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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点 不欢其人(七十一)
    我是那么想的,但是真正做起来,却是艰难。
    毕竟那些丑恶的记忆时常在我最不设防的时候出现在眼前,剥夺我的快乐。
    我竭力保持着平静,但流湃还是看出了异样。
    他询问我是不是身   体有什么不适。
    因为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我没有再和他滚床单。
    白展基的那句话像是诅咒一般索绕在我的耳际:“看清楚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永远保存在记忆里。当你再和流湃做这件事时,都会想起我。”
    我害怕这件事的发生。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期待时间的魔力能淡化那些不堪的记忆。
    我推迟了和流湃的婚期,他虽然疑惑,但还是尊重了我的意思。
    还是有了心理yīn影,再也不敢独自在家,只要景流湃一离开,我便会出门。
    一般是去隔壁阿婆家避避,但最近她老人家终于放弃了独身主义,开始不停歇地相亲。
    对象都是镇上那些风烛残年门牙缺失的老头,甚至有意个还是戴着氧气罩来相的。
    精神缺失可嘉。
    只要是阿婆相亲不在家,我便会去镇上的小卖部闲逛,就像今天这样。
    但是小卖部那老板一看见我就像是懒洋洋看见了灰太狼,撅起蹄子跑得飞快,立马将门关上,闭不接待。
    主要是因为每次我还价时总是能气得他吐一盆子血。
    其实我觉得他也不亏,吐出的血用来做血旺,洗洗刷刷可以烫火锅吃嘛。
    据说自从我办理了套套VIP卡后,他居然不再进套套了,害得镇上大肚子的妇女数量急剧增加。
    这老板,确实不是个厚道人。
    本来是想找我那群补良少年玩玩,但是自从在我那做了几次家丁与狗腿后,他们全都改邪归正,放下铁棒,一心读书,说是要集中精气神,努力考出镇上,飞出我这个女魔头的手掌。
    那些个家长纷纷感动得热泪盈眶,听说正在制作锦旗来感谢我。
    转了个圈,没什么好玩的,我便来到那个幽暗的小巷中坐着。
    我觉得,最yīn暗的地方最是不能有阳光。
    今天天气稍稍好转,阳光斜照入巷,将空气中那些飞散的尘埃照得无所遁形。
    我坐在废弃的集装木箱上,仰头,望着那颇为文艺范的阳光,看禁繁华的眼角怅然泪下 - - 他***,木箱上面粗糙不平,刺得我屁股生痛。
    站起来,像麻花一般扭转身子往屁股上一望,这才发现惨大了,上面刺入了很多根小木渣子,扎得屁股又痛又痒,赶紧伸手拔除。
    但那些小木渣子少说也有百来跟,我脖子都扭酸了才弄下 不到四分之一。
    可是任由它们在那,别说坐,就连站着也是难受。
    正在烦恼,一个散漫的声音道:“要我帮忙吗?”
    抬头,看见那个倔傲不羁的秦真暇,双手插在裤袋中,眼睛觑着我的屁股,眼神坏坏的,痞痞的。
    “求之不得。”我毫不客气。
    五分钟后。
    “我说的帮忙时指替你将屁股后面的刺给拔出来。”秦真暇尽量平静着声音。
    “而我说的求之不得就是扒下你的裤子给我穿。”我穿着强行从他身上扒下来的休闲裤,不错不错,就是裤管稍稍长了点,卷一下就是了。
    幸好秦真暇里面穿的是宽大的四角内裤,在褪下运动衫往腰上一系,也用 不着像个被辱的小媳妇样捂住小黄瓜偷跑回屋了。
    “这条裤子就当是你补偿上次吃我的豆腐。”一个吻换一条旧裤子,我觉得自己是便宜他了。
    秦真暇靠在箱子边,碎发松松笼在耳际,那带点孤傲和慵懒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良久,突然问道:“你要怎样才肯离开那个男人?”
    突然之间,整个人都冷了下来:“我和他在一起难道就是天理不容吗?”
    语气很是冷硬。
    说出口后,自己也发觉不该迁怒于人,只能吸口气,低声解释道:“抱歉,不是针对你。”
    “有人惹了你吗?”他问。
    “恩。”我点头:“有个人,对我做了过分的事情。”
    “过分到什么程度?”
    我握了握自己的手臂,上面似乎还存留着那个人掌心暧昧不明地温度,不管洗多少次,都无济于事:“过分到,我恨不能杀了他的地步。”
    “那么,就杀了他好了。”秦真暇道,语气很是云淡风轻,没有一点血污的痕迹。
    “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我整理了下裤子,准备走人。
    “你觉得我幼稚?”他问,那双眼睛似乎能看穿我的心底:“我的想法很简单,一个人伤害了你,你就必须要回击,因为他能伤害你一次,就能害你第二次,你没有选择。”
    阳光斜射在地转上,清晰地映出无数条时间造就的缝隙。
    看着看着,脑海中也像是有些什么东西在萌动。
    “或许吧,谁知道呢。”我抛下这句话,穿着秦真暇的裤子,上山回家。
    秦真暇并不幼稚,他的话是正确的。
    他能伤害你一次,就能害你第二次。
    当我回家时,我发现白展基正在屋子里坐着。
    我像是被点穴一般,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不能移动脚步,因为身   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杀了这个男人。
    我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内心的激愤,扑上去将他撕成碎片,一口口地吞噬。
    但是我不能-    - 流湃就在旁边。
    “不欢,你去哪了?”流湃走来摸摸我的脸颊,他的手很暖,可是此刻却温暖不了我。
    我太冷了。
    “随便走了走。”我道,自己的声音听来都有点陌生。
    “去洗洗手,马上开饭,展基来了,他钓了些新鲜的鱼。”流湃重新回到炉子前。
    白展基看着我,轻轻地笑:“听说你们要结婚了,恭喜,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我没有回答,因为全部的力气都放在了忍耐和防御上。
    饭菜弄好,我们坐下吃饭。
    这是头一次,我的舌头分辨不出自己吃的是肉还是菜。
    他们在谈着一些琐事,我告诫自己不要去听,不要去想。
    直到白展基说:“其实上个星期我就想来的,但是那天刚好下了场暴雨。”
    暴雨。
    我紧握住筷子,手指关节开始发白。
    “那天我刚好出去,回来时发现不欢有些发烧。”流湃将一块剃去刺的鱼肉放在我碗中。
    “是被吓到了吗?”白展基轻声问,期中的意思只有我明白。
    我没抬头,手中的木筷开始弯曲。
    我明白。
    那天的事情,并不是终点,只是开始。
    白展基,将会折磨我,一直到我离开景流湃为止。
    永远都不会结束。
    我们两人中,必定有一个要离开流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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