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总恶狠狠说道：“实话和你们说，我今天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单子而来。集团领导昨天问我了，他可是出面跟龙腾说叫龙腾把单子给我们威力做了，龙腾的领导人也同意了，后面就是要你们机械销售部的出面和人家谈细节。谁知道你们什么也没做！等等等，等出一个屁来！这单子要是被别家拿走了，不只是我们集团的损失，还给集团领导丢了面，闹出事了你们谁扛得起来，我都那么紧张了，你们倒好，一个一个的一问三不知！”
    这时，我站了起来，在大伙儿的惊诧目光中，把一份文档放在了于总的面前：“于总您好，我是机械销售部的总监与经理的秘书，龙腾这单子，我们已经跟进了。龙腾那边负责机械销售这一块的负责人是他们的外联经理谢经理，我已经跟他联系过，他表示尽快抽出时间跟我们商议合作细节。这是我做的每天的跟进报告，您看看。”
    于总狐疑看了看我，大概他心里面想的是，为什么他破口大骂了郭辉总监和朱圆圆秘书那么久了，我才站了出来，到底安的什么心，出自何意？
    我解释，其实也是骗他道：“郭总监和朱经理安排我跟进这个项目，之前几天我们和龙腾都一直停留在初步认识阶段，刚才我收到了龙腾谢经理的信息，才确认他们领导已经跟他们说要他们和我们合作的事，所以我才敢把项目进度报告给于总您过目。于总，尽管面临着同行们强大的竞争压力，可我们坚信在集团领导的努力下，我们会把龙腾这个单子尽快的签下来的。”
    龙腾这个单子，最先知道的是郭辉和朱圆圆，朱圆圆就跟我说了。出于对销售的敏感，我一下子就对这个几百万的大单子感兴趣了。郭辉和朱圆圆倒好，也不跟下面的人说，让下面的人去办事。我也请示过郭总监，哪知道让他觉得我是在抢他和朱圆圆的单子，怕我抢了他的功劳和奖金，碰了一鼻子灰的我，黯然每天干好自己工作。
    可后来我观察到，郭辉和朱圆圆两人每天除了忙着成立和完善销售部，根本不去管龙腾这个单子，我就自己以威力机械销售公司的名义去找了龙腾的外联部谢经理。龙腾的领导确实也提示过谢经理这次机械销售让我们威力做。
    谢经理就跟我详细谈了一些细节，最后他把他们龙腾的要求整理好了给我，让我好好算价格，最后报给他。实际上这个单子已经是百分之八十胜券在握了，而这些，郭辉和朱圆圆根本就不知情，我也没想过一定要抢了他们的功劳和奖金，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不去这么做，这个单子很有可能像太子公司那样，在铁板钉钉的烟雾弹下差点被同行抢了。
    但我就是故意这个时候才站出来的，让于总把郭辉那个伪专家骂个半死，好让我心里平衡些我才站出来。于总这才看了一下报告，怒意慢慢淡了一些，而后又把报告扔回给我：“你，小刘，对吧？赶紧成立一个小组，专心把龙腾这个项目攻下来再说！郭总监，你在北京和上海大机械公司的销售部都待过，你们那里的销售部，是让秘书去攻单的吗？”
    一句话问得郭辉满脸青。
    “这个单子要是做不下来！有你们好看！”
    于总一行人，火气十足开足马力离去，放下了狠话，就像巨大的五指山，压在了郭辉朱圆圆的身上。
    郭辉点头哈腰哈巴狗一样的敬礼挥手送走于总后，一脸怒气汹汹的进来宣布开会。一开会，他就把气撒到了我们身上：“做为一个销售人员，你们不仅没有优秀的销售意识，更没有销售员该有的销售警觉！这么大的项目，这么大的单子，难道你们一点也不在乎？”
    我在心里骂他道：你不让我们碰，我们觊觎那个单子，也不敢贸然跟经理你个贱人抢单啊！
    郭辉一个一个的骂下去，从宁阳到霍思思，唯独没有骂我。
    “霍思思你说你整天嘻嘻哈哈的玩你还会干些啥？你就不能正经一些！严肃一些！散会后，你们好好考虑我刚才挑出的你们自己身上的问题！一人写一份检讨给我！下班之前交过来！你们都出去，刘浩然留下！”郭辉青着脸拍桌子喊道。
    与其让这些人去写纪律检讨，还不如让他们写工作规划更实际一些。
