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姐夫不在家(一)
书名:欲壑粉黛作者:村君更新时间:2013-05-1806:20:55
富根从厕所里出来,看见范姐竟从自己宿舍方向朝他走来,手里还拿着叠的很整齐的衣服,老远就招呼他,“富根,睡醒了?”富根说,“我也不知咋那困,趴桌子上睡了”。他还要说啥,范林青已走到他跟前微笑道:“王叔今上午来过了,你不在,化肥和菜种都放到传达室了,他进城赶集时碰到我,把钥匙给我了,正好,快换季了,我在家用洗衣机洗了不少衣服,家里地小,晾不开,就拿咱这儿来了,我来时,你不在,宿舍门也敞着,见你衣服也脏的不象个样子,顺便给你拿出几件来就在水池上揉了几把。我回家后不大会儿,一阵子风急,看雨要下,寻思着你可能还没回院呢,也没给你打电话,就赶紧来收衣服,知道你在这,姐就不来了,让你收了就是,姐还挂着怕你在外被雨淋了”。说着掂了掂手上的衣服又说,“这是你的,我看洗的还算干净,想给你叠起来放了,想也算了,天不早了,你自己也别做饭了,把这衣服换上,你姐夫不在家,有些事我一人做不了,去我家帮我干点活,晚饭咱俩一块在家吃,行不?”富根说:“行,姐,这才四点,这离开合适吗?”“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个傻弟弟,走,你骑我的车。哎,不行,差点忘了,稍等,我先上咱办公室收拾上那些衣服带上”富根想,她怎么知道办公室里还有衣服?姐夫?她让我称徐大队是姐夫?
范林青今天仿佛特别高兴,着了一身的便服,举手投足都显的那么轻快,脸上也总挂着笑。
富根骑着范林青的木兰车,带着她,按他范姐指的方向,出了门往南,紧贴河道走。他知道自己骑这东西还不够熟练,所以不敢太快,但走不了多远,就适应了。只是这车坐小,两人一坐,着是有点紧,又加上范姐使劲的搂着自己的腰,能感觉的有两个软软的东西贴在背上,一松一紧,一走一颤,有点不很自在。一路上看看来来往往的骑车的男女,都是这样子,富根心里便坦然了很多。再说,叫姐就是姐弟关系,姐弟在一块也没什么,还有,范姐给他洗了衣服,自己还没说声谢谢,想着想着,富根说“坏了”。范林青问:“怎么了?”富根说“我闯红灯了”。范林青说“闯了就闯了,怕什么,快走,十字路口再向左转”。
范林青的家就在工业路旁,是这县城里第一个居民小区,一栋五层楼,她家就在一楼,最边一个单元。富根停了车,想把车头锁了,范林青说先别锁,在这等我会,我去地下室。说叫地下室,其实根本不在地下,都在地上,范林青从其中一个门里进去,不一会,抱出两个大纸箱来,放在木兰前的踏板上,对富根说:你把这东西送到康复路第一个路口,那有个昌远高档烟酒批发部,给他放下就行,我都联系好了,我去不方便,这是咱买的,用不着了,你说退货,他就给你钱,把钱拿回来就行了。路不熟就问问,别走错了。路上慢点,回来你就敲这个门,101知道不?看这儿,这上面有门号,回来就敲门,别按门铃,门铃坏了。我在家给你做饭,等你,明白?富根说,“明白,没问题,骑车走了”。
范林青进了家,并没下厨房,其实饭她早就做好了。她来到化妆镜前坐下,看着里面的美人,对自己说,念中专时那群坏男生,私下里评出什么全校四枝花,把我排第三,太不公平了,我比富萍强的多,起码,这儿比她挺,到现在也用不着带钢圈,虽比不上杨露高窕,但也该排第二。哼!前几天遇到过杨露,嫁了个破供销会计,一月挣那“几大毛”,她在粮食局也下岗了,累得都不成样,有本事现在比比,第一,肯定是我的。越想心里越美,随手拿了把梳子,梳理着秀发哼唱道:“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等到那太阳落了西山后,让你亲个够”前年,单位“十一大汇演”时,她就和一队的郑文东合作过这首歌,是二等奖。还想着彩排时,文东用一种异样眼光看着她,调侃着唱变了腔——等到那太阳落了西山后,让俺亲个够。范林青生气的说“让你亲个狗,你这样的只能配亲个狗”。想到这,她轻轻地笑了。
范林青高兴,她没法不高兴,这几天高兴的事都挤到一块了。一是在县委的哥哥宣布升到副县职了。二是在一队的丈夫也击败了许小棒,派出学习“渡金”了,回来肯定提副局,“渡金”是提拔的前兆!这谁都知道。三是她家也争取到了单位“集资”盖新楼的名单了。四是哥给她托人办的本科学历明天就要到手了,才花了一千六。五是
