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在此之前,冒冒刚喝过鲜奶,这会别人吃饭,他就只能瞪着眼看着了,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嘴巴张那么大,都没人肯喂他点,他就对着陈安修的背影,“呀,呀,呀……”示意,小手还一抓一抓的,想让他爸爸过来给他点吃的。
陈安修后面没长眼睛也知道冒冒想干什么,所以故意不搭理他,看别人动动嘴巴,他就非要跟着尝尝味道不行,可这里哪有他能吃的东西?牙都没长齐全。
糖果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他想吃烤肉,但是没人肯给他,只端给他一碗疙瘩汤和一个勺子,但他有一项特长是冒冒不会的,他会说话,会开口要,“哥哥,肉,哥哥,肉。”
糖球惊得差点没把烤肉串吃到鼻子里,他激动地拉着吨吨说,“你刚才听到没,听到没,我们家糖果竟然连着说了六个字。”虽然加起来也就两个词。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吨吨完全可以体会到他感动到快哭的心情,“听到了,要不然你就给他点吃吧?”这迫切的心情,真难为他了。
糖球看看陈安修,小声说,“可是陈叔叔说了,不准糖果吃这个。”
糖果小身板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这里看,如果他的目光能有实质的话,吨吨他们桌上的那两盘烤肉早就烤成焦炭了。
吨吨抽张面巾纸擦擦嘴巴,背着他爸爸掩嘴小声说,“只吃一点的话应该没关系。”
陈家的烤肉串子要比别家摊子上的大得多,竹签子三四十公分长,一块块的肉小核桃那么大,撒着孜然和辣椒粉,刚放到盘子里的时候,肉还在滋滋滋地响,当然价格也贵,但是吃着不是一般的过瘾,一口下去,油水就在嘴里爆开了。这也难怪糖果着急想吃。
糖球听了吨吨的话,从里面选了两块肥嫩点的烤五花,用盘底的生菜卷了,悄悄的放到糖果的小饭桌上。
糖果把里面的肉扒出来,三口两口就塞到嘴里去了,生怕别人抢走一样,冒冒一个人也没有搭理他的,他就对糖果伸手,糖果这次意外地还算大方,他把塞到嘴里一大半的生菜叶子撕出来一点想给冒冒。
冒冒认识的东西不多,给吃的就张嘴,可惜糖果的胳膊太短,使劲伸长了也够不到冒冒,两人以怪异的姿势向对方扭着身子,一个想吃,一个想喂,但是死活就差着那么点距离,这正是陈安修让两个宝宝座椅离着远的原因。
冒冒这个样子实在太难看,陈安修能忍住,吨吨看下去了,他起身过去把冒冒歪着的身子扳回来,他弯下腰的时候,兄弟两个的脑袋正好挨着很近,吨吨嘴上还有刚吃完烤肉没擦干净的酱料,冒冒馋的伸舌头去舔哥哥的嘴巴。
吨吨在他的胖脸上捏一把,“章冒冒,你还能更有出息点吗?”糖果怎么吃,他都觉得可以接受,但冒冒也贪吃,怎么就看着这么不顺眼。
冒冒两只胖爪子攥着吨吨的手指不放开,吨吨被他缠地没办法,目光在桌上扫了一眼,想找点能给他吃的,“你们兄弟两个在说什么呢,这么亲热。”
“爷爷,奶奶。”是季家二老。
陈安修把手头上的一把肉串烤出来,装盘子,让孙晓给人端桌上,他走过来说,“爸,妈,你们怎么过来了,这里是人太多,咱们去小饭馆里面吃吧。”
季仲杰弯腰挠挠冒冒的小手说,“这里就不错,人多热闹,你去忙你的,别顾着我们。”
“那爸妈,你们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们做。”
章云之笑说,“我看这里这么多吃的,哪里还用得着你上手,我们想吃什么的话,还有老曲和小吴在这里呢,你别忙活了。”
话是这么说,这两位的年纪大了,陈安修可不敢让他们随便吃,他回小饭馆里做了些清淡的白菜豆腐丸子砂锅,给三爷爷,陈爸陈妈各留了一份,其余的都端了出来,挂炉火烧大家常吃不稀奇,这次陈安修换了另一家驴肉火烧店。驴肉火烧和肉夹馍的做法差不多,不过肉夹馍的肉是热的,绿岛卖的驴肉火烧,肉大多是凉的,夏天吃起来格外爽口,驴肉比猪肉还要细嫩些,老人晚上吃了也容易消化。
楼南和叶景谦已经很习惯下班后就往这边跑,吹着清凉的小山风,喝啤酒吃烧烤,章时年如果不忙的话,有时也会来小摊子上坐坐,不过自从他把鸿远的事情接过去之后,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往常六点的下班时间,现在拖到八点是常事。
今天回来还早点,八点多一点就回来了,小夜市还没散去,还有很多在喝啤酒乘凉的,他把车停在建材店那边,徒步过来的,知道晚上这里有夜市,路不太好走。入夜山上凉,两位老人已经回屋了,吨吨和糖球吃完饭,打着手电筒到小饭馆的院子里找草莓去了,院子边角上的草莓都是三爷爷种的,起初种的不多,但这两年越长越多,都连成一大片了,显眼点的地方都让客人随手摘着吃了,现在估计也剩不下多少了。
章时年把冒冒从楼南怀里接过来,“小胖子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觉?”
冒冒扁着嘴扒着章时年的手臂,今晚在陈安修的明令禁止下,谁也没有给他东西吃的,他就干瞅着别人吃了一晚上。
章时年掂掂他,“冒冒这是怎么了?”
“别管他,还知道闹脾气了,你吃过饭了吗?”
