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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6章
    老爷子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是不想让他操心的,但季君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悄无声息地隐瞒过去也不可能,季方南考虑过后,最终还是选择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和老爷子说了。
    当听到季君严为求自保,把林长宁退出去挡枪的时候,老爷子握着电话的手都气得发抖,“老三养出来的好儿子……”
    季方南这次也没话为弟弟辩解,原本让君严进门,就对不起妈妈和老四,不过是念着孩子无辜,爸爸年老,但凡君严是个懂事的,即使不能认祖归宗,往后暗地里照拂一二也是可以的,可现在看看这个孩子做的都是些什么事,他想不出任何理由给君严开脱,“爸爸,事情既然已然走到这一步,您也别太生气了,总算冒冒和林教授都平安,这就是大幸,至于君严,该请的律师我都帮他请了。法律会给他个公正的裁决的。”
    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季仲杰虽然生气,但还没失去理智,“这两件案子判下来,君严可能面临的是什么刑罚?”
    “爸爸,绑架在咱们国家是重罪,特别是冒冒是婴儿,林长宁的身份也敏感,如果事实清楚,两罪并罚,事情将会很严重。”他不是虚张声势,但现在看来前景并不乐观,“在林长宁这件案子上,还存在一些诸多疑点,不过涉案的两人一口咬定君严是主谋,证据也充足,警方采信的可能性很大,除非……林长宁和陆江远这边肯松口,现在看陆江远的态度,他肯站出来的可能性很小。”事实上,陆江远不在此时落井下石,已经算是给季家面子了。
    老爷子沉默良久,对这件事也没表态,只说,“我知道了,你们……看着办吧。”
    季方南又给章时年打了一个电话,嘱咐他这段日子多注意一下老爷子的情绪,老人年纪大了,孙子闹出这样的事情,他心里没触动是不可能的。
    季君严这边基本已成定局,且说那天逃走的顾泉,他先找了一个相识的地下小诊所,动了手术,把留在身体里的子弹取出来。这两天他留在诊所里,哪里也没敢去,他心里太清楚他那天是怎么逃出来的,从重重包围中脱身而出,他自问还没那么大本事,但事情是,放他出来的人到底是谁,是故意手下留情的秦明峻还是布置这一切的陆江远?
    秦明峻这人原先是三少有过合作,但在目睹了季君严的惨状后,他真的还会帮忙吗?他深表怀疑。他最担心的是陆江远,他怕故意放走他,是针对三少设下的一个局,所以他更不能露面。
    另一边陆亚亚也得到了消息,心里暗暗着急,他很多上不去台面的事情都是顾泉帮着去办的,这种关键时刻,顾泉消失不见,无疑断了他的双臂,虽然不至于有生命的危险,但是处处制肘。顾泉被警察抓去倒还好说,起码有个去处,现在直接没有下落才让人不放心,他一边要应付来自董事会的压力和股份收购的事情,另一方面还要分神派人去打听顾泉的行踪。
    忙中难免出错,因为他的大意,公司这边丢失一个海外大客户,为了平息董事会的巨大质疑声,他不得不把软林香胶囊致死的调查报告提前拿出来,那些据传因服用软林香致死的病人,原始病历和遗体检验结果经过众多权威专家的再次鉴定,那些人大多是癌症晚期的病危人群,死亡原因和软林香胶囊并无直接的关系,有些主治医生和药监局的官员在里面充当了不光彩的角色。这份意义重大的报告一出,终于勉强将之前的质疑声压下去一部分。
    陆亚亚下班回家,找到自己的停车位熄火,他后靠在车椅上,用力地按按额头,这份报告他早晚都会拿出来,毕竟他还不想一个信誉毁掉的鸿远,但现在时机不对,报告的效果也大打折扣。
    此时有人在右边急促的敲他的车窗,陆亚亚警惕地睁开眼,就看到已经失踪一周的顾泉弯腰站在外面,神色匆匆的。
    陆亚亚不动声色地左右观望了一下,打开锁。顾泉一闪身进到车里,“三少。”
    “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顾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这件事我至今还没弄清楚,但我在这里观察过几天,这里没人监视,我这才敢出来的。”
    陆亚亚闻言笑道,“哦,原来你是从三叔和秦明峻的联手包围中逃出来的,本事不小。”
    顾泉不敢说很了解陆亚亚,但是跟着他这些年多少也有点了解,此时一听他这么说,就问道,“三少这是不相信我?”
    陆亚亚眉眼愈发柔和,“怎么会,你能回来是好事,原先交给你的事情,你这一走,我正愁找不到人接手呢。你此时回来,正好帮我。”他没有证据顾泉会背叛他,但此事太过蹊跷,他也无法全然相信。
    “只要三少肯相信我,我一定好好做。”
    话是这么说,但在之后的时间里,顾泉还是隐约觉察到陆亚亚在疏远他,原先他接触到的一些机密文件和资料都被用各种借口要了回去,一些原本他在做的事情被人替代了。
    顾泉想起陆江远托人带给他的话,“亚亚性子多疑谨慎,你这次回去,他必定不会再相信你,当你对他毫无用处的时候,也是你该消失的时候了,你知道的太多,他不会轻易放过你。”每次想到这些,顾泉的心里就像被冷风刮过一样。但他总还对陆亚亚抱有一丝幻想。
    为了这个人,他可以背叛所有的人,这人真的会要他的性命吗?
    陆亚亚感受到他的目光,从电脑前面抬头,“有事吗?怎么在门口站着不进来?”
    顾泉把泡好的咖啡端给他,“我的手伤好的差不多了,有什么事情要交给我去做吗?”
    陆亚亚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右手手腕,对着伤口处,用力一摁,顾泉疼的额头青筋暴起,“你看,你的手离着彻底痊愈还有一段时间,再说因为季君严的事情,你现在已经成了被警方通缉的人,贸然在外面抛头露面的话,对你很不利,等风头一过,我安排去别的地方躲躲。过几年这件事彻底平息了,你再回来。”
    “我可以有别的选择吗?”
    陆亚亚唇角的笑意不变,“你还想要什么别的选择?”
    “我不想走。我跟着您这些年,习惯了,哪里都不想去。”
    陆亚亚端起咖啡杯啜了一口,垂着眼皮笑道,“所以呢,我要在身边带着一个通缉犯?”
    “三少……”
    “够了,顾泉。”陆亚亚一扬手,还滚烫的咖啡连着杯子一并摔到顾泉的身上。
    顾泉的手臂上立刻被烫红了一片,陆亚亚并不理会他,“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做,我最近很忙,你别没事找事,还有最近不要出门,免得被人盯上。”
    顾泉站在他的办公桌边良久,见他真的不准备继续,这才脚步不稳的出门,带上门靠在走廊上,脸上一片惨淡。他最终也落得了这么个结局。
    陆亚亚盯着门板出神一会,他努力这么多年,离成功仅仅还有一步,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人的破坏。
    陆亚亚埋头,继续之前的工作,收购股票的事情,因为有人从中作梗,进行的不算顺利,原本以为计划周全,资金也充足,展展那1%用不上的,现在看来,还是早作准备的好。虽然十拿九稳,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准备提前和展展通个气,让他大为意外的是,展展并没有一口应允,而是推辞说再考虑一下。
    陆展展的态度让他心生疑惑,第二天下班后,陆亚亚下班后特地去了陆展展的学校一趟,接到人还没出校园,远远的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展展,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打个招呼?”
    陆展展坐在副驾驶上也看到迎面走过来的那两个人了,其中一个是陈安修,另外一个女孩不知道是谁,挽着陈安修的手,看着倒是挺亲密的,“一起吧。”
    陈天晴今年硕士毕业,五月份正在学校里忙着毕业论文答辩的事情,陈安修既然来北京了,少不得要过来看看妹妹,遇到陆家这两人的时候,陈家兄妹正准备去学校的小食堂吃饭。
    “安修。”陆亚亚的车在经过陈家兄妹边上的时候停下来。
    “这么巧?”
    “过来接展展的。”陆亚亚下车,陆展展随后也跟着下来了,神色淡淡打个招呼,并没有过多的表示。
    “我也是过来看我妹妹的。”
    陆亚亚笑道,“原来陈小姐和展展还是校友,真是缘分,我们要去吃饭,要不要一起?”
    陈安修客套的拒绝,“陆先生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真不凑巧,我们刚吃过晚饭。”
    这样的礼貌多半就是礼貌性的,对方拒绝也在情理之中,陆亚亚并不勉强,“有空来家坐,爸爸和二叔他们都很想见你。”
    类似的邀请,陈安修不是第一次从陆家的人嘴里提起,但这次他却一反常态的答应说,“有机会的话,会去的。”
    “那再好不过了,家里人一定会高兴的。”
    双方道别,陈安修看了一眼一直怎么说话的陆展展,这还是年会之后,他第一次见到这人,腿上的伤看着已经好了,走路并无任何异样,以前虽然也是喜欢跟在陆亚亚身后装老成,但偶尔的还是会露出这个年纪很难压住的冲动和任性,现在看真是老僧入定一般,一潭死水。
    陈天晴看车子走远了,才问,“是那个陆家?”
