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181-185
    第181章
    陈安修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吆喝两句,还不至于立刻逃走,他们一家只是从陆江远的房子搬了出来,住到了章时年那里,房子是一处高层的公寓,一层两户,独立电梯到达,这处房子离着章氏北京分公司比较近,章时年偶尔的会在这里休息,所以各项的设备都很齐全,除了厨房里是空的。
    邻居也算是半个熟人,就是卫林,据说他这楼盘是他舅舅公司开发的,自打来北京后,陈安修就见过季君恒一次,卫林倒是见过不少次,特别是他在鸿远的身份公开以后,卫林时常邀着出去玩,说是帮他开阔视野,拓展交际圈子,早日摆脱土包子的定位,免得带出去丢他四叔的面子,他们那个圈子大都是权贵子弟,再不然也是富N代,这些人大多又是些高智商,心思深的,偶尔聚一次还好,次数多了,实在伤身又伤神。
    因为这样,对于卫林的邀约,陈安修十次有八次都找借口推掉了,偶尔推不掉就去那么一两次,很多陆家和关于他的传闻就是在聚会中陆陆续续听来的。卫林这人嘴巴坏点,但在场面上还是挺照顾对他的,不知道是不是受季君恒的嘱托。
    说到季君恒,他今年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年届三十,家里人不肯再纵容,陈安修有时候打电话给他,不是在加班就是在相亲,要不然就是在相亲的途中,日子可谓是忙得连轴转。
    陈安修以为躲在这里总可以消停了吧,哪知道施政派来的人神通广大,连这里都找到了,那些人还想请他去鸿远集团坐镇指挥,他自己有几斤几两再清楚不过了,索性北京也不住了,收拾东西就回来了。
    走的时候是五月初,那时候绿岛还有点冷,山上刚进入花季,回来的时候已经进七月了,这天的天气不是很好,下高速的时候云层里还能漏点阳光,到市区的时候,天已经彻底yīn下来了,他们绕道去接了考完下午场数学的吨吨,车子驶进山路,浓重的乌云像要从山顶上压下来一样。时间是下午四点多,天已经黑了,夹着尘土和落叶的山风从山谷里刮过来。
    冒冒耍赖一样趴在吨吨怀里不起来,陈安修侧身过去帮着把他们那边的车窗关了,章时年也把车内的灯打开了。
    “冒冒,你干什么去了,鞋子上怎么这么脏?”冒冒的小胖脚踩在吨吨的腿上,后者的校服西裤上一个小脚印连着一个小脚印。
    吨吨起先还没注意,现在车内的灯一开,他可是全看清楚了。
    陈安修也看到了,默默地为冒冒的屁股鞠一把同情的泪,走之前天气凉,冒冒大多数时候还穿连体的小棉裤,连脚一起包着,跟机器猫的脚一样,伸出来,两只都圆滚滚的,鞋子袜子都不用穿,偶尔换衣服穿鞋袜,又不会走路,鞋底也是干干净净的,现在不同了,冒冒开始学走路了,有事没事在地上踩两脚,鞋底要保持干净才奇怪,他和章时年都不知道都踩脏多少条裤子了,现在吨吨又中招了。
    吨吨的穷讲究是天生随了章时年的,在家里怎么都好,但是去上学的时候,哪怕校服上有半个泥点,他都是不肯穿的。现在被冒冒踩成这样,不拍冒冒的屁股两下怎么肯甘心。
    冒冒知道吨吨凶他,也低头去看,吨吨的手刚落在他的白嫩嫩的屁股上,他就讨好地去亲吨吨的脸。
    “别以为这么着,我就会放过你。”吨吨在冒冒露在外面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被人拍了,冒冒还挺开心,咧着小嘴,眼睛也弯弯的,吨吨的手刚拿开,他竟然又握着吨吨的手指放在他的屁股上。
    兄弟两个闹的时候,陈安修一般都不干涉,随他们去,但此时他不得不开始怀疑他这小儿子有受虐体质,要不然就是无赖到了极点。这两点好像都不怎么光彩。
    他爬到副驾驶和章时年报告刚刚的发现。
    章时年目视前方,专心开他的车,只抽空回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恩,你不是说冒冒的脾气最像你。”
    “我是这么说过没错。”陈安修不得不承认,“但被你这么一说,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不过现在开着车,也不好追根究底。
    冒冒的腰身圆,他又爱动,吨吨要抱紧他,颇费力气,陈安修想接过来吧,冒冒还不依,他很久没见哥哥,正在热乎劲上,说什么都不离开吨吨。
    他们是临时决定回来的,没通知家里人,陈爸陈妈不知道也就没出来接人,他们的车子在建材店门口停下,陈爸爸听到声响出来,这才知道他们回来了,一家人前脚进屋,章时年把车开到院子里棚子下,抢天抢地的暴雨哗哗地就下来了,雨点打在遮雨棚上,噼噼啪啪的,冰雹一样。
    陈安修拿把伞将章时年接进来,家里用的那种硕大的蓝格子伞虽然大,但两人的肩上免不得还是溅了些雨,特别是陈安修,就这么几步路,整个左边的肩膀都湿透了,可见这雨有多大。
    陈妈妈拿毛巾给他们,责备陈安修说,“回来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这么大的雨堵路上怎么办?你是大人受得住,冒冒这么小,路人冻着他怎么办?”
    对付他妈妈,陈安修驾轻就熟,张嘴就来,“妈,本来我也不想急着这两天的,主要是我太想你了。多等一天都不行,想的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甭和我来这一套,我不知道你姓啥呢。”陈妈妈拍开搭在她肩上的爪子,他们回来,她高兴还来不及,惯例说两句,不过是让陈安修长长记性,被他这一闹,原本绷着的脸也绷不住了。
    一家人在建材店里休息半晌,冒冒挨着吨吨趴在窗台那里看外面下雨,章时年帮着陈爸爸理理近来的进货单子,屋里开着灯,陈妈妈在灯下串草珠珠帘子,屋里弥漫着一股草珠珠微苦带涩的味道,不是很难闻。
    草珠珠这种东西,东山上很多,一生就是好大一大片,杂草一样,平时都没人多看一眼的,不过结出来的珠子成熟了,串门帘子不错,陈妈妈用的线都是鱼线,很结实,这样做出来的门帘子,用上两三年,一点都不成问题。
    陈安修坐在边上,帮他妈妈挑个头均匀的珠子,陈妈妈问他一些在北京发生的事情,能说的,他也不隐瞒。屋里的说话声被外面的风雨声压住了,听不真切,但看他们的表情也知道,他们此时是平和温馨的。
    暴雨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小一点,陈安修他们趁着雨势减弱的时候开车回家,把东西归置一下,又去看了住在隔壁的季家二老,两位老人的气色看着还好,见到他们一家也高兴。晚上陈安修去小饭馆溜达了一趟,见他们都忙得过来,也没下手,全家人一起吃了个饭,就准备早早休息了。
    山上的七月原本就不热,这一下雨,气温就降下来了,陈安修洗澡完,钻进被窝,舒服地感叹一句,“哪里也没自己家舒服。”冒冒在吨吨的被窝里睡着了,两只小爪爪抱着吨吨的胳膊,陈安修轻手轻脚把他抱出来,丢到他的婴儿床上。
    章时年就没他这么好命了,原本一个章氏就够他忙了,现在再加上一个鸿远,陆江远做个甩手掌柜,安修不在行,这担子少不得要由他来挑,陆江远这老狐狸大概也早就料到最终会是这么个结果了,去美国后,电话都关机了,真是彻彻底底把鸿远甩开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陈安修也知道最近是把他忙坏了,施政着人送来的那些文件,基本都是章时年帮他看完,他只负责签了名字,他倒不是故意推卸责任,但很多东西,他真是不懂,如果闭着眼睛乱来,到时候惹出麻烦更糟糕。
    “别看了,今天赶了一天路,明天一样。”陈安修披上衣服,讨好地帮他捶捶背,捏捏肩膀。
    “还剩下一点,你先睡,我待会就睡。”
