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临汾来回也就是一天一宿的路程,三天了,张安度还没回来,常林有些急,就去了张家问了问,张家也没见人。张总管不在,有些事办不了,长工们就急着问常林,常林说:等几天再说。又过了几天,张安度还没回来,常林沉不住气了,叫人去县城找保安队王队长,用他那的电话打到西安,再由西安的人将这事转告了江爷,家里也派出人开始四处寻找。江爷很快就回来了,了解了下情况,问常林,“报官了没?”常林说:“没,等您回来再做决定呢。不过还有一个事情得和您说声,以前在咱院里走得那个丫头,嫁到黄庄去的那个英子,这些天也不见了,婆家来人到方家她娘家寻她呢”。“嗯,知道了”江爷点了点头。江爷又去张家安慰了下他家人,把总账房的丁先生叫到自己书房,把门关上,还没落座,丁先生就先说:“江爷自咱江家起家,我就跟你干,现在家里出了这事,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我六十多岁的人了,说句不好听的,我和邱丙银算是生在江家,将来也死在江家,我想你会能信得过我”。江爷说:“丁先生这话你不用说,这样说就远了,我自然明白,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想叫你来了解下情况”。丁先生说:“账上没点问题,就是给少爷下聘礼花了二百大洋,一些布匹,细软,首饰别的没动,都是咱库里的,我都列着呢,我去拿来你看看”。江爷说:“这我先不用看,近几天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方说谁向你列用大额现金?要过库房钥匙?”先生说:“这都没有,就是张安度为少爷的事花了点,照我看,象咱江家,为少爷花这些也不算多,这方面没什么异常。再是常管家为寻找张安度人借用路费来,我没给他”。江爷问:“这事你怎么不给他?”先生说:“我正想和你说呢,是少爷安排的,那是张管家失踪的第五天,少爷说老爷不在,这些天什么开支全都停了,没有他的允许不准动一分钱,直到老爷来为止,人也没误了寻找,都是少爷拿出他攒的压岁钱用的。说实话,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求之不得呢,少爷虽年小,我觉得他这个决定很明智呢,所以从张安度走了后,账一分没动”。江爷点头说:“好,你回去吧,千万不要多想,以后好好做你账就是”。“知道了老爷”丁先生应着退出房去。随后他又将少爷叫来问他:“你是怎么想到找丁先生安排那些事的?”少爷说:“我不去安排,一男姐就训我,是她让我那么做的”。“噢,一男呢?”他问少爷。“她去花儿那了”少爷说。“走,带爹去看看”,爷俩随后去了后院。
一男回家了,江爷没有见到她,又经过两天的了解,特别是从和常林的谈话中,江爷明白了,知道有好多地方搞错了,就立即给邱丙银写了信。信的大致内容是:“安度失踪,情况未明,为情为财均不可能。少爷婚事出现差错,一男并非艺囡,一男为方家方恩岭之女,前在同县读书,现在家看护宗儿习武授文。此女为巾帼男儿也,吾甚喜爱,有意让其与少爷永结金兰之好。艺囡为唐义之甥女,家住临汾河边,父母与姥爷双亲、安度及车夫小安子一起失踪,唐家一行四人是否与安度分开,已往南京,还是共同路遇不测,不得而知。但此女是前几***我在西安抗日商捐会上,见到的参加义演的那个已确定,其远亲为西安***戏院王赐生,亲属关系不清,但安度错把一男当为艺囡,与少爷约订婚约已成实事,她已成为宗儿之妻。其家人事前有托,该女暂寄养江家。又鉴于我们与南京方面的生意联系,你见字后速到***戏院与王先生取得联通,并想方快速转告南京唐副官。同时如有可能,接艺囡到商行,或继续就读,或另行安置,由你决定。关于艺囡与少爷之婚约,现家中只你我知晓,暂莫公开。你在西安,我在府上,双勤双安,勿念!”他将信交与回西安的人,并与司机说:“你们先开车回去,西安那就这一部车,邱总管常用,你在这他不方便,要抓紧赶回去”。