    陈安修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恩。”
    “陆展展这人,我以前在学校里也听说过,挺出名的。”风头劲,家庭出身更不一般。
    “和我们没什么关系,走,去尝尝你极力推荐的拉面。”
    陈天晴的思绪被他带跑,拉着他往小食堂里跑,“不是我吹的,真是一级棒,还有他家的酱牛肉……大哥,你有没有发觉咱们兄妹搭档回头率还挺高的?”
    这边陆亚亚却从陆展展刚才的表现中察觉了什么,对于陈安修,展展不该这么平静的。就像陈安修是陌生人一样,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心情不好?是不是最近学业很重?”
    陆展展从玩着的手机游戏上退出来,“三哥,我知道你找我什么事情,是为了1%那股份吧?”他转头看陆亚亚,“三哥,别和三叔作对了,他在鸿远这些年,根基深厚,我们抢不过他的,你就算勉强坐上那个位置,能坐得稳吗?”
    陆亚亚心生惊讶,这话可不像以前的展展说的,“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错过这次,鸿远以后就和我们无关了。”
    “就算鸿远不在我们手里,我们总不至于很差的。”
    “展展,其他人不理解,但是你该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陆展展拉拉安全带,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没意义的滑着,“是啊,我知道,所以三哥,你为了达到那个目标,什么人都可以牺牲是吧?”
    陆展展的声音很轻,但这句话停在陆亚亚耳朵里,不啻于是一道惊雷,“你在说什么,展展?”
    “三哥,我觉得很累。”他已经装了大半年,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车祸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你是我三哥,我也不想再追究什么。但三哥以后也不必再和我做兄友弟恭的假象。”
    陆亚亚心头巨震之下,勉强维持稳定,把车缓缓的停在路边,“展展,你这些话是听谁说的?”
    “是谁说的不要紧,是事实就行。”
    陆亚亚试探问,“是三叔吗?三叔和你说的?但你该清楚,三叔可不仅仅是我们三叔,他更是陈安修的爸爸,侄子和儿子孰轻孰重?他的话能信吗?”撞展展的那个人在秦明峻手里,三叔就算有怀疑,也不可能拿到证据。如果有证据,他早就对展展提防了,也不可能此时才被打个措手不及。
    陆展展皱眉,“我见过警局的问讯笔录。”
    陆亚亚见他动摇,加把劲劝诱说,“什么都可以伪造的,展展。”
    “我想不出他有这么做的必要。”就算他三叔想维护陈安修,也没必要伪造份证据故意诬陷三哥。
    “很多事情我们不明白原因,但并不表示它就是不可能的。展展,你如果真的怀疑那件事的主谋是我,你大可以找告诉你的人对质,看看警局里到底有没有撞你的那个人。”
    在这种情形下,谁也没法安心吃饭,陆亚亚送走陆展展,转头给秦明峻去电话,“我们来谈最后一笔交易怎么样,我有办法让季君严脱身,你把去年车祸的证据都交出来……”
    *
    陆亚亚那天只是一说,但没想到陈安修真的上门了,除了在国外的四叔一家,留在国内人都到齐了,坐在客厅里严阵以待,果然私生子和私生子的待遇也是有区别的,陆亚亚不无讽刺地想。
    陆江远的车子是下午三点多到的,同来的除了陈安修,还有林长宁和另外一个陌生人,带着公文包,西装笔挺的,像是某种专业人士。
    这里是陆家的大宅,这些年大修过几次,但还能看出一点原来的样子,林长宁的唇角淡淡地抿了抿,没什么表情地伴在陈安修的边上进去。他这次来是单纯陪安修,对于陆家,他无话可说。
    陆江远进去的时候,几个小辈先起身了。陆行远和陆知远看到随后进来的林长宁微微一震。
    没经过多少寒暄,众人入座,陆江远把客厅里众人介绍给陈安修。
    打过交道的,李怡和陆碧婷他们都在,面上还算和气,除此之外,还有大伯,大伯母,二伯,还有陆亚亚的两个哥哥,陈安修一一打个招呼,并不多话。
    陆行远作为现在的一家之长,首先开口,“孩子都这么大了,这还是第一次回来。都是一家人,安修以后常回来走动。”
    换做是以前,出于礼貌,陈安修也就答应了,但知道爸爸的两次遭遇后,他很难爽快的应承这事,假装也不能。
    好在陆江远也没这意思,居中把话接过来,“大哥,二哥,关于安修认祖归宗事情,他没这个意思,我也没有,你们不要误会,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让你们做个见证。”
    “什么见证?”陆知远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小。
    “我和安修要做份DNA检测,如果结果出来,我们确实是父子,希望大哥二哥帮忙签字确认一下。”
    陆行远被他弄得一头雾水,“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还要什么确认。
    陆江远却并不打算说明,“事后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
    *
    陈安修去了北京十来天,家里其他人还可以,就冒冒最耐不住了,每次视频,看到他爸爸的脸,就直愣愣地往前贴,亲的屏幕上都是口水,这还不算,白天不肯好好吃饭,晚上也不肯好好睡觉,怎么淘气怎么来,因为章时年白天上班很忙,晚上照顾冒冒的事情大多是陈爸陈妈来做的,他们年纪还不算大,身体也好,但就这样,被冒冒折腾十几天后,也有点吃不消了。
    最后章时年都看地过意不去了,加上也担心在北京的陈安修,手头的事情一了,直接把冒冒打包,带着去北京了。
    陈安修脑袋上扣本书,正四肢摊开地在阳台上昏昏欲睡,忽然就觉得怀里一热,有个软乎乎的东西砸过来了,他下意识地展臂抱住,一低头就看到冒冒伸着胳膊蹬着腿,奋力地在他身上往上爬呀爬。
    陈安修大笑着把人托上来,不怎么有良心地捏冒冒的脸,“冒冒,怎么有下巴了?”原先那么明显的肉嘟嘟的双下巴,现在怎么只有一层了。
    冒冒抓着他的手指,大脑袋在他爸爸肩窝处蹭来蹭去,那亲热劲就别说了,陈安修被他蹭地脸发痒,脖子上也湿哒哒的。
    “你这日子过地挺悠闲。”
    陈安修后仰头,好像才看到章时年一样,笑眯眯地招财猫一样摆摆手,“啊,章先生,你也来了?”
    有些日子没见他在自己跟前耍无赖,章时年抓住他的手,俯身交换堵住他的嘴巴,两人交换了一个咸湿的吻。林长宁听说冒冒来了,刚想过来看看孙子的,一上楼就看到这么火热的一幕。放轻脚步往下走,顺带把跟在后面的陆江远拖下去。
    这种情况,陆江远不用想也知道上面是怎么回事,“真是一点定力都没有。”他这样评价章时年。
    林长宁只是看他一眼,一句话没说。
    章时年半压在陈安修身上,越吻越深入,有点停不下来的迹象,陈安修年轻火气旺,也禁不住撩拨,只辛苦了被夹在两个爸爸中间的冒冒,胖乎乎的脸都被压成扁的了,最后只得奋力自救,撅着屁股,动来动去,动来动去,终于成功让两个爸爸意识到他的存在了。
    章时年把人放开,坐到陈安修边上,捡起掉在旁边的那本书,“企业管理学案例?怎么对这个有兴趣了?”
    陈安修打个呵欠说,“没兴趣。”不过是临时抱抱佛脚,免得到时候临场发挥太难看,不过看来看去好像都没什么用处。
    “确定要出席月底鸿远的股东大会?”
    陈安修百无聊赖地说,“反正也没几天了,就当去长长见识。”摆摆花架子,他应该还是可以胜任的。
    “到时候我也去。”
    “你干嘛要去,给我助阵?”