    “那我也奋斗会。”晚上的雨又下大了,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雨声尤其清晰,这雨夜深重的,对陈安修来说,正是睡觉的好时候,但章时年忙着,他也不好意思自个儿去睡,他也打开电脑,把小饭馆和淘宝店未来一些计划写了写。
    陈安修沏壶菊花枸杞茶放在两人中间,有时候章时年会递过一份文件让他签字,他眼睛累了,也凑到章时年那边看看那边在写什么,这样一起工作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做助理的时候。
    陈安修看看电脑上的时间,马上就要十二点了,再多的茶水也抵挡不了睡意,他伸伸胳膊,长长的打个呵欠。
    章时年桌上的文件收起来,合上电脑说,“不做了,洗把脸睡觉去。”
    陈安修迷迷瞪瞪地跟在他后面,章时年一回身,他一头就扎过来了,眼皮垂着,已经进入半睡眠状态了,章时年摇摇头笑笑,牵起他的手,领进浴室里。
    温热的毛巾敷到脸上的时候,陈安修睁睁眼,知道是边上是章时年,又放心地合上眼睛,继续站着睡。
    最后连怎么回到炕上的都记不清楚了,反正第二天一睁眼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太阳也出来了。推开窗子,窗框碰到外面的苹果树枝,树叶上落下来的雨水滴在手臂上有点凉,但空气很清新,有土壤的香气,还有很淡很淡的茶香,这两年山上种茶叶的越来越多,满山的茶园,平时味道不显,这一下雨,味道就出来了。
    闭上眼,深深的吸口气,感觉闷在胸口的那点浊气都涤荡干净了。过去了,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都过去了,爸爸和陆叔也有他属于他们的幸福。
    “醒了,就起来洗漱吃饭吧。”章时年在外面听到动静了。
    “爸爸,今天早上有**肉锅贴。我刚去买的,还热着。”
    “我马上就过去。”陈安修答应着刚要从炕上跳下来,就看到门外停下一辆车,看样子还挺眼熟。门没关,不一会就探进来一个胖乎乎的脑袋,是糖果。
    他穿着一件黄色的,有熊宝宝的上衣,手里搂着个小汽车,看到陈安修,脸上虽然没太多表情,但眼睛里明显透露出好些疑似喜悦的神采,他迈着小短腿往屋里跑,他的两个爸爸是随后进来的,楼南还在后面喊,“糖果,你慢点,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陈安修穿好衣服迎出去,糖果已经在冒冒边上端端正正坐好了。
    “你们怎么赶这么巧?”他们昨天刚回来,这家人早上就上门了。
    “早上给章先生打了个电话。”话是楼南回答的,他真不想说,最近被糖果缠烦了,天天盼望着陈安修一家能回来,昨天看糖果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大门那里,心里实在不落忍,于是今早想着打陈安修的电话问问什么时候能回来,结果电话是章时年接的,这才知道他们回来了。
    章时年正在给冒冒喂饭,今天是蛤蜊水蒸蛋,饭是陈妈妈做好送过来的,糖果在边上看得眼睛都不眨的。
    冒冒见到他很高兴,咧着嘴,朝他伸伸小爪子,糖果很大方地把怀里抱着的小汽车塞给冒冒。
    冒冒接过来,就想放到嘴里咬咬试试,章时年握住他的小肉手说,“冒冒,谢谢糖果哥哥,不过这个不能吃,来,先把这些吃完,待会和糖果哥哥一起玩小汽车。”
    章时年喂冒冒的时候,糖果盯着勺子,嘴巴动了动。他似乎知道章时年不比陈安修,不好直接开口要。
    章时年发觉了他的目光,”糖果,你是不是没吃早饭?和冒冒一起吃吧?”
    见到勺子递过来,糖果刚要张嘴。
    楼南边上说,“糖果,说谎不是好孩子。”刚在家里吃了出来的。
    糖果张到半道的嘴巴又闭上。
    他这样子连陈安修都看着不忍心,从旁劝道,“吃一点没关系。”
    叶景谦把糖果抱过来,“在家吃了不少了,别给他了,让冒冒吃完吧。”
    糖果两个爸爸都开口了,这种事情陈安修也不好多说,万一真把孩子撑着,也是个麻烦事,就给糖果倒了点家里刚煮出来的豆浆。
    章时年专心地喂冒冒,只是冒冒吃一口,糖果就喊一声,弟弟,再吃一口,再喊一声,弟弟,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如果糖果不是在叶景谦怀里,楼南真想把人抱出去扔掉,太丢脸了。
    章时年看冒冒吃了小半碗,应该也有七八分饱了,就招手让糖果过来说,“糖果,你来喂弟弟吃饭。”
    楼南拉住立刻就想奔过去的糖果,和章时年说,“他哪里会喂饭?别让他磕到冒冒的牙。”其实他更担心的是蒸蛋根本进不到冒冒的嘴里。
    “让他试试吧,不行,不是还有我们吗?”陈安修实在受不住糖果一口一个弟弟的叫了,叫的人心肝乱颤。
    显然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楼南的第二个担心不是多余的,糖果喂冒冒的时候,他给自己的是一大勺子,给冒冒的是一点点,有时候冒冒都张开嘴巴等着了,他想想还是送到自己嘴里了。
    对于儿子的这番作为,楼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此时他忽然明白一件事,在糖果的心目中,冒冒到底意味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要关机睡觉了,突然想起来发张草珠珠的照片给你们看看,以前见过好多这样的门帘子,现在不大见了。
    这次应该成功了吧?
    第182章
    原本就是陈妈妈专门给冒冒准备的蒸蛋,虽说是叫一碗,但是想也知道,碗大不到哪里去,哪里经得住糖果左一大口右一大口的,没多长时间,碗就空了。
    不知道是不是发觉自己吃得有点多了,糖果吃完之后就舔舔嘴巴沉默着,想了一会,从肚子前面的口袋里掏了一只巴掌大的毛茸茸的玩具小乌龟很郑重地放到冒冒的手里。
    楼南见此,心里就想笑,这玩具乌龟是糖果自己很喜欢的,现在为了吃,竟然都舍得拿出来,可见在糖果的心目中,大概没有比吃的更重要了。
    冒冒刚才还张着嘴巴等饭,这会大概见碗空了,也死心了,他对乌龟不感兴趣,伸着爪子去抓糖果的口袋,那里鼓鼓的,好像还有东西的样子。
    只有楼南知道,那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早上给糖果穿衣服的时候,特地把口袋掏了一遍,确定没有藏着零食,才给小儿子穿上的。
    糖果掀起外衣,露出白生生圆滚滚的肚皮给冒冒看,“肚肚啊。”
    冒冒不甘心地去抓他的肚子。
    即使身为孩子的父亲,陈安修他们也不是十分了解两个孩子此刻在交流什么,但是见两个孩子玩得高兴,他们也开心。
    叶景谦看他们挤成一团,语带感概说,“糖果在这里活泼多了。”
    这也叫活泼?除了吃东西的时候都没有多余的表情,当着人家爸爸的面,陈安修这些话只能想想,接了一句,“恩,孩子也需要玩伴。”虽然他真的看不出糖果的活泼在哪里,这个孩子很好养活倒是真的,什么饭菜一入他的口,都美味无比的样子。
    说话的功夫,章时年和吨吨已经吃完早饭,楼南看时间不早了,也该走了,就过去和糖果说,“糖果,弟弟也见了,饭也吃了,爸爸带你去医院玩吧。”
    糖果摇摇头,示意他不想去。
    “糖果听话,要不然爸爸下次不带你来了。”
    陈安修见糖果不想走,就和楼南商量说,“让糖果在这里陪陪冒冒吧,冒冒正好也没人陪他玩。你们晚上下班,绕个弯再来接他。”
    楼南心知,现在不带走,晚上更不好带,所以不打算妥协,“安修,你别帮他说好话,你问问他晚上愿意会走吗?”