“恩,在公司里吃了。”
陈安修给他端了半扎鲜啤和一些烤青菜和脆骨过来,“我和三爷爷新调的酱料,你尝尝味道。”这会空闲下来,他把那只正在闹脾气的小胖子拎了过来,“冒冒?”
冒冒紧紧闭着嘴巴不出声。
这么个小东西还知道闹情绪了,陈安修把他抱起来,拍拍他的屁股说,“冒冒,爸爸带你去里面吃丸子好不好?爸爸专门给冒冒留的,谁也没给吃,只给冒冒一个人吃。”
冒冒这才哼哼两声,肉肉的小胖脸在他爸爸的脖子上蹭了蹭。
陈安修把他举高到自己眼睛的位置,亲亲他的额头笑道,“原来你也能听懂啊?”
糖果一听有吃的,扒拉着两条短腿也想跟着去,但被叶景谦抱住了,动弹不了。
他们这边,靠近院子栅栏,人比较少,说话也方便,楼南开口说,“北京那边的事情,我也听安修说了一些,你最近看起来很忙。”
“都是暂时性的。”陆江远才五十出头,年富力强的,怎么也不能把鸿远彻底抛开不管,“忙过这段时间应该好一些。”
“我看安修的心态倒是还好,但有些改变是客观存在的。”不管安修在不在意,也不管他是不是承认,但他的身份真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是无法否认的,在这样的前提下,安修的农家乐到底能开多久。
章时年笑笑说,“他还年轻,还有很多可能,可以慢慢选择将来要走的路。”
回去的路上,糖球牵着糖果走在前面,楼南和叶景谦不远不近地在后面跟着,过了晚上九点,山上就安静很多,往农家乐的这边走去,一片的虫鸣蛙叫,楼南的手臂碰碰旁边的叶景谦,“我想了这一路,总算琢磨过味儿来了,你有没有觉得章时年刚才那话听着比较像安修的爸爸,而不是大像是他的男人?”
“他比安修大着那些,有些经历和阅历也是安修无法比的,在很多事情上足以充当父亲引导和包容性的角色。”叶景谦很客观的分析道。
“说的有点道理,有人宠着真好,早知道当年我应该考虑师兄的。”叶景谦小他足足五岁,他当时怎么就昏了头,“我当时也是年幼无知。”他一直给自己找的理由。
叶景谦提醒他,“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你已经二十六岁了。”
“我当时失恋了。”一个借口不成再找一个。
“是你来主动寻求安慰的。”
“我也没让你上床安慰。”他当时以为叶景谦是个乖乖孩子,怎么欺负都不还手的,谁知道一时大意竟然被狼叼了。
“我以为你想要。”
“我疯了才想找个男人上自己。”他又不是糊里糊涂的陈安修,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如果做下面那个的话,可能怀孕的好不好。
“那你为什么当着我的面脱衣服?”
“废话,你见过谁洗澡是穿着衣服的?我当时两天没洗澡,衣服都快臭了。”
叶景谦的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我本来是能把持住的,但你后来一那么投怀送抱……”
楼南气急败坏打断他,“都和你说滑了一脚,滑了一脚。”谁会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投怀送抱,他脑子里又不是浆糊,不,说不定当时装的真是浆糊,要不然怎么就让叶景谦得逞了呢。
这个问题两人已经争论了十来年,至于真相是什么,大概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清楚。
陈安修一家因为要收拾东西,比他们走的晚点,山上视野开阔,漫天的星光没有遮挡的泻下来,即使没有路灯,山路也很清楚,冒冒已经睡着了,章时年脱了自己的外套把他包着,七月绿岛的雨多,草木吸足了水分,山上的空气很湿润,路边的草丛里星星点点的。
“爸爸,好多萤火虫。”吨吨放轻脚步走过去,两手一合,感觉像是抓到了,但一摊手心,什么都没有,再抓一把,还是什么都没有。
“你这么着,抓不住了,明天我给你做个网兜,抓来的萤火虫晚上可以放在蚊帐里……我小时候还抓过蜻蜓……”
*
楼南和叶景谦在晨雾中醒来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楼南爬起来撩开窗帘一角,打个呵欠说,“他们两个交流感情的方式真不错。隔上三五天就打一架。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不积累矛盾。”
叶景谦戴上眼镜,坐了过来,院子足够大,那两人也打地无所顾忌,雾气太大,两人的动作细节看不太清楚,但你来我往的,可得出两人都很投入,一拳一脚很见功夫。
楼南摸着下巴说,“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章时年斯斯文文的,我以前虽然笑话过陈安修,但以为论武力值,他在床上绝对有胜算,嘴上不说,背地里说不定早把章时年强了多少遍。现在看这情况,可能是我想太多了。”章时年的身手根本不比陈安修差,甚至打得还更游刃有余。
陈安修膝盖上挨了一击,身形稍晃,就被章时年抓住机会,反手抵在他锁骨处,整个人被压在院墙上了,快速交手大半个小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重,脸上汗涔涔的,章时年穿的还算整齐,看不出身上怎么样,陈安修就不同了,他就穿了一件肥肥的大短裤,此时肩颈,胸口,手臂上都是密密的一层汗珠,裤腰那里被汗水浸湿了,颜色格外深。
陈安修倚着墙喘口气,“不来了,不来了,一时大意,主要是因为我早上没吃饭,肚子里都是空的。”
“我也没吃。”章时年倾身在他脸侧吮走一滴汗,吻他线条优美的下巴和脖颈。
这怎么感觉像是坏事的预兆,最近彼此都忙,是有几天没在一起了,这是打架刺激肾上腺激素分泌吗?陈安修拍拍他肩膀,向他陈述一件事实,“楼南他们还在呢。”
章时年好像也想到了这点,轻松后撤一步,拉他去浴室,“洗澡去。”
两人进去后不久,就有水声响起来了,但同时响起来的还有另外一种声音,缠绵的,暧昧的,极具刺激性的。
“章时年,你太没品了……”还以为这人今天这么好说话,哪知道他刚弯腰想洗把脸,那人从后面拉下他的裤子就闯进来了,没防备来这么一下,顶地他差点撞到前面的镜子上。
章时年挺腰,向深处刺入,“你只穿了一条裤子。”两人在院子里过手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陈安修的手隔壁面盆支在墙壁上,“操,这难道也是勾引你的借口?我昨晚洗澡,随手套上的行不行?”