    章时年神秘的笑笑没说话,只专心地去逗弄终于喜笑颜开的冒冒。
    *
    五月二十三是鸿远股东大会定时召开的日子,不同于往年表面上的一团和气,今年处处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很多人猜测可能和之前的软林香胶囊的事情有关,那算是鸿远历史上少有的危机,虽然暂时看着真相是查明了,但造成的不利影响短时间内是消除不了了。
    陆亚亚一进来,就有很多人纷纷和他打招呼,陆亚亚保持着一贯谦逊的态度,但身上的气势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有些聪明会看眼色的,心里就隐隐有了计较。
    陈安修和章时年来的时间不算早,股东大会快开始了,他们两个才相携堪堪到来,他们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阿joe,另一个赫然是……顾泉。
    看到顾泉,陆亚亚的脸色陡然一变。他看顾泉,顾泉却垂着头没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打开作者后台,补完。
    第177章
    章时年,在场的很多人即使不舒适,也大多听过他的名字,他不用刻意搅基,自然也有前仆后继的人争相和他打招呼,相较他而言,陈安修就是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年纪轻又面生,如果不是看章时年对他态度亲近,估计没人搭理都有可能,不过有了章时年的保驾护航,那就是另外地一番待遇了,虽然很多人的心里都在疑惑,鸿远的股东大会,章氏的人过来做什么。
    “安修,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长明集团的蔡荣蔡董,蔡董也是鸿远的大股东。”
    “章先生真是过奖了,大股东真是不敢当,这位是……”
    “这是我家的安修,陈安修。”
    “原来是蔡董,您好。”陈安修从容又礼貌地伸出手。
    蔡荣立刻握住,热情洋溢地说,“陈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陈安修是做什么的,但冲着章时年那句,我家的安修,就足够了。季章两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众人挤破头都想沾沾边,能被章时年承认的人,想来也是不简单的,多恭维尊敬一下准没错。
    章时年带着陈安修一路过来,一路给他介绍迎上来的商界人士,陆江远还没到,章时年现在差不多就是全场的焦点,所以关于他的消息传的特别快,没用多长时间大家就知道,这个不明来路的陈安修背后有章氏在撑腰,陈安修今天从头到脚都是一副精英的派头,原本做做样子,撑撑场面,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跟章时年在一起久了,有些东西难免也耳濡目染一些,此时照着猫画的老虎就格外逼真。
    陆碧婷在另一边和两个年纪相仿的女股东说话,见她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后,偶一回头正好看到陈安修正在和人交谈,周全而矜持的姿态,如果不知道他的底细,她绝对会以为这是一位出身名门的大家少爷。
    其中一人看陆碧婷的脸色约莫她是认识的,就大方主动地问,“那位你认识?哪家的少爷,怎么以前没见过,刚从国外回来的?有机会介绍认识一下?”
    陆碧婷和她们都是相识已久的,偶尔的也开句玩笑,“这一位,我可不仅仅是认识,容我先卖个关子,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不过呢,你们是没有机会了,这位已经有主了。”
    以施政为首的坚定站在陆江远那边的一些高管,看到陈安修态度也格外和善,这就让众人更好奇了,纷纷猜测这年轻人到底有多深的背景。
    不得不说,陈安修的这次出场,神秘性和话题性十足,实在是赚足了眼球。有了这么一次,来参加股东大会的很多人想不知道有陈安修这个人都不行。接下来发生的另外一件事更让他们把这人记得牢牢的。
    顾泉没有紧跟着陈安修,他找个角落停了下来,他知道附近还有人在监视他,但他既然答应来了,就没想过逃走,他有点口渴,从旁边的桌上拿了瓶水过来,正低头拧盖子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一双熟悉的皮鞋。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陆亚亚开口,他明明已经找人把顾泉控制起来了。
    顾泉懒懒散散地倚着墙边站直,抬头直视他,“是陆总救我出来的。”
    “救?救你出来?你觉得我是在害你?三叔这么明摆着的挑拨离间,你都往里跳,顾泉,你的脑子呢?”
    顾泉很少反驳他,这一次却不打算再沉默,“三少,先往里跳的人不是我,是你,是你先不相信我的。”
    陆亚亚眼中浮现出浓重的讽刺,语气尖锐地说,“因为我不相信你,所以你准备帮三叔拆我的台?顾泉,你手里有多少东西,我能不知道吗?你手里真的有足以拉我下台的证据吗?我好心奉劝你一句,别偷**不成蚀把米,到头来把自己搭进去。”
    “那你呢?林长宁已经出来了,你到底还剩下几分胜算?”因为嘴巴太干,顾泉舔了舔唇角,“哦,我忘了,你现在根本是骑虎难下,就算中途想收手也不可能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心存侥幸,那10%的股份不在林长宁手里?那个神秘的股东继续弃权?”
    “我还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做事。”
    “我从来不寄望我能改变你的想法,但这次你也别想改变我的。”
    陆亚亚怒极反笑,冷冷地放话说,“好,好,做的真好,顾泉,我真不该一时心软,留你这条命的,我应该在你从三叔那里逃回来的时候解决你。”
    顾泉平淡地说,“你不解决我,是因为我还有用,如果我死了,谁还能去背季君严的黑锅,没人背季君严的黑锅,你又怎么能从秦明峻的手里交换来车祸的证据?其实你一开始就做好打算,牺牲我吧?”
    听他这么说,陆亚亚方才一直在高涨的怒气反而凭空消失了,“你是这么认为的?”
    “以前是我糊涂,总以为在你身边这么久,你对我总有点感情,现在想明白了,你为了达到你的目的,连最疼的四少都能下得去手,何况是我。”
    “你今天终于有点自知之明了,我是一直把你当条狗用的,因为你还有点用处,才把你留在身边的。当你没用的时候,自然是要处理掉的。”
    顾泉拧开瓶盖喝口水,脸上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出现任何变化,所有的一切也该到结束的时候了,“三少,夫人是个不错的女人,吴小姐太过聪明,并不适合你。”
    陆亚亚的心里有种莫名的奇怪感觉,但他此刻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从今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三叔不可能护你一辈子。你对三叔而言,或许连条狗都不如。”
    陈安修跟着章时年跟人寒暄半天,笑地脸都快僵了,他想休息一会,看到顾泉这里,就迈开大步过来了,“我就说怎么一转身看不到人,原来你在这里多清净,陆三哥也在?”
    陆亚亚极快地压住了自己的情绪,脸上的笑容重新挂上,“是安修啊,三叔呢,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他待会就到,我和章时年一道出门的。”
    “刚刚是看到章先生了,怎么?章先生对鸿远也有兴趣?”陆亚亚试探他,他想知道陈安修到底是不是代表林长宁来的。
    陈安修却并不如他的愿,打太极说,“有钱赚的事情,谁都喜欢。”
    此时有别人过来和陆亚亚打招呼,陈安修趁机拉着顾泉离开,到人少的时候,把手甩开说,“你和陆亚亚说什么了,我看他好像气地不轻,我认识他这么久,都没见他那么失态过。”
    “也没说什么。你放心,答应的事情,我会做到的。”
    “谁根你说那件事了?”陈安修摆摆手,“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如果不是答应了陆叔,他也不怎么想把绑架爸爸的人带来,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协议。
    陆江远压轴到来,他简单地和众人打过招呼,找到属于他的位置坐下,陈安修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大大咧咧坐到陆江远旁边的位子上,其余诸位各自按照事先的安排入座。股东大会的行程安排都差不多,今年有个很重要的提案就是更换管理层,重组董事会,原因还是那一个,软林香胶囊的事情必须要有人站出来负责。陆亚亚现在处于极度的震惊中,原因没有别的,陈安修走的地方是鸿远第二大股东,也就是那个神秘持股人的位子。
    果然在会议开场,宣布到场股东的时候,第二个名字就是陈安修,他的持股比例占到14%,比当初神秘人的股份还多出4%,当之无愧地成为鸿远的第二大股东。
    陈安修装地挺像那么一回事,镇定自如站起来和大家点头致意,并像模像样地说了几句,都是章时年昨天晚上教的,现学现卖。他讲话的时候,心里也在嘀咕,他不是只继承了陆家老头的10%吗,另外的4%哪里来的?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无声无息地冒出来这么大个股东?”
    “他股份哪里来的?”
    不过很快就有人想到了鸿远那神秘的10%的股份,名义上是掌握在一个叫刘平的人手里,但刘平基本上没露过面,每次都是代理人到场,代理人曾经默认过刘平仅仅是挂名的,他幕后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出资人,但幕后的人到底是谁,谁也没见过,所以大家才说鸿远有个神秘的股东,现在是正式浮出水面了吗?
    这只是第一波,接下来陆江远的话才是重磅炸弹,“犬子初来乍到不懂事,以后还请在座的各位长辈多给他提点。”
    陈安修眼角抽了一下,昨天在家商量的环节里,他怎么不记得有这个,他这是被陆叔临场yīn了吗?他要打电话给爸爸告状。
    相比较他的那点僵硬,其他的反应可就大多了,要不是会议场地足够大,陆江远的话一落,顺势而起的那道声浪足够把屋顶掀翻了,陆总不是一直单身吗?闹半天这位由章氏掌门人亲自护送到场的神秘年轻人是鸿远的少东?接连出现的爆炸性消息,炸地在场众人都快懵了。
    这种事就是有人欢喜有人忧,陆总的儿子,14%的持股比例,某些人投向陆亚亚的目光就变了,事实上陆亚亚自己也觉得坐在这里快成笑话了,三叔的30%加上陈安修的14%,加上施政他们稳稳当当的7%,根本无需其他人表态了,胜败已成定局。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在这一刻付之一炬。
    股东大会结束后,下午紧接着的还有董事会,陈安修和陆亚亚都是新当选的董事,但身份可大有差别了,原先陆江远没子嗣,他的这些子侄们自然备受期待,但现在有了亲生的儿子,正牌的鸿远少东,其他人就得往后排了。虽然侄子还是侄子,但地位就不一样了。
    从午餐时间,陈安修就感受到这些人的热情了,午餐为节约时间采用的是自助的形式,陆叔被其他股东拖着说话,他准备好好饱餐一顿,但一盘子美食,还没吃两口,就过来一个打招呼的,又两口,又来一个,最后弄得他直接没法吃了,专等着打招呼的,别人一看他大概吃完了,围过来的人果然更多了。
    什么青年俊才,年轻有为,虎父无犬子之类的帽子,不管他头有多大,一顶顶往他脑袋上扣,陈安修应酬烦了的时候,真想告诉他们,他就是一在绿岛开农家乐的。最后想想,那样说了,只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打起精神,继续端着,到后来,脸上不用刻意,都能时刻保持着着温和有礼的笑容了。
    “安修?”
