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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三百六十三节 晴天霹雳
    第1节第三百六十三节晴天霹雳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年底的腊月,眼看又是一年就要过去了。
    时间过得真快,嫣儿转眼之间都已经一岁半了,都已经能够简单的对话了,更是能够一扭一扭地在晒坝里走来走去的了。
    时间也过得真慢,这一年的时间,对于金凤来说,完全是在苦苦等待的煎熬之中度过的,在挣扎与纠结之中度过的。
    然而郑天华都还是没有回来。
    陈家容也许是故意为之,总是在教嫣儿喊大爸二爸三爸,还教她说还有一个四爸在外面,很快就会回来看她了,弄得嫣儿眨着眼睛一副满是期待的样子。
    听了这样的一个教导,金凤的心里就隐隐作痛。金凤却从来都没有教嫣儿喊四爸,她一听到四爸这个名字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楚,她只想教嫣儿叫“爸爸”因为他本来就是她唯一的爸爸。
    要过年了,家里却并没有置办什么年货,腊肉也大多卖了出去,只因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而家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变钱的东西,卖腊肉算是最大的一笔收入了。因为拮据,一家人甚至连过年的新衣服都没有制,只有给嫣儿在李玉才那里制了一套大红花绸小棉袄,穿在她的身上,煞是好看。
    郑天荣一直都没有回来过,就更别说要给家里拿点钱粮回来了。大家也似乎早已失却了对他的期待,连提都没有再提他了。
    失却了几兄弟同在一齐时的那种热闹与闲适,家里所有的开支就都落在了郑天富一个人的肩上,渐渐地就压得他木纳愚顿起来,只有到了金凤的床上时,还算能表现出应有的活力来。
    然而就在这个快过年的当口,郑天富却突然就死了。
    他是掉到河里淹死的。有人一大早到山上去做活路,发现桥下河边有一团布料什么的东西,凑过去一看,竟然是一个人俯面躺在水里,吓得那人顿时就惊叫了起来。
    好多人都赶了过来,拉起来一看,竟然是郑天富,都已经不知死了多久了。
    这已经是到了数九寒天的严冬日子里,山里的天总是阴沉沉的,无缝不钻的冷风吹得人感到了钻进骨缝的寒冷。
    河里虽然没有结冰,但却比冰还要彻骨,手指一浸到水里,就顿时被冻得失去了知觉。
    郑天富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寒季里掉到河里的,人们的心里就感到更加的冰寒了。人们心里所惊悸的,已经由他被水淹死的状况,转而想到他刚刚掉到河里去时,还没有被淹死而在苦苦挣扎的时候,那该有多冷啊!如果是自己掉到这时的河里,只怕是立即就冻得动不了了。也许他就不是淹死的,而是冷死在河里的。由此可以看出,郑天富死得有多惨多痛苦!
    当有人惊慌失措地跑到屋里来告知说郑天富掉到河里淹死的恶噩时,犹如一阵晴天霹雳顿时就将金凤给震蒙了,金凤惊得像是什么巨大而易碎的东西掉到地上碎裂了一般,就像是她在城里商场所见到的那个比人还高一头的瓷花瓶突然就倒在地上,随着一声巨响过后就碎散成了一地的碎片,那场面既惨烈又使人惊心动魄。又像是村后那块巨大的青石突然就从山上滚落了下去,掉落到了河水里,刹那间就激起了涛天的巨浪,震得整然山谷都在嗡嗡作响。
    郑天富怎么突然就死了,死得毫无征兆,死得不明不白。日子一直都是这样平淡无奇地流逝着,还以为一直会这样平静下去,谁知道竟然就在如此平静之中,他就突然死去了,晴天霹雳般地一个闪电一声雷鸣就死去了。
    但金凤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就像是电闪雷鸣过后,一切又都恢复了刚才的平静,就像是大瓷花瓶碎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声响了,就像河里被巨石激起的巨浪,很快就平复成了先前的样子,再也看不出巨石的影像了。
    金凤觉得这似乎本来就是早已预料之中的事,这个事情迟早都会发生的,而似乎还来得比预料的还晚了一些。
    郑明云与陈家容听跑来的人说郑天富死在河里了,两人顿时就没命地朝山下河道小桥边冲了下去。
    嫣儿也跟在后面好奇地跑了几步,就被金凤一把给拉住了。
    嫣儿回过头来看着金凤不解地问道:“妈妈,他们跑了?”