咣,咣,咣,谁在敲门?不,是踢门?富根这么快就回来了,搬着东西踢门,东西没送下?她忙去开门。
哟,又是你个小家伙,范林青见是对门税务局刘局三岁的孙子忠浩,常来她家玩,就喊:来来,进来进来,跟范姨说想吃什么?“喝饮料”小家伙看着她说。范林青抱起小忠浩亲了口,来到冰箱前,开门拿了罐雪碧,砰地给他打开说:“好了,浩浩,拿去喝吧?”“不,阿姨,我不走,俺在这看电视”小家伙天真地扬着个脖说完,一双小眼瞅着她,等着她的批准。“看电视?浩浩,一会姨要出门了,不能看电视了,听话,哎!好孩子,听姨话,只要听话,姨今后还会给你好吃的”。说完把小家伙放到门外又说,“浩浩,跟姨拜拜?”见小家伙和她摆手,便快速将门关了。
人都是这样,有顺心的,也必有不如意的。对范林青来讲,最不如意的就是孩子,自己的俩个邻家妹妹结婚一个比她晚二年,一个晚四年,孩子都满地跑了,哥哥的就更不用说了。只有她,每想想这些,就恨徐长龙。结婚八年了,不是她肚子不争气,去医院多少次,她个个指标都正常,只是丈夫那东西,不是大小的问题,是质量的原因。药!吃过了多少?中医的,西医的,偏方的,不光成活率上不去,总量也突破不了三千万!那事儿也做得不怎么畅快,每次都草草了事。这也不打紧,闷在心里自己不说,谁也不知道,可外面那些臭娘们的嘴你堵不了。就象是去年,和许小棒子老婆去青岛旅游,公车上,当着那么多人,她竟找了个话茬,浪声浪腔地说“级别高低有啥?工资多少怕啥,就是当省长,家有千万,有个啥用?人活一辈子到头还不都是留给孩子?有孩子是闹点心,但有奔头,没孩子还有啥活头”人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听听,你听听,你听这个浪娘们说的这叫人话吗?范林青发恨一定要个孩子,男孩女孩她倒没太往心里去,当然,男孩更好。
丈夫徐长龙也特别喜欢孩子,这是天性,倒不是因为他没孩子才这样,可他奋战了八年都没成功,你想想,苦苦八年啊,他娘的,八年是个什么概念,日本鬼子都能被赶走,他还没看到胜利的曙光,这心里的苦处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晚,他又喝醉了酒回来,看了几段黄片子,又想跟范林青弄花样子,被范林青狠狠地骂了一顿。遇到这种情况,徐长龙从不敢和范林青发火,他知道,范林青不是不喜欢自己,不是不顾这个家,也不是妖里妖气那种很随便的女人,只是她常为要孩子的事烦心。再说,他自己也明白,从乡镇一小小的农经站一般人员能到现在,都是林青的哥哥给的。城管是个新组建的单位,他在这里,算不上能呼风唤雨,大小也是个人物。有时在酒场上,别人有意无意的一些话,也叫他心里犯疑忌!不管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就为这,为了要孩子,凭空都添了不少压力。这次出去学习,临走,林青给他准备行李,放了两盒生精的药,说是托人从日本捎来的,花了四千多块,被他一下扔到了窗外。这举动把林青气哭了。徐长龙过来抱着她说:“我的好老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东西对我没用,我心里有数。这次我出去大半年,不到学习结束我不会回来,有事咱只电话联系,不管什么情况,你听着了吗,我是说不管什么情况,只要你肚子大起来,只要是你生的,他就得叫我爸,他就是咱的,是咱们俩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好老婆!”范林青听了这半真半假的话,猛地把他推开,说:“你滚,你给我滚!”徐长龙没再说话,只是看这她,咬了下牙,转身出了门。
徐长龙走了,林青一个人倚在阳台上,看着对面楼上挂在后阳台的鸟笼,两只小鸟上蹿下跳,想到她和长龙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就和这笼子里的鸟一样,连个蛋都没下。她了解他,范林青明白,这次他说的是心里话!哎,天意啊,范林青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又看了那鸟笼一眼,便有一种无名火从心底升起,心说,“就你家养鸟啊,人都挂前阳台,你挂后面干什么?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