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第二百八十五节交易的核心
    不知什么时候，金凤在迷迷糊糊之中，感觉自己似乎眨了眨眼睛，可是眼前依旧是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见。
    金凤感到头昏脑胀，浑身裂散，飘若无觉。在这深黑一片的空洞之中，她感觉不到自己现在身处何处，她感觉不到自己的感觉，整个身子都似乎飘浮于这虚无飘缈里，像一片黑夜里秋风中飘荡的落叶，不知最终将飘向何方。
    在这种虚浮的飘摇之中，金凤不知道自己是醒过来了，还是依然还在睡梦之中，甚或已经死了。
    她没有感觉，她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究竟在哪儿，她不知道自己的手指触碰的地方。她感到沉重无比，连眨眼都似乎要耗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变得极其困难了。
    隐隐约约之中，似乎有一声鸡叫传了过来，金凤不由得拼命地想要将自己振作了起来，聆耳倾听着这令自己为之一振的唤醒生命的声音。
    因为金凤自小就听长辈们说过，无论在一个多么黑暗多么恐怖的地方，当自己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出路感觉已经死去了的时候，只要听到了鸡叫声，那就能够从这种绝望透顶的阴曹地府之中走出来了。
    因为这长鸣的鸡叫，就是划破这黑暗划破这恐怖并随之带来光明与希望的救命之音。老年人都说，所有的厉鬼恶魔都怕这清亮的鸡叫声，连那些吃人的僵尸只要听到这鸡叫声都会吓得钻回到地里去。
    所以只要能够听到鸡叫，金凤就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了。然而无论金凤是多么屏气凝神地侧耳倾听着，她依然没有听到那期待渴望的声音的传来。围绕在她身边的，依然是漫无边际的幽深黑暗，她依然丝毫都没有任何的感觉。
    也许是自己刚才由于太过恍惚而听错了，也许是自己太想从这种空落的虚无之中挣脱出来了，也许自己就完全已经死了，早已落入到了这空洞虚幻的阴曹地府里，再也听不到那唤回心神的鸡叫声了。
    金凤惊恐极了，感觉自己这片飘落的秋叶正在往下飘落了下去，一直飘落下去，无尽地飘落下去，不知要飘落到什么地方。这种漫无边际的虚空飘落让她感到了自己的灵魂正在慢慢地飘散，慢慢地飘散
    金凤拼命地想要抓住一点什么东西，以让自己的身子不再这样无休无止地飘落下去，可是她却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为力，无论自己如何的挣扎与坚持，可就是什么东西也抓不到
    就在金凤还在这无尽坠落的绝望之中拼命挣扎时，突然，一股沉重的压力又压到了她的身上，让她这陷落的速度更加的急剧了，她感觉自己已经陷落到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十八层地狱了。
    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身上传了过来，金凤心里更是一阵战栗，难道自己真的就已经掉到了十八层地狱里，正在被这里的恶鬼们撕扯？
    金凤拼命地挣扎起来，突然她感到自己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一个坚硬的铜墙铁壁似的东西，她用力一推，但却无法推倒开去。她又一惊，再一推，这个东西似乎有些抖动了，她接着就拼命地推打起来，也渐渐地稍稍清醒了过来。
    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所推的这面铜墙铁壁竟然是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正双手支着身子俯在自己身上推弄着自己的男人。身上的疼痛，正是这个男人狂乱凶狠地带给自己的。
    这种爆裂似的疼痛又再一次地向金凤袭来，让她感到了惊恐，感到了愤恨，感到了凄惨，感到了无奈，感到了绝望，感到了命运的沉重与困苦。
    然而正是这种惨烈的痛苦，也让她终于感到了自己的存在，感到了自己还活着，也让她从那虚无飘缈之中被拉了回来，虽然这眼前的现实是多么的沉重和痛苦，但已不再像先前那样无边无尽地陷落下去了。
    金凤终于清醒了过来，她知道自己现在还在这个恶鬼一样的男人的家里，还在他的这张床上，还再一次地无奈接受着他的凌辱与折磨。
    金凤都不知道这一天晚上被这个男人摧残过多少次了，每一次都将自己折腾得死去活来，幸好每一次自己都挺过来了。但这一次，自己的身子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不知还能不能够再一次经受住？
    金凤感到自己早已是无力推翻碾压在自己身上这重重的大山，她感到自己就在这濒临死亡的痛楚之下，也是无能为力，在这大山的重压之下，在这深深的绝望之中，她毫无办法，她只能无助地哀求道：“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放了你！”赖有金大喝一声，非但没有轻缓下来，使在金凤身上的力道反而是更加的疯狂了。“你就这么地来陪我睡一个晚上，我就免去了你们一家二十担的谷子。你知道二十担谷子值多少钱吗？那都够你们一家人差不多吃上半年了。我不在你身上多整几次，那我不是亏惨了？这么多的谷子，就一晚上，在这个大山村里，也只有你能值到这个价了。你要知道，就是何花容孙秀丽这些极尽讨好我的女人让我整一个晚上，我也最多才给她们一担谷子。我一次就给你们这么多的谷子，难道你还觉得是我亏待了你？一个晚上这么多谷子，就算你再被我整上十次，你也千值万值了！你是村里最好看的女人，村里所有的男人都在想打你的主意，但你也不能漫天要价。给了你们这么多的谷子，我不多整几次，我心里怎么想得了？怎么想得了！怎么想得了”
    随着这些愤愤的话语从赖有金的嘴里喷，他身上的动作就更加的凶猛狠命了，似乎他也真的感到一晚上自己就花了这么大的一个价钱，实在是有些不值，早知如此，就应该叫这个女人多陪自己几个晚上的。但自己已经说出口来了，也不好意思再收回了。以后，自己想要玩弄这个女人的时候，就只得再找个理由了。当然，以自己村长的身份，还不能找到一个玩弄这个女人的机会吗？但是现在，就只能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多整几次，多狠点劲了。
