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着,深秋的雨下起来,没完没了的,就象是哭的怎么也止不住的伤心的女人。雨落在地上,把地也给弄脏了。把还残留着的最后的几朵花的残红也给打落了。草不再是可爱的碧绿色,而是让人看了就难受的枯黄色。
风杀奴隶馆就在棠城的最东边。它不在闹市区,而是象一个阴险的小人一样躲在城郊的一角。在一片竹林子的后面。只有一条不太宽敞的小路通向这里。这里,此时除了雨声,也就只有风吹竹林的声音。
一夜之间,大大小小的树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杆,而原来隐藏在树后的小山房屋也都显露了出来,少了树叶的点缀,天空和大地都变得空旷,一抬头,就是大到无边的天空。而脚下的落叶,将那仅有的绿草地也覆盖了。萧条的感觉,就这么来了,风也变得特别的凉飕飕。
蓬蒿站在风杀奴隶馆的后院的厅院里。她面前是一个长相冷酷的老太婆。尖头,高颧骨,方下巴,一对小眼睛,还有两个突出的大门牙。她就是风杀奴隶馆的馆主荣大牙。说到这荣大牙,在这棠城贩卖奴隶这一条道上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这荣大馆主心毒手黑,路子宽,黑白两道都是吃的开的人物。道上传的有一句话,
“阎王脚下风行,黑白无常让道。寒雪利剑当心,唯有棠城风杀。”
可见这荣大牙馆主在奴隶运输这一道上的风光和威严。这风杀奴隶馆经营的就是奴隶生意。什么样的都做。只要是这一行的,都包了个圆。买卖田奴,招办家奴。只要你主家能开口,就没有风杀馆不能办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南蛮北夷,什么样的各色奴隶都有。
现在蓬蒿就站在荣大牙的面前。荣大牙的身后站着两个高壮的跟班。荣大牙眼里没有一丝情感。她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奴,一个绣奴,棠公府里的最出色的绣奴。本来这个丫头要是当绣奴来卖,凭着她在棠公府里的出色手艺,再卖个好人家,卖个好价钱,也是很正常的。可惜,现在不行了。眼睁睁看着一把到手的雪白银子,就这么飞了,荣大牙多少有点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她可不想得罪棠府,开什么玩笑,得罪棠府,可就等于得罪大王啊。她可不是不想活了。她还没嫌够银子呢?想到银子,荣大牙的心里暖了一下,多大两块银子啊。说来这天下还真有这等的好事。她昨夜里听了在棠府里做嬷嬷的妹妹的传话,连夜把人给接来。没想到,棠府不但没有要这个丫头的买身银子,还送给了她两锭白花花的银子。这事奇是奇了一点,可荣大牙知道这天下就没有白嫌的银子。这不,棠府的管家传了话来。
“这丫头就交给你们风杀馆了。主人说了。把她送的越远越好。银子你拿好,不过条件有两个,一是,怎么卖都行,就是不能再卖做绣奴;二是人交给你了,你怎么弄都行,只是不能死。”
不过这些奇怪是奇怪,也与她没有什么损失,就是人模子极好的女奴也只不过卖个两束丝的价钱。这笔买卖不但人给了,就这连带送来的银子都可以买上一打好奴隶了。这样的买卖哪里找去。
荣大牙一言不发,只是冷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丫头。看这丫头人模子长的还周正,只可惜皮黑了点,还长了一脸一身的红痘子。以她的阅历,她一眼就能看出这丫头八成是中了一种什么毒了。才会浑身这样。她不明白这丫头是哪里得罪了棠府的贵人。看这丫头的皮相,说来最值钱的地方也就是她的手艺了。卖了做绣奴,也只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罢了。也没什么。可是如果不能卖做绣奴,这女子可就凶多吉少了。看她这个样子。能卖给谁?做田奴,一身瘦骨,谁会买?做家奴,一身怪病,谁会要?没法子,只能卖了给野人(春秋战国时期的乡下人)做老婆,可是野人也是很挑的,有那么多健壮的女奴人家不要,谁会要这么一个瘦弱的女人啊?荣大牙这么个老油条都为难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个倒霉的丫头。
荣大牙眼里没有一丝温度,但心里没停过一会对这个奇怪的女奴的猜测。她看这丫头人长的不怎么样,可是却有那么一股子逼人的气势。一点儿也不象是一个奴隶。她突然在嘴角上挂了一丝冷笑,她想也许这是府里的老爷与哪个家奴私通生下的野种吧。事情出来了,才会用这种方式打发了出来。
可是,又为什么不让卖为绣奴,又断了这丫头的最后一条活路呢?
荣大牙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也费解了。她想不通,她真的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