“行,这样更方便。”章时年抓着他的腰向后拉过来,两人贴合的部位再无一丝缝隙。
陈安修虽然不满意他的突袭,但兴致上来了,也就自动留人了,浴室的隔音效果还可以,但山上的清晨太安静,总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落到楼南和叶景谦那里,昨天晚上刚想起他们在浴室的第一次,转天就有人给他们做亲身示范,还选在男人容易冲动的此刻,看看睡在两人中间,随时都可以醒来的糖果,楼南想咬陈安修两口的心都有了。
七月几乎算是绿岛雨最多的月份,雨水隔两天就来那么一次,山道上天天湿漉漉的,太阳一出来,满山的树叶绿地能透出水来一样,山谷里的溪流暴涨,都漫过了几座经常要走的小木桥,远远的山壁上还挂着大大小小的刚形成的季节性的小瀑布,一条条的白练一样,雨水阻挡不了大家外出游玩的心情,每天上山的游客完全没有因为雨而减少,携家带口的,孩子很多。其中还有些是吨吨现在和以前的同学,女孩子们一进门就问,“请问这是陈秋阳的家吗?”要不就是,“陈秋阳在家吗?”见到吨吨,呼啦就围上去了。
每当此时,陈安修都觉得未来儿媳妇的人选应该不用他太操心了,暑假期间,镇上有人办了短期的轮滑班,很多闲在家里的孩子都去报名了,陈安修拉着吨吨也去凑了个热闹,在他的心中,弹琴画画固然是好事,但男孩子嘛,还是要多出来运动运动的,起初免不得要挨摔,但陈安修天生运动细胞发达,吨吨的也不错,父子两个没事的时候还约着去人少的山道上单独练练,所以在一干人中,他们算是学地最快的。这让很多人都羡慕,陈秋阳有个可以和他一起玩的爸爸。
快乐的时光总觉得很短暂,大半个月的暑假时间就这么飞快过去了,七月底的时候,陈安修给吨吨收拾东西,章时年亲自送吨吨去北京,在那里,他要搭乘去洛杉矶的飞机,一个人也是第一次踏上去美国的行程。
作者有话要说:中午补充完毕。
第187章
“盐水虾一盘,油泼比管鱼一盘。”马上就到下午两点了,店里的客人还剩不多,陈安修洗把手,把刚出锅的两盘菜端出来,冒冒跟着三爷爷在门口摆水果摊子,脑袋上扣着一顶小草帽,手里抱着个桃子,肉呼呼的小身板,不怎么很老实地坐在偌大的一个玉米蒲团上。
晴朗的天空中有飞机经过,陈安修眯眯眼抬头看过去,章时年打回来电话说,吨吨的飞机是今天下午一点半的,这个时间也该起飞了吧?爸妈说他心狠,吨吨今年才多大,就忍心把他一个人丢美国去。吨吨自小由他们带着,在他们心里,吨吨永远都是那个可能会受人欺负的小孩子。
陈妈妈抱着几床新缝好的被套过来,准备套新做好的被子,看他傻站在院子中间,脸上也没个笑模样地说,“后悔了吧,早让你陪着一起去,你不听。”
陈安修收回目光,笑笑说,“吨吨是去看章家二老,怎么也算是他爷爷奶奶,又不是闯龙潭虎穴,我去不去都一样。”
“你就嘴硬吧,人都走了,我也不说你了。”心思越重,越是装地跟个没事儿人一样,陈妈妈反过来安慰他,“总归也就一个月,很快就回来了。”
“行,我知道了,妈,你赶紧忙你去吧。”
冒冒听到他爸爸的声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三爷爷赶紧丢下手中正在称的桃子,从后面扶住他的腰。
“冒冒乖乖地跟着三太爷卖桃子,待会忙完,爸爸带你回家。”
冒冒听懂了,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
章时年去了北京,当天赶不回来,楼南一家有事也下山去了,吨吨也不在,陈安修就带着冒冒两个人在山上住着也没意思,和季家二老商量了一下,四个人决定回陈家村住两晚上。
季家二老住陈安修原先的房间,陈妈都换了新的床单被套,陈安修带着冒冒去前邻和三爷爷挤挤,最近有人送了陈爸爸两只小黄雀,晚饭后常有人上门喝茶看鸟,他们里面的很多人都认识老爷子,知道这是陈家的亲戚,就拉着一起说话,陈妈妈和老太太抱着冒冒在里屋说话。
从今年开始,村里才渐渐有人重新到他家门上走动,陈安修带着手灯到菜窖里挑了个大西瓜抱上来,菜窖在地底下,即使这大夏天的,里面也很yīn凉,放在这里面的西瓜不用冰箱冰镇,油绿的瓜皮凉丝丝的,他找个盆子就在院子水龙头下将西瓜洗了。
旁边喝茶的人见他洗着的西瓜说,“安修,你家这西瓜可长得真不小,我看这个怎么也要小二十斤啊。”
另一个人说,“我看还多,二十五斤差不多,让我掂掂。”
说到这西瓜,大家也不喝茶了,都围过来猜重量,家里有磅秤,就放在屋檐下,陈爸爸抱着西瓜往磅秤上一放,陈安修打着手灯一看,差不多二十二斤,大家都知道河边沙地上种出来的西瓜又沙又甜,不过像陈家西瓜各个个头都这么大的,也不是很常见,西瓜已经自然熟透了,切的时候,刀尖刚进去一点,西瓜就从中间脆生生裂开了,陈安修给院子里的众人留了一大半,自己端了一小半给里屋的陈妈妈他们送过去了。
