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辉果然发火了：“何秘书！你做的那些跟进报告，有用吗？能对成绩起作用吗？下个月的成绩怎么比现在好？你既然详细统计了这些跟进报告，那你能和我们说说下个月能比这个月好多少吗？”
    “好一倍。”我悠悠然道。“最重要的是下个月能得到集团领导的更大支持，无论资金还是人力或者是信息渠道！”
    郭辉更气愤了：“你不能代表我们部门来拍胸脯保证！”
    于总看着郭辉问：“怎么？郭总监，难道你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
    郭辉红了脸：“有，当然有。”
    “好吧，你们都出去，何秘书留下。”于总宣布散会。
    郭辉狠狠剐了我一眼，出去了。他们都出去后，于总问我道：“看来，你们部门，人事方面的问题，很严重。根本分不清各自的工作范围，也没有一项完整清晰的工作目标。你能和我谈谈吗？”
    见我有点难为，于总说道：“没事，你有话直说，不怕。我见你做事很稳，心也细，胆子也够大，敢和你们总监叫板了。直说吧。”
    这个部门，如果不改革，真的是撑不下去了，这么一想，我豁出去了：“部门招聘虽然门槛高，招进来的员工却都没有什么人脉资源。之前的老员工不是做这方面的，虽然有过销售经验，却也算是机械设备业务的新开始，也没有很广大的人脉资源。部门的制度也有漏洞，一直到现在，郭辉总监都没有出台任何的奖励制度和淘汰制度。”
    于总认真的听着，手里的烟都忘了弹烟灰。
    我继续说道：“除了没有奖励制度和淘汰制度，甚至连销售的培训制度都没有。老员工们对自己公司的大致价格都无法估算，新员工拿着上面给的各公司资料就像无头苍蝇一样的乱冲，如何能成功把单子谈成？做销售，最重要的，还是销售人员的能力问题。于总，我们部门出问题就是出在郭辉总监和朱圆圆经理身上，他们根本没有把我们部门带好，当然，我也有责任。”
    “你有什么责任？”于总弹了弹烟灰问我。
    “太子公司是市里第一大机械设备销售公司，成功有它的理由！我在太子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在那里我学到了不少管理公司的优秀方法，到了这里，我却没有能够把这些优秀的管理方法借鉴来用到我们部门里面。”我开门见山的跟于总索要部门的管理权力。
    于总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话：“那你是想成为真正有管理权力的管理人员？”
    “是。”我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于总踱步想了想，说：“你们部门总监有了，经理也有了，可以增加一个副经理职位。要把你升为副经理？可你现在什么成绩也都没有做出来，你如何能服众？”
    于总这话不可谓不对，我只是一个新人，一个小伙子，失败的太子经历。没有辉煌的成绩，没有令人心服口服的特点，看起来又年轻气盛，如何能担当重任？
    一时间，我陷入了沉默。
    于总夹着烟挥着手说道：“早上会议上，你迟到的那阵时间，我们先谈的是龙腾那个单子的事，你把龙腾的谢经理工作做得好，但是集团领导得到了新的消息，龙腾的项目不再由他们的谢经理负责，而是改为让龙腾总经理的女婿采购部的高程全权负责。我们的对手，太子志在必得，组织了十几个人的小组，天天跟龙腾公司的采购部在一起，吃饭，喝酒，唱歌，泡澡，还帮龙腾做标书，关系处得很好。可以这么说，太子拿下龙腾，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
    我大吃一惊：“啊！？为什么我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于总走到窗前，弹了弹烟灰，回头过来说：“每天有那么多公司的人和龙腾谢经理接触，又是请吃饭又是请喝酒的。龙腾总经理担心几百万的资金从谢经理那里过去，雁过拔毛，就交给了他自己信任的人他的女婿负责。就连谢经理也都被蒙在鼓里，一直到这两天他才知道这个消息。太子早早的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并且把关系都做好了。”