江府上张安度失踪的消息很快在小镇上传开,说啥的都有。最为公认的说法是,张安度想霸占江家财产,预谋已久,潜心多年,未能得成,他年轻时就与丫头英子有染,这不刚刚将他提了总管才两天,就趁江爷外出之机,假说是给江少爷提亲,找了十几个人抬了很多东西,其实早就准备好了马车,都拉走了,当时还跟抬东西的人说,这事不准让少爷知道,也不能跟别人说,说是怕误了少爷读书,你看会装不。还说是给江少爷提的是唐家唐文昌的外甥女,这不是放屁吗,人家那外甥女在西安上大学呢,人家那唐老爷子一年前就跟他儿去南京了,家里根本没人,他上哪儿提亲去,他是给自己提亲去了呢,他还没忘下那英子呢,有人在离王镇七十里远的地方就看见有个人象张安度,给了那马夫小安子半袋子银元,自己拉着一女的走了,说那女的很漂亮,象英子。
有的说不可能,要有那么多钱还要英子那样的,都三十多了,都掉地上了,还啥玩头,我才不信呢,找个十七八的不行吗,有那么多钱了带上方家大脚妹子多好,那搂着是个啥滋味?
照你这么说,有钱就随便搂女人了,人家江爷没钱?人家从年轻到现在也没听到有什么花花事!还要搂人方家妹子,还啥滋味?你说啥滋味?你想搂人家女人的时候,想想你家女人被人家搂的滋味不就知道了?
张安度的事一出,关于英子的传说也多起来,有人说,把这屎盆子扣人家张安度身上是不对的,张安度是正人君子,传言总归传言,其实,实事上当时英子年轻,人是漂亮,十四岁进江家,十七岁不知和谁把肚子搞大了,她怕出丑,就在一晚上想找张安度当替罪羊,张安度把她从卧室里轰出来了,她回房后越想越窝囊,自己一个大姑娘家送上门人都不粘,就不知在哪弄了瓶酒喝了想一死了之,结果喝醉了,出来,回去时走错了门,从前院上了后院,大夏天,往长工的大长铺上紧挨那老李头一躺睡过去了,别看老李头搂了她一晚上,根本啥也没捞着,也不知有那么个美人儿送上门来哟,连个痛快梦都没做成,就他那烟袋锅子享了一夜的福,扣到上了。她也没有死的勇气,最后还不是挺着个肚子嫁到黄庄去了。
事情折腾整整一个大夏天,同县安保局的王队长也参与调查,只证实了一条消息,黄庄的英子确实被一个自称是江府上的人约出去了,是谁不知道,至今也未归。南京方面的唐副官也来信了,说父母与姐姐、姐夫并未到他那。还说甥女艺囡已是江家少奶奶,我们已是亲家,她的事一切由江爷作主。自己新升任到军统局任职,战事吃紧,脱身不得,家人失踪,无法亲躬,忠孝不能两全了,凡事暂由江爷代劳,过后再作厚报
张安度一行五人失踪之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江君仁没有提任新的总管,常林还是当他的大管家,到处安排的头头是道,很是卖力,为江爷省了不少的心。此事之后,一男也觉得身处大家,人多事烦,象爹说的一样,自己处处审慎行事,也更安心的和少爷在一起,谈不上什么“传道授业”,而是尽心的看守好这个“大男娃”,生怕再有什么不测会落到他头上。最不好过的是安度家里人,这么长时间了,活没见人死没见尸,被流言蜚语压得抬不起头来,他俩个儿子不相信爹能做那傻事,找到当时送过聘礼的那些伙计核实,只了解到是娘领他们去的,他们只管把东西送到时院里,其它并不知道,还说,这聘礼的事,张总管做过专门安排,不让他们告诉少爷和外人,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