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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云儿的神笔
    八月十五刚过,重阳节又到了,这天,江爷约了镇子上各家姓氏的老者一同来府上吃酒,街东余宗姥姥门上来了六个,包括他俩位奶娘的家人,街西方家也来了八个,一男爹也来了,大厅里摆了四桌,少奶奶们和几个丫头在后花园里也摆了一小桌,酒过三巡,她们被唤到前厅,由江爷、邱丙银和常林带着开始挨桌挨姓的敬酒,老爷说了好多过年的话。那套程序过后,她们又回到了后花园,艺囡说:“还是在咱园里自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少了那规矩”。她又看着一男说:“姐,你楞在那想什么呢?刚才你不是‘提酒’来着,花儿云儿都没喝呢”又冲花儿云儿俩说:“这是一男姐提的酒,你俩可不能耍赖,还不如人家燕儿青儿呢,人家俩个就都喝了,喝点酒有啥不好,平时,我们还捞不到象今天这么一块疯呢,来,我陪你们一起干了”花儿云儿都端起杯,云儿说“少奶奶,我保准能喝上的,可我得跟你说一声,喝完这杯,就是第六杯了,再喝怕是要出洋相的,再说我们作丫头的,本不该上桌的,我们还有活路要忙呢,叫花儿姐在这玩会,我去前厅里看看,老爷还有什么吩咐不?”艺囡说:“前厅里今天有专门的跑堂的,用不着你的,喝上再说,在咱府上,没那么多规矩”。云儿没再推辞,一扬脖喝了,花儿虽随即也喝了。云儿又说:“俩位少奶奶,今天是重阳呢,我和花儿姐,还搞了点小东西忘记拿来了,花儿姐,你在这先陪少奶奶喝着,我去拿来”说着起身离去。
    云儿离席去前院了,一男问:“花儿,你和云搞的是什么好东西?”花儿说:“哪有什么好东西,今上午,我俩去外边移了几朵野菊花,放在千灯架上,培了土,上了点水,也不知能活得下来不?”一男说:“哟,你俩还挺有创意的呢,咋不叫上我们俩一起去?”花儿正想说呢,竹儿一下把她桌前的一个茶碗打翻了,水很热,烫的花儿猛站起来。青儿燕儿忙帮他桌拿布打理,说:“没伤着吧”花儿说:“没伤着呢”艺囡见花儿撩起衣服的瞬间,小肚子有些异样,忙过去说:“我看看伤着没?”花儿捂着肚子不放说:“没事的少奶奶,没事的少奶奶”艺囡说“没事就好”。她转过身来看了一男一眼:“姐,这会你怎么了,咋不说话呢,你不说,那不冷场么?不热闹呢”。一男说:“你今天没发现老爷和往常不大一样?”又看了大伙一眼说:“我们俩在这说会话,你们吃你们的,现在是自由活动,随便,随便”艺囡说:“我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一男摇了摇头说“不对,我怎么觉得老爷和那些人说的那话,表面上看似客套多了点,那声音里听得到有点凄婉,象生死离别那种感觉”。艺囡说:“我没听出来,姐你多心呢,咱今天疯会,别提些不高兴的”说完艺囡站起,装出一幅醉酒的模样:“同学们,把酒倒上,我们今晚要一醉方休”嘴里振振有词吟道——
    强插黄花三两枝
    还图一醉浸愁眉
    半床斜月醉醒后
    惆怅多于未醉时。
    又看一男说:“姐,咱今天可不是那郑谷,咱可没他那多惆怅,你说对不?”一男说:“我听宗儿说,你不仅能背些诗,还会写诗呢,你可是咱江家才女哟,来,姐陪你喝一杯,你给姐即兴赋诗一首”。
    “哟,你们是在吟诗行令啊,比我们哪雅致多了”江君仁从花院门边说边过来了。
    “是老爷来了,您坐,您坐”。大伙都站起来,江爷坐下,招呼她们都坐下说:“我来是看我那孙子孙女儿给爷爷敬酒不?”一男忙说:“竹儿,梅儿,快过来,到爷爷怀里来”艺囡说“燕儿快去再找个酒杯拿双筷子来?”燕儿刚要起身,江爷说:“别,不用了,我用这两个小家伙的碗儿喝就行”一男说:“爹,不行呢,他们俩脏着呢”老爷说:“不脏,爷爷不嫌脏,自己的孩子脏啥”这时两个小家伙已跑进怀里,他手一边搂了一个。一男说:“爹,这样吧,他俩还不会端酒呢,我和艺囡替他们给您端,他们会用筷子哩,您不是不嫌他们脏吗,叫您孙儿孙女给您夹菜吃”这时艺囡已斟了两小碗酒,她怕老爷喝多了伤了身子,斟得不是很满,老爷说:“不行,这是孙子孙女的酒,得斟满”。艺囡回添了,和姐一人举着一杯,说祝老爷身体安康,寿比南山,江爷一气把两碗全喝光了,又红着个脸跟俩个小家伙说:“来,快点,给爷爷夹菜”两个小家伙听话地一人夹了一点,送到他嘴里。江爷捋了把胡子说:“好了,不打扰你们了,我现在就知足了,早前,遇到这场合,我得一人一直盯到最后,离不开身的,这会好了,有余宗替我呢,将来也不怕了,还有他们呢,用手抹了两个孩子的头,起身离去,边走边吟道——
    满园花菊郁金黄
    中有孤丛色似霜
    还似今朝歌酒席
    白头翁入少年场。
    高兴啊,高兴”。“老爷是不是醉了?”艺囡问。“有点,不要紧的,醉了还能吟出白居易的诗来,我听得象是白居易的《赋菊》呢?”一男说。“坐吧,咱们都坐下吧,云儿呢,云咋还没来?”艺囡回身向前院望去
    云儿提着个废弃了的千灯架,上面放了好多野菊花,层层叠叠的,还真象个花篮,她走到前厅前停下,上里面看了看,见少爷正和大家交杯换盏的喝到劲上,就把那菊花篮放下,急忽忽走进厅里,拉了少爷一把,话也没说,扭头出门。少爷以为有人找他有事,就放下酒杯急跟她出来了,问道“找我有事?”云儿说:“当然有事,我看你只知道喝,也不吃口菜,看你喝的这样子,伤了身子咋办,你别喝了不行?”说着那眼睛红红的想要落泪,话毕,转身,带着那腚胖乎乎的肉一扭扭地走了,边走边象是在抹泪,余宗一头雾水,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心想:“是不是两个少奶把她灌醉了?”
