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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红颜很尴尬
    别了黎曜晖,程菁开着车满大街地找食儿,她不觉得饿,只是不想回家。她听说过秀色可餐,也听说过“被你气饱了”,现在她知道,人太空虚的时候也会饱的。
    手机在响,不是黎曜晖专用铃音,也不是卓逸帆专用铃音,程菁接的就有些慵懒,杜芸的声音狠狠地传来:“喂!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你一个多星期了都没找着!去上海约会了?还是跟你那发小私奔了?”
    “大姐!你给我打过几次电话啊就敢说找我一个星期了?”程菁不满地抱怨:“你怎么跟我们公司那些客户似的,说话满嘴跑火车!”
    “我哪儿敢像你的客户啊?”杜芸哈哈地笑:“我又不是大帅哥!”
    “讨厌!”程菁翻着白眼儿问:“哪儿呢你?吃了没?”
    “没呢,”杜芸腆着脸问:“你要请我?”
    “行啊,”程菁想一想,说:“作为对我请你的回报,你这周末得去我们家陪我。”
    “行!舍命陪小女子了!”杜芸坏笑着问:“我去陪你,不会妨碍你跟某人见面吧?”
    程菁没好气地说:“不会!”
    “接我来!”杜芸架势十足地命令。
    “得令!”程菁恭恭敬敬地答应,恭恭敬敬地问:“您老想吃啥啊?”
    杜芸霸气地回答:“随便!”
    接上杜芸,程菁直接将车开到一个江南菜馆门前,杜芸边走边叨叨:“嗬!以前都是吃湘菜馆,如今看上一个上海人就改吃江浙菜系了,怎么,为将来嫁到上海做准备?”
    程菁掐她一把,骂道:“无聊!低级趣味!”
    杜芸龇牙咧嘴地乐:“有点素质行不行?多大了,还带掐人的?掐过你那上海帅哥没?”
    “没有!”程菁对着她做个夸张的鬼脸,特别恶俗地说:“我才不舍得掐帅哥呢,要掐就掐你这种恶女!”
    服务员端上来的第一道热菜是鸡汁干丝,程菁将一汤匙鸡汤送入口中,细细品味一番,调查工作似地问:“最近老赵同志怎么样啊?生活、工作都挺好的?”
    “挺好的,特别好。”
    杜芸把一团豆腐丝塞进嘴里,嚼也不嚼就往下咽,因为塞的太多,咽不下去,她噎住了,噎的眼泪直流。程菁慌忙把挂在她下巴上的豆腐丝扯断扔在一旁,一面用纸巾帮她擦下巴一面问:“你怎么了?”
    “没事儿,”杜芸从她手里抢过纸巾自己擦,“他儿子上初三了,要中考了。”
    程菁真心不解地问:“那怎么了?”
    杜芸苦笑:“他说,他老婆要求他每天下班就回家看着孩子复习,直到孩子考上重点高中。”
    程菁明白了,小心地确认:“就是说,从现在到他儿子中考前他都不能见你了,是吗?”
    “差不多吧,”杜芸抓起玻璃杯,将里面的多半杯玉米汁一饮而尽,自我安慰似地说:“也许,他会抽空和我见面吧。”
    “姐姐,介不是酒,介是玉米汁儿!”程菁学着天津口音调剂一下气氛,停顿片刻,郑重地说:“芸,咱不跟他耗了成吗?”
    杜芸瞟一眼程菁,没有说话,又给自己倒满一杯玉米汁。
    “我跟你说真的呢!”程菁认真地提高声调以对抗饭馆里的嘈杂,“你还没看明白吗,在他心里,他老婆、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比你重要!当然了,这也没错,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就应该这样,可是,咱也不是傻子、不是花痴,凭什么为他守身如玉啊?”
    这一番话说完,程菁期待地看着杜芸,希望看到她肯定的眼神,她却只顾低头看着杯子里的玉米汁。程菁只得鼓动三寸不烂之舌继续游说:“结婚吧,别傻等了!你们的交往不也就是在一起坐坐、喝杯茶吗?就算结婚了,也还是可以和他见面啊,对不对?”
    杜芸笑问:“你挺会说我的,那你怎么不结婚?别说你对那个上海帅哥只有一点点喜欢,你说起他时候的眼神已经变了,”她加重语气强调,“是质变!”
    程菁一愣,强辩道:“对啊,就是因为我有了他所以我不需要结婚啊!你不一样啊,你就缺这样一个男人啊,女人如花,需要男人爱的滋养,否则会枯萎的很快!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可不是俩人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就行的。”
    杜芸低下头笑:“你老有理,正着说、反着说,怎么说都有理!”
    程菁不与她计较,热心地说:“我帮你物色物色?”
    杜芸摇摇头,说:“结婚了,我就不能像现在这么自由了。”
    程菁皱着眉问:“你出去溜达两年还没自由够啊?你还想要什么自由啊?”
    杜芸低声答:“喜欢他的自由,想他的自由。”
    这句话击中了程菁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今天,她也曾对着黎曜晖说出同样的话来。她长叹一声,说:“想吧想吧,女人过了35岁想嫁人都难!”