    同事们都出去后，郭辉看了看朱圆圆，示意让朱圆圆跟我开口。朱圆圆被于总骂一通后，心里也不舒服，语调也不友善：“小刘，既然你有跟进龙腾这个单子，而且你还有详细的跟进报告，你对这个单子了如指掌，为什么刚才等到了于总狠狠骂过了我和郭总之后，你才站出来说话呢？”
    我还没回话，郭辉接着道：“他这么做，为什么？因为他就想看我们两个人出糗！”
    “不是这样的。”我看着郭辉辩驳道。
    郭辉不爽的咬咬牙，说：“不是这样的，那就一定是你想在于总面前风光一把，你知不知道你风光了，我们却遭殃了！”
    “郭总监，朱经理，你们可以先听我解释吗？”我看着他们，问道。
    郭辉交叉抱胸双手，朱圆圆一脸怒意未消。
    “当初我和朱经理提过龙腾这个单子，可是朱经理和郭总监你们都说这个单子万无一失，都不想让我插手，我也只能选择在旁边观望。这样类似的单子前段时间我刚碰到一次，那时我还在太子，太子公司的领导说把这单子给太子做，太子以为这单子板上钉钉，谁料到中途生变。所以这次遇到类似的单子，我多了一份警惕，跟朱经理也提过怕中途生变，朱经理你是在乎了，可后面你也没有采取什么措施，我就自作主张的去跟了这单子。我怕被别人以为我在抢单，所以就没和别人说，我不是在抢单，我是怕单子被别的公司抢走了。刚才开会时，我也没想到总部那么在乎这个单子，以为于总提一提就会跳过去说别的事情，谁知道他们是冲这个单子而来的，所以我反应是有些慢，可我绝对没有想压着两位领导出风头，我要这么白痴，不是给我自己找麻烦吗？”除了后面那一段我是想要看郭辉出糗而稍微撒谎外，其余的话，都是真话。
    朱圆圆听完后，抿着嘴，侧头考虑着什么，不说话。
    郭辉听完后，立马就问我道：“好，你说你不是在抢单，那么说你为什么要背着我们跟进这个单子？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奖励！”
    我不想和他吵架，也没有和他对抗得起来的能量。我不想说一些太硬的话得罪郭辉，就把眼光看向朱圆圆：“朱经理，对于我是不是在抢公司的单，和刚才我为什么等两位领导被训完后才站出来，你一定耿耿于怀。我觉得我们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两件事上没有任何意义，眼下我们最重要的事，把龙腾这个单子拿到手。”
    朱圆圆这才恍然大悟：“对，郭总，小刘这意见很对。我们先把其他事情放一边，要把龙腾拿下来。不然，于总不会让我们好过。”
    一说到做单子，郭辉马上换上一副亲切和蔼的表情，走过来给我递了一支烟：“小刘，这边的市场，你比我熟，你来做吧。”
    “谢谢郭总。”我接了烟，他要给我点上，我不敢让他给我点烟，自己拿了打火机先给他点上，再给我自己点上。
    郭辉对朱圆圆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工作重心开始从完善到正式工作的转移，小朱，你手上的员工招聘工作让我来做，我们一同负责监督销售工作。”
    下班，百无聊赖的时间又来了。
    去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宿舍，洗了澡，天完全黑了下去。打开音乐，躺在床上，拿本书。
    手机响了起来，拿过来一看，是夜兰的号码，抑制住心中的激动，拿起来接了平静的说了你好。
    “浩然。”她的声音有些疲倦。
    “是。”
    “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车子在宽阔的马路上徐徐移动，路灯的光线照在车子的前盖，一片暖黄。车里面，音乐和她的体香在车里缭绕。我无法拒绝她的体香，她的身材，她的技巧。
    她比上次见她时憔悴了一些，一件深棕色的衬衫，一条浅色的灰裤子。
    “这音乐是纯音乐吧？”我没话找话。
    她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夜兰带着我到了一个郊区陌生的酒店，我在停车场入口处站着等，她先去开了房，进房间后给我打电话让我上去。