    我颓然垂下头：“付出那么多，要竹篮打水了。”
    “正因为付出了那么多，所以不能轻易放弃，在他们签合同之前，就还要继续努力！要把重心转移到龙腾总经理的女婿高程身上，明白吗？这个单子集团的领导很关心，如果做不下来，责任谁担当？你们这个销售部门里，能做事的人真没几个！”于总走到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刘，拜托你了！”
    实际上，我已经是心灰意冷了，对于这个项目，几乎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对手我的老东家太子已经帮龙腾拟标书了，我们还能折腾出来什么劲？于总的话也说得很明白了，除非我能把这单子做下来，否则不会给我管理职权，如果做不下来，甚至很有可能担起罪责。
    顿时，我感到肩上一种无形的压力。
    于总他们走后，郭辉总监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给了我几千块钱的经费，厉声要我无论如何也要把龙腾这个单子拿下。
    回到自己办公桌前，我陷入了沉思。龙腾把这块项目从谢经理的手上转给了采购部的高程高经理，我和谢经理一直都在联系着，关系也还挺好，只能从谢经理那里找突破口了。
    傍晚下班后，我给龙腾的谢经理打了电话，听声音，他的情绪不是很好，我本想约他出来喝茶，还没开口约，他说正在出差，便挂了电话。
    我怅然把手机塞回口袋里，点上一支烟。
    “还没走呢？”朱圆圆经理从她办公室出来，带上门跟我打招呼道。
    我吐出青色烟雾：“没。”
    “愁眉苦脸的，怎么了？”
    “还不是龙腾那个单子的事情，烦。”
    我倒是挺佩服朱圆圆的淡然自若，上面领导都逼得那么急了，她怎么还能若无其事的。她究竟是什么背景？
    “一起吃个饭，聊一聊。”朱圆圆邀请我道。
    我没说话，心里在想着是不是要给谢经理发信息，套出来他是不是真的不能负责这个项目了。
    朱圆圆见我没说话，又说道：“烦就不用吃饭了吗？走吧！”
    说完推了推我的肩膀。
    与其说我同意和朱圆圆出来吃饭是美女邀约盛情难却，还不如说我想和她套近乎，无论如何，朱圆圆都挺偏袒我的，万一龙腾这单子真的吹了，上面要有人垫背扛黑锅，郭辉总监肯定想到我是不二人选，到时我若想要留下，关键人物就是朱圆圆了。
    两人进了餐厅。
    我心不在焉的扒拉着饭，拿起手机，给谢经理发了一条信息：谢经理，咱好几天没见了，回来后一起喝茶。
    “和女朋友发信息？”朱圆圆问我道。
    “和龙腾的谢经理。”我如实相告。
    “你很担心不能做成这单子。”
    “以下岗来要挟，我哪敢不去担心？”
    她用筷子翻了翻碗里一块五花肉，说：“是于总暗示的吧，他只是吓唬，未必是真的。龙腾被太子拿走，已是定局，他现在给我们下军令状，不过是想让我们尽最大努力拼了，可能还有成功的机会。”
    “如果他不是吓唬呢？”
    “如果他当真，那我来扛，不让你受罪。”她孰真孰假的口气。
    “你来扛？引咎辞职？”
    “我可以调去其他部门啊，以我为威力服务多年，这老员工的身份，公司哪会真那么狠心踢我走呢？”
    我不由得被她的话感动了，心里涌起一阵感激。
    “下个星期，就是龙腾签合同的时间了。如果我要是走了，你会不会舍不得？”她盯着我的眼睛问我道。
    “反正你神通广大，要走也是去旁边的部门，我们虽然不能抬头不见低头见，也能经常出来喝喝茶吃吃饭。”我笑了一下。
    “这倒是。”
    我自私邪恶了一把：“朱经理，凭着你的人脉关系，这单子签不下来被上级追究，干脆把责任都推到郭辉头上！”
    “怎么能这样子害人？”