    “陆叔。”
    陆江远一看他的表情,眼中的笑意无可抑制,清咳一声,伸手拍拍他的脸,“不用勉强自己。”
    父子俩这极为亲近的动作落到别人的眼中,更加确信,陆总果然疼这个唯一的儿子。
    软林香胶囊的调查报告虽然已经交上去了,但这件事明显是有人蓄意谋划,在下午的董事会上,施政等人提议彻查,如果是公司内部的人所为,绝不姑息,这个时候谁敢反对就代表谁有嫌疑,所以即使有那么几个心怀鬼胎的,此时也不说话。
    陆江远坐在上位,将人的姿态看在眼里,他面无表情地打个手势,吴东把顾泉带进来。
    顾泉很痛快,不等人问,就亲口承认,软林香胶囊事件中,那些医生和官员是他出面收买的,病人家属大闹鸿远也是他在背后煽动的。
    陆亚亚早就料到顾泉会这么说,但他并不担心自己,因为光仅凭顾泉的一份口供,没有其他的证据,任何人都不能拿他怎么样。他主要是怕那些见风使舵的,一看形势不好,联手反咬他一口,毕竟他的根基最浅是事实。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又为利往。因为利益结合在一起的同盟,从来就没有长久的,可叹他身边却只有这样的关系。
    “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破坏鸿远的信誉对你有什么好处?”
    “指使你的人在不在现场,如果你老是交待出主谋,或许我们可以通融,你想清楚再说。”
    有人拍桌而起,有人义愤填膺。
    看,果然来了,一唱一和,真是配合默契,他毫不怀疑,只要顾泉一松口,那些人立刻就会把软林香胶囊的事情全部扣在他的身上,不过现在做戏,不觉得太晚了吗?
    陆亚亚看看上位看不出心思的陆江远,他无意中倒是帮了三叔一个忙,通过这件事,董事会里各人的立场,三叔应该看的更清楚了吧?或许从一开始,身在局中,迷途不知的人是他才对。
    顾泉的目光从叫嚣的那些人脸上一一扫过,冷淡的,讽刺的,就在大家担心他要拼个鱼死网破的时候,顾泉话锋一转,把所有的事情都一力承担了下来,“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和任何人无关。”
    陈安修正襟危坐地在……出神,直到顾泉的这句话才把他从莫名的时空中拉回来。他定定神,第一次正眼打量顾泉,这人想做什么?
    陆江远沉寂良久后的第一次开口,“你以为有人会相信你这些话?”
    “相信又怎么样,不相信又怎么样?鸿远现在急需要一个人出来承担这一切,澄清误会,尽快消除影响不是吗?拖得越久,对鸿远越没有好处。”
    陆江远盯着他,眼神里并没没有多少的怜悯,“你说的对,吴东,让外面的警察进来。”
    从顾泉第二次开口,陆亚亚手里的文件几乎被抓破了,但他自始至终坐在那里什么话都没说。
    顾泉被警察带走的时候,面色很平静,陈安修看他,他还朝着陈安修勾了勾唇角,放下一切,终于解脱了一样。
    事情至此暂时告一段落,董事会结束后,陈安修婉拒了众多的邀约,直奔章时年而去,他想吃火锅,跟着忙了一天,他现在最需要补充的是营养。
    地方是章时年定的,他到的时候底汤已经熬上了,各种蔬菜,切的薄薄的肉片还有调料都已经准备齐全,只等着下锅开吃了。
    包间里没有其他人,陈安修也没空装模作样,二话没说,先解决了一盘子牛肉,这才抹抹嘴和章时年说,“你说顾泉这人是图什么呢?这事明摆着不可能他一个人做出来的,这年头,怎么还有人抢着坐牢的?”
    章时年没怎么吃,大多数的肉都夹到了陈安修的碗里,不怎么在意地说,“可能是想保护某个人吧。”
    “你是说陆亚亚吗?看不出顾泉这人不怎么样,还挺讲义气的。”如果不是顾泉绑架过爸爸,他都觉得有点欣赏这人了,“陆叔看着并不怎么意外,不知道他们之前的协议是什么。”
    “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想必是已经做过权衡的。”章时年拿纸巾给他擦擦嘴角沾到的酱料,“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不够再点。”
    陈安修顺势倾身过去,使坏地咬对方的嘴巴,“肉很好吃,给你尝尝味道。”
    章时年的手落在他腰后,含住他的嘴唇咬了一下说,“我不急,你好好吃。”喂饱了,他再开吃也来得及。
    *
    顾泉被抓了,但陆亚亚却并没有就此脱身,他通过吴纤在香港筹备的资金,因为入住鸿远的失败而被人紧急追讨,为了能尽快筹到充足的资金,他答应了极为苛刻的条件,如今这样,他只能通过抛售手上持有的鸿远股票把钱还回去。这其中的大多数重新流向了股市,章时年又收购3%,记到陈安修名下,让陈安修的持股比例达到了17%。
    与此同时,陆江远下令解除了陆亚亚在鸿远的一切职务。陆亚亚没有异议地接受了。
    陆江远让陆亚亚离开鸿远的举动,在陆家掀起另一层波浪,陆行远亲自打电话询问他原因,语带诘责,陆知远也说,不能因为安修回来,就这么对待其他的孩子,连远在国外的陆博远都专程打了国际长途过来。
    陆江远一概的回复都是,问亚亚。
    可是大家无法问陆亚亚,因为陆亚亚在和赵琴协议离婚不久就失踪了,陆亚亚失势,并和陆江远反目的事情,赵家很快得知,他们估计以陆亚亚如今的境况想在短时间内翻身是不可能的,他已经没有能力照顾他们的女儿,陆亚亚和赵峥曾经也是合作关系,现在陆亚亚失败,赵峥也想尽快甩掉他,离婚的事情,他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陆亚亚什么意见都没有,赵家提出的条件他全部答应。在这场离婚事件中,唯一反对的,竟然是赵琴,这个陆亚亚根本没什么缘分的名义上的妻子。
    “陆亚亚,我是你的妻子,我可以陪你一起度过这个难关,我们可以在加拿大重新开始,我们还年轻,重新开始并不难。”
    陆亚亚答应考虑,但赵琴第二天起床时,在客厅里见到了陆亚亚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两手空空的走在加拿大六月的街道上时,陆亚亚承认顾泉说对了一点,赵琴是个好女人,但并不是适合他的,他这样的人,不适合和纯洁的金丝雀姑娘生活在一起。
    “亚亚,钱根本不够,所有的鸿远股票卖了,还缺好大一块。”吴纤在电话那头都快哭了。
    “怎么可能涨这么快?”陆亚亚听了也是大为震惊。
    “亚亚,那些人根本不是人,我不该给你牵线的,是我害了你。亚亚,你暂时不要回国,先在国外躲躲吧。或者让你家里出面,他们应该会有所收敛的。”
    “家里现在没人会帮我的。”现在回去,迎接他的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局面呢,最好的结果大概就是扫地出门吧,他做的那些事情瞒得了别人,瞒不过三叔,三叔现在应该和家里人通过气了,“我以前交给你运作的那些海外投资呢,尽快把那些钱都套现。先把那些人的嘴堵一堵。”
    “这就是我给你打电话的另一个目的,那些投资,几乎全部出了问题,钱都被套住了。”
    “怎么会这样,那些投资不是你分开运作的吗?怎么会一时间内全部被套住。”
    “我真的不知道亚亚。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
    “我知道了,吴纤,我来想办法。”
    吴纤放下电话,旁边端着酒杯的男人笑道,“吴小姐的戏演的真不错。”
    吴纤理理衣服,对着镜子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不怕交代一句实话,我并不想背叛他,但事情走到这一步,他自身难保,我总不能跟着他一块去送死,他答应会想办法。他这人根本就不会相信别人,他在其他地方一定还有资金来源。”
    “那他交给你的那些海外投资呢,被你揣到腰包里了?”