    这一次，两人不像之前一样的先去洗澡，而是坐下来，看着电视。我期待着她会和我说些什么，可她也不开口，我也就这么看着电视。
    我点了一支烟，拿着烟灰缸放在旁边，问她道：“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没有话想说，你呢？你想和我说什么？”
    “没有。”
    “那你随便和我聊一聊啊，聊你的新工作，聊你的新同事。”她用手擦了擦手臂。
    我的视线透过青灰色的烟雾停留在她的上，可能，我只是垂涎她的身体，只是在最需要释放的时候，碰到了她，或许，我真的没有爱上她。
    可能我真的只是利用她来发泄我的欲火。
    我移过去，紧紧地靠着她。她想挪走，我把她拉进怀里面来。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在房间里声嘶力竭。她看着桌子上的手机，犹豫了一下，挂了。
    “你老公？”我问她道。
    “不认识的。”她装出的淡然没有逃脱我的眼睛。
    “到底是谁啊？”我问。
    她黯然低下头，说道：“一个公司的领导。”
    听着她低沉下去的声音，我隐隐约感觉她跟这个领导关系不一般，我轻轻搂她进了怀中：“你可以说，也可以不说。”
    她想了想，从我怀中挣脱，坐直了，擦了擦眼泪，说道：“无论如何，我觉得这件事情我都该和你说明白。我对不起你。”
    “怎么？”
    “我会跟你坦然，就算你知道后不会跟我在一起，我也不会怪你。”
    “到底怎么回事？”我急了。
    她流着眼泪告诉了我这段时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们公司放钱下来给她们部门去做经费，上面一个领导扣了一些，她知道了，那个领导给了她一部分，因为那领导势力太大，她也不敢得罪他，就成了帮凶。这事情被那个领导的死对头另外一个领导查出来，那个领导说要告到董事，让她跟那个中饱私囊的领导一起进班房，她为了保住自己，答应了那个抓住她们把柄的领导的要求：陪他一夜。
    “之后，我就不想见到你，我很愧疚，对你有愧疚。”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把她拥进怀中，她的身体随着哭泣而颤抖，冰凉僵硬，我能感受得到她的无助和伤心。
    我逼迫自己不要去想她说的这些，她说的只是别人的故事，别人的故事，与我们无关。我吻上了她的唇，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用自己的热情和体温把她的身体燃烧起来。
    渐渐的，她停止了哭泣，她的修长手指插进了我的头发，我的吻从她的唇移动到她的雪白脖颈。我轻轻咬住了她的耳朵，告诉她我很想她。
    她认真的，给我解开了衣服，然后抱住了我，吻我的肩膀和脖子。她坐了下来，我很容易进入了她的身体，她坐在我身上，解开头发，长长的秀发在空中随着身体的起伏飘着。
    两人疲倦的倒在了一起，身体都被抽空了。
    她捏着我的肩膀，像是讨好我：“你想什么？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在乎我吗？”
    我搂住了她：“当然会。”不提起也就罢了，一提起来，心里便充满苦涩而惆怅的感觉，很是郁闷。次日，她送我回公司上班，在路上一家银行门口，她停了车，我陪她进了银行，她转账了十五万，她告诉我说，这是给那个抓到她把柄的领导转账的，想要堵他嘴的最好办法就是，把他一起拉下水。
    我觉得，夜兰经历了这事情后，对我的态度暖了许多，不像以前一样冷冰冰的可有可无。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和她这样子下去又有什么意思，追求身体的还是给自己忙碌而又枯燥的生活增加点乐趣？
    日子还在继续，我每天为了龙腾的那个单子而忙碌，除了跑龙腾公司，就是三点一线，办公室，食堂和宿舍。每天我也会想想夜兰，期盼着她会突然的给我打电话说要见我。
