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家吃完晚饭,两人又帮文雪收拾了残局,这才从许家出来,搭公车回了两个人的小窝。
白洋梓在屋里收拾着明天上班要用的材料,听着浴室里时不时传出的越来越响亮的喷嚏声,拧了拧眉。
这是怎么了?
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喊冷,要说他往年就是下雪天也只穿一件毛衫一件外套的,这才刚初秋就受不了了,真是怪事。
结果这家伙贴了过来,把手塞进自己衣服兜里,仰着脸说,“你要是亲亲我,我就不冷了~”
白洋梓只当他是像以前一样玩闹,笑了笑也就没再理他。
没想到他这会儿还真的像是感冒了一样。
“咔哒”一声,浴室的门开了,隔了一会儿,许翰文穿着睡衣披着浴巾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从卫生间到床边这几步路,他就打了不下五个喷嚏。
“怎么一直打喷嚏,生病了么?”白洋梓把整理好的包放在一旁,走到床边坐下,抬头看着站在床边擦头发的许翰文。
“嗯?怎么可能~”许翰文的鼻音挺重,他吸着鼻子,用浴巾揉着头发,“咱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见我病过?”
白洋梓被他瞪了一眼,一时没接上话,想想还真是的,除了两年前两个人在大冬天搬家,许翰文被地上的冰滑倒髋骨骨裂那次,许翰文也就是感冒了两次,连发烧都没有过。
“那你吃什么药啊?”白洋梓看着许翰文从床头柜里摸出个药瓶,倒了一大把药粒在手上就水咽了下去。
“嗯?这个啊我妈说我上火嘛,可能是缺维生素了,呵呵”
“可是你那是什么维生素啊,没便签没”白洋梓有些不相信似的,想要拿过那个瓶子看看,许翰文却迅速的把瓶子塞回抽屉里去了。
“好啦,我妈给的,没错啦~睡吧睡吧,我要困死了,身上好累”
“你去吃点药吧,看你都有点流鼻子了。”
“没事啦~是药三分毒,我妈很少让我吃药的,你看我平时也基本不让你吃药吧。再说我又没病,睡觉啦~”许翰文掀开被子钻进去,还伸手拉着白洋梓也倒下来。
“你明天早上还晨跑不了?”白洋梓在床上躺平,伸手推了推许翰文。
“嗯?再说吧”许翰文已经闭上了眼睛,随意的答了一句,往白洋梓这边挪了挪,整个人欺在白洋梓身上。
“呵呵,还准备偷懒么?”白洋梓顺从的揽过许翰文。虽然知道到了半夜这家伙铁定会蹭到别的地方去,每天睡前白洋梓还是会让他窝进自己怀里。
“嗯”那人哼唧了一声,似乎已经迷糊了。
看来自己出差这半个月,这小家伙估计又接什么单子了,不知道熬了几个晚上。唉,每次都这样,这次是真的累到了
“好吧好吧,睡吧。”白洋梓笑着刮了一下许翰文的鼻头,侧过身子把台灯关了。
一觉睡到天亮,从梦中转醒的白洋梓还没睁开眼,就发觉每天早晨都空落落的怀抱里此刻仍旧像昨天晚上一样缩着一团软软的东西。
这小东西,昨晚倒是罕见的老实。
揉了揉眼睛,白洋梓小心的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xiōng腔里满是那人发丝间甜甜的洗发水味道。
白洋梓拿过床头的闹钟,6点了,该是起床晨跑的时候了。
怀里那个每天起床比闹钟还准时的家伙,此刻正睡得安然,不过呼吸声却很大,似乎有些鼻塞的样子。看来真是感冒了。
白洋梓小心翼翼的把许翰文放在他那一侧的床上,又给他掖了掖被子,自己下床换衣洗漱去了。
白洋梓正刷着牙,方才还呼呼大睡的家伙竟然揉着头发走了进来。
“你没叫我”许翰文还有些迷瞪,声音哑哑的。
用水漱了口,白洋梓扭头看着靠在水池边上,明显没什么精神的许翰文,“你再去睡会儿吧,两天不跑步没什么的。看你睡得那么香,前几天太累了吧。”
许翰文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没有”
看他蔫蔫的样子,白洋梓双手搭在他肩膀上,把他推回卧室,“去睡吧,看你站着都能睡着。”
“你还跑步么?”许翰文躺回床上,仰着头看坐在床边的白洋梓。
“去啊,我都换好衣服了。我跑一圈就回来,你再睡会儿,我回来叫你起来。”
