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第三百四十节弄伤的巨石
他们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将郑天华从自己的身边掳走!
金凤怎么也无法接受失去郑天华这个残酷的现实。没有了郑天华,金凤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样?自己花了这么多的努力与心血,就是为了要让郑天华成为自己人生未来的一切,这才刚刚有了一点眉目,他们就要这样粗暴而无情地掠夺破坏自己的希望与寄托了。
金凤都有些嗔怪自己当初为什么就那么粗意地将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了这个小男人的身上,并因此而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付出了太多太多,把自己的所有情感都付诸在了他的身上,以至于现在想抽身都抽不回去了。
这就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感情,她们付出的时候往往都是全身心的付出的,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和后路,一旦这个男人的辜负或是有了什么意外之时,那女人就只有感到毁天灭地般的绝望与痛苦了。
这就是自己对于郑天华的付出,这个选择虽然是有些大意与鲁莽,但却是那样的无奈。当时,自己无路可走,无处可逃,还是他冒死将自己往外带的。无论是出于对他的报恩,还是对于自己当时的绝境,选择他,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除了他,自己还能有另外的选择吗?
一旦做出了选择,那就是全心全意、掏心扒肺、恨不能将自己的身体与灵魂都依附在他身上的那种付出。
已经走到了这个关口,这步境地,再也回不了头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要争取到郑天华,让他拒绝郑天荣的安排,向自己靠拢,让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身上,一切都听从自己的计划。
而现在自己赶紧要做的,就是要尽早向郑天华表明自己的心迹,表明自己的态度,表明自己的期望与理想。
虽然郑天华还小,虽然这一切都还不成熟,但是现在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如果再晚了,等到那个媳妇都被带到屋里来的时候,那就一切都太迟了。
想到自己今年都已经二十岁了,而郑天华却才十四岁,自己与他的年龄足足相差了六岁!在这贫困艰苦的乡下村落里,如果是男人比女人大六岁那还可以使人接受,而自己一个女人比他一个男人大了六岁,这传出去实在是有些情何以堪。
而且这还是一个才刚刚长大都还没有成人的十四岁的大男孩小男人,而自己却是一个已经与多少个男人睡过觉的都可以说是不守妇道的女人了,这让自己如何向他表明呢?这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
但再难的局面,再重的压力,自己都要去面对,都要去承受,这是自己的人生,这是自己人生的无奈。
天气热得出奇,虽然天上的太阳在灰蒙蒙的云层之中像一片光晕一样躲躲藏藏的,并不明晃晃地烈晒炙烤而下,天气是那样的灰暗无光,但却更是闷热。闷得所有的一切都无精打采的,就像都抑郁了似的。
早几天就是这样的了,似乎就要下雨了,但却一直都没有下,乌云也一直都没有散去。闷闷的,沉沉的,使人心里都发起了慌来。
一大早,金凤在屋里热得都坐不住了。心慌意乱,神情恍惚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真想像那些成天泡在木桥下的那么河里的孩子一样,一头扎进清凉甘爽的河水里。
郑天华在金凤刚刚来的那年都还常常跳到那河水里去光着洗澡,但第二年他就没有去了,觉得自己从那一年起就已经长大了,还那么光不溜湫样子,叫人看了怎么好意思呢?
金凤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地说了句,“屋里太闷了,我想到山上的树林里去走走,我要你陪我去。”
“嗯。”郑天华应了一声之后就跟在了金凤的身后。
其实自从去年刚过年的大年初二那天在树林里为了给自己父母烧点香烛纸钱又被阴魂不散地跟着自己的赖有金过一回之后,金凤就再也没有到村后的树林里去过了。那里对金凤来说总是有着挥之不去的惊悸与恐惧,一个天底下最为危险的境地。
虽然赖有金说是已经死了的,但却人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就不能肯定地表明他是已经确切地死去了的。正是这样,金凤心里的恐惧就更加的深切了。也许,他就是假装死去,而一直在什么地方偷偷地窥视着自己,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时候,冷不丁地突然从树林里冲出来,又将自己的衣服给撕得稀烂,然后将自己往死里地蹂躏一番。
所以金凤对于这些浓密幽暗的树林总会感到深深的不安,每一接近树林时,她的心里不免就透彻出一阵阴寒,浑身都会起一些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这一次也不例外,当她抬头看到自己离上面的树林越来越近时,心里的阴寒也不由自主地使得自己打起了寒禁来。
走在前面的金凤突然回过头来看着跟在身后的郑天华定定地说道:“你说赖有金是不是真的死了?”