    陈安修当然不能去问,这不明摆着赶糖果走吗?尤其在糖果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期待的注视下,“不想走就多住几天。”
    楼南不听他这些,坚持要抱糖果走,糖果的小肉巴掌紧紧抓着冒冒的,楼南一看这样也不能硬扯,父子两个正在僵持的时候,陈爸爸吃完早饭,过来接冒冒了,见此就说,“让糖果留下来吧,我和你婶子帮着看。糖果很懂事,一点都不累人。”
    非亲非故的,叶景谦和楼南怎么好意思麻烦陈家二老帮他带孩子,但陈爸爸已经熟练地把冒冒和糖果都抱在怀里了,还说糖果喜欢住多久就住多久。糖果这下高兴了,两只短短的小手臂抱着陈爸爸的脖子,很爽快地喊了一声,“爷爷。”临走还朝着他两个爸爸抬了抬小爪子,大概是告别的意思。
    不让留都留下了,楼南和叶景谦商量了一下,就和陈安修说,想在这里住段时间,楼南自我感觉并不像糖果那么没出息,但还是挺怀念在这里层出不穷的美食和山上简单舒服的环境的,糖果和糖球又和陈家的两个孩子投缘。无非上班的路远点,比起这里的好处,这个可以忽略不计。
    陈安修是很想答应他们,但是所有的房间都预定出去了,根本没有地方给他们,最后还是把他们院子里把留给林长宁的那个房间暂时借给他们住,反正是一家都是男的,炕也足够大,睡一家人完全没问题。只是有些事情做起来就不方便了,陈安修不怀好意地想。
    这不是什么大事,几个人稍微一商量就搞定了,之后各自散去,上课的上课,上班的上班。
    *
    陈安修在北京走了一趟,身价大涨,但是光鲜只是明面上的,其实手头上一分钱没捞到,偏他今年铺陈的摊子又大,盖房子,盖猪圈,养牛,养猪,虽然说前几年代工的果树苗买了一些钱,但他又给了望望一部分。
    温凯离开后,望望一个人把快递公司顶了下来,自己的弟弟他还不了解吗?说是这些年赚了点钱是真的,但要说存下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除了定时给爸妈上供一部分,其余的,早就吃喝玩乐散干净了。这次温凯走人,虽然说是好朋友,但怎么也不能一分钱不出,与其让望望去拆东家补西家,还不如他把钱给了,兄弟两个怎么都好说。不过这样一来,手头的资金都更少了。
    其他人走后,陈安修回到屋里,打开抽屉,把所有的银行卡和存折之类的东西翻出来,属于章时年的那部分放到一边,他自己的这部分放在手边。统共算算也没有五万块钱了。他和章时年现在虽然在一起了,财政上也没刻意分开过,但在自己的这摊子事上。但有些事情上他还是希望用自己的钱。无关感情,这是他的坚持。他也是个男人,有属于他的责任要承担。
    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明白,农家乐也许不会是他永远的目标,但起码在他手里的时候,他希望可以做地好好的。
    农家乐里,马上迎来的就是暑假的高峰期,这一年能不能赚钱,这是关键性时候,小饭馆里的厨师有刘波和张言,他也可以下手帮忙,应该还能应付过来,上菜的徐丽,罗芳芳和孙晓,原本也差不多,但前两人还要帮忙农家乐房间的清理,这样人手就很不够用了,淘宝店那边,随着客户的增加,吴燕一个人应付起来也吃力。养猪场和养**场,一旦忙起来根本无法兼顾那边,必须要专人看守才行。马上又是桃子下市的季节,同样需要人手。怎么算,眼下最主要的就是招人,而且招的人数还不少。
    钱啊,钱,这都是钱,陈安修晃晃手里的银行卡,花钱也得招人,要不然光凭这么几个人,农家乐就快转不动了,首先考虑的是从周边村子下手,一来知根知底,不会出太大的乱子,二来不用解决住宿问题。打定好主意,陈安修就小饭馆开工前,把意思和大家说了一下。三爷爷现在是基本撒手不管了,其他人更是没意见。
    就吴燕问有没有他家孙大吉能做的事情,孙大吉以前是开着三轮车走街串巷的收破烂,但现在各家生活条件好了,也没那么多破铜烂铁,废油纸之类的东西卖了,废旧电器有,但大多又被拿去以旧换新了,也没几个搬出来卖钱的,这样一来,他们全家的生计主要就落在小饭馆工作的吴燕身上了,孙大吉虽然也去劳务市场打零工,但活计也是有一天没一天的,他们还有个儿子和吨吨一样上初中,处处花钱。
    陈安修对孙大吉的品行也有所了解,油滑爱计较是真的,但年轻,也肯出力气,养猪场那里正需要这么个人。所以就答应下来,让他先去养猪场试试。
    陈安修能这么痛快答应,吴燕挺意外的,不过也很感激,因此她又主动去村里找了两个四十多的中年女人过来,在家里都是出名勤苦能干的,让她们来帮忙清理农家乐的房间。孙晓也去他们村里打听了个早年在别的地方帮着养过奶牛的,望望又去他们学校,帮着找了两个学电子商务的中专生小姑娘,整理出一个小房间,配齐了电脑,专门跟着吴燕接淘宝店里的生意。养猪场里只有六头猪,还算清闲,孙大吉暂时可以兼着养**场,捡**蛋的时候,还有周海媳妇帮忙,暂时看还能应付过来。
    为了迎接小饭馆里即将到来的客流,又增添了不少东西,好些原材料也需要预付款。
    经过这番折腾,陈安修手里的钱眼看着就见底了,他正筹划着实在不行,就到银行里就贷点款,等暑假撑过去了,桃子也卖过这一季了,手头就宽裕了。
    这天他埋在柜台里,正啪啪地摁着计算器,算他手里还有几分钱的时候,有人敲了敲柜台。
    陈安修抬头一看是熟人,“又去停云寺烧香了?”是明晓静,看着很散淡,对什么事情都不是很上心的人,意外的却很笃信这个,自从知道秋里镇上有这么间清净的小寺庙,隔三差五就来上柱香。
    明晓静把手里的大包放在他的柜台里面寄存,陈安修拎了一下,真够沉的,估计得有二十多斤,不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子是怎么提着这个大包在山上健步如飞的,“刚从那边过来,惦记着你这里的好吃的,看你在算账还皱眉,难道是没钱了?”她大概是知道陈安修的情况的,这句话纯粹是开玩笑。
    哪知道陈安修还真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从旁边的茶壶里倒杯清茶给她。
    明晓静抿嘴笑道,“你现在哭穷,我第一个不信。”鸿远名正言顺的太子爷回归,不动声色就解决了意图谋权的陆亚亚,这个消息听说在北京政商两界早就传地沸沸扬扬了。只是绿岛这边知道的人还不多。她之前固然没想到陈安修有如此深厚的背景,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陈安修竟然又回来了,回到山上继续经营着这个和鸿远天差地别的小饭馆。
    陈安修约莫着这事也瞒不过纪家,作为即将过门的纪家准儿媳,明晓静知道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并不否认,不过“那些钱都是别人的,我自己是真的没了。”
    明晓静神色间有所触动说,“安修,我来当你的合伙人怎么样?”