“我要吃鸡蛋灌饼”
“好,我去买。”
“要小区外面那个大姐卖的”
“好好,给你买两张,抹厚厚一层酱。睡吧”白洋梓看着许翰文眼皮都打架了还想着早餐,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站起身出门晨跑了。
白洋梓在小区里跑了一圈,看了看表,觉得差不多该回了,这才绕到门口买了鸡蛋灌饼。想想许翰文昨天上班迟到,今天还是早点叫他起床吧。之前许翰文常常嚷着要买车,自己心里有别的打算,总是找理由否决。自己去工作的事务所有准点的地铁搭,可许翰文每天上下班都要换乘几趟公车,白洋梓有时候也挺心疼的。
赶快去了解一下那件事吧,如果不成,干脆就买辆车好了。
白洋梓想着想着,就走回了家。刚一推开门,就听见有人咳嗽的声音。
许翰文端着水杯站在厨房里,脸都皱到一起去了。
“我说你感冒你还不信,不舒服了吧,”白洋梓走过去,取出盘子把鸡蛋饼摊开来。“把东西吃了,然后吃点药再上班。”
“我没事,”许翰文喝了一大杯水,清了清嗓子,“那个我不想吃了,不饿了”
“诶?”刚才睡梦里都想着鸡蛋饼,这会儿突然不想吃了?白洋梓诧异的不行,“稍微吃点,空腹吃药不好。”
“感冒吃什么药,多喝点水就行了。我真的不想吃了,这会儿直反胃,”许翰文摇了摇头,转身往外屋走,“我这就走了,昨天都迟到了,今天还是早点出门吧。那个黑阎王一样的新总监我还是小心点吧。”
“给给,拿一个饼路上吃吧,是你自己说的么,不能不吃早饭。”
“哦,好吧。”许翰文接过白洋梓递过来的袋子。
“我下班去接你吧。”
“好啊~呵呵~”许翰文说着就背起包准备出门了。
“你路上小心点啊!”白洋梓看他脸色发白,有些不放心的说着,“上班多喝点热水。”
“嗯嗯,娘子,相公出门啦~”
许翰文一溜烟跑了,白洋梓只能在门后直摇头。
怎么都忘不掉耍宝!——
日升日落,循规蹈矩的一天,忙忙碌碌的,开会,整理资料,会见客户。白洋梓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或许沉闷,但也算贴合他的个性。有些许的死板,但更多的是严谨。
往日里,白洋梓倒也是挺享受上班的这个把小时的,可今天却不太一样,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的。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时间,老板说有客户请客吃饭商谈细节,白洋梓好说歹说给推掉了。白洋梓心里一直担心着许翰文,中午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他一直说嗓子疼。
白洋梓从事务所出来,打车到了许翰文公司楼下。
出了车门,就看见那人靠在石柱上,低垂着脑袋,一看就知道不舒服了。
把许翰文接回家,路上还直哼哼着难受的家伙,进了屋就倒进沙发里,也不说话了。
许翰文要是喊着说不舒服呢,白洋梓倒还不担心了,他一没声儿,白洋梓反倒感觉不太对劲。
这家伙,没什么事儿的时候喜欢瞎哼哼,偶尔还撒个娇什么的。但要是真的难受的很了,就该忍着不说话了。上次他摔倒的时候,坐在水泥地上一个劲的说没事,最后愣是被人家抬上救护车,一个月都没能下地。
果不其然,把手覆上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说明了自己的猜测。
“翰文,换身衣服去床上躺着,你发烧了。”白洋梓弯下身子,手支在沙发帮上,俯下身子看着许翰文。
“没事,你做饭吧”
“好啦,去吧,你吃点药睡一觉,我这边饭就做好了,走吧。”
“我没事啊你亲亲我就好了~”许翰文仰起头,后脑支在沙发靠背上,声音喑哑却仍旧摆出一副无事的样子。
“生病就是生病了,别硬撑!”白洋梓说着就把许翰文从沙发上拽了起来,送进了卧室里。
“我不吃药”躺在被窝里直打抖的家伙,一个劲的重复这句话。
“我告诉你,发烧会烧坏脑子,你就硬撑吧,到时候你烧傻了,我看你怎么办。”白洋梓从抽屉里把温度计和退烧药都拿出来。
“我就是傻了,也得赖着你”
“可是一个比你还傻的家伙我可不要!”