    自己就这么地哀求了他几句，没有想到就遭致了更为狂烈的摧磨，金凤更是绝望到了极点，感到自己所有的努力与挣扎，在这重重大山的碾压之下，都是毫无任何的作用与意义了，就是自己死与不死，也不是自己所能选择的了。
    金凤停止了凄楚的哀求，只能无奈地发出着绝望的哀号。
    金凤感到自己的身子里面正在这个男人的狂暴推弄之下被搅拌得汹涌澎湃，翻江倒海，五脏六腑都已经被撞击得碎裂了，并且都已经被掏空了出来，自己就只剩下了这个空无一物的躯壳了。再这么无休无止地折腾下去，恐怕连这个躯壳都要被撑破成几块碎片了。
    金凤看不清自己的身体，也看不清身上的赖有金，她的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的漆黑。就在这片茫然的黑暗之中，才使得她感到了死亡的恐惧。她是多么希望天能够早点亮起来，能够看清眼前的一切，那自己就能从这种恐惧之中挣扎出来了。
    也许是已经被折磨到了极限，也许是自己已经痛苦到了极点，再怎么折腾下去，也是无以复加的痛苦了，也许是经受过先前几次昏厥过去的摧残之后，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一次，金凤感到自己竟然还在坚持之中承受了下来，直到赖有金疯狂地大叫着轰然倒塌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都还没有像上几次那样昏死过去。只是虽然还醒着，但她却感到比恍惚的时候，死得更深更沉了。
    直到这个时候，金凤才终于听到了外面的鸡叫声，一声接着一声，一阵高过一阵，并且是此起彼伏争先恐后地连成了一片。
    然而，自己都已经死了，一切都来得太迟了。
    但是，鸡都叫了，就表示黑暗就要过去了，天就要亮了。这恐怖惊悚的一夜，就要过去了。天亮之后，这个男人也就不会再这样无休无止的折磨自己了。
    身旁的赖有金已经在惊天动地的鼾声之中沉沉睡去。金凤虽然也感到了极度的疲惫，但却因为浑身的剧痛而无法睡着，她只能在这片幽深的黑暗之中找寻着，找寻着那丝将自己从这死亡恐惧之中拯救出来的光明。
    终于，在焦急而又慌乱的期待之中，金凤终于发现了一点弱弱的微亮，依稀之中，金凤渐渐看出了，那是一个方正的形状，正透过这片深深的黑暗，若隐若现地在自己的眼前晃动起来。
    虽然那只是一点点泛青的微白，但却已划破了眼前的这片黑暗，自己的眼前再也不是先前的那种空洞虚落的无尽黑暗。自己只要抓住这点极其微弱的光亮，自己就能找到逃离这片黑暗的出路与希望。
    金凤也慢慢地看清了，那是一个窗户，这间屋子的窗户。现在，这个窗户中透来的光影已越来越明亮，就要照见屋里的一切了。
    金凤依然浑身都不能动弹，她唯一能够动的，就是自己头脑里的思虑了。
    自己先前两次都险些被这个男人给折腾得死去，第一次是因为自己在他的之下而发出的那些尖叫与挣扎激起了这个男人心里的惊恐与狂怒，第二次是因为在那无法呼吸的水里，而这一次却又这么地被几次三番地被折磨得昏死了过去，原来这一次，却是因为那二十担谷子。
    为了这些谷子，自己就这么义无反顾地来到这个男人的家里，忍受着这个男人在自己身上的狂暴，如果不是为了这些谷子，自己一定是不会到这个男人这里来的。
    这次总算是已经熬过去了，郑家也不会再给这个男人挑来二十担谷子了。但是自己在这场交易之中，又得到了什么呢？
    郑家免去了二十担谷子的剥削，赖有金也得到了肆意凌辱自己整整一个晚上的享乐，而作为这次交易核心的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金凤痛苦地长叹了一声，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自己就是被这些男人玩来弄去的一个玩物，而自己在这些男人的玩弄之中，这些男人倒是得到了他们在自己身上所想要得到的一切，而自己却只落得一个身心俱疲的下场而已。
    由此，金凤又联想到自己被后母杨春花卖给傻子唐二的那次交易，杨春花在这场交易中得到了一大笔彩礼，唐二得到了自己这个人，而做为交易核心的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接下来，张天才将自己从唐二的家里诱拐了出来，然后又拐卖给了这里的郑家兄弟，在这次交易之中，张天才又因为自己而得到了一大笔彩礼，而郑家兄弟又得到了自己这个媳妇，而自己依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这一次，他们依然是各得所需，而做为核心的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自己被这样当作物品一样交易的命？
    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努力的计划，想要把郑天华教会读书写字之后，将他带到外面的世界里去生存发展，到时候是不是也会如这些交易一样，最终自己落得了一个什么都不会得到的下场。
    然而自己身子的资本与精神的能量都是有限的，总不能无休止地被这样交易下去，在这一次又一次的空落之中，也在一点一点地消耗着自己的生命。
    如果自己这次下在郑天华身上的赌注，也最终是落得了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那自己还有资本与精力去接受下一次的交易吗？因为这次是一个多么漫长而沉重的过程，要花费自己多少时间与精力。这绝不如先前的那些交易一样简单而直接，这次是自己投尽了所有的资本与能力，所有的希望与寄托，可以说是投尽了自己生命的全部，孤注一掷，如果这一次也是这样的时运不济，那自己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的希望与退路了。
    金凤弄不明白看不清楚，但是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办法，只能这样无可奈何地往下走去，就算是最终落得一个一无所得的下场，那也只能看上苍的怜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