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君在柜台前转悠。一个女营业员上前。
“先生想看点什么?”姜文君很没有底:“这个……没想好,随便看看。”营业员观察着他:“是给太太买?她的生日?”
“是结婚纪念日。”营业员拿出一条:“那你买条项链吧,24K金的,保值又升值。这是今年的流行款……”
一家四口围桌吃饭。姜文君装着不经意地问芦苇:“周六有什么安排?”芦苇愣了愣,看着卓立。
“哦,我爸那‘新公民便民诊所’定在周六开张,他那边儿缺人手,我答应他我跟我妈一大早就过去帮帮忙。这事儿跟我妈没关系,是我先斩后奏。”
姜文君若无其事地笑笑:“应该的,应该的。要不,我跟雨澄也一块儿去?”
芦苇有所顾忌:“算了吧。人手也够了。”
“老爸,你不是要去民工小学上课吗?”
“哦,那个,我换了课,这周六不去了。”
“干吗换课呀?”
姜文君来回看看几人儿,即兴撒谎:“不是我要换,是别人跟我换。”众人皆作恍然大悟状。
雨澄在看电视。姜文君从里面出来,咳嗽一声。雨澄抬头,见他换了一身西装,还打了条挺鲜艳的领带。
“你爸帅不帅?”雨澄歪着头打量片刻:“帅呆了。”西装革履的姜文君焦躁地伸长脖子往小区路上看着。雨澄来到他身后,递了一杯水给他。他喝一口,皱眉。“这什么水呀?”“菊花茶,清火安神的。哥出门时要我拿给你喝。”“切!这小子!有没有搞错呀?一个小诊所开个张要一天吗?这都几点了?不着家!”“爸,你别担心。”
姜文君好笑地看着女儿又看表:“我担心咱俩的晚饭#蝴们要再不回来,爸爸带你出去吃!真是的,干什么也不该忘了今天啥日子呀!”
雨澄好像很了解父亲的心事,偷笑,却不点破。
在书柜里摸索了半天,姜文君从一大堆书后面摸出个首饰盒,端详,忽然客厅里传来声音。“我们回来啦!”姜文君吓了一大跳,忙将首饰盒塞进自己裤兜,迎了出去。走出来的姜文君和走入的芦苇差点撞个满怀。芦苇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回来晚了。我们买了好些吃的,饭马上就好!”
卓立打量姜文君:“你这是干吗?结婚哪你?”
“胡说什么?你……要我犯重婚罪呀?”
芦苇含笑:“那没事儿你打扮成这样干吗呀?”
姜文君装出不爽的样子向芦苇说:“自个儿臭美呗!蒲剑峰那小诊所开个张,都折腾些什么呀弄这么久?舞龙舞狮?载歌载舞?检阅三军仪仗队?”
卓立走上前来,拍拍姜文君的肩:“那清心减火茶雨澄拿给你喝了吗?”
“你小子才要减火呢!”
桌上摆了满桌的好吃的,还有红酒。一家四口入座。
姜文君扫视着桌子,装傻:“什么日子呀今儿弄这么丰盛?”
卓立拿起酒瓶斟酒,他背过身,从袖子里抖出个什么东西滑进了杯子。
芦苇向儿子说:“今儿高兴。给妹妹少倒点儿。”
姜文君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注视着芦苇,心里盘算着什么。
“吃菜。雨澄,今儿开个戒,多吃几口,啊?”
卓立:“啊,我发个话吧,雨澄今儿可以放开吃,不加高抬腿,啊!”雨澄高兴地点点头。
姜文君见没人提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主题”,人也精神落了下来:“得,吃点儿,喝点儿,瞅点儿,现如今的人不就是这么活着吗?”
卓立接话:“老爸,你说的那‘瞅点儿’是指旅行吧?”
“是呀,我答应过你们咱全家自驾游。说说,想上哪儿?”
卓立一本正经:“月球。”
“哟,那可有点贵。”
芦苇插嘴:“小五千万美元够了吧?你们爷俩儿那股票再翻两番不就有了?”