    吴纤正色说,“在这个问题上,我并没有骗他。我怀疑有人从中作梗,但是我从查起。”
    陆亚亚把手机在手里抛了两下,把专用于和吴纤联络的卡折断丢到路边的垃圾箱里。真以为他是傻子吗?
    在差不多的时间,在北京章氏董事长办公室的章时年也把一个废弃的U盘扔到垃圾桶里。
    陆亚亚就这样在异国的街头上消失,再次得到他的消息已经是六月底的事情了,他租了别人的游艇出海,但两天都没回来,主人报警,警察找到那艘游艇的时候,上面并没有人,但有一些打斗的痕迹和血迹,警察根据现场勘测得出结论,陆亚亚很可能在受伤昏迷的时候,被人抛下了海,警察虽然没在附近打捞到尸体,但情况不容乐观。
    陆亚亚出事的地方,赵琴去了,陆展展也去了,但是毫无结果。
    顾泉的案子还没判下来,他托律师带话说,相见陈安修一次,陈安修觉得没什么必要,但见一次好像不少块肉,就去了,中间的环节怎么疏通的不知道,反正是见上了。
    其实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情,见面能说的话也有限。沉默几分钟,瞎扯几分钟,有限的见面时间就这么浪费干净了。
    有人过来提醒,陈安修起身,“陆亚亚出国了。”他猜顾泉可能想知道这个。
    “谢谢。”
    走出看守所,陈安修深深的吸口气,外面的空气果然比里面新鲜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太悲催了,有个同事的男友从广东来看她,死活把我的车劫走了,还非要我把她的小驴骑回家,还说今天有太阳不冷,我只穿着一件毛衣外套,骑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家,差点就冻成渣渣了。
    回到家,喝了热汤,裹了被子,手脚都暖和了,但身上还是一阵阵的发冷。不过因此,我今晚上一点困了,跪了。
    对陆亚亚是不是太狠了?
    第178章
    陆亚亚是不是真的死了,在有更确凿的证据之前,大家暂时谁也无法一口咬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因为陆亚亚的此次意外和顾泉的入狱,季君严的案子陷入了更被动的处境。
    顾泉只肯承认他在软林香胶囊中做过的事情,警方又查出一些他早期架斗殴之类的小案子,至于和两起绑架案相关的事情,他一概矢口否认,而季君严除了不断重复说这人就是绑架和威胁自己的陆亚亚之外,也拿不出其他更直接的证据。
    不,他曾经提供过一个算是证据的证据,他和警方交待说,陈安修曾经在解救林长宁的过程中,开枪打伤过顾泉,而顾泉又开枪打伤了他,检查过后,果然在顾泉的手腕部位发现一处未痊愈的枪伤。但顾泉辩称是自己得罪人被人暗中报复的,至于是谁,仇人太多,他还没查出来。去调查陈安修违法持枪的人被章时年打发了,唯一在场的秦明峻给出的口供是当时情况太乱,打伤季君严的人又用墨镜遮住了大半的脸,所以他无法确定就是顾泉,至于陈安修是否持枪,他肯定地说没有,秦明峻的口供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着漏洞,但因为他的身份特殊,警方也不好对他深究。旧小区附近的监控设施残缺不全,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说明顾泉那天就在现场,这样一来,案子又回到原点。
    陈安修知道秦明峻这是在帮他,至于目的他大概也能猜到。感情上他无法原谅季君严,但是理智告诉他,季君严应该只需要为他所作过的事情承担责任。而且昨天接到爸爸从绿岛打来的电话,听说老爷子最近身体也不太好,楼南安排着去宁世做了检查,问题不是很大,就是人老了,这身体怎么保养,他不能像年轻人了。
    “壮壮,在想什么呢?”林长宁抱着冒冒从外面进来,就看到陈安修坐在电脑前面发呆。
    “刚听孙晓在QQ上说,暑假快来了,小饭馆里的房间都预订光了,看来今天的生意不错。”陈安修起身把冒冒抱过来,冒冒在他怀里欢快地蹬蹬腿,他最近好像要学走路,两条小短腿没事扒拉的特别快。
    “是不是担心家里的事情?”林长宁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也没什么特别担心的,爸爸和三爷爷他们都在,孙晓他们现在做事也有分寸,如果有无法决定的,现在联系起来也方便。我在这里多陪你几天。”爸爸很快就要出国,再见面又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
    林长宁笑笑,招手让他过来,“壮壮,我过来是想问你件事。”
    冒冒现在有六颗牙齿了,喜欢咬人,陈安修经常没防备就被他啃两口,以至于现在都养成了习惯,只要和冒冒在一起,就在手里放个东西,给他磨牙,此时就随手从桌上的果盘里拿个苹果塞到他,也不管那个苹果有小半个冒冒脑袋大了。冒冒想塞到嘴边都有困难。
    林长宁看冒冒两只小胖爪子抱着苹果,翻来覆去找不到下嘴的地方,可怜地摸摸他的头,但知道孩子暂时不能吃这个,也不打算帮他的忙。
    “爸爸,你要和我说什么?”
    “我想说季君严的事情。”林长宁开门见山。
    “他啊……”
    “季君严是有错,但没必要为了他没做过的事情毁掉一辈子不是吗?”如果两起绑架案成立,季君严的人生还没开始就要毁掉了。
    陈安修抱着冒冒竖起来,沉默一会问,“陆叔那边怎么说?”
    “我先来和你通个气,他那边我还没去说。”
    “爸爸,我们有必要帮他吗?”
    “没有必要帮他,但是有必要说出事实真相,这是原则问题。”
    陆江远和陈安修不愧是父子,当林长宁说完想法的时候,他说是,“理他做什么?他是咎由自取。”绑架冒冒,意图伤害长宁,无论哪一条都够季君严死一遍了。
    “我们和季家如今是这种亲戚关系,老爷子明理,不帮季君严说情,但是这不代表着他心里一点不在意,如果这些事全部是季君严做的,我们冷眼旁观也就罢了,但现在的事实是,我们明知道实情却选择隐瞒,如果季君严因此受到重罚的话,这会成为季家老一辈子人心里永远的一块疙瘩。壮壮虽说是和章时年过日子,但季家那边的人,他总不能一辈子不见吧?”婚姻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情。
    陆江远何尝不知道他说的在理。站在一个长辈的立场上,他是该对小辈多些宽容,但想想安修和长宁遭遇的事情,实在无法坦然说出谅解。
    林长宁拍拍他的手,“我们只说出自己知道的,其他就交给法律就判吧,我们不是在帮季君严,是在帮壮壮,你这么想,心里可能会舒服点。这些年我们能为他做的也不多,总不能因为我们,让他在季家难做人吧?虽然壮壮可能不在意,但我们做父母的,总不能不为他打算吧?”
    陆江远反握住他的手,点点头,“等这边的事情一了,我把工作安排一下,我陪你去美国。”
    “你工作的事情能脱身?你那么大的公司,壮壮可担不起来。”壮壮就是再聪明,也不可能立刻就学会管理一家这么大的上市集团。底下的人也不可能因为他是董事长的儿子就心悦诚服。
    “壮壮担不起来,不是还有章时年吗?”陆江远什么都打算好了。
    “章时年自己还有那么大一摊子事呢。”
    “恩,能者多劳,我看他精力很不错。”家里的隔音措施不错,他是没见过他们晚上做过什么,但他可是见过好几次,壮壮早上是扶着腰从楼上下来的,尽管壮壮一看到他,就尽力装作没事的样子。
    林长宁对这两人的关系简直无语了,他是不知道章时年在壮壮面前在怎么说陆江远,反正陆江远在他面前是逮着机会就掐章时年一把,商场的事情他也不是很懂,反正他觉得章时年那人应该不会乖乖就范,到头来,这两人大概少不得又是一番你来我往,“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你和壮壮去做DNA检测和后来的继承你爸爸的股份有什么关系?这件事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这倒是没有,他用了几年陆续收购鸿远的不少股份,刘平本人我见过,当年生意做的还不错,后来移民了,至于老头子怎么联系的这人,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后来拿这10%的股份威胁我结婚生子,直到临终前都没死心,不过他在遗嘱中加了限制条款,如果我到55岁,还没有子嗣,这些钱就给陆家几个小辈分了,展展得两份。大概怕我从中耍手段,做的亲子鉴定还必须要几个兄弟的签名确认。他防来防去,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最终会落到咱们壮壮的手上。就是前些年的股利和分红,壮壮拿不到。按照遗嘱的规定,那些钱要用来做陆家的教育基金。他估计是担心家里其他人不满。”
    *
    “老四……”
    章时年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正在下班回家的途中,看到电话所在的地区,他原本不想接的。
    那边可能觉得这边没反应,语气里就有点尴尬,“我是……”
    “我知道,三哥。”
    第179章
    今天是阿joe开的车,听到后座传来的这称呼,心里小小地惊了一把,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儿子在国内出事,父母那边什么都不问,才奇怪。他是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事,但是他跟着先生往返过澳洲多次,却从来没见过这两兄弟会过面,越是这种权贵家族,越是注重外在的面子问题,这兄弟两个连面子功夫都不做了,其中的问题不用猜也知道多严重。
    章时年这声三哥出来,换成那边没有声音了。
    “这些年没见,你的性子都没怎么变。”还是一遇到事情就畏手畏脚,吞吞吐吐的。
    “我是没想到你还肯叫我这一声三哥。”这个称呼他二十年没听到了,以前在家里,就他和这个弟弟年龄差距最小,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的关系在兄弟四个中是最好的,直到因为与溪起了矛盾,两兄弟的关系才渐渐疏远。
    “你这些年在国外还好吗?”