    我尴尬咳嗽了一声，说：“我这不是希望，希望你最好还能留下来嘛。”
    朱圆圆对我笑了一下，灿烂了整个餐厅。
    “可话说回来，龙腾这单子真飞了，郭辉总监可逃不了干系！他那水平，半桶水！”
    “他还能算半桶水，对销售我可是一窍不通呐。”朱圆圆说道。“我知道你今天和于总谈了公司的人事问题，能和我说你是怎么打算的吗？”
    “这个”我犹豫了起来。
    “说啊！我知道你肯定也提到过我销售方面的经验和管理的能力不行，你照实说，我不怪你。你和我坦白你的想法，我才会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说真的，我也希望和你并肩战斗，共创辉煌。在众人的怀疑目光中到了销售部做经理，还没有做出任何成绩就被调走，我不甘心。”
    我点上烟，抽了两口，说：“郭辉的能力不行也就罢了，还老是很自以为是，用他那根本对我们部门工作没有任何帮助的那一套来管理销售部门，我希望于总能把部分管理的权利授予我。”
    “他同意了吗？”
    “没同意，他说我没有成绩，年纪也小，不足以服众。说除非我能把龙腾这个项目做成了，否则免谈。我那么努力要做好这个单子，一是怕背黑锅，二是想升职。”
    朱圆圆盯着我的眼睛认真问我道：“如果给你管理职权，你真的能让公司的业绩在下个月翻一倍？”
    “我有这个信心。”
    朱圆圆看着窗外，想了几分钟后，回头过来说：“你好好做龙腾这个项目，希望虽然渺茫，可他们没签合同我们就还是有机会的，不要放弃。我这几天给于总这些领导层送点礼，和领导说说好话，倘若这个项目做不成，也要争取我们还能留在这里。”
    “龙腾项目成功率不高，不过你放心，我会努力。我相信你，朱经理，你争取我们都能留下的成功率比我高多了。”我端起饮料杯，和她的杯子碰了一下。
    “先预祝我们两都能成功。”
    “一定会的！”
    加油打气后，我和她碰杯仰脖一饮而尽
    做销售，不能等客户送上门，要主动出击，下午我收拾了一下，拿了资料，上公交车往龙腾公司而去。
    在公交车上，一个来电铃声把昏昏欲睡的我吵醒了，巧了！是龙腾的谢经理打过来的，跟我说他已经出差回来了，我忙说我现在正在去你们公司的路上，谢经理说：“那好吧，我在办公室等你过来。”
    在谢经理的办公室，我见到了他，谢经理这一次却不像上回一样摆架子了，亲自给我泡了一杯茶：“小刘，来，天气热，喝点茶解渴。”
    我抿了一口，笑着说：“茶不错。”
    “杭州出差带回来的，正宗龙井！”
    “原来是去了杭州，杭州美女多啊，怪不得谢经理忙得没时间接电话啊。”我笑着说道。
    “哪有哪有啊，实在是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啊。这样吧，咱就直奔主题不绕弯子了。小刘啊，我和你的交情，那就不用说了吧，你对我那么好，虽然是基于利益上的，可没有这个项目，我们两也没有缘分认识了，哈哈。原本呢，这个项目上边的领导说了让你们威力来做，我当然是要给你们做，在交情份上，也该给你做。可是啊，这个项目有了变动，总经理决定交给采购部的高经理负责。现在我做不了主了。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谢经理尴尬的对我解释道。
    “谢经理，我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谢经理问我道：“小刘，那你知道这个项目就要和太子签了吗？”
    “我这次过来，就是想来找你帮帮忙，希望你能给我想想主意。”我央求的口气说道。
    “小刘啊，这个项目，我们公司和太子签已成定局了，是自己人我才告诉你的，你就不用折腾了，真的。之前，我们公司的副总卖你们集团领导的面子，说是给你们做，可后来太子托熟人，找了我们总经理，于是，总经理亲自抓了项目。现在的情况是，董事长知道了后，怕两个总经理为了这个项目斗起来伤了和气，就不允许总经理碰这个项目，由高经理来负责了！高经理是总经理的女婿，自然会向着总经理，和太子亲近了。小刘，这个单子，没有必要再努力了，都是浪费力气，以后我如果有认识的熟人要机械设备，我介绍给你。不好意思啊。”