郑天华看着金凤愣了一下,然后说道:“肯定死了。”
“你怎么这么确定?”
“他他都一年多没有回来了,如果不是死了,他怎么会不回来呢?”
金凤抬头就看到了那块村落侧后的巨石,看到那块巨石,金凤觉得很熟悉,突然想起了什么,再细细一想,突然就想起来了,原来自己就曾与郑天华在那块青色巨石上面坐过。心里不由得飘过一阵欣慰来,于是悠悠地说道:“我们还是不要进树林里去了,去那块石头上坐坐吧。”
这块平滑圆整的巨石,都不知已经有多少年多少年了,上面那深厚而浓密的青苔,是那样的苍桑,都已经不知长了多少年了。这些毛茸茸的台藓,生在这清冷的石头上,让人感觉是多么的温暖与亲切。
金凤小心地走在了石头上,尽量避开了石头上那些满面纵横的青苔,生怕惊扰了这些似乎正在沉睡的青苔的美梦似的。
金凤找了一个平整光滑的地方坐了下来,顿时就感到迎面吹来的凉风,把身上的燥热都吹得一干二净了,就连自己心里的烦躁也被吹得无影无踪,烟消云散了,自己整个人也顿时就变得清静通透了起来。
郑天华也在金凤的身边坐了下来,离得比上一次近多了。
坐在这里,金凤再一次地俯看着眼下的村落,此时的村落正卷俯在郁闷的热浪里,也显出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坐了好一会儿,金凤感觉心里已经完全平复下来了,这才扭过头来看着坐在身旁的郑天华淡淡地笑着说道:“他们要给你娶媳妇了,你心里一定很激动吗?”
郑天华突然看着金凤,脸上现出了惊惧神色,有些气愤地说道:“我才不要他们给我娶媳妇呢!”
郑天华的回答令金凤感到了一丝欣慰,接着问道:“为什么呢?”
“反正我就是不想。”郑天华嘟弄着说道。
“男人长大了都是要娶媳妇的。如果不娶媳妇的话,那他就要打一辈子的光棍,到老了也没人照看,就像郭成河一样,死在屋里了也没有人知道,那好惨。”
“要娶,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反正我现在不想娶。”
“为什么又现在不想娶了呢?”
“因为因为”郑天华涨红着脸,终于把话说了出来,而且是那样的坚定决绝,“因为我想把你送出这里之后才娶!”