    季方正的语气有些激动,“挺好的,挺好的,与溪比我能干。她开的连锁超市……”
    “那就好。”章时年并不打算深问。
    “哦,哦……”季方正讪讪的住口,过会又问,“爸妈的身体怎么样?”
    “他们年纪大了,但身体还可以。”章时年按耐着自己的情绪。
    季方正的声音低下去,“我这些年不在家,照顾两位老人的事情都落在你和大哥二哥身上了。”
    “应该的。”
    季方正可能也发觉章时年的态度不太对,干干的强笑了两声,又问,“听说你现在和一个男孩子一起?”
    “恩。”
    “这终归不是长久之道,女人不可以吗?”是因为当年的伤害造成的后果吗?季方正在心里想,但是怕问出来引起双方的不愉快,而他现在最不想惹章时年不快。
    “你站在什么立场上和我讨论个问题?”章时年这话说的有些冷硬,没给对方转圜的余地。
    “我……我就是随口问问。”
    章时年捏捏眉心,车内舒缓的音乐缓解不了他乍起的烦躁,“季方正,这么多年了,你说话能不能痛快一次?”
    季方正被他不耐烦的语气惊了一下,很快就说道,“我就想说君严的事情。”说到这里又停下了,大概在等章时年接话。
    章时年如他所愿,“我听着。”
    这句接了和没接其实差不多,季方正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继续沉默。
    章时年等了他足足有一分钟,“如果没事的话,就先这样吧。”
    “老四,你等一下,等一下。听我说完。”他没什么逻辑性的把想说的话一股脑倒出来,“我知道这次都是君严不对。是我太宠他,把他宠坏了,他脑子糊涂,做事没个分寸。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的管教他。这都是我的错,没把人教育好。给你添麻烦了。”
    脑子糊涂,做事没分寸?章时年闭闭眼,如果他没事先防备,冒冒真的出事了,不知道这人会用什么理由求情?是不是很多人都觉得因为冒冒没事,所以他必须要去体谅季君严的年纪小不懂事?如果冒冒出事了呢,再多的安慰又能弥补什么?
    季方正还在说着,“……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过分,当年我做出那样的事情,本来也没什么脸面回来求你,但君严是我和与溪唯一的孩子,我实在无法置身事外,老四,你现在也是做爸爸的人了,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理解。”所以他格外不能原谅胆敢动他儿子的人,冒冒只是个不足一岁的小婴儿,什么都不懂,大人之间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季君严竟然把手伸向他。当季君严做这件事的时候,有没有顾念到丝毫亲情?
    季方正的声音听着沮丧而沙哑,“你可能也知道了,与溪也没多长时间了,老四,我今年也是五十多的人了,最近这两年照镜子的时候,发现白头发越来越多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没什么出息,功不成名不就,父母兄弟不容,当然这是我自己做的错事,我谁也不怪,我和你交待句实话,这次之所以让君严回国呢,一来是想满足与溪落叶归根的愿望,二来呢,也是想给君严的将来找点依靠,就怕哪天我和与溪都走了,他孤零零一个人在澳洲,连个亲人都没有。每每夜里想到这些,我就是死了也不安稳,所以我不顾二哥他们的反对,厚着脸皮,把君严送回去了。”
    “他回来后,没人为难他。”就连季君严不想回去,家里人也没逼迫他。
    “我知道你和妈妈不会因为当年的事情牵怪他,老四,就当是给我的后半辈子留个指望吧,如果与溪没了,君严在牢里一辈子出不来,我活着也真是没什么意思了。”
    “这算是要挟吗?”拿自己的命威胁他放过季君严。
    “我现在哪里有资格要挟人,连爸爸都不肯接我的电话。他大概是想撒手不管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
    “我什么都明白,是我又一次让他失望了。如果君严这次能平安回来,我保证我们会在澳洲安安分分的住下来,再也不动回去的念头了。”
    车子已经驶进小区,章时年不打算将此时的负面情绪带回家,他准备此时一次把话说个清楚明白,“你应该知道他触犯的是刑法,罪证确凿,现在已经移送到公安机关,进入司法程序,这是刑事案件,不会因为我们放弃,他就能免罪的。”
    季方正急切地说,“这些我都明白,可是如果你能……”
    章时年打断他,“抱歉,我不能,用权势干预正常的司法程序,首先爸爸就不会同意,另外,你这是在用圣人的原则苛求我。而我,做不到。”
    “老四,你真的忍心看到我们全家陷入绝境吗?”
    “那不是我造成的。”门口近在咫尺,他已经在看到在院子里推着学步车的胖冒冒,深一脚浅一脚,跟踩在棉花团子上一样,摇摇摆摆的,有些冷硬的心重新柔软下来。
    最后他好像听到了秦与溪的声音,但他没仔细听,因为冒冒已经看到他的车,咧嘴笑着在等他了。
    “冒冒。”章时年俯身拍拍手掌,“今天在家想爸爸了吗?”
    冒冒一见到他就格格地笑,朝他张开手要抱,还晃着腿脚,朝着他的方向迈了一大步,结果身子一歪,自己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向前扑倒了,章时年及时伸手一把将他捞了起来,爽朗地笑道,“我们冒冒都这么大了,还会走路了。”
    冒冒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但大概是明白爸爸在夸他,抱着章时年的脖子,在他爸爸脸上蹭点口水。章时年也亲亲他的大脸,胖乎乎的脸果冻一样,原先刚有点消去的那层双下巴,眼瞅着一天天又长回来了。以至于安修最近总喊着要把他的双下巴塞回去,但喂冒冒最勤奋的也是那人。
    陆江远原本在带着冒冒学走路的,现在章时年一回来,就把孩子抢走,虽然知道那是亲父子,他也无端觉得碍眼,他摇摇手里的玩具小乌龟诱哄说,“冒冒,来爷爷这里,爷爷抱抱。”
    这段日子,他几乎天天和冒冒待在一起,冒冒和已经很熟悉了,“呀呀……”
    章时年忙了一天,好不容易回家抱到自己儿子,可没打算这么快就把所有权交出去,见陆江远上前要抱,就侧了一□子说,“陆先生,你是不是应该多给我们父子一点相处时间?”他抱在怀里还没三分钟的热度。
    陆江远哪里肯吃他这一套,“你们以后相处的时间还多。”说完不由分说把人抱过去了,抓着冒冒的小手说,“冒冒以后要懂得孝敬长辈。”故意说给某人听的。
    章时年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怀抱,不过他也准备上楼洗澡换衣服了,临走摸摸冒冒的头嘱咐说,“冒冒乖乖的,爷爷年纪大了,别累着他。”
    年纪大几个字说地云淡又风轻,陆江远恨得磨磨牙齿。
    陈安修手里端了几个冒着热气的牛肉饼刚在门口露个头,就听到他们这番谈话,他淡定地把头……缩了回去。
    林长宁在厨房里烙饼,看他原样端回来,就问他,“他们不喜欢吃?”