屋里的电视从吃饭的时候开着,这时也没关,陈安修窝在沙发上啃西瓜,挑了个抗战的片子盯着看了一会,夸张又一面倒的剧情看得人昏昏欲睡,中途章时年打了电话回来,那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环境不算嘈杂,但听着不太像在家里。
果然就听章时年说,“在外面和几个朋友聚聚。”
陈安修没有追问他行程细节的喜好,只说,“别喝太多酒,早点回去。”
章时年在那边很轻地笑了一声,“我听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手机音质太好的原因,那低醇的声音拂过耳际一样,撩拨地心里有点痒痒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大概会在北京待一周。”
“恩,我知道了。”一周不算长,也不算短,这是在国内,有时候章时年出国的话,一个多月见不到人是常事。
陈安修又问了一些吨吨的事情,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就听到那边有道妩媚清甜的女声说,“章先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大家在房间里等您呢。”
陈安修语气不改地笑道,“原来章先生这么忙,那你先忙着,咱们有事改天再说。”说完之后还礼貌地道声再见才挂断电话的,他没有千里眼,所以也不会看到那个女人在看到章时年手中拿着电话时瞬间苍白的脸色,她知道自己犯忌讳了,今天包间里众人是何等身份,她心里是有个大概的,但凡是攀上任何一个,哪怕只做个情人,也是求之不得的麻雀变凤凰的机会,但这位章先生待人异常冷淡,没人能近身,她还以为这次追出来是个机会。
章时年的神色很冷淡,并不理会怔愣在当场妆容精致的女人,转身回房,里面是几个认识多年的老朋友,好久没见了,这次难得都在北京,就约着一道出来了,他们都多少听过章时年和一个年轻男孩子的传闻,听说还带回家见父母了,但是没亲眼见过,总觉得这事太过离奇,见他出去许久,这时才回来,就打趣他,“怎么,老朋友出来聚会,家里的人电话追踪了?”
章时年笑笑,重新落座,“让你们见笑,怕他在家担心,我打电话主动报备。”
他说的稀松平常,可是给其他人扔了个炸弹,炸地人神经都快错乱了,在他们的概念中,男人在外面应酬一下太正常了,就算有那么几个需要报备的,也不会公开承认,这位的家里还是个男人,这态度……忒大方了点。错乱之后,大家反应过来,纷纷表示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见见那位,把见惯风月的季家老四拴地这么紧,这是何等的手段,绝对的驯夫有术。
还在绿岛的陈安修完全不知道,他温和善良的名声就这么被章时年一句话毁灭殆尽了,当然在他不久之后,第一次参加章时年朋友间聚会,对上那些敬佩又赞叹的目光他也完全没有理解其中的深意,还暗自得意自己脾气和善,人又长得特别帅,所以人见人爱。
陈妈妈抱着昏昏欲睡的冒冒从里屋出来,看陈安修交叠着腿坐在沙发上要笑不笑的,“刚才和谁打电话呢,怎么这个怪样子?”
陈安修揉揉僵直的嘴角,跳起来问,“冒冒是不是困了?”
“刚才看到外面好像打闪,别待会下雨,你喊着三爷爷早点回去睡吧。去你三爷爷家里,别让你三爷爷动手,自己收拾收拾。”
“这个我知道,妈。”陈安修把颇有分量的小胖子接过来,到了院子里,很清楚地就能听到闷闷的雷声,天上一点星光都没有,其他人见此也准备散了,大街上的路灯亮到十点,这会还开着,陈安修也没带手电筒,一手抱着冒冒,一手搀着三爷爷往家走。
到家三爷爷先开了门,摸索着又开了灯,“把冒冒放到毯子上吧。”三爷爷在边上说。
三爷爷一个人住,炕上的东西很少,就一个枕头,一床毯子和一床夏凉被。
外面的雨还没下,但已经起风了,风还很大,呼地就把没关严实的屋门就吹开了,陈安修从太阳能里接了些热水过来,先让三爷爷洗洗手脚,他自己去柜子里抱了些被子和枕头出来,这些东西春秋里都是陈妈妈帮着拆洗的,有些还是陈安修给放的,所以他很清楚东西在哪里。
三爷爷洗完,陈安修把水倒掉,自己去浴室洗把脸,把院门锁上,房门和窗子从里面关好。回去的时候,三爷爷正拿着床绸子被面叠了叠给冒冒垫在脑袋下面当枕头,陈安修知道三爷爷很疼吨吨和冒冒这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满月的时候,他都送了长命锁和小手镯,冒冒这么胖,他腿脚又不方便,还有事没事的背着抱着。
“三爷爷,我关灯,咱早点睡吧,冒冒天天在眼前,什么时候看不行?”