    听了谢经理的话，我感觉这个单子，希望更加渺茫了。
    “现在的关键人物是高经理。”我自言自语道。
    “可太子已经跟他拟标书了啊，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你又如何能抢过来？”
    “高经理在吗？”我问谢经理道。
    “高经理这人，不容易靠近，而且他很讨厌做业务的上门拜访，他不会见你的。如果你非得要见，他的办公室就在楼上，我可以带你去，可我敢说，他是不会理你的。”
    我陷入了沉思。
    “谢经理，带我见见他吧，哪怕是不成功也好，我也好给公司一个交代。”
    谢经理点点头说：“那好吧。”
    谢经理带着我到了采购部高经理的办公室外面，却见办公室里面没有人，谢经理问旁边办公室道：“高经理呢？”
    “总经理叫他过去开会了。”
    我朝高经理办公室里面看了看，他办公室上的贝克汉姆玩偶踩着一个足球，鼠标垫的图是罗纳尔多。这个高经理和我一样，是个足球迷。
    “他开会，不知道多久才会回来。”谢经理说道。
    “那也只好等了。”我无奈说道。
    “去我办公室等吧，高经理回来了我让小刘打我办公室电话跟我说一声。”
    “好吧。”
    回到了谢经理的办公室，他忙他的去了，我坐在办公室里面等电话。
    一直等到了六点半，办公室电话都没有响起来，谢经理出去也没有回来，我有点急了，自己上去了高经理的办公室。
    我到了楼上，才发现很多人已经走了，一问才知道他们五点半就下班了，那个小刘早就下班了。
    “那你见到高经理回来了吗？”我急忙问。
    那个员工说道：“他已经下班走了啊。”
    我忙打了谢经理电话：“谢经理，高经理已经下班走了，我连他面都没见。”
    “怎么小刘没打电话到我办公室来通知吗？”
    “小刘先下班走了的！谢经理，能不能带我去找一下高经理，拜托了。”我央求着，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谢经理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我马上回去，你在办公楼下等我。”
    谢经理开车回来，给高经理打了电话，得知高经理在秀田公园，谢经理马上开车载我去找了高经理。
    送我到了秀田公园，花了五块钱门票进去后，谢经理指着十几个铁网围起来的铁笼小足球场说：“他就在里面踢球，那个高高的，戴着眼镜在场上跑，比较瘦穿着白色足球服的就是他了。”
    “那个穿着皇马队足球服的吧。”
    “不知道什么队，就是后面印着23号那个。你是要等他出来吗？可能会很晚的。”谢经理说道。
    “我过去看看，可以进去和他一起踢吧？”
    “不清楚，小刘，祝你好运！我先走了，还有事情。”谢经理和我握了一下手。
    “谢谢你。”
    “有问题给我电话，再见。”
    “再见。”
    进铁笼足球场还要另交钱，我还租了一套足球服和一双足球鞋，进去了。
    高经理踢的是前锋位置，一边七个人，篮球场那么大的地方，兴高采烈不亦乐乎。趁他们休息，我进场跟高经理那边的一个队友说了几句，求他让我参加这场球赛。
    小学五年级，我迷上了足球，踢到了大学，差不多十年了，上了场后，我飞奔于场上的个个角落，十分抢眼，又给高经理传了不少好球，他接我的传球射进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凌空扫进的，非常精彩，连临场踢球的足球迷们见了都一齐拍起手来。
    在更衣室洗完澡换上衣服后，高经理还兴高采烈的谈论着那个进球。我打量了他，大概三十岁的年纪，戴着斯文的眼镜，一米八以上瘦高身材，不说话时一脸严肃，高兴时激动溢于言表，情不自禁。
    我走过去伸手：“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