“你们以为我在开玩笑?我真的想去月球,我始终认为那位自己花钱去月球的美国富翁真是太有想像力也太会花钱了。”
姜文君煞有介事:“去月球是不错,那咱们不是连地球都还没转过吗?咱先转转地球!完了再上月球。”
卓立想了想,一脸认真地端起酒杯:“行,老爸,就听你的。碰碰,为了咱的地球和月球之旅!干杯!”一家人碰了碰杯。
姜文君一气喝干了杯中红酒,忽然他看见杯底有什么东西,疑惑,伸手从杯子里抠出了一把汽车钥匙。“这……这啥玩意儿呀?”
“不是要转转地球吗?给你弄辆旧捷达,妈说这车皮实又老土,特适合你的风格。”
姜文君愣了,看着卓立和芦苇:“你们今天是……是去办购车手续去了?”
“真以为那诊所开张得一天哪?你都不知道办那购车手续有多烦!”
姜文君手里捏着车钥匙来来回回看着家里的人:“你们密谋好的,就算计我一人儿?害我在家里望眼欲穿!”
卓立一哂:“还算有自知之明,没说‘望穿秋水。’”
雨澄赶紧帮腔:“那不是密谋,是策划。”
姜文君咧嘴笑了,幸福得昏头昏脑,忽然他转过头去,在芦苇的脸上亲了一下,吓得卓立和雨澄都捂上了眼睛。“我没看见。”“我也没看见。”
芦苇向姜文君笑道:“把你的宝贝疙瘩亮出来吧!别锕化了!”
姜文君嘿嘿笑着,摸出了那个首饰盒递给芦苇:“合着我的一举一动,都在组织的监视之下呀?”
芦苇打开盒子,拿出一条金项链,看了看,一脸失望。
姜文君拿过项链亲手给芦苇戴上,得意地说:“戴上,戴上才能看出效果!怎么样?”
剩下的三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条项链,三人面面相觑又忍俊不禁。
雨澄老实地说:“爸,这个不好看。”
芦苇:“基本上只有 60以上的老太太才戴这种老土的金项链。”
卓立总结:“堪称恶俗,用来栓狗合适。”
姜文君蔫了,沮丧着一张脸:“那销售员说……说是今年流行的款式……”
“销售员的话你也听?我估计这根链子在他们店儿少说也压了小十年了。”
姜文君大受打击:“不会吧?”
芦苇慌忙接话:“小十年就小十年吧,你买的,我会天天戴着它。”
姜文君眉开眼笑,又向芦苇凑上去,卓立和雨澄慌忙又捂眼睛。
“你们还让不让人吃饭哪?要抒情上你们屋去啊!这儿是公众常葫。”姜文君却只是伸手整理了一下芦苇脖子上的项链:“谁要抒情哪?老夫老妻的了!”卓立和雨澄对视,做了个怪相。
芦苇想到什么,从床头的小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条放到姜文君面前。
姜文君一看,笑笑,嚅嗫着想解释什么。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转款收据都落在裤兜里啦!五千块呃,你就从那死卓立手上买那么个蒙人的游戏ID呀?”
姜文君赔笑:“嘻嘻,卓立是那姜太公,我就是那鱼,自愿上钩,绝对自愿!卓立知道啦?”
“连蒲剑峰都知道啦!”姜文君调侃地嘿了一声:“哟,那他还不气得脑袋冒烟儿!”
芦苇盯着老公:“你就装吧你!”
“我装什么呀?”
“‘新公民便民诊所’名儿谁取的?谁是幕后推手?装着一付事不关己的样子……”
姜文君急了:“这个蒲剑峰,我让他别……他跟你说什么了?我也没干什么,就给他个建议。”
“没干什么?别人开诊所递申请,你们医政处那小衙门儿,压人一两月是常事儿!为什么蒲剑峰的当天就批了?还跑去找局长,逼着人马上给签,大言不惭地说,‘我姜文君一辈子就开这一回后门儿,这后门你不但得开!还得当前门儿给我开!’是你说的吧?”
姜文君愣住,嚅嗫:“这钟局,我开个后门儿怎么啦?满世界给我广播!”
芦苇嗔怪地:“还跟我这儿抻着呢,帮蒲剑峰就帮吧,干吗藏着掖着的?”
“我藏着掖着?谁把老爸都搬出来,找院长给前夫求情去?”
芦苇瞪大了眼睛:“姜文君,你监视我?”
姜文君一把抱起芦苇扔到床上,笑道:“我监视你?我还收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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