三爷爷给冒冒拉拉袖子和裤脚,“咱这冒冒脾气就算是好的,不像别的孩子稍不顺心就哭闹。我今天带着他在外面卖桃子,他都没到处去。”
“他倒是想去,他会走吗?”摇摇摆摆的,比企鹅都走得慢,“等他长大了,你要是不烦他,我就让他跟着天天跟着你,等他结婚了,你也跟着他一起住。”
“那敢情好,就怕没活不到那个岁数。”
“二十来年,也没多久。说着说着就到了,我也是你看大的,说着说着这不也三十了。”
“说的也是,关灯吧,壮壮,早点睡,明天也不轻松。”
陈安修躺下的时候就听到外面的雨开始下了,起初很小,夹在风里都听不太出来,后来大了点,夏天下雨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谁也没想到这次的雨会下地这么大,大雨连着下了两天一夜,河流和水库的水都漫过来了。陈家村位于山坳里,本来地势就低,下雨容易存水,这下更好了,街道上的水都齐膝盖深了,别说车子,人出去都困难。
这样的事情村子里的人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以前雨水多的时候,一年总有那么一两次,这些年雨水少了,小点的孩子对此已经没有记忆了,陈安修倒是还记得一点,爸爸带着他们兄妹三个在街上抓过鱼。各家房子的地台都堆地比较高,一时半会水也没不到屋里,所以即使暂时出行不便,也没什么人着急,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各家的米面都是常备的,就是蔬菜少点,不过鱼多。
很多年没遇到这样的事情了,经历过的人觉得很怀念,没经历过的孩子觉得很稀奇,所以这两天陈家村的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拿着各种工具去街上捞鱼,水库里,河里的鱼被冲地到处都是,拿个筛子,拎个篮子,拉个网子,在水里划拉两圈,准保就能捞上鱼来,常见的鲫鱼,鲢鱼,草鱼,鲤鱼都有,有的还抓到了大黑鱼,都是活蹦乱跳的,大人小孩齐上阵,一时间各家的冰箱里塞的最多就是鱼。连好些水鸟都过来凑热闹,一群群的白鹭,野鸭和鸬鹚天天在村子里徘徊,天上水里好不热闹。陈安修好几次出门,头上差点就被鸟屎袭击。
这个季节还不能晒鱼干,只能鲜着吃,红烧的,清蒸的,油炸的,糖醋的,陈安修这两天可算把鱼吃地再也不想吃了,他自己出去倒是轻而易举的,但家里这老老小小,他出去也不放心,还不如留在里照看着。
小饭馆那边有刘波他们在,运转正常,那边地势高,完全没有被淹的危险,附近村子也有像陈家村这样被水困住的,这天中午雨还没停,陈安修在家做饭,炸的金黄的馒头片,切了葱丝,加一点花生油,和着**蛋蒸的虾酱,蒜蓉粉丝拌了蒸茄子,放一点麻酱就很香,他的饭刚做出来,陈天雨不知道怎么就回来了,肩上扛着一袋子大米,背上还有好些蔬菜,因为没打伞,身上的雨水滴答滴答的。头上还有可疑物品。
陈安修一边把东西接过来,一边还很没兄弟情谊地嘲笑他,“望望,你怎么跟个逃荒的一样。”
陈天雨活动一下发僵的手腕,也不说话,直接对着他扑过去。陈安修抬腿就是一脚,不怎么客气地把他还没歇过气的弟弟踹到院子没过脚面的水里,“脏死了,洗澡去。”
这兄弟俩的德性,陈妈妈心里一清二楚,所以见到了也只顾着抱着冒冒喂饭,至于那两个老大不小的儿子,看都不看一眼。陈爸爸好点,就在屋里吆喝了一句,“望望,你在水里坐着干什么?”
陈天雨的鼻子快被气歪了,他蹚这么大的水回来送菜送饭,根本就没人感激他,人也不走了,晚上逮着陈安修就是一通胡闹,招惹的冒冒也夹在里面捣乱,不肯好好睡觉。
事情的转折是在第四天上,原本水已经开始慢慢退下去了,可等到晚上又涨起来了,第五天早上很多人一起床就发现屋里进水了,这在以往几乎是不可能的,村支书带着人出去查,才知道村子西头连同到河里的那个桥洞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堵住了,村里的水只进不出,不涨起来才怪。
石头卡在桥洞里面,从外面使不上力气,必须有人下到桥洞里去把石头撬走,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是不容易,桥洞已经完全被水没了,水很浑浊,水性不好的,根本不敢下去,第二个就是桥洞太小,最多能下去两个人,但石头不小,没力气的下去也白搭,而且水下不好使力气,第三个还有一定的危险性,一旦石头被撬开,村里积蓄的洪水一涌而入,外面直通的那条河不仅水深,水底下还有大量的石头,人一旦被卷到河水里,九死一生。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托大。
事情耗到中午,眼看着屋里的水又涨了不少,床底下来不及收拾的鞋子都飘起来了,陈安修趁着家里没人,偷偷和陈天雨商量说,“实在不行的话,我去试试?”
陈天雨拖住他说,“试什么试?村里淹了,我把咱爸妈接到市区去住。淹的又不是咱一家。”他自小在这里长大,对村子当然有感情的,但要拿他哥哥的命去换,村子没了就没了。
“我有办法,不会笨地拿命去搏的。”
陈安修的办法无非就是多固定两根安全绳,加强一下保障,但即使这样,谁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可时间不等人,这雨看着还要下,再等到晚上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了。
陈安修当下也不再犹豫,从愿意下去的人中挑了个水性格外好的,两人热热身,系好安全绳潜了下去,水里的温度倒是不算太低,但就如刚开始预计的,能见度太低,水里杂质太多,他们又没有任何潜水设备,在水里的滋味可想而知,陈安修坚持的时间长点,那人每隔几分钟就浮上来喘口气,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又换了另外一个下来。那边已经换了三个,陈安修这边还没换人,陈天雨在岸上急了,挽着裤腿就要往下跳,“大哥,你上来,我换你。”
陈安修浮上来,抹掉脸上的一把水说,“你别下来,我已经找到松动的那个地方了,只要撬开个缝,有水能过去就行了。”说完他憋口气,又潜下去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雨重新下了起来,岸上的人都在焦急等待着,终于听到桥洞里传来一声大的动静,原本还算平静的积水打着漩涡急速地向桥洞涌去,另一个人很快就被拉上来,轮到陈安修的时候,陈天雨一用力,拉上来的却是一根断掉的绳子,他觉得脑子都空了,“大哥,大哥……”
与此同时,另一个人听到他的喊声,扔下手中的雨伞,也向这边跑过来,一向喜洁的人,裤脚上沾了泥水也没留意。
陈安修攀着唯一的那根绳子爬上来,吐掉嘴里的一口水,开口就骂,“谁家提供的烂绳子,那么不经用,三两下就被石头磨断了,差点淹死我。”
但对上岸边那张比头顶的乌云还要沉的脸,原来不管人帅不帅,生气起来都一样可怕,他不易觉察地缩缩脑袋,“章先生,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好一周的吗?”