    陈安修想说她别开玩笑,别说纪家,就是明晓静自己的家庭,也不需要她合伙开农家乐,更何况他还听明晓静说过,开书吧也纯粹是玩票性质的,但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只出钱,管理方面我不插手,每年你固定分我20%的红利,怎么样?如果纪家不倒,在绿岛的范围内,我以后应该能帮上不少忙。”
    “20%也没有多少钱。”以纪明承和明晓静的身家,应该不会看上这点小钱。
    “现在是这样,以后可不一定,我现在早早出手,将来是要跟着你赚大钱的。”
    陈安修知道她说的还不是真话,至少不全是真话,但这又什么关系呢,作为生意伙伴,明晓静的条件足够了,“如果你确定了,我这边没问题。”
    “那我改天找律师来拟定一份合同?”
    “这样就更好了。”他也喜欢权责清晰。
    “你还是这么爽快。”明晓静放下茶杯起身说,“陪我上山摘点桃子怎么样?有熟的吗?”
    “还不太行,不过有两棵树上的晚樱桃还有,要不要带点尝尝?不过昨天刚下过雨,林子里很难走。”
    “没事,我今年穿的运动鞋。”
    “那好,走吧。”陈安修和店里其他人交待一声,从院子里提个篮子和明晓静一道出门。
    看林子的小草棚里放着梯子,陈安修在上面摘,明晓静就坐在梯子下面吃,刚下过雨,一个个红樱桃顶珠带水的,连洗的功夫都省下了,“安修,你很早就认识秦明峻了是吧?”
    “是认识很多年了。”不算不知道,认识秦明峻都有十年了。
    “那你听他说过他妈妈没?”
    “我们的私交没好到那种程度。”事实上不仅是妈妈,秦明峻几乎很少提起家里的人。不过秦明峻的妈妈不就是秦与溪的大姐吗?当年秦家的大小姐,应该是也是风光无限的。
    “我见过,我小时候见过她,她是一个说话特别和气的人。她以前很想要个闺女,那时候我常去纪家玩,她一度还想收我当干闺女。不过事情没定下来,秦家就出事了,纪伯伯就和她分开了。”
    “之后呢?”陈安修追问了一句。
    “之后就没见过了。”秦明峻的妈妈生活一向富贵,性子柔弱,离开娘家和夫家的庇佑,断了经济来源,根本无法生活,又受此连番的打击,听说没过多久就疯了,最后是死在精神病院里的,她的后事还是爸爸念着认识一场,让人偷偷去处理的。纪家的薄幸可见一斑,或者说这样的家庭大多如此,她就是再喜欢纪明承也要为自己留条后路。全心的依赖未来的伴侣,她不知道陈安修敢不敢,但她,不敢。
    *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下连钱都有了,接下来就是大干一场,什么都不用愁了。”
    章时年听他在浴室里鬼吼鬼叫的,笑了笑,继续手里未完的工作,看人这么有活力,他不愿意把人拘束了,陈安修不是他的附属品,男人想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理解并愿意尊重。
    陈安修正在给冒冒洗澡,糖果没什么表情的蹲在旁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每次他帮着洗澡,冒冒都不肯老实,开始的大半盆水,经常洗到后来就只剩下浅浅的一层了,好不容易摁着洗完,等拿浴巾的时候才想起在院子里晒着,忘了拿进来了。
    “糖果,你看着弟弟,别让他爬出来,我一会就回来。”
    糖果答应了,等他回来,他发现糖果穿着衣服跪在浴盆里,一只手牢牢地摁着冒冒乱动的腿,另一手捏捏冒冒仅有的那点小肉,低着头说,“小虫虫。”
    陈安修心惊胆战,“糖果,那个不能吃。”一口下去,他儿子就成太监了。
    糖果懵懵懂懂地点点头,他的手放在开裆裤那里,估计是想告诉陈安修,他也有。
    陈安修干咳了一声,仗着糖果不懂,嘴上没遮没拦的,“恩,这个,关虫虫的问题,你们将来可以根据大小再具体商量。”
    糖果不懂,有人懂,楼南走到浴室门口,正好听到这话,提着拳头就进来了,“陈安修,你给我儿子灌输什么呢?”
    陈安修灵活地躲闪着,没正经地笑道,“我就说以后做对好朋友嘛。”
    “信你才有鬼。”
    作者有话要说:只有一点点,本来想当存稿的,一起发了吧。
    后面就没什么起伏了,壮壮一个大男人也不能光负责生孩子,他总要做点自己的事情,要不然就只能在家看孩子,生孩子了。
    第183章
    陈安修全身湿淋淋抱着那只小圆胖子出来,一甩手丢给章时年,嘴里抱怨说,“楼南这人太没人性了。”打不过他,拿着花洒喷了他一身水,从头浇到脚,幸亏不是热水,要不然他现在已经熟透了。
    章时年抱着冒冒给他擦头发上沾到的水,客观地说,“你确实有点胡来。”他在外面都听到了,那些话是对孩子能说的吗?
    陈安修找条换洗的短裤出来说,为自己辩解说,“我不是知道他们听不懂吗?”如果孩子能听懂,他就不说了。关于冒冒和吨吨未来,他没有太具体的规划,只要遵纪守法,其他的顺其自然就好,他和章时年的儿子总不会差到哪里去。其他的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儿子重要的伴侣问题,在他看来,将来娶个女孩子当然更好,这毕竟是社会的主流,生活起来也相对容易些,但如果真的喜欢上男孩子,他应该也不会反对的。
    至于生孩子的问题,他也问过楼南,楼南的说法是原则上木遗族的男人都是可以生的,但是不是真的能生不好说,族里这些年男人的生育率越来越低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孩子,像他们两家这样,育有两个孩子的已经算很不错的,孩子再多的也有,但已经很稀少了。
    也许他家的吨吨和冒冒正好就是属于不能生的普通人呢,即使有宁世的维护,对一个男人来说,怀孕生子也不是一条顺畅的路。楼南的想法和他差不多,所以他们都不会在这方面对孩子有刻意的引导。
    陈安修一边洗澡,一边自我检讨今天是不是说的太过火了,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楼南小题大做,糖果和冒冒这两个小豆丁除了吃还知道什么,不过他还是决定以后这样的玩笑少开为好。冒冒和糖果听不懂,万一被糖球和吨吨听到,就不大好了。
    说到吨吨就想到章时年要把吨吨送到美国的事情,章家老爷子想见孙子,合情又合理,吨吨也是该去见见章家那边的人了,他也不能总是护着不撒手,家里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想让吨吨在家玩大半个月,七月底过去,八月底回来,也不耽误九月初的开学时间。
    *
    事情转回明晓静这边,自那天之后,陈安修和她在电话里商量过一些细节,没过几天,她就让律师把拟定的合同送来了,他们这也不是什么大项目,合同的内容也简单,正题部分连一页纸都不到,最重要的无非就是投资比例和分成的问题。
    陈安修翻翻没问题便在指定的位置签了名。
    这事陈妈妈已经知道了,但是没把儿子劝住,现在看儿子把合同都签订了,等律师一走,还是忍不住唠叨了两句,“你就是不愿意用小章的钱,我和你爸爸还有不少积蓄呢,怎么着还撑不过眼前去啊,你何苦去和别人借钱?”