    其实云儿没醉,只是这深宅大院里,没人能猜得透她的心思。自从在西安她知道是马文跃骗得了她的身子之后,她的情绪就变得焦灼急噪起来。她常觉得有人把心挖走了,是少爷挖的,那是一颗鲜活的咚咚跳着的心,少爷却不珍惜,把它随便地扔在一所灰暗的房子里,一到晚上,上面就爬满了虫蚁,那种感觉真比在火上烤的冒油都难受。她对她的第一次看的是如此珍重,这是她十几年梦想,她本是属于少爷的,至少是第一次应该属于他。她恨马文跃,恨不得将他的骨髓抽干,再把他那长人皮扒下来,挂在四坊地的牌坊上暴晒,晒成象那马牛下仔后被凉干胎衣。
    俩位少奶奶曾多此提示她该嫁人了,她总说,现在她离不开府上,是江府养育了她,花儿姐都没嫁,我就更不用着急了。这不是搪塞,也倒不是她得过且过,是她有了主心骨,她是为幸福和幸运拿青春赌一把,她觉得自己能赢,因为她是偷偷去过镇东庙里进过香许过愿的,她在菩萨面前说了,马文跃害了她,她没有勇气去死,她不愿丢下少爷不管。她想,别看少爷现在不理会自己的心思,是因身边有两个美人陪着,可命中注定的事不能改变,对于女人,她最最隐秘的地方少爷小时候就光顾过,那会她就觉得他是男人了,这要比俩位少奶奶早好多年,她恨不得时光能倒流,她和少爷在回到那个年代,回到后花院,那树杈上还有一只半死的鸟,她会再一次让那鸟儿掉进自己的裤子里,不过,若真那样,她可不只让少爷用手掏了,她会毫不犹豫地躺下,让他骑在自己的身上,把他的虫虫塞进暖暖缝隙里。她还想,少爷是肯定喜欢的,那会那凹凸处,红白相间,光艳亮丽,比现在要好看的多。现在这象啥?一簇懒散的扭曲的草,不行不列的,乱蓬蓬的没得一点规矩,我才不喜欢。还不如长成大少奶奶的形状,倒三角的样,一根根顺从的规则的排列;象小少奶奶的也行,一片檀花叶儿,叶脉清晰分明,也算好看。前几天给她们搓澡时,明显地见得,胸前的玉山俩位少奶奶的已不再当年,比自己的差远了。长工们讲浑话她听说过,男人就喜欢上翘的,自己的便是那种。只是想到让姓马的那畜生占了回便宜,他那双脏手把自己那玉山给玷污了,还有那脏嘴,把“山顶”的“标致”都快吮进喉里,她觉得这才是最为对不起少爷的地方。她听得菩萨告诉她一个解法,让她每年每逢那个日子,都要将身子清洗八遍,她照做了,而且局部是十遍。
    还有一件别人不知道的事,少爷也不知道,她把马文跃送她的那支笔砸碎,扔到猪圈了,可她却跑到少爷书房里偷拿了另一支一样的笔,只是颜色略有点深,这是她生来第一次在府上“做贼”为此她很苦恼,但也很是高兴,因少爷没再追究这个问题,她觉得也许这是少爷与她在心灵上有种默契。现在,那笔似乎成了她精神的全部,只要她愿意,那支神奇的笔便能将她的灵魂儿抛到云里去,在云里游走到极点的时候,她的嘴唇常被自己咬破。花儿还有少奶奶问过她几会了:“你的嘴怎么了,你老说上火,咋这几年老不见好,是不是找个大夫得看看”她把那支神笔捧在手里问过它,笔说:“当我在你水洞里翻跟头时,你嘴里放上一根筷子就好了”她觉得那是少爷回她的话,她当然照做,筷子到今天咬断多少根了,她没数过。不过,却为此落下了病根,就是每每在吃饭的时候,筷子一到嘴边,她就想到那支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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