    金凤明白嫣儿眼里的疑问,她看了看小桥边那围得黑压压的人群,默默地说道:“你大爸死了。”
    “大爸死了?”嫣儿的表情就显得更不解了。
    “我也不知道。”金凤像是在回答嫣儿,又像是在回答自己。
    嫣儿就没有说话了,也站在晒坝边朝那人们越聚越多的桥头看了去,也不知她看到了些什么。
    金凤突然觉得很静很静,静得像是掉到了一个什么空旷的黑洞里,什么也抓不着。她回过头来看了看这栋在村里并不算小的瓦房,觉得这座房子是多么的孤清,多么的落寞。它无奈地卷伏在这山脚上,看着下面所发生的一切,静静地等待着它老朽垮塌的那一天。
    现在郑天富死了,这个家里唯一的青壮男人死了,曾经支撑着这个家艰难维持的男人死了,那这个家将如何维持下去,又将走向何方?
    郑明云赶到了河边,看到脸面已经完全青黑的郑天富,早也是一脸的铁青,似乎比已经死去多时的郑天富还要深沉。
    郑明云定定地看了一下郑天富的尸体,紧接着,他就凑到跟前去,细细地在郑天富的身上翻看了起来,不知要找出点什么。
    陈家容奔了过来,一下子就扑到了郑天富的身上,声嘶力竭地惨叫了一声:“儿啊——”几乎就要昏厥了过去,随后就在郑天富那冰冷的尸体上号啕大哭起来。
    郑天贵冲了进来,抱起郑天富的头大叫了一声:“哥——”随后就一脸凝重地说不出话来了。
    郑天荣也挤了过来,神情木然地看着郑天富的尸体说了一句:“你怎么就死了呢?”然后就这样默默地站在了一旁。
    人们就在一旁默默地站着,都没有说话,只有陈家容那阵阵凄惨的哭声穿破了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往冷寂的山谷飞去,又回荡在人们的头顶上,揪紧了人们的心。
    就这样哭了好久好久,陈家容都哭叫得几乎虚脱了,郑天荣这才将她拉了起来,好生说道:“妈,我们把哥送回家去吧。”
    好些人走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将郑天富的尸体抬了起来,然后往家里走去。由于郑天富本来就高大强壮,再加上已经死去了,变硬了,就更加的沉重了,几个人好不容易才将他抬起,极其艰难地往村上走去。
    金凤带着嫣儿站在晒坝的一旁,愣愣地看着这个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具冷硬尸体的郑天富,脸上也变得惨白而木然。
    穿着新制的红绸棉袄的嫣儿看到这么多人突然就涌了过来,吓得直往金凤的腋下钻去,金凤连忙小心地将她护在了怀里。
    有人已经取下了一块门板,安放在堂屋里,于是就把郑天富的尸体给放到了这块门板上面。
    紧接着,郑天荣就从胡翠花的小卖部里拿来了一捆鞭炮,取出其中的一串,挂在晒坝边上的桃树上,然后就点起了火信。
    一阵震耳欲聋的鞭响声响突然就响了起来,整个山谷都被之震动了。
    这突出其来的爆响声,吓得早已惊瑟的嫣儿突然就大哭了起来。金凤赶忙将她抱了起来,躲进了她的那个房间里,把门死死地关了起来。
    这时,越来越多的人们都挤到了外面的晒坝里,都在议论纷纷地说这郑天富怎么会突然就死在这河里呢?整个外面都闹哄哄地乱成了一片,就像蜂子归巢一样。
    人们都说一定不是他自个跳的河,因为他有什么事想不开非得要跳河的呢?他又不是一个光棍,到了年关就受不了孤寂冷清的折磨而走上了绝路,他还是有这么一个漂亮媳妇的男人,讲道理是不应该走这条路的,最重要的是,郑天富是会凫水的,怎么可能把他淹死呢?
    有人就分析说是因为他知晓郑嫣不是他的女儿之后,所以就想不开去跳了河的。
    还有的说是金凤根本就不喜欢他,很多时候都不理他,所以他就想不开了。
    金凤被这躁乱的议论搅得心神不宁,抱着嫣儿钻进了被窝里,将被褥严严实实地捂在了头上。
    郑明云听到外面的议论声是越来越大越来越乱了,就来到檐口下,对着几个一脸疑惑的村民,故意大声地说道:“他昨晚吃夜饭时就喝多了酒,喝了酒之后又要去山上套野鸡,但因为喝醉了就走错了方向,然后来到那桥上去,不小心就掉进了河里,也因为喝醉了,浑身无力,所以才淹死了的。”
    郑明云的话顿时就止住了人们对于郑天富死因的猜想与论断。因为喝醉了酒之后的人是就会浑身瘫软的,这样的人掉进了河里也就没有力气挣扎,当然就要被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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