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这丫头,天啊,出了什么事啊,老爷怎么发那么大脾气啊。阿长,你说说,你快点说说,出了什么事了?”
张大娘拉着阿长的手。阿长为难的看着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张大娘说。半夜里,他正睡的熟就被吴管事从热被窝里给挖出来。他就一肚子没好气。谁知道吴管事竟是叫他驾车到枫林院去。倒把他给吓了一跳。深更半夜的往那个地方去,可真是见鬼啊。到了地方他才知道是拉那个绣奴蓬蒿的。他真的不知道这绣奴蓬蒿看着也是一个不大见人的姑娘,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
“阿长,你说话啊。”
“大娘,怎么说呢。验身的嬷嬷说蓬蒿姑娘有了身子。所以才给拉了回来。吴管事刚才就请示了老爷又送了花子去了。你说说蓬蒿这姑娘她怎么就能出了这样的事呢?“
“我的老天爷啊。真的吗?你说的蓬蒿她有了身子?你不是糊你大娘吧。”
张大娘吓了一大跳,天啊。这丫头,她什么时候有了人的呢?她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天啊。这回这个丫头的祸闯的可真大了。在祭祀上出了这样的事,是对死者多大的不敬啊。这回可不是这丫头一个人的命了。要是这丫头有家人在这里,那可是一家子都得处死啊。好在这丫头只是一个人。可是,老爷会怎么对她呢?死是一定的了。可死也有很多种啊。要是老爷恼羞成怒,说不定会把蓬蒿这丫头送去奴园当妓奴的,这可是生不如死的事啊。想来这丫头又没个好长相,下场可真的不是一般的惨。不行,我得去找大夫人和小姐。老夫人过世,小姐依礼回棠家守孝一天,明天下午就要回宫了。我得去找找小姐,看她能不能看在蓬蒿服侍她一场的份上,向老爷说个情。最低不过是一死。
张大娘想到这里,急忙忙的向大夫人的寝院走去。今天小姐和夫人住在一起的。这时候也管不上吵醒小姐和夫人会有什么后果了。蓬蒿这丫头可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无论如何要为她做一点事。
“拉出去,拉出去。明儿一早送她去奴园。”
棠公在大厅里咆哮着。
“慢,爹爹,什么事让你如此生气啊?”
棠姜小姐出现在大厅,大夫人跟在她的身后。她刚才听到张大娘说的事,她立马就有了想法。想她莫名其妙的被封了玉苑夫人,想大王对她的无上的恩宠。想大王对那个小香囊的态度。想大王在看到她的脸后的震惊。想大王自新婚之夜后对她的冷淡。聪明如她,早就想通了其中的原因。她明白大王一定是认错了人。把她错认为了他口中的那个灵儿。那么谁是灵儿?灵儿是个什么人?大王为什么那样待她?但不管灵儿是个什么人,棠姜都明白的知道大王爱那个灵儿。爱到了骨子里。她在那之前得到的所有的恩宠都是大王给那个灵儿的。而灵儿最大的可能就是与她们棠公府有关。
可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灵儿是谁?灵儿要是与那个香囊有关,那么这个香囊是蓬蒿的。可是灵儿怎么会是蓬蒿呢?棠姜知道蓬蒿小时候服侍她的时候长的确实是很好看。小小的十岁的人儿,一看就知道长大了一定会是一个倾城倾国的美人儿。可是,可惜她十三岁那年生了一场病。一身黑蛇皮,还起了很多的流着黄水的小红痘。蓬蒿不可能是大王口中的灵儿。可是,那香囊的确是蓬蒿的。那?
棠姜虽说不得其解,但她知道这事,蓬蒿可能会有关系。哪怕有一点可能,她都不会放过。如果她真的不幸是大王口中的灵儿,那她就一定得死。可是,如果她真的是灵儿,这死可不有草率行事。她可不想让这个丫头未来坏了她和大王的事。坏了她们整个棠家的荣华富贵。因她想到这些,所以一听张大娘说了这事。就起来了。一路上,张大娘不知说了多少感激的话。她还以为小姐这是为了往日的情份呢?
刚到大厅,棠姜就听到爹爹的话。她一惊,这可不行。万一以后出了事。可就给人留了把柄了。再说,她也不能让蓬蒿进她们棠家的奴园。她应该走的远远的,对了,走的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不要回到王城来。
“爹爹”
“女儿怎么来了,也不休息。”
棠公忙过来扶住女儿。现在女儿可不光是他的女儿了。女儿还是齐国的玉苑夫人。还是他们整个棠家未来的荣华富贵。他对女儿的态度不再象个父亲了。而是一个臣子的身份。
“爹爹,我也听说了蓬蒿这丫头的事。这丫头惹你生气了。”
“一个丫头,何劳女儿贵体。”
“爹爹,女儿有一事,要与爹爹商量,不知爹爹可容否?”
“女儿,你有事,就说,爹爹哪有不允之理。”
“爹爹,我想这丫头虽有众多的不是,可还想爹爹看在她服侍女儿多年的份上。给她从轻发落才是。这样,这事要是传出去。人家也会说咱棠府对下人的宽容大度。你说是也不是?”
“女儿所说甚是。就照女儿所说。你想?”
“奴园那就不去了,省得人家说咱棠家太过。可是把她留在这儿,也给爹爹您老人家添堵。这样吧。就找个人把她打发出去吧。”
“就听你的,女儿。”
“尊贵的夫人,老奴有一言,不知可否?”
这时候谁也没注意。大夫人身后的荣嬷嬷说话了。大夫人回头看她一眼,示意叫她说来听听。
“老奴想这丫头是打发了,咱府里早安生。老奴有个姐姐,在咱这棠城开了一个奴隶馆。她那儿的奴隶哪儿的都有。路子宽。老奴这就叫人传姐姐来,让她连夜把人给领了去。夫人和老爷也就了了这桩子事了。明儿个老夫人出殡,那时再打发她不吉利。”
“是吗?你姐姐?”棠姜看了一眼这个老奴。
“回贵人,是的。我姐姐的馆子生意不错。南蛮北夷都有的。听说这正要送一批到北地边疆去。你看这样,不是让贵人清了眼。再也不会有人见到她。”
“好,你去办吧。天明前让她消失。”
“小姐?”张大娘为难的叫了一声。她早就听说了棠城里有个风杀奴隶馆。馆主荣大牙是个狠毒的老太婆。到她手里的奴隶不死也得脱层皮。蓬蒿进了她那儿不是刚脱了虎窝又入狼穴吗?可她一开口就看到了小姐眼里的冷光。她知道蓬蒿完了。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得罪了小姐。为什么小姐有这种神情。她知道她要是再说,也许蓬蒿这丫头这会就没有命也说不定。她硬是收住了后面的半句话。唉,就这丫头去吧。也许她能被卖给一个好人家当妻子也说不定。看命吧。
她低下头,拉着蓬蒿一起跪下,“谢谢老爷夫人,小姐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