    是夜,两人一起睡在了曾经属于程菁和卢征的双人床上。次日睡了个大懒觉起来,两个人一起在卫生间里刷牙,杜芸用挤挤程菁,满嘴牙膏含混不清地说:“往那边点,挤死了!”
    “是你太胖了!”程菁含混不清地回骂,索性转了身到浴缸边刷牙。
    吵吵闹闹地刷了牙、洗了脸,各自完成一套复杂的护肤过程,程菁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对着窗外的晴空一边做运动,一边建议:“多好的天儿啊,出去转一圈儿吧?”
    杜芸扭着腰说:“行啊!”
    “你想去哪儿?”程菁总是充分发扬民主。
    “随便,”嘴上说着“随便”,杜芸立刻提出了一连串标准:“稍微远点儿,空气要清新,植被要丰富,站在高处要能看到风景;最好还能运动运动、出点汗,排毒养颜嘛!可也别太运动狠了,香山不行啊,爬一回香山我得浑身疼好几天呢。”
    “您这便随的!”程菁想了想,抛给她三个选项:“凤凰岭、八达岭、百望山,挑一个吧。”
    凤凰岭和八达岭的险峻都令杜芸望而生畏,她忙说:“那就百望山吧,爬上去在树林子里坐着吹吹风也挺不错的。”
    程菁收拾好满满一双肩背的水果、饮料、零食,豪迈地往身上一甩,“走着!”
    十月中旬的百望山呈现出一派浓浓的秋意,山野间满眼尽是成片的红叶、黄叶,绿叶成了偶然点缀其间的稀缺品种,那些红黄相间的颜色在秋日艳阳的照耀下有一种带着萧瑟的华美。
    杜芸的体力真不是盖的,程菁开始喊累的时候,她还一个人在前面健步如飞。程菁只得在原地站住,伸着脖子唤她:“杜大姐!杜大姐!”
    “谁是大姐啊!”杜大姐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她,“这是谁家孩子啊?会看人不会啊?怎么见人就叫大姐啊?看清楚点,我是大姐吗?”
    程菁嘻嘻哈哈地笑着紧走几步追上她,顺手将双肩背塞给她,低声说:“不叫你大姐叫你什么?小姐啊?这个词有特定含义,不能随便叫!”
    杜芸白她一眼,接过双肩背背上,又领头往前走,“走啦,再坚持一下,前面有个小亭子,到了那儿就歇会儿。”
    “小亭子”就是杜芸许给程菁的“梅”,重新焕发出了程菁的活力,她快步跟在杜芸身后,颇有些“回光返照”的意思。一阵疾走之后,终于到达位于半山腰处的亭子,山风吹来,格外凉爽。程菁把短皮衣的拉锁彻底拉开,迎着风口站立,等待山风吹透她薄薄的毛衫,以解她身上的燥热。
    杜芸一眼瞧见,立刻叫道:“拉上拉上!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啊?刚出了一身汗就吹风,也不怕感冒!”
    “杜大妈!”程菁坏笑着揶揄一句,听话地拉上拉锁。
    “谁是大妈啊?!”杜芸大怒,右手高高地举起,带着一股风声向程菁肩头劈来,却在半空中卸了力,无精打采地垂了下去。
    “舍不得打我呀?”程菁没皮没脸地笑,正欲再逗逗她,突然发现她的神情不对,奇怪地转了头向她目光不断偷瞄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家三口正向亭子走来。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孩跑在最前面,一在亭子中心的石凳上坐下,大喊:“老妈!水!”
    “老妈”是个四十来岁的女子,体态丰腴,步履缓慢,她在男孩的声声催促中走来,将手里的水壶盖子打开,递过去,谆谆地叮嘱:“慢点喝,别呛着。”
    走在最后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沉着脸,目不斜视地盯着脚下,就像担心随时会被石子绊倒一样。这个男人很面熟,一定在哪里见过,程菁在心里暗叫:是了是了,他就是杜芸那个开奥迪的“老赵”!
    男孩将一壶水全灌下去,手一伸,“老妈!”
    “老妈”忙接过水壶,拧好盖子。
    男孩指指下巴上的水,又叫:“擦嘴!”
    老赵忍无可忍地出声叱道:“多大了!比你妈都高出一个头了,什么事都找你妈!”
    “老妈”不紧不慢地掏出纸巾,一边替男孩擦嘴一边说:“孩子每天学习够累了,好不容易休息休息,你就别说他了!”
    “慈母多败儿!”男人甩出一句话,把脸扭向山下的公路方向,既不看他的妻儿,更不看杜芸,就像身外的所有人都是空气。程菁只觉血往上涌,恨不得冲上去跟他打个招呼,看看他到底敢不敢答应。
    “歇够了吧?走吧。”杜芸似乎看出了她的打算,扯扯她的衣角,自己先走出亭子。
    程菁只得沉默地跟上,直到远离亭子,才说:“他什么意思啊?见了面招呼都不打一个,至于吗?”
    杜芸不说话,闷着头往前走。
    程菁从她肩上把双肩背除下来,自己背上,继续说:“他还算是个男人吗?”
    杜芸停住,看着程菁,“别说了,行吗?”
    程菁也看着她,问:“咱不跟他耗了成吗?”
    杜芸无言地转身,往山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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