太子因齐回到了他的太子东宫圣威院,他心里一片清明,从没有过这样的好心情。他觉得他又有心情去应付这一切了。据他的探子秘报,开方和易牙这两个奸臣近期走的很近,开方还把自己的女儿嫁与了易牙的儿子,两个原为了在父王面前争宠而有所嫌隙的人成了亲家,这里必定隐藏着一个大阴谋。但现在还不能动他们,他们是父王面前的宠臣,父王可是一天也离不开他们,父王真的是老了,当年的一代雄主如今只知道宠信这些跳梁小丑。不过没有关系,他知道他们成不了什么气候,他们总归在他的控制之下。要知道他这圣威太子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自从他知道他的身世的那天起,他已经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他只相信他自己。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他只能保祝蝴自己的这个位子。总有一天,这些人都必定要为她们所做的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叫来了宫中最著名的画师毛龟子,他让他把她个美丽的少女画出来。他向画师描绘了她的长相,画师毛龟子原以为威太子让他来,是让他给他的一个妃子画像,没想到居然是要画一个梦中的人。圣威太子说他做了一个梦,而梦中的少女在他醒来的时候依然记得那么清楚,就象在她身边看过的一样。毛龟子没有说什么,他就照着圣威太子的描绘画了一幅画。圣威太子没有说那少女的穿着,他就自然的给她着了一身宫装,没有谁说什么,他自然的选了白色,凭画师的直觉,他觉得只有圣洁的白色才能佩得上那画中女子的绝色。别的什么颜色穿上去都对不住那女子的那种空灵飘逸的气质。太子因齐拿着那幅画,久久说不出话来。这就是他的灵儿,那般的清灵,那般的飘逸出尘。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她叫灵儿,她就是他的灵儿,画师是把灵儿画的很美,可是他觉得画师的笔还不能描出灵儿的全部,这也只是十之七八而已。不过这已经很够了,也难为了画师了。他让他的宠侍子靖重赏了毛画师。一个人在书房里呆呆的看了半天。他想灵儿真的是大夫棠公的女奴吗?据他所知这棠公虽不是好色之徒,可也是后堂姬妾成群,在去年的国都年会上,他好象见过了棠公的姬妾,对了,他还有一个女儿,好象叫棠姜,她有意巴结齐王后的样子,他还能记起来,好象棠公的姬妾没有哪个有着出众的容貌。如果灵儿真的是棠公的奴隶,棠公会不把她招为侍妾?如果灵儿不是棠公的奴隶,那为什么在棠公的领地里,还穿着奴隶的服装?太子因齐的头都想大了。他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不管了,想这么多有什么用。灵儿,不管你是奴隶也好,还是平民也好,我一定要找到你。
太子因齐叫来他的亲侍子靖,交给了他这张图,他没有多说,只是给了子靖一个冷冽的眼神。一句简单的话,“在棠公领地,找到她。”高大威猛的子靖和他的主子一样,也是个少语的冷傲的的人。他和主子自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主子的品性。话不必多,心意已明。他只知道主子让他找到画中的人,不管她是谁,他一定要把她找到。这就是他一向执行的主子的命令的习惯。不多嘴,不问,只做。可是他没想到这真的是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无法完成的任务。这个画中的女子最终会成为他的主子一生的痛,也成为了他的一个噩梦。
蓬蒿出门了,她在头上捂了一块脏污的破布,半张黑污的脸被破布摭着,露出的左半张脸是一大块恐怖的疤痕。她走在棠公府女奴管家张大娘的身后。今天她跟着张大娘出来是采买丝线的。蓬蒿是棠公府最出色的绣奴,她对丝线的了解就象对她自己的身体了解的一样清楚。再加上张大娘并不象别的府的奴管那样严厉。她还是一个很慈祥的大娘。她一向很疼她从小看到大的蓬蒿。张大娘是个平民,她的男人也在棠府里做事。她没有女儿,只有一个独生儿子。张大娘一直都很惋惜蓬蒿脸上的伤。要是没有脸上的这个伤,这个丫头可真是一个好儿媳妇啊。
蓬蒿走在大娘的后面。街上人很多。这个世界是个多么热闹的世界啊。如果她也有爹娘,哪怕只是个平民,那么一家人过着简单而又开心的日子,该多好啊。蓬蒿的眼眶湿了。她知道自己傻。她只是一个女奴,一个卑微的女奴。她还想什么幸福?她还想什么平安啊。多么可笑啊。哪有奴隶说幸福这个字眼的。她可真是个傻人啊。
闪开,闪开,一个人骑着马在闹市里飞驰而过,他的身后跟着八骑护卫。再后面是成群的奴仆,抬的抬,扛的扛。把市集搞的更热闹。蓬蒿苦笑一下。这就是大人。看这架势,那人身份一定不会底于棠公大人的。也许是个王也未可知。最后面的是成群的奴仆,光是扛着大礼品箱的壮硕男奴就有二十多个。其中一个穿无袖麻衣的男奴怀里的礼品箱都高的摭住了前面的视线。他走的极不稳。蓬蒿悲哀的想,这就是奴隶。真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奴隶有奴隶的命,主子有主子的命。谁又能改变的了呢?
这时候那个麻衣男奴,看不到路,脚下踉跄了一下。手上的礼品箱不小心撞到了路边一个平民的饼摊。卖饼的黑粗男人忙不迭的去接他的饼筐。可是饼还是有几个从筐里滚了出来,落到脚下的尘土里,黑粗男人生气的推掇了麻衣男奴一下。麻衣男奴嘴里陪着不是,一边放下箱子去拾地上的饼,拾了用衣袖擦干净,就要送到筐子里。黑粗男人大吼一声,把男奴手里的饼一下子打出去老远,“臭奴隶,你拿过的往哪儿搁。”一条狗跑过来,黑粗男人把饼踢到了狗的嘴边,狗叼上,摇摇尾巴跑走了。
臭奴隶,这一句话一直打到蓬蒿的心上,是的,臭奴隶,她们这些做奴隶的连狗都不如。她们还谈什么幸福。真是痴了说梦啊。
这时,前面有人发现了这边的事。一个穿绣花布衣的男人骑马跑了过来,看样是个管事的。他用很冷的声音问出了什么事。黑粗男人一看管事的来了,立马换了笑脸,“大人,小事,就是您老的奴隶碰了小的饼筐,大人,你老息怒,小事,小事。”一幅馋媚的笑脸,他知道平民是不能惹怒贵族的,就是贵族中的最底一级的士也是惹不得的。那可是要受罚的,弄不好卖为奴隶就完了。管事什么也没说,扬起马鞭就朝麻衣男奴挥去。男奴被打的倒在地上,他只是无声的在地上乱滚,他没有求饶,没有呻吟。所有做奴隶的都知道,在主人鞭打的时候求饶和哭喊是没有用的,那只能换来更历害的毒打,唯有咬紧牙关忍着,别的再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蓬蒿觉得她的眼眶发热,她想哭,她都要控制不住了。但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是的,她不能哭,要是被人发现了,她也会逃不开一场灾难。因为,她的手腕上也戴着一个黑铁环,奴隶的凭证。她知道主人最忌讳这个,平民们最看不起这个,他们都认为,奴隶是不应该有感情的,奴隶吗?不就是一个会说话的工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