“你不能不要”
平时伶牙俐齿的人很明显这会儿精神不济,白洋梓偶尔一次的玩笑话他还没找到笑点。一看他这个样子,白洋梓叹了口气。
温度计塞进去,到时间再抽出来,38°,还好不算太高,白洋梓想,他大概是不常生病的缘故,所以才这么蔫吧。
许翰文一直说不要喝药,白洋梓没办法,倒了一大杯热水让他喝下去,给他裹好被子让他睡了。
许翰文就这么一直睡,晚饭也没吃,到了半夜,白洋梓看他还没退烧的迹象,有点担心。其实他没什么照顾病人的经验,以前生病的时候总是自己捱着,现在所能做的也不过是记忆里自己生病的时候许翰文做的那些。
想了想,白洋梓到卧室打了热水,想要给许翰文擦擦身子。
小心的把手伸进被子里,把许翰文捞起抱在怀里,他整个人睡得昏昏沉沉的,这么乖顺的许翰文让白洋梓有些不习惯。轻轻把他往怀里拢了拢,隔着睡衣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白洋梓蹙了蹙眉。
手探过去,白洋梓把他睡衣的扣子一粒一粒解开,刚刚解到xiōng口,本来昏睡着的人突然就惊醒了,挺大劲的用力拨开了他的手,身子往一旁错开去。
“不要!”
许翰文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但是很明显还很迷茫。
白洋梓被他如此反应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才把他又拉回怀里,“我给你擦个身,降温快些。怎么,吓到你了?”
“嗯”许翰文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抬手拽住xiōng口的衣襟,“不用了,我又没事”
看着他脸都烧红了,白洋梓有些无奈,“你又不吃药,又不要我给你擦身,就这么干熬着?”
“我没事,就想睡觉”许翰文身子又抖了一阵,他把脸侧过来,头在白洋梓xiōng前蹭了蹭,“喝几杯热水,发发汗,明天早上就没事了”
“要不我们去医院吧?”白洋梓心里有些着急,但是自己又没什么办法。
“我妈是医生,我就算是半个医生,听我的,没错”
“可是我生病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帮我退烧的不是么?结果到你自己身上就不让了?”
“我底子好”
“你!”白洋梓被许翰文噎的无话可说,突然发现他刚才被自己解开扣子的睡衣被他攥在手心里,却还是能从缝隙里看到他xiōng口的小麦色皮肤,白洋梓暗暗骂自己粗心,急忙拉过一旁的被子把他裹紧。
“你陪我睡一会儿吧,明天还上班呢。我真的没事儿,我小时候发烧40°都没事儿”
“好了好了,你身子骨结实,你躺着,我去给你倒热水。”
白洋梓端着热水壶走回卧室,倒了一大杯热水让许翰文喝下,不一会儿他头上果然冒了点汗。白洋梓松了口气,把手放在他头上,试了好几次,却不觉得温度往下走。想来想去,或许是自己太急了,白洋梓又给许翰文灌了几大杯热水,直到许翰文皱着眉头闭着嘴巴说什么也不喝了。
“最后一杯,快喝了,我都妥协什么多次了,这方法是你自己说的。”
“不行了,我实在喝不下了,再喝胃会炸开的你看我都出汗了一会儿就好了,让我睡吧”许翰文半睁半闭着眼睛,不停摇晃着头。
白洋梓怕他身上刚发的汗又被他这么一折腾给弄消了,只得放下了杯子,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似乎真的降了些,“那你老老实实睡觉。”说着,他自己也躺到床上去,半靠在床头守着许翰文。
也不知是许翰文这个方法确实有效,还是他身体底子真的很好,过了一夜,烧竟然真的退了下来。再量温度,只是稍稍有些低烧而已,白洋梓这才算是真正放了心。
这没想到,这个看似强健的家伙生起病来,还挺难伺候的。
自己总是生病,倒真的不会伺候病人,白洋梓看着背上挎包跑着出门的许翰文,轻轻笑了笑,好在是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