    “不是,主要是他们嘴上没空。”忙着打嘴官司呢。
    *
    章时年在北京也有几处房子,但顾念着安修一家难得的团聚时间,就没提单独搬出去的事情,还是一家住在陆江远这里。吃过晚饭后,李睿棠和施政过来,邀着一道出去散散步,说是顺带看看冒冒,结果抱上就放不下了,四个人就带着冒冒一起出去了。家里只剩下章时年和陈安修。
    吨吨最近正在准备暑假前的期末考试,陈安修对他的学习倒是不担心,反正第一名和第二名也没啥差别,他给吨吨打电话就问了问身体情况,叶景谦已经从国外回来了,糖球和糖果也被接走了。
    “……那天糖果不想走,自己藏起来了,楼叔叔和叶叔叔找了很久才在小饭馆的桌子下面找到,那么胖嘟嘟的一团,后来还是被楼叔叔拖出来抱走了。”
    陈安修光想象那场景就觉得好笑。
    吨吨也跟着笑,“糖果好像真的很喜欢咱家,听爷爷说,冒冒刚走的时候,他还里里外外的找了冒冒好几天。口袋里的零食装的满满的。不知道是不是分冒冒点。”
    陈安修心想,他大概会给冒冒舔一舔,“那等有空的时候,咱们再接他来家住几天。你写完作业,早点睡觉。”
    “恩,爸爸,你和大爸爸早点回来。”
    陈安修答应一声,章时年此时也过来和吨吨说了几句话。
    “暑假的时候,我想把吨吨送到舅舅那里去住一段时间。舅舅和舅妈还没见过吨吨呢,一直盼着他过去,而且暑假的时候,那边也有一些章家的孩子在那边,都是亲戚,早些认识,感情也容易培养。”
    陈安修担心地说,“吨吨一个人能行吗?”吨吨今年才十二岁,这两年跟着他们经历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放心,有舅舅和舅妈在那边,吨吨的英文现在和人交流也没问题。”
    “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理智上是应该让吨吨多出去锻炼一下的,但吨吨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去面对那么多事情,他有点不舍得。
    “行。等你考虑好了,我再和舅舅他们联系。”章时年感同身受,但很多时候,不得不这样做,如果吨吨一辈子养在他们身边也就罢了,但以吨吨现今的身份,他以后要经历的更多,现在不得不提早就打算,为将来铺路。
    陈安修在沙发挪个窝,给章时年让出个位置,“先不说这件事了,你过来,我给你说个眼下要紧的。”他这样这样,把家里人的决定告诉他,“你和老爷子他们说一声,别让他们太担心了,爸爸和陆叔明天会去警局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们能帮上的就是这些了,其他的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我都明白。”章时年抱抱他。
    时间还不是很晚,章时年当天晚上就给老爷子去了电话,把这边的情况一说。
    老爷子听完,心里也很感慨,“这样就很好了,替我谢谢他们,剩下的,君严犯的错误就让他自己来承担吧。”
    季方平最近正在北京开会,接到老爷子电话的时候,正在季方南这里,“看看安修家里人做的这事,看看君严做的这事,原先咱们还总担心老四找个男孩子不靠谱,这下什么都不说了,趁着我在北京,改天咱们兄弟也去陆家坐坐。”
    季方南现在也想开了,就笑说,“坐坐是可以,但陆江远这老小子真是无端高了咱们一辈。”他们两个的年纪都比陆江远大,“老四就是会拖我们的后腿。”
    季君严因为绑架罪判了六年,最后遣送回澳洲继续服刑,已经是这年年底的事情了。
    第180章
    季君严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接着从季方平和季方南说起,找了个周末的空闲时间,两个人就真的亲自登门来陆家拜访了。
    虽然现在身份有差异,陆江远是陈安修的爸爸,季方平和季方南是章时年的哥哥,但陆江远也不能真拿这两位老大哥当后辈,时常打压一下章时年那是另外一回事,见到这两位他还地客客气气地称呼季大哥,季二哥。
    有章时年在这里抱着,陈安修也不能喊大伯二伯,也喊大哥,二哥。得,父子俩在一个辈分上,这热闹一出,屋里的人互看一眼,哈哈大笑,这刚见上面,气氛就热络起来了。
    林长宁也在,他在年初的国务院科学技术奖励大会上远远得见过季方平一次,当时这人在主席台就坐,两人也没打过照面,至于季方南是真真切切的第一次见,早先就知道这两人和章时年同父异母,如今一看,容貌上确实没多少相似的地方。这两人都是久居上位的,言语之间却十分温和亲切。不知道是天生家教如此,还是久经社会,平易近人已经成为习惯。
    两人也早就听说过林长宁,现在见他,果然是气度儒雅,一派的学者风范,心下也十分欣赏。
    亲戚是亲戚,可彼此之间尚算不上熟稔,开场免不了的就是一番客套话,章时年不在,陈安修少不得要在旁边作陪,但他只是空占着个辈分,论年纪,在场的哪个不是他的父辈,所以别人说话的时候,他只有聆听的份。他们说的话,他也不感兴趣,坐久了,难免觉得无聊,总算还有个冒冒,最近热衷于走路,推个学步车,在客厅里跟个小螃蟹一样,东突西撞的,周姐紧紧跟在后面,生怕他跌倒摔着。
    季方南看他肉嘟嘟的,憨态可爱,忍不住把人抱过来揽在膝盖上,“这胖小子,比过年的时候又重了不少,长得真快,过年在家的时候,连牙都没有一颗呢,现在都学走路了。”
    冒冒在他怀里乱扑腾,眨巴着眼睛认人。小半年没见这两人,他大概也认不得了。
    季方南碰碰他的脸,逗他说,“冒冒,叫二伯,二伯。”
    “呀……呀呀……”
    季方平笑他说,“越活越回去了,冒冒这才多大,我也来抱抱这精神的胖小子。”
    林长宁和陆江远也在旁边说话逗趣。
    冒冒不肯老实呆着,季方平便起身抱着他走走,边和众人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仔细瞅瞅这孩子,有的地方和我们家老四还真是挺像的。”
    陆江远和林长宁听着这话有点怪异,这章时年的孩子跟他长得像,有什么可奇怪的?不过他们也不是把情绪表现在脸上的人,跟着说了几句,只等着人走后,再问陈安修。
    陈安修却是个知情的,先前他怀着冒冒那会,两位老人担心消息传出去不好,就没吱声,过年期间倒是问过他的意见,但那会季君严也在,人多眼杂的,也没说开,拖着拖着就拖到今天了。季家现在大部分人只当是吨吨是章时年的孩子,冒冒是他的儿子。一人一个谁也不亏。
    今天外面天气不错,几个人说着高兴,就转移阵地,要到院子里去,陆江远这院子挺大,收拾地也不错,六月末七月初,院子花团锦簇的,大家兴起,还抱着冒冒在院子里拍了很多照片。几年之后,等季方平上位的时候,陈安修还特地把这些照片找出来,和已经上幼儿园的冒冒说,好好珍藏,将来可以拿出去卖钱。冒冒果然把这话听到耳朵里,每次见到他大伯,都要合影留念。季方平只当他是小侄子亲近自己,心里还很高兴,这让知道事情原委的章时年和吨吨心下愈发鄙视那对父子。
    当然陈安修没有预知能力,此时也只是跟着瞎忙活,周姐从屋里出来,看其他人在合影,也没敢贸然上前,陈安修看到了就过去问她,“什么事,周姨?”
    “展展少爷来了。”
    陆展展怎么过来了,他不是去加拿大了吗?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我知道了,待会我跟爸爸他们说。”
    “那我先进去忙,冒冒待会要喝的奶,我已经热好了。”
    陈安修笑道,“谢谢你,周姨,你去忙吧。”
    陆亚亚的事情,陆家那边已经知道了,这事怎么说也是陆亚亚不占理,暗地里手段百出,还绑架过林长宁,但他这么一出事,生死不知,这事情就有点微妙了,陆家对他再怎么不重视,但比起半途回来生母都不详的陈安修,感情还是深多了。而且外界总是自觉不自觉的把陈安修的归来和陆亚亚的出事划上等号,普遍认为如果不是陈安修回来,陆江远怎么也不会对自己的亲侄子下此狠手。反正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陆家对陈安修并不亲近,但也不冷淡,如果非要找个形容词的话,大概就是:客气有礼。
    陆家那边唯一和他联系比较多的就是陆碧婷,因为陆叔的关系,她常来这边走动,接触过几次,他直觉这个女孩子并不是待人热情的那种人,意外的,两人竟然相处还可以。甚至还和她的男朋友吃过两次饭,陆碧婷的表现坦然大方,和人介绍的时候,都是说,这是我三叔家的堂哥,言谈之间也并不避讳两人的关系。
    陆碧婷并没有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仅有的小饭馆那次,陈安修更多的归结于是女孩子的小脾气,他不想给一个人打上固定的某个标签,现在这样的相处已然不错。况且陆叔也说,婷婷是个极有分寸的孩子。相信以后应该也能和平相处。
    陈安修出神的这会,陆展展的车子已经到了门口。
    陆展展似乎没料到家里这么多人,提着行李下车的脚步略一迟疑。
    陆江远已经看到他了,招呼一声,陆展展丢下行礼,下车和众人打了招呼,季方平和季方南他都是认识的,说完径直朝着陈安修过来,说,“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陈安修也不怕他吃了自己,伸手一指后面说,“后院怎么样?”
    陆展展知道后院有处休闲茶室,周围环境很清净,很适合单独谈话,他点点头。
    “你先过去,我端壶茶水随后就到。”
    后院不同于前院,这里种的大多是些观赏树木,这个季节葱葱郁郁的,茶室的四周挂着竹帘子,树影投在上面,茶室前面有浅浅的溪水流过,里面很见清凉,陈安修踢了鞋子进去,放下茶水,拉个垫子坐下。
    此时太阳渐西,陆展展把南侧的帘子打起来了。
    陈安修推杯茶给他,“你是不是要问陆亚亚的事情?”