章时年抓着他的手臂把人拉上来,三两下的扯掉他腰上的绳子,一言不发,拖着人就走。
陈安修故作冷静地对围观的众人挥挥手,一回头被章时年拽个踉跄,他知道这人大概已经被气疯了,也不敢反抗,小声求饶,“章先生,街上的人都在看着呢,有事咱回家好好说。”
陈家村的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男人和陈安修的关系,背后议论的不在少数,但刚刚经历过下水撬石头这事,为了村子里的事情,陈安修那么肯卖力,这都是大家亲眼见到的,在这当口,他们真不太好意思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睡一觉醒来的感觉是肚子好饿啊。
第188章
一旦有了泄洪口,村子里的积水说退也退地很快,原本躲在屋里的人看到外面的水开始退了,都端着盆子,拿着扫把,把屋里和院子里的水扫出来,沟沟坎坎里还有些没被水冲走的鱼,大家这会也没心思抓了。不过章时年和陈安修牵着手从街上走过,还是收获了不少人的好奇目光,特别是陈安修全身湿哒哒,一边走还一边滴水,好不狼狈。
看他们马上就要转个弯,看不见人了,村书记陈孝礼从口袋里掏根烟出来,拉着陈天雨到一边说话,“天雨,你是不是跟着回家看看?别让那人把你哥给打了。”他看那人的架势有点不对头,怎么说安修也是他们陈家村的人,不能在自己村里被外人打了。
这一出接着一出的,事情发展太快,陈天雨这会也是刚从他大哥差点出事的惊吓中缓过劲来,如果大哥出事,作为瞒着爸妈的帮凶,回去非被扒皮不可,还好没事,“叔,你给我根烟。”他需要定定神。
陈孝礼看这样子也知道被吓地不轻,别说天雨了,刚才那根断掉的绳子一拉上来,他的心里都咣当一声,活生生的那么个人一下子就没了,谁不害怕,他抽根烟给天雨,不计辈分地又帮他点着。
陈天雨狠狠地吸了两口,这会才觉得胸口里的那颗心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大哥这一出,吓得他的魂都差点散了。他完全能理解章时年为什么会那么失态,没当场发飙都算章时年自制力强。不过大哥不会真的挨揍吧?他大哥就算有那么一点大意,但也不能说打就打啊,还有他这个弟弟在呢。
“叔,我回家一趟。”陈天雨拍拍手,把抽到半截的烟丢在地上踩灭。
“快去吧,快去吧。”陈孝礼还催他,那个男人实在不像好惹的,他就不明白了,安修就是想找个男媳妇,为什么不找个文静清秀点的,这个媳妇嘛,就是脸好看点,但看着就不像个能打压住的,看今天这个样子,安修在家不定多受委屈呢,这建平家也不容易啊,这是在场很多目睹事情经过的人的共同看法。
在一路好奇和同情的目光下,陈安修和章时年到家了,家里没人,早上屋里进水,大家一看情况不好,商量了一下,先把村里的老人和孩子送出去了,季家二老和陈爸陈妈带着冒冒也走了,青壮年的劳力都留了下来,毕竟这是自己的村子,还不到逃难的时候,谁要在这个时候跑了,以后可没脸回来了,况且各家的东西也在,需要人看着。
当然如果陈爸爸陈妈妈在,陈安修也就没有下水的机会了,他们首先一万个就不同意。
陈安修的是左手还落在章时年的掌心里,他右手从湿淋淋的口袋里掏出钥匙,看看章时年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把院门上的锁打开,章时年放开他的手先迈脚进去,陈安修揉揉左手腕上那道印子,随后进门,想了想,把门从里面锁上,望望回来的话有钥匙,其他的人,他现在是没空接待了。
屋里还残留些水,章时年就这么踩着进去了,陈安修抽空心疼了一下他那双刚买不久的死贵死贵的皮鞋,都进水了,依照章时年败家的习性,绝对是不会再穿第二次的,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他点头哈腰地问,“章先生,我给你拿双拖鞋,你换身衣服上床上休息一下,我先把屋里的水扫一下吧?”
章时年靠在沙发上沉着眉目,不出声。
陈安修自知理亏,也不为自己辩白,狗腿地在屋里找双干净的拖鞋,凑到章时年面前,见人还是不动,他蹲下来,拉着章时年的腿,打算亲自帮他换,他这辈子也就这么伺候过姥姥姥爷,他爸妈还没受过这待遇呢,大丈夫能屈能伸。
在陈安修的手指碰到脚腕的时候,章时年抬手将人拨开,自己把鞋子换了。
起码还有反应,陈安修心里小小松口气,他最怕章时年生气的时候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动,只是冷着一张脸,让人根本无从下手。
陈安修又帮他找套睡衣出来,章时年换过衣服,擦干头发后就靠在床上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陈安修不小心瞅到他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握住,青筋暴跳,他心虚地别开眼,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窗,拿了盆子和笤帚,把各个房间里的水都扫出去,外面的雨还在下,但雨势并不大,应该不会成灾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给在小饭馆里的父母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先在农家乐里住两天,村子里确定没事了再回来。
陈爸爸在电话问他,“小章回来了,听说村子里淹水,你还在里面,就去找你了,你见到人没有?”