    “妈,和你说了不是借钱,做生意找个合伙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望望以前不是还和温凯一起吗?”他知道爸妈这些年也攒下了些,但他们年纪大了,以后还能赚多少钱,望望和晴晴还没结婚,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他把钱都拿去用了算怎么回事,如果真到举步维艰的时候,还有章时年呢。不过现在根本不到那种程度,他自己就能解决。
    “那姑娘可靠吗?”
    陈安修宽慰她说,“可靠,当然可靠,我们是高中同学,都认识多少年了。”以季纪两家的关系,明晓静不至于算计他,退一万步说,就算明晓静真的对他不利,也没必要在农家乐上做文章,格局太小,最重要他觉得实在没必要草木皆兵,凡是试图接近的人都是要害他。明晓静这个女孩他还挺喜欢的,作为生意伙伴来说,也算是上上之选。找生意伙伴又不是找对象,没必要非把人扒光不可。
    事情已经成定局,陈妈妈也不再劝,孩子大了,主意正了,她也不好说太多,另外,她想着还有章时年呢,总不会让壮壮吃了别人的亏。这样思虑一番,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太纠结了。
    合同签订后,明晓静五十万的款项很快就打到了他的卡上,这笔钱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一切准备就绪,说着说着暑假就来了,山上的人流骤然增多,旅游车一辆接着一辆的,一到午饭时间,各处的小饭馆都爆满,他们这家现在算是山上规模最大的,除了两处房子之外,还有能院子树下摆上不少桌,之前有很多旅行社联系陈安修,想订团队餐,都让他推了,在他们这里团餐的标准普遍低,赚不赚钱两说,人一多就特别容易出事,赚的那点钱还不够承担风险的。去年就发生了两起旅行团因为抢位子而大打出手的事情。天气热了,人的火气就特别大,一撩拨就燃起来。
    因着陈安修的这个决定,相比于其他饭馆一到饭点上,旅游车一停,一哄而入的嘈杂景象,他这里就清净许多。两间红色大瓦房,院子里绿树成荫,角角落落里还随意搭了好些豆角和黄瓜架子,西红柿和茄子之类的也都挂着果,篱笆墙,木栅栏的门,人一进来,扑面而来的就是真正的农家小院的清凉朴实的感觉。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那些市内的老客户,外地来的散客就特别愿意光顾这里,价格贵一点怕什么,就为了图个清净自在,饭菜也好,那些愿意来山里住农家乐的,也大多是喜欢安静的人,起先他们还担心暑假游客多,太过闹腾,连吃饭都会成问题,正在走与不走之间犹豫,现在一看这样,也都安心住下来。
    “小陈,你们店里那樱桃罐头还有没有啊?有的话待会给我拿四瓶啊。”厨房里忙不开,陈安修要帮忙炒菜,但作为老板,他还要常常的出来招呼客人,忙的是溜溜转。
    陈安修转身,发现是一位在农家乐住了七八天的客人,五十出头的年纪,和三个老朋友一起来的,“有,有,有,在这里开了还是带走?”
    “甭开,下午我们带着去爬山的时候自己开,亲眼看你们做出来的罐头,吃着也放心,走的时候是一定要多带几瓶的。”
    “好啊,没问题,我给你们留着。”陈安修爽快地答应一声,回去和吨吨说,“三号桌加四瓶樱桃罐头,柜台里没有的话,让吴姨到仓库里拿。”
    “恩,我知道了,爸爸。”
    吨吨算账快又清晰,放暑假后就经常来小饭馆里帮忙,起先客人不知道这父子两人的关系时,就经常打趣陈安修到哪里拐了这么个漂亮聪明的小童工,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后,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看起来相差十来岁的父子俩?
    陈安修进厨房端了一大碗的圣女果放在吨吨手边。
    孙晓看到了在旁边,“陈哥,不公平,我的嗓子喊地也快冒烟了,怎么都没人看到我呢?”
    陈安修探身出去,从窗子那里摘一根绿油油的黄瓜,拿手擦两下,掰开扔他一半,“你如果也叫我爸爸,我不是不能考虑的。”
    小饭馆正在吃饭的客人哄然大笑,还有些熟客不怕闹事的,还鼓噪着孙晓说,“小孙,叫一声,看他敢不敢答应?”
    还有的喊,“小孙,赶紧叫,让安修爸爸给你涨工资,好早点回家娶媳妇。”
    孙晓跳起来反驳说,“你们说的轻巧,你们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屋里这么热闹,连在院子里吃饭的人都凑头进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听了事情原委,都哈哈大笑。孙晓去上菜的时候免不得又被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客人打趣两句。
    陈安修和众人说笑几句,嚼完手里的半根黄瓜,接着回厨房做菜。煮着玉米和毛豆的锅子已经开了,他用笊篱把东西捞出来,放在窗边吹风散热气,这些和黄瓜条,还有圣女果之类的都是免费提供给客人的,有时候还有自制的樱桃和黄桃罐头。
    “陈哥,三份蒜蓉虾。”罗芳芳在厨房门口喊了一嗓子。
    陈安修答应着,开锅点火倒油,事先已经洗好的虾子裹了淀粉下锅炸,炸虾的同时,他又快速地抓了一把蒜瓣拍开,刘波和张言那边也是忙得话都不多说,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热的,厨房里装不装空调,效果都差不多,这种天气,闷在厨房里三四个小时,再出来的时候和从水里捞的差不到哪里去。
    吃过午饭,很多农家乐的住客就回去午睡了,也有那些爱活动的,沿着树荫去河边溜达溜达消消食,带根鱼竿钓钓鱼,提俩笼子,抓抓黄鳝,摸摸泥鳅,运气好的话,还能在芦苇丛里捡两个绿皮大鸭蛋回来,再有那些个不怕热的,扛着竹竿满山粘知了,这个季节,山上的知了泛滥成灾,只要功夫到家,一个中午头,粘大半塑料袋,玩一样。
    至于什么都懒得做,也有去处,在树下或者黄瓜架子底下支张桌子,打打麻将和纸牌,下下棋喝喝茶,老板这里还有自家中的沙甜的大西瓜,又脆又甜的蜜罐甜瓜,都浸在冰凉的泉水里,连籽都是凉透心的,十几块钱一个西瓜,两三块钱一个甜瓜,几口下去,迎着山风摇摇蒲扇,再大的暑气也消干净了,还有比这更舒服自在的日子吗?
    “三爷爷。”
    “里面都忙完了?”
    陈安修拉着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在三爷爷身边玉米皮的墩子上坐下,“差不多了,你回屋睡会,这里我来着看。”三爷爷如今年纪大了,要进厨房忙活,他肯定是不能同意的,但三爷爷一个人在家里也嫌闷,就在小饭馆门口的树荫下摆了个小摊子,专卖些西瓜,甜瓜,樱桃和桃子,都洗好了,买了直接吃就可以,非常方便,这摊子能不能赚到钱,陈安修一点都不在意,到三爷爷这个年纪,身体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好。
    三爷爷摇着蒲扇笑说,“我这里用不着你。你这一身的汗味,赶紧回去洗洗。”他们两个正说着话,有爬山的几个游客过来买桃子,“这是正宗的东山桃子吗?”