    “你还真直接。”
    陈安修也不拐弯抹角,“除了他,我想不出咱们两个还有什么交集。”
    陆展展想想说,“也是。你现在是一步登天了。”这话听着有点讽刺,但他的语气里并无多少讽刺之意。
    最近类似的话听多了,陈安修只当他是陈述事实,“好说。”
    陆展展结结实实地被他噎了一下,“你一向和人这么说话的吗?”
    “怎么可能?”陈安修弯弯唇角,“当然是因人而异。”譬如你,就无需太过客气。
    陆展展心知继续弯弯绕绕下去也没意思,开门见山地问,“三哥在加拿大出事,是你们做的吗?”
    “我们?”
    “你和章时年。”叔侄关系闹僵,说三叔会把三哥送到牢里他信,但是置于死地,三叔还不至于。
    “我说不是,你信吗?”
    陆展展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又问,“除了你们,还可能是谁?”
    “你三哥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你问我,好像问错了人,怎么,你准备替他报仇?”
    “我现在只是想知道个真相。”他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
    “真相是,我也不清楚。”他约莫知道和香港的那笔资金有关,具体的情形他确实不知道,即使知道他也不会说,如果陆展展想报仇,他还不想做那个推陆展展上死路的黑手,如果不想报仇,也不一定会相信他,他干嘛没事惹一身腥。
    “那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陈安修不习惯这个坐姿,把弯着坐麻的右腿伸出来。
    “我给你的那个U盘,里面是什么?”他只知道那些资料对三哥来说很重要。
    “只是一些资金来往的记录,没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起码不是陆亚亚失败的关键。”是不是最后那根稻草就不知道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没事的话,我先走了。”陆展展起身。
    陈安修跟着起身,客气地问了一句,“要不要留下一起吃晚饭?”天色不是很早了。
    “我最后一次见三哥的时候,也是一起吃晚饭。”陆展展脸上怀念的表情一闪即逝,可能在死亡面前,以前所有的过节都可以原谅了,特别是陆亚亚的死亡还那么的惨烈,“还是不打扰了,我去和三叔说一声。”
    陈安修送他离开,随后问了一句,“你这是刚从加拿大回来?”
    陆展展很平淡地说,“是啊,其他人都不方便出国,只有我去了。”临上车前,他回头对陈安修说,“我真挺不喜欢你的,陈安修。”一来就让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发生了这么多变故。虽然很多变故都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原因。
    “一样,我也挺不喜欢你。”这样的谈话真够幼稚的。
    “再见,陈安修。”陆展展伸手。
    陈安修在他手上拍了一下。七月份大二结束,大三陆展展做交换生去了英国,应该是早就计划好的。
    *
    章时年知道陆江远想设计他,事前已经有所准备,但最后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因为他没想到那两人离开,连安修都没通知,那天他和安修带着在家快要闷坏的冒冒出去玩,等下午回来,家里除了周姐以外,连个人影都没了,章时年警觉事情不好,刚要带人走,施政他们就堵到门口了,说什么陆总临走时交代了,他最近要去美国休假,公司的日常事务,他们几个可以暂代,如有大事,就请安修来决断。
    陈安修彻底傻眼了,爸爸竟然参伙算计他。
    陆江远和林长宁此时已经坐上直飞纽约的飞机了,陆江远走的毫无压力,林长宁心里还有点内疚,“我们就这样把壮壮丢下可以吗?”
    陆江远还装无奈,“我这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咱们壮壮那么聪明,问题不大。”章时年那人鬼精鬼精的,又一向喜欢和他作对,之前的保密工作不做到家,怎么能保证一击即中。
    以施政为首的陆江远的几个心腹当晚就在家里书房开了个碰头小会,主题就是怎么安置之前带头闹事的几个公司董事,另外就是软林香胶囊研究室的事情。
    陈安修哪里懂这些啊,拿只枪给他,让他说说型号和口径,他还比较可以,再不然修个电器,做个菜,篮球足球之类的运动他也挺在行的。可是管理公司?他想找章时年帮忙都不行。
    章时年在隔壁带着冒冒,隐约还能听到他们在放儿歌,夹杂着的还有冒冒的欢笑声,相比较那边,这边简直让人没法活了。
    “施叔叔,你再把现在的情况,详细给大家说一下。”逼到绝境,陈安修反而镇定下来,是好是坏,总要先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好的,现在是这样的……”
    两个书房是相邻的,中间的房门关的并不是很严实,章时年在这边,清楚的可以听到那边开始了,他不是不帮安修,暗地里他怎么帮都可以,但在外人面前,他不能这样做,即使那些人都是陆江远的心腹,即使安修将来不一定接掌陆江远的公司,也不能让安修落下个傀儡的名声。
    他相信陆江远之所以敢下这个钩子,在一定程度上他是相信安修能解决的,或者说安修即使遇到困难,陆江远应该也有补救措施。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不放手让安修去试试呢。不试的话,又怎么知道安修是不是有潜力呢?
    施政讲的很仔细,因为他也觉得陆江远让人带着堵自己儿子的事情做得太不道德了,暗地里他希望安修可以挺过去,不过看安修此时镇定自若的态度,应该是有戏。
    如果陈安修知道施政此刻在想什么,他一定会说,那都是装的啊,啊,啊。要不然怎么办?
    听施政讲完,陈安修算是听明白了,那些带头闹事的董事呢,陆叔打的打,压的压,拉拢的拉拢,内部分化的已经差不多了,现在主要讨论的怎么安置他们,他们手里各自掌握着不少股份,把人一脚踢走肯定是不可能的,另外呢,研制软林香胶囊的那个癌症研究所呢,陆叔的基本打算是卖出去,前期投入太多,虽然取得一些成果,但相对于投资,投入产出比太低,现在有人想接手,但因为之前事情的影响,出价不高,董事会方面对卖与不卖,存在分歧。
    大深奥的事情陈安修是不懂了,但基本的道理都是相通的,街上卖菜的都知道,菜不好的事情,多便宜都得卖,再犹豫一会,菜都烂掉了,一分钱没有。至于那些董事,他想起之前周叔要求回来的事情,原则问题不能变,几个关键的核心部门不能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但其他的地方要做好面子功夫,该妥协的妥协,该让步的让步,该捧的捧。
    陈安修只说大面,不做详细部署,这样比较不容易露怯。
    遇到小细节,他直接不懂的,他就装深沉,不时地给其他人一个鼓励的笑容,让他们各抒己见的机会。
    在场的虽多是久经商场的人精儿,但他做戏实在太好,表情太过平稳镇定,那些人一时半会也是分辨不出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不过初次碰面见他能把握住关键性所在,决断也迅速。就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等一一握手,把人送走之后,陈安修一边往楼上跑,一边对着章时年喊,“快收拾东西,我们连夜回绿岛,再来一次就死翘翘了。”
    冒冒大概觉得他爸爸这样慌乱的样子很好玩,窝在章时年怀里一上一下地笑个不停。
    “冒冒,咱们回家好不好?”没多大反应。
    “回家看吨吨哥哥。”这下冒冒眼睛亮了。
    陈安修捏他的鼻子,“合着全家人都没你吨吨哥哥一个名字管用。”
    冒冒皱着小鼻子,重重哼一声,喷出点鼻涕水。
    陈安修嫌弃的跳开,“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章时年掏出手帕给冒冒擦擦,“他这么小,能懂什么,是不是冒冒?”
    *
    冒冒不怎么想念其他人,但还有人挺想念他的,叶景谦和楼南一下班就看到他们那个小胖子开着他的小火车,在大门那里探着脑袋,向外张望,后面还背着他的小包,拉链没拉上,里面的东西零零落落的,从屋门口一直掉到院门口,有他平日吃的零食,有喜欢的玩具,还有他常用的小碗和勺子。
    “糖果,你怎么自己在这里?”叶景谦一开门,糖果开着他的小火车就突突突出来了,背包里的东西叮叮当当又掉出来好多。
    叶景谦听他很清晰的吐出两个字,“弟弟。”
    楼南无奈了,带着两个孩子在山上住了一个多月,糖果还住上瘾了,回来之后,三天两头就说去找冒冒,也是,他们两个工作忙,糖球又上学,平时糖果就跟着小保姆在家,小保姆倒还算尽职,但毕竟不如同龄人合他的心意,另外他也怀疑糖果要上山的动机,竟然还不忘带着自己的碗和勺子,这目的怎么看都不大纯洁。
    “弟弟跟着叔叔去北京了,现在还没回来呢,你当时不是见到了?”
    糖果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一声不响开着小火车还想往前走,楼南一弯腰把火车屁股拖住,将人从里面拎出来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爸爸答应你,等冒冒回来了,再带你去玩。”
    不过楼南大概很快就能兑现他的承诺了,因为陈安修携家带口正在从北京逃窜回来的途中。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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