陈安修心想,我宁愿他没来找我,省得现在闹成这副僵局,嘴里却连忙答应着,“见到了,见到了。”
“我寻思着也该见到了,我和小章说,如果家里没人,估摸着就在村西头那里,那地方堵住了,大家都聚在那里想办法,现在通开了吗?”
“通开了,就是桥洞那里,问题不大。”不过你可真是我亲爸爸啊。如果章时年找不到他,打电话的话,他还有点缓冲时间,这下全露了。
“那就好,你妈让我和你说,冰箱里还有菜,馒头在最底下那层冻着,你们晚上不过来的话,自己做着吃。”
陈安修此时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什么都答应着。
陈妈妈在那边催他,没事别浪费电话费,陈爸爸嘴上应着马上就挂,压低声音,分享秘密一样,又说了一句,“壮壮,我看小章挺着急你的,我们都说你水性好着呢,他还是亲自赶过去看看才放心。”
陈安修没出声,陈爸爸知道他听到心里去了,也没再啰嗦,就说,“壮壮,没事的话,我先挂了,你妈又在那里唠叨。”
陈天雨站在大门外犹豫着,他是进去呢,还是不进去呢,不进去的话,他担心自己大哥挨打,进去的话万一碰到什么不和谐的场景怎么办?看看四周没人出来,他把耳朵贴在门上,什么动静都没有,难道做完已经上床睡着了?就这么点时间,章时年难道是快枪手?
“天雨,没带钥匙啊?”邻居出门倒水,看他在自家门口探头探脑的。
陈天雨干干地笑了一声说,“是啊,三嫂,出来的忙,忘了带钥匙了,我去饭馆跟我爸拿去。”陈天雨且退且走人,因为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论身手的话,章时年怎么也不是他大哥的对手啊,大哥又是那种不管占理不占理,总不肯乖乖挨打的人,他到底在担心什么呢?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有这时间不如去看看小侄子呢,软绵绵肉团团的,随便捏。
陈安修听到外面那动静了,刚要去给弟弟开门,就听到人离开的脚步声了,他没有比此刻更希望弟弟在家,这样多少还能缓和一下他和章时年之间的冰冷气氛。
雨还在继续下,天已经渐渐黑了,屋里屋外一样的潮湿,连着下了这么多天的雨,总觉得还有一股霉味,陈安修洗澡换过衣服,把家里所有的门窗关好,将灯打开,查看一下冰箱,还有一把扁豆,两三棵芹菜,两个茄子,还有点肉,鱼倒是不少,但看着就没胃口,前几天吃伤了。
“章先生?”
章时年面朝里,侧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陈安修叫了一声没答应。
陈安修坐过去,又小心喊了一声,“四哥?”
还是没人搭理。
“四哥,我知道这次是我莽撞了,我不该擅自做决定的。”
“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章时年终于舍得开口。
陈安修一愣,他答应的事情太多了,章时年现在是指哪一件?
章时年翻身坐起来,看着他问,“是不是忘记了?”
那个,事情逼急了就突然冒出来的智慧叫什么来着,忘了,反正此时陈安修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英国火场那件事后答应的,“我做的大的决定之前,要多想想你和吨吨他们。”
“今天的事情你准备怎么解释?”章时年的语气不急不缓的,但字字敲打在人心尖上。
怎么解释,陈安修抓抓耳朵,他想说他曾经受过专门的水下训练,这点阵仗对他来说,根本不是大问题,他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上来,但章时年肯定还会在意那百分之一概率,解释起来更麻烦,“我脑子当时发热,没考虑后果就下去了。”
章时年不容他逃避,捏他下巴靠近点问,“没考虑后果?”
陈安修吃痛,下手这么重,明天一定会留下指印的,看来安静那么久,心里的火气还是没能压下去,光看这看似平静的眼底酝酿的风暴吧,“四哥,我知道错了。”先低头总没错吧?
“真的知道错了?下次不会这么做了?”章时年轻声问。
陈安修被他这轻柔的语气问候的头皮都麻了,他宁愿章时年和他动手,男人间解决问题的最快方式就是打一架,打完了,矛盾也就解决了,偏偏章时年不爱好动手,“我保证。”
章时年的指腹摩挲着擦过他还未干的脸颊,“安修,你让我怎么信你?”
这个姿势有点不舒服,但陈安修不敢避让,“怎么都行,但是你别让人跟着我,我真不习惯,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哪里需要人二十四小时保护?”陆亚亚那件事后,他好不容易说服章时年把那些人调走。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就像给猫的四只爪子上都拴上铃铛一样,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章时年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闻言垂下眼睫说,“你去做饭吧,我再想一下。”
事情这么容易就搞定了?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明明感觉到章时年这次火大了,要不然也不会花那么长的时间来平息自己的情绪,“那你想吃什么?”
“多做几个菜,我有点饿了。”
“行,那你等着。”就是章时年此刻想吃天上的龙肉,他也会去想办法弄来,躲过这一劫容易吗?