    三爷爷抢先招呼说,“自家种的,后面山上就有林子呢,你们如果要的多,我还可以带你们去林子里现摘呢,都是新鲜的。”给人拿桃子的时候,还推推陈安修,让他走远点。
    陈安修闻闻身上的味道确实不怎么样,油烟味,汗味,他抓个洗好的甜瓜,一边啃一边往家走,有在河堤上钓鱼的,认识的就打声招呼。
    回到家,陈妈妈还有陈安修的大姑小姑,三婶都在,两人一组,正在炕上做新的被褥,是给他和章时年结婚用的。他说过没必要这么麻烦,家里原本就有不少新被褥,再不够就到商场里买点,但他妈妈坚持,非要做全新的,光被面和里子就来来回回跑了不知道多少个地方,连棉花都是新弹好的绒,从里到外没有一点是不新的。季家老太太也跟着天天忙前忙后的,这会没见人,可能回屋歇着去了,她有这个年纪了,陈妈妈也不敢让她太操持。
    “妈,大姑,小姑,三婶,你们都吃饭了吗?”
    “吃了,你让人送了那么多菜过来,吃不完吧,留到晚上剩菜剩饭的也没人愿意碰了,我和你妈他们好歹是挨着吃完了,你看现在,都撑得弯不腰去了。下次别弄这么多,够吃就行。”这话是陈安修的大姑陈建红说的,这里面数着她年纪最大,马上就是六十的人了,老花眼看不清楚,做这些针线活的时候就架着一副老花镜。
    小姑陈建敏也说,“就是,又不是外人,以后炒几个爽口的青菜就行,这大热天的,光那些来吃饭的就够你忙活了,我们怎么都能对付一顿。”
    陈安修挨着炕沿儿坐下,笑说,“其实没多少,是你们吃的太少了。”他和章时年婚事不想大肆张扬,也不好请外面的人过来帮忙做被褥,这些东西全靠这些姑姑婶婶们帮忙准备的。
    第184章
    陈妈妈也嫌弃陈安修身上的味道,让他引了根线,就赶他说,“你小姑做的豆包,知道你喜欢,特意给你带的,给你放冰箱里了,别忘了吃,赶紧去洗澡去,这身味啊。”
    “我最喜欢吃我小姑做的豆包了,还是小姑知道我。”小姑是爸爸那一辈的老小,陈安修七八岁的时候她才出嫁,所以他还隐约记得她当姑娘时的样子,绑着个长辫子,很能干,做饭也好吃,做的豆包最好吃,她肯舍得用力气,面揉地特别劲道,外面看着像馒头,里面裹的是豆沙,面皮都是一层一层的,他至今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但他只在小姑这里吃过。
    陈建敏显然很受用侄子如此赏脸的态度,笑了笑说,“前两天收拾橱子的时候发现还有两把红小豆,也没想出其他的用处,就做了豆沙,晚上热热再吃。”
    陈安修从衣橱底层抽了条浴巾出来,边往外走,边说,“等不及了,我这就去尝尝。”
    陈建敏在后面和陈妈妈说,“壮壮还和小时候一样。”
    陈妈妈正低头拉线,闻言说,“他就是这么个脾气了,都这么大了,想改也不成了。这马上就要结婚的人了,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也管不着了,还有你们肯疼他就行。”
    “二嫂,都是自己孩子说这些干啥,我们也是看他长大的,虽说他这对象和旁人不大一样,但在我们这里不会外待他的,你赶紧把心放在肚子里。”
    “孩子这些年不容易,也是我瞎想了。”陈妈妈抹抹眼角。
    屋里其他人又劝说她一回,陈妈妈也不再多说,她突然想起什么事,喊走出去没多远的,“壮壮啊。”
    “恩?”陈安修返身。
    “忘了和你说,你四叔四婶和天蓝他们下个月可能要回来。”
    “上次不是说年底才能回来吗?”
    “天蓝报了咱当地的一个学校,高考的成绩出来了,听你四叔说,问题应该不大。”
    “行,我知道了。”
    陈安修从冰箱里拿个豆包出来,掰了小半个塞到嘴里,有点凉了,但家里自己做的,越嚼越有味道。隔壁是楼南和叶景谦的房间,此刻他们上班了,四个孩子正在那屋里玩,他探头进去看看。
    吨吨已经洗过澡了,换了短裤和T恤正倚在被子上翻看画册,糖球头上戴了个老虎的面具,正追在冒冒身后,“哇唔,哇唔……”
    冒冒尖叫着刺溜刺溜地爬地飞快,一头撞在吨吨的腿边,笑地上气不接下气的。
    糖球摇着头还往冒冒的脸前凑,吨吨的脚尖在糖球肩上轻踢了一下说,“别闹他了。”说完双腿夹着冒冒的看不出在哪里的腰将人放在自己小腹处。
    糖球一向还算听吨吨的话,闻言就停下来说,“你弟弟比较好玩。换成糖果,反应肯定没这么可爱。”
    吨吨拍拍冒冒的脑袋,示意他不要乱动,翻过一页画册,建议说,“那也不一定,你可以去试试。”
    糖球看看坐在另一边正在全心全意和核桃奋斗的糖果,他真觉得陈叔叔这人坏心眼挺多的,为了不让糖果乱吃东西,陈叔叔上午丢给糖果半个大核桃,糖果用那根小短指头抠到现在,还没抠干净,偏偏糖果对吃的还非常执着,非要把里面那点核桃肉吃完才算,在此之前,谁抢都不给。
    他这个可怜的弟弟,糖球哇唔一声跳到糖果面前,糖果吸吸沾了一点核桃渣子的手指,木着一张小胖脸,张嘴说,“哥哥。”
    糖球扯掉脸上的面具,捏着糖果的嘴角往上挑,“乖,糖果,你反应可以更大一点,哥哥不会嫌弃你的。”
    吨吨看看糖球,再垂眸看看屁股上长钉子一样在他身上动来动去的冒冒,恩,这样一比较,原来冒冒还算可以的。
    陈安修将各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心里笑翻了,这些孩子的反应怎么这么有趣,他扬扬手里的浴巾,打断里面的两对兄弟的对峙,“我要去河里洗澡,有人要一起吗?”
    “我去,我去。”糖球是第一个响应的,他跟着陈安修去洗过几次,觉得在河里比浴室里畅快多了,吨吨刚洗过澡,兴趣不大,但有陈安修的话,他是一定会去的,冒冒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张着手让爸爸抱,至于糖果,他的眼里只有核桃。
    “糖果,你不去的话,我们都走了。”糖球喊他。
    糖果掀掀眼皮,看到人还在,就不出声。
    “我们真的走了。”
    糖果这次连眼皮都不抬了。
    陈安修打个眼色,示意大家躲到外面。
    糖果一抬头,发现大家真的都走了,他这才有点着急了,扭着身子四处看了看,又爬到窗子朝外瞅瞅,都没看到人,他把手里剩下的那点核桃皮放肚子上的口袋里,撅着屁股趴在炕沿儿上胖虫子一样一点一点想往下蹭。炕半米多高,几乎和他的身高差不多了。陈安修怕他摔着,左手抱着冒冒,一步上前,把糖果捞在怀里。
    糖果轻呼了一声,转头见是他,便不动了。陈安修一左一右抱着两个胖子在前,糖球和吨吨抬着院子里的木头洗衣盆在后面。边走,陈安修就边想,没点好的体力想同时抱着这两位爷,真不容易。
    夏天的河水,表面上看着温热,到水深的地方,温度就降下来了,冷热刺激,不知情的贸然跳下去腿非抽筋不可,陈安修领着一群孩子,也不敢往水深的地方去,选了个人少的浅水区,带着糖球和吨吨活动开手脚才进到河水里泡着。冒冒和糖果自然不能让他们下水,就把他们装在木盆里,陈安修推着河里来回游了两圈,两个小家伙这样的经验不多,都乖乖坐在木盆里,手脚很老实。
    陈安修选的这个地方两岸生着很稀疏的芦苇,他把木盆推到芦苇丛中,左手搭在上面倚在岸边休息一会,午后水里的温度正好,水面上波光点点的,微风过处,有细小的波纹荡开,水底下不时地会有鱼擦着身体游过去。
    吨吨和糖球比赛着游到远处,这时又回来了,陈安修也休息够了,让他们帮扶着木盆,自己一头扎到水里,不长时间就丢了一条草鱼上来,鱼在盆子活蹦乱跳乱跳地很鲜活,眼看着就要跳出来了,糖球和吨吨在外面抓不到,赶忙和糖果说,“糖果,你把鱼摁住,别让它跑了。”
    鱼身上有粘液,滑不溜秋的不好抓,糖果摁了几次没摁住,他面无表情的挪挪小身板,一抬屁股直接坐那条鱼上去了,当第二次陈安修抓着一条半大的鲤鱼浮上来的时候,先前的那条草鱼已经不大动了,他很认真地想那条鱼今晚可以给楼南和叶景谦当晚饭,红烧还是糖醋可以由他们自己选择。
    几个人在河边扑腾了大半个小时,从河边回来都两点多了,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感觉已经消化干净了,抓的那几条鱼,现在也不吃,陈安修就放点水进去,暂时养在洗衣盆里,然后去厨房的罐子里倒了两碗腌渍好的蝉蛹放油里炸了,一碗送到陈妈妈那里,另一碗和几个孩子分着吃了,铺上毯子,拉上窗帘,在吨吨的房间里倒头睡午觉。
    冒冒好像爬到他怀里来了,这是陈安修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吨吨也倚在他爸爸后面睡着了。所以谁也没有看见放在桌上,已经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一直在亮。
    林长宁拨了三遍都没人接,再次抬手腕确定了一下时间,“现在这个点壮壮应该不忙了,怎么电话没人接?”