    下雨，我突然想起了思莉，一时间，我竟然想不起思莉的样子，只有她那高挑的轮廓。外面的大雨和打雷的声音让我的脑袋混乱不堪，我和思莉在床上一同达到过，她的指甲嵌进我的肉里，就像我身下嵌进她的肉里，她战栗着说我们天天这样到老，到永远。
    永远有多远，谁能看得见。
    一早，郭辉打我的手机了，难得啊，不知道会是什么事情。
    “于总十点钟要过来，你准备好龙腾那个单子的跟进报告。”
    “是。”
    一大早的打电话来，连个‘早上好，你好’也不说，这破人。
    从宿舍到办公楼，并不是太远，洗漱穿戴完毕，我去食堂吃了早餐，闲庭信步往办公楼。
    走着走着，一辆轿车飞驰从我身后呼啸而过，下了一整晚的雨路上有水洼，水一下子啪的溅上来我一身。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车子已经消失在转角。
    衬衫全是污渍，等下可要参加会议，于总下来啊！
    我急忙跑回宿舍换了衬衫，然后飞一般气喘吁吁冲向办公楼冲进会议室。
    已经迟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没想到于总来得那么早，会议室里，坐满了领导层的人，于总没有表情的看着我。
    我尴尬的弯腰鞠躬道歉：“对不起，于总，各位领导，刚才路上出了点事。”
    “坐吧。”于总挥挥手。
    郭辉可没打算就这么过去了，气愤道：“部门新成立，纪律方面，制度方面，都很有问题，直接影响了我们办公效率。甚至一些领导，不会以身作则！”
    来到威力那么久，我这才是第一次迟到啊，郭辉直接把办公效率和我一次迟到联系到一起，怪到我头上来了？
    朱圆圆用笔头点了点桌子：“小刘这段时间一直忙着龙腾的项目，我们部门又没有配车，每天让他早出晚归的，也难为他了。”
    朱圆圆帮我说话，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龙腾的项目，一会儿再谈。现在，先说说你们的销售业绩，还有工作规划。”于总敲了敲桌子说道。
    我们的部门，在一个半桶水郭辉总监，和一个根本没涉及过销售管理的朱圆圆经理带领下，业绩一团糟糕。我之前和他们提议，让我负责新进员工的销售培训，结果却被郭辉以浪费时间为由否决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怕我抢了他的风头，我以为他会自己培训员工，哪料到他根本没打算给员工们上培训课。销售员工们没有得到专业性培训，连自己公司都不了解，就直接拿着公司发下来的资料去一家一家的造访做业务，其失败的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这么差的成绩，报告给了于总，于总深锁眉头：“就只是这样？”
    “是。我们还只是出于起步阶段，所以”看来，郭辉总监对这个惨烈的成绩还挺满意啊。
    朱圆圆接话道：“集团也只给我们介绍了龙腾这一个单子，我们刚起步的公司，没有集团的”
    我知道朱圆圆想说集团给我们部门牵线的单子才有一个，我急忙朝她眨眼示意她别说下去了。
    事实证明这么说下去的确惹怒了于总，于总虎着脸问道：“龙腾你们都弄不下来！还要上面怎么做你们才满意？是不是要集团老总亲自到你们公司来拿着合同去跟人家龙腾签合同！？一个龙腾还没做好，你们还想让领导再牵线？”
    朱圆圆低着头，眼睛不时向我瞟来，向我求救。
    我开口说道：“公司销售部门成立也有一段时间了，只有这一点成绩，的确是对不起领导们的关心与支持。只是现在，很多个单子，项目我们都在跟着，到下个月，我们的销售成绩一定会比这个月好。各个单子各个项目的跟进报告，我已经整理好，全都在这里，请总部各位领导过目，希望领导们能够给我们部门更大的支持。”
    这些单子和项目的跟进报告，是我和每一个销售员工们拿的，我整理后，却没有给过郭总监看，我怕郭总监骂我这个秘书每天无所事事，搞这些形式化的东西没有任何意义。实际上，对于销售工作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