金凤的眼里顿时就放出了光来。她没有想到原来这个男人的心里竟然一直都有这样的一个愿想,那就是要将自己从这里救出去。从他的话语之中,金凤已经听出,这个男人把这当成了他人生的一件大事!他就是要将自己从这里救出去之后,才会想到他的事。
“只有你出去了,我才会娶媳妇的。我看着你还在我们这里被他们欺负,我怎么有心思娶什么媳妇?”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如果自己真的出去之后,那他还能在这里好好地活下去吗?郑天富早就放出了话来,如果自己从这里逃走了的话,郑天富就会把他活活打死的。从郑天富对自己占有的激烈程度上完全可以看出,到时候,郑天富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我早就在打听着从这里走到外面去的路怎么走,我还听人说,我们原先所走的方向,好像是不对,所以我们当时才越走越难走,而且很快就被他们给追上了。”
他还早就在打听着从这里走出去的路线了,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将自己从这里救出去的了,只是自己对他还不够了解,对他的所作所为还没有完全意识到。
“但我从来就没有从这里走出去过,而且这段时间以来,我大哥与三哥对我也看得比原来都紧了,我也不好做得太明显,被他们发现了就更不好办了。但你也要放心,我抓紧时间,一定会把你从这里救出去的。”
郑天华一直都在低着头诉说着自己的心里话,但他却丝毫都没有发现此时的金凤正含着眼泪看着他。
“除非我死了”
“你就不怕你把我救出去之后,他会把你给活活打死呢?”金凤突然悲切地小声说道。
“也许我会在回来的路上像赖有金那样掉下山崖摔死了,所以娶媳妇来做什么呢?”郑天华一直都在说着话,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金凤已经在自己的耳边说话了。
“你把我救出去之后,你大哥会把你打死的!”金凤再次大声地说道。
这下,郑天华终于听见了,他抬起头来看着正盯着自己的金凤,咬了咬牙说道:“就算被他打死,我也要把你救出去。”
金凤的眼眶里那早已盈满的泪水就要滚落了下来,她慢慢地伸过手去,握在了郑天华那撑在青石上的手背上。
郑天华抖了一下,慌乱将手往回拉了拉。
但金凤随即就握紧了自己的手,郑天华刚才的拉扯也没有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金凤反而将郑天华的手往自己这边拉了过来,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并在上面温柔地轻抚起来。一边说道:“你为什么就偏要回来呢?我们一起走出去之后,你就不要再回来,这样你大哥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如果你把我送出去之后再回来,他一定会把你打死的。你这又是何苦呢?”
郑天华拉不回自己的手,就任由它留在了金凤的大腿上。金凤穿的是一件薄薄的连衣裙,连衣裙的下摆就在金凤的膝间,如果不是她双膝夹着,这条裙子恐怕都已经从她的腿间给滑落下来了,那将会是一个多么震撼人心的景象。
郑天华的手就隔着这么一层薄薄的纱布,在这层纱布的下面,就是金凤那晶莹剔透的肌肤了。如此亲密地与这个天仙般圣洁的女人接触着,郑天华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郑天华感到,金凤这绵软的大腿,这轻轻摩挲在自己手背上金凤那柔嫩的手,感到了一股令自己的骨头都要酥散的感觉从自己的这只手传了过来,就要将自己这整个人都松软成一地的粉尘了。“我我放不下我的父母,他们都已经老了,我怎么能扔下他们不管呢?我要陪着他们,给他们养老送终,等他们都走了,我就无牵无挂了。”
原来他是要为自己老去的父母养老送终才要回来的,为了这一点,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这真是一个孝子,但却愚笨得很。“你回来给他们养老送终?你大哥一气之下一定会把你打死的,那一次他就险些把你给打死了,我还没有走,如果我真的走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都被他打死了,你还怎么给你的父母养老送终?”
“就是死,我也要回来看他们一眼。而且我想我大哥他不会真的把我给打死吧?”
“就算你不回来了,你家里还有三个哥哥,他们也会给他们养老送终的,这难道你还不能放心吗?”
“他们一个个心怀鬼胎,我不放心。”
“那你是一定要回来的了?”
“嗯。”郑天荣咬了咬牙说道。
“难道我会为了自己能够走出这里,让你被大哥活活打死而不管不顾吗?你这样让我怎么安心离开这里?我怎么能够独自一人离开而丢下你不管?”金凤气得恨恨地说道,她的语气激愤而悲怆,眼里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而夺眶而出。
郑天华顿时就没有说话了,而是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敢看金凤这滚着珠泪的脸。
金凤任由眼泪在自己的脸上肆意地流着,肆意地流着,从脸上滑落下来,滴落到自己这盘坐的腿间,渐渐就弄湿了好大的一团,在青白的石面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青痕,犹如身上那白嫩的肌肤在被踢打折磨之后留下的瘀青一样触目惊心。
这坚硬的青石,却被自己这温柔的泪水给弄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