    陆江远刚从外面停车进来,在他旁边坐下说,“也许是有什么事情拖住了,一时没看到。”
    林长宁把电话收起来,“可能是吧,那我改天再打给他。”看看时间,这里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今天研究室那边出了点问题,忙到很晚,陆江远去接他,他们这是刚回到家,他松松衬衫的袖口说,“不早了,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长宁。”陆江远拉住已经起身的林长宁的手臂,重逢后,两人就那么一次,原先在北京的时候,长宁躲着他,他也愿意给这人时间,何况那时家里还有壮壮和章时年在,他知道长宁面子薄,也不强求,原以为长宁答应他同来美国就意味着可以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哪知道事情依然毫无进展。他虽然住在长宁家里,可长宁的卧室,他一步还没进去过。
    林长宁转头看他,“怎么,这次是公司即将破产还是重病刚刚出院?”当时装得还挺像,是吃准了他会心软吗?他承认当时是心软了,予取予求,但别以为他会纵容到底,不让这人长点记性,下次还不定弄出什么事。
    “长宁,我错了,我早就知道错了。”反正这里也没别人,陆江远也不管什么脸面了,抱着林长宁的腰耍赖不放手,如果下跪有用,说不定他早就用了。
    林长宁从容地拨开他的手,拍拍趴在自己腰腹间的脑袋说,“错了就好好反思,我今天有点累,这件事改天再说。”
    陆江远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要上楼,林长宁揉揉额头,指着厨房边上的那个柜子说,“今天有点不舒服,我记得药箱里还有我以前用过的药,你帮我拿两片过来。”
    陆江远这下正经起来,“你哪里不舒服,我怎么不知道,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没事,老毛病了,神经性头疼而已,家里有药,你帮我拿两片上来,黄色包装那种。”
    “好,你先回床上歇着,我去帮你拿。”
    林长宁点点头,可等陆江远端着药片和水上楼的时候,林长宁早就将房门反锁了,“想起屋里还有几片备用的,麻烦你了。”
    陆江远喊了两声,再无人应答,他就知道长宁是打定主意不让他踏入房门一步了。
    林长宁听外面没动静了,在床边坐了一会,他倒不是全是骗陆江远的,以前夜里经常睡不好,就落下了神经性头疼这个毛病,不过这两年已经好转很多了,之前买的药也很久都没吃了,这次还可以用这个借口把人支开,下一次呢,想起天天死缠烂打,装无辜装可怜的陆江远,他这次是真的觉得有点头疼了。
    不过一向冷清的房子里忽然多了这么一个人,好像真的有一点家的感觉了,如果壮壮也在……
    第185章
    陈安修最近的生物钟已经比较固定了,无论几点睡,下午四点左右都会醒过来,小饭馆下午四点开门,但夏天天长,没多少人会在这个点吃晚饭,早先就是些准备工作,现在也不用他亲自去做,他一般会趁这段时间骑了小马到山上各处转转,顺带着溜溜马,然后五点多一点的时候去小饭馆,五点半过后,客人才会逐渐多起来。
    几个孩子还在睡,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把睡熟的冒冒推到吨吨边上,吨吨睡觉浅,陈安修刚一动,他就醒了。
    陈安修小声说,“这会也没事,你再睡会。”
    吨吨伸手楼搂边上的小胖子,重新闭上眼睛。
    陈安修下来的时候才发现,睡在糖球边上的糖果早就醒了,正趴在那里抠那半个已经没多少肉的核桃,他忽然觉得有那么一丁点愧疚,其实孩子小爱吃点也没大错,但糖果这体重又确实需要控制,他帮糖果把仅剩的一点掰开,“晚上叔叔带你去吃点好的。”
    一听到有吃的,糖果大力地点点头。
    陈安修摸摸他的脸,如果不知道糖果的家境,不看他的体重,真以为这孩子是被楼南和叶景谦饿着长大的。可事实是,即使在这里,小饭馆里什么都有,也经常见到叶景谦下班后亲自下厨,翻着花样给糖果准备吃的。大概有些人天生把吃作为是一种爱好,而不仅仅是一种填饱肚子的方式。对于糖果,好像只能这么解释。
    手机有未接来电显示,陈安修看看时间,决定找个时间再打回去,陆叔和爸爸走了大半个月了,虽然时常能接到他们的电话,但还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恢复到什么程度了,主要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问,拐弯抹角打听过几次,爸爸好像都没听懂,可他又不能直接问,爸爸,你和陆叔进行到哪一垒了?做儿子的问这种问题,听着就很欠揍。至于陆叔,经过了这么多事,他已经接受了这人是他父亲的事实,但总还不没亲密到可以问这种极私人问题的程度。
    花生糖两岁多了,因为章时年请了专人伺候,饲料都是特地配的,现在是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一身的皮毛远远看着枣红色的缎子一样。
    陈安修不止一次嫌弃它真的很能花钱,但养的时间长了,感情就出来了,虽然现在它依然花钱很多,但看着比刚开始顺眼多了。农家乐里的客人认识这马的不多,但这一点不妨碍大家对这匹威风凛凛的马的喜欢,不止一次,有人和陈安修商量,想骑上去走两步。
    陈安修都找理由给婉拒了,花生糖这马名字甜,但它的性子一点都不甜,相反烈得很,除了他们家里的人和饲养员,旁人想碰它一下都不行,想骑着它那是门都没有。不过它心情不错时候,离着近点合张照还是可以的。
    到了养猪场那里,陈安修翻身下来,拍拍花生糖的脸,“先到边上自己玩会去。”也不用拴着,它到处跑跑还能自己回来,这片山头都是他家的,也不怕给别人踩坏了东西。花生糖解放一样,长嘶一声,撒开蹄子在开阔的山地上奔跑起来,班头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汪汪汪的,跟在花生糖后面就是一通瞎跑,一马一狗相处还挺和谐。
    下午四点多,山上已经没那么热了,孙大吉光着膀子正在猪圈里除粪,统共就六头半大的猪,两个一窝,养在三个猪圈里,喂起来也不费事。这些小黑猪都是陈安修让孙大吉陪着到山里各个村子好不容易收来的,这些年大家都养出肉多的大白猪,像这种小黑猪已经不多了,一共收了八头回来,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死了两头,就剩下这六头了。陈安修就指着这六头过年出圈,看看肉质呢,所以挺重视这块,有事没事来看两眼。
    孙大吉打一开始就知道陈安修看重这些小黑猪,他又是托着媳妇的关系,才找到这份稳定的工作,所以格外下力气,务必让人挑不出错处来,猪圈内外收拾地干干净净的,还自己动手挖了个化粪池子。
    “孙哥,忙着呢。”
    孙大吉抹抹头上的汗,抬头看到他,笑说,“安修过来了,这儿脏,你去那边屋里坐会,我这再冲冲水很快就好了。”
    当时修猪圈的时候,特意盖了一间给看门人住的小房子,二十来个平方,有床有板凳,扯了电线,一个人住也凑合,孙大吉说的屋里就是指的那里。
    “没事,你忙就行,我就来看看,一会就走,现在天热了,它们吃食还行吗?”
    “咱这山上算好的,就中午前后热那么会,平时它们也不大待在这猪圈里,咱们这猪都是放养的,热了,它们早就在山谷里找个yīn凉地窝起来了,这里草多,我每天还扔两大篮子玉米棒子给它们,都吃干净了。”
    “那就好,孙哥你受累了,这些肥料山上现在也用不到,家里的地要追肥的话,你和吴姐直接拉回去用就行。”
    孙大吉搓搓手说,“这怎么好意思。”一般人家这养**场养猪场的肥料也是卖钱的,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化肥用多了,地就板结了,要轮换着用这些粪肥,地里的东西才长得好。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认识这么些年了,等这养猪场办起来,真的赚了钱,我再给你涨工资。”
    孙大吉高兴得嘴巴都合不上了,连连说,“指定能赚钱,指定能赚钱,咱这猪养的干净,肉肯定特别好,能卖大价钱。”
    陈安修笑着应下了,又去养**场和果园里转了转,周海媳妇挎着篮子在捡**蛋,吴燕带着孙晓他们在摘桃子,他上去帮了把手,新来的两个小姑娘也在,她们和陈安修还不算熟,一看到他就脸红。
    一切看起来都在慢慢走上正轨,陈安修打声唿哨,花生糖和班头听到从远处争相跑回来,“回去了,改天再放你出来。”
    见人走后,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小姑娘问,“咱老板娘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没见过人?”光知道老板有俩孩子,这样说来应该是结婚了,但她们来这里工作已经有十来天了,一次都没见过老板娘的面。
    孙晓从树上探下头来说,“老板娘?”他笑地有点怪异说,“老板娘是有了,但老板娘是做大生意的,所以不常见到。”章先生具体是做什么的,他们小饭馆里也没人清楚底细,但光看人也知道肯定是做大事的,不是和他们一个级别的。章先生工作忙,不常在小饭馆出现,偶尔来了,和陈哥之间也没有任何暧昧的举动,如果新来的人不刻意打听的话,是没人知道那两人是情人关系的,不过话说回来,一般人也不会刻意打听两个男人是什么关系,镇上的人倒是知道的,碍着面子也不会主动对外面的人嚼舌根,所以陈哥和章先生的关系在客人中间的话,还算是半个秘密。不过有些常来的本地老客户,心里也约莫着知道点。
    另一个一直没出声的小姑娘问道,“做大生意的老板娘?”和开农家乐的小老板?这怎么听着不大搭界呢?
    孙晓摆摆手说,“在这里时间长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要她们做几天就走的话,也没必要对她们说这些。
    吴燕在树下装箱子,暗暗对着孙晓竖个大拇指。这两个小姑娘刚来,还没摸着她们的性子,谁也不好说地太多,她原本还担心孙晓年纪轻,看见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什么都往外倒,现在看这年轻人这两年倒是越来稳重了。
    *
    这边陈安修把花生糖送回去,到了小饭馆,客人果然不多,晚饭不比午饭,午饭还有很多专程上山的客人,山上除了陈家这里没住宿的地方,一般晚上就走了,晚饭大多就是农家乐里的客人和镇上的人。
    刘波在厨房里炒菜,张言在往外面搬烧烤架子,折叠的小桌和马扎,陈安修原先一直有加烧烤的想法,今年终于成行。两人把东在摆放好,送鲜啤的车子也来了,一大桶一大桶的鲜啤直接放在路边。
    荤菜中的瘦肉,五花,脆骨,肉骨头,**翅都有,烤鱿鱼,烤海螺,烤鱼,各种的海鲜串串也有,素菜里还有韭菜,土豆,茄子,豆角,香菇,青椒和玉米,大多都是直接从自家地里摘来的,各种的酱料也是自家调的,刷上油,再抹上一层酱料,架子火上,滋滋滋地响,香味飘出去,勾地人嘴里直冒口水,很少有人真的能抵挡烧烤的诱惑。对男人们来说,特别是再配上那么两扎鲜啤,这就是夏日入夜后最好的消遣了。
    陈安修这里的烧烤摊子一搬出来,附近的小饭馆忙活起来,有卖煮海螺和大蜗牛的,有炸**叉,炸带鱼,还有还海鲜疙瘩汤,挂炉火烧,小馄饨的,各种的凉菜凉粉,一溜摆开,不长时间,一个小小的夜市就出来了。
    糖球他们掐着时间往这里跑,冒冒现在甩开学步车能自己挪两步了,但光等他走路太费事,所以吨吨经常做的就是直接把他甩到背上,一路背着过来了。
    陈安修特意在靠栅栏的地方给他们留了一张桌子,还放了两个宝宝座椅,就是把小娃娃塞进去,自己出不来的那种,前面还自带着一块小饭桌,这样糖果和冒冒就没地跑了。孩子们不能喝酒,陈安修给了钱让吨吨和糖果出去买海鲜疙瘩汤和火烧。
    海鲜疙瘩汤在绿岛很普遍,陈妈妈自己也经常做,自己家做的很简单,蛤蜊肉或者海蛎子肉拌上面糊下锅煮就行,最多再加点菠菜叶子或者白菜丝。外面卖的稍微讲究一点,一般会放虾仁,**蛋,胡椒粉,菜也多,当然高档酒店还有更精细的,一碗疙瘩汤能做成珍品海鲜大杂烩。
    卖海鲜疙瘩汤和挂炉火烧的店是一家,在镇上开了很多年了,具体多久,陈安修也没仔细打听过,反正他上小学的时候就有,唯一的区别在于,先前是爸爸,现在是三个儿子在做,不过味道都没怎么变过。他们和街上推着炉子在卖的那种还不大一样,他们是在墙上挖洞,修了一人多高的炉子,炉底下常年只烧麦秆,据说这样烤出来的火烧皮最好,焦黄焦黄的,包好的火烧是徒手一个个贴到炉子顶上的,这种功夫不练上几年,是不敢伸手的,这炉子常年燃着,里面温度很高,大冬天站在炉子边上都冒汗。
    挂炉火烧大多是素馅的,还有油酥的,价格都是一样的,陈安修小时候是五毛一个,现在已经涨到一块五一个了,他在镇上上初中那会,如果家里有事没人做早饭的时候,爸爸就塞给他五块钱,买四个刚出炉的火烧,喝碗热乎乎的疙瘩汤,最后还能白赚两块钱钱,幸福到可以冒泡。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农家乐,可怜的章先生还没出来。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