章时年抬眼望出去,陈安修走到门外,步伐明显轻松起来,还动手擦了擦额头上并没有几滴的冷汗,“他一定觉得自己没事了。”
事实上陈安修也是这么觉得的,他脚上的拖鞋踩地啪啪响,把冰箱里所有菜都搬出来,大概想了一下菜色,虾酱**蛋炒扁豆,芹菜肉丝,蒸的茄子用皮蛋和海米拌拌就是道不错的凉菜,再炸一盘子小黄花,这都是很下饭的菜,再焖点米饭,两个人吃也足够了。
淘米,先把米饭蒸上,茄子切成条放在上层,炒菜用围裙的时候,发现挂钩上多了一条蓝格子围裙,前面还带着两只熊,好像是听妈妈说过,旧的那条油渍多了,要换个新的,看来就是这条了,因为主要是妈妈在用,所以长不到哪里去,在陈安修身上只到大腿那里,但足够肥,他也能穿,样式是最简单的,往脖子上一挂,腰后有根绳拴着的那种。
陈安修在锅子里倒点花生油,挖了虾酱和**蛋搅在一起,和匀,案板上切好的扁豆还没下锅,他就听到后面有脚步声,现在家里就他们两个,他不用回头也知道后面是谁,“很快就好了,你要着急的话,饭橱里还有几个板栗饼。”
章时年应了一声,但脚步却没有迟疑地向着这边过来了,直到贴着陈安修的背才停下。
陈安修以为他消气了,手肘碰碰他说,“喂,你挨着我这么近,我怎么动?这里都是油烟,你回屋等我。”
章时年的手指从后面攀过来,圈住陈安修的腰。
陈安修还嬉皮笑脸的,“你想我也不差这点时间吧?躲远点,油热了,我要放菜了。”
扁豆下去碰到锅里的油发出滋滋的声响,章时年的手隔着两条裤子擦过陈安修的前端。
陈安修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章时年的目的好像并不单纯,他往边上稍稍躲了一下,带着点告饶的口气说,“章先生,我炒菜呢。”什么时候闹不行,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章时年在后颈上落下一吻说,“没事,你继续。”
谁的命根子落在别人手里,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真当他是无知无觉木头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四哥,吃过饭后,随便怎么样,我都配合行不行?”每次小别重逢,章时年都会要地格外狠,陈安修对此早就有心理准备,不可否认地还有一丝期待,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在厨房里,他转身想和章时年打个商量,但对方的目光里并没以往的温柔和缱绻,平静地并不像是要开启一场性爱的节奏,他心里觉得打鼓,但上来不及考虑清楚这其中的因由,就被人扣住下巴,温热熟悉的气息覆盖上来。牙齿咬着他的唇,舌尖以强势而决绝的姿态舔舐着他口腔里的一切,攫取他的呼吸。
章时年的手臂圈住陈安修的腰将人揽住,两人的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陈安修惦记着锅里的菜,刚想分神看一眼,就被章时年捏住强制扳了过来,滚烫的嘴唇狠狠地重新将人吻住。
舌尖被含住,重重地一个吮吸,陈安修腰肢陡然酸软,他嘴里不得空,手在章时年的胸口推了一下,提醒他后面还在燃着的煤气灶。
章时年在他腰后侧揉捏的右手探过去将煤气的门阀关掉。
短袖开衫经不住章时年太过粗暴的撕扯,一颗颗的扣子直接崩开,落在厨房的四处,上衣连着刚换上不久的短裤,内裤一并被扒光了,落在脚边,堆成一团,此时陈安修的身上只勉强挂着那条根本遮不住多少地方的围裙,两条白晃晃的大腿从下面露出来,笔直而充满难言的诱惑。
事情到了这种程度,陈安修多少已经明白对方想做什么,他知道今天做错事,不敢开罪章时年,所以任凭他做到现在,没有大的反抗,他看章时年一直不动围裙,自己主动探手到腰后,拉开围裙的绳结,都脱成这样了,他也不怕更干净一点,大不了让他在厨房里干一次。
章时年花样繁多,这两年自己跟着他,该体验的,不该体验的,都体验差不多了,虽然有时候还是会觉得羞耻,但相较前面只靠右手帮忙的日子,他的顾忌和矜持真的放开很多。
但此刻章时年似乎并不需要他如此配合,在陈安修解开绳结还想进一步将围裙扯下来的时候,他握住对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径自低头,撩开围裙的一角,用双唇和指尖来回玩弄着陈安修胸前早已经发硬挺起的乳|尖。
乳尖被牙齿撕咬地厉害,刺痛伴随着肿胀,陈安修仰头,明显粗重呼吸中带着难耐的呻|吟,“四哥……”刺痛的地方随之被濡湿的舌尖卷住,安慰一样,一下下的轻舔着。
上半身被这样妥帖的安抚,陈安修舒服地眯着眼,身体一阵阵发颤,又酥又麻的快感从尾椎处窜上来。
章时年熟知这身体的一切反应,知道这人此刻最想要什么,他的手下移,握住那挺翘圆润的臀瓣,用力揉捏到不成样子,滑腻的肉要从他手心里挤出去一样。
“四哥,轻点……”陈安修用力抓住章时年的肩头,才不至于让双腿打颤的自己滑坐下去,今天的章时年有点不一样,动作粗鲁很多。
“转过身去。”章时年的手指在陈安修两臀的缝隙处轻轻勾描着,充满了暗示的意味。
陈安修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有点迟疑心里又莫名期待地把身子转过去,双手撑在流理台上,虚虚还挂在胸前的围裙空荡荡地悬在半空中,从肩颈到腰臀的线条完美,整个背后门户大开,章时年从后面勾了一下他的腰,形成臀部微微后翘方便人插(和谐)入的姿势。
“四哥,进来,进来……”陈安修低声哀求,身体里很空,迫切需要什么填满的感觉。
章时年火热的掌心在陈安修大腿大腿内侧抚摸,淡淡的开口命令道:“张开腿,再大点。”
陈安修俯身塌腰,忍住心底多少还残存的羞耻感,腿向两侧又张开一些,这样一来,两瓣臀肉随之分开,露出平日里一直隐藏在其中的入口,他可以感觉到章时年几乎立刻火烫起来的目光,一遍遍地在那入口处留恋徘徊,但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四哥……”陈安修的耳根一寸寸涨红,他都这样任凭摆布了,章时年还不进来,到底在等什么。
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了,他等来的不是章时年亟待进入的灼热硬挺,还是啪啪两巴掌。
“章时年……”陈安修惊叫出声,这会也顾不得装巧卖乖了,直接准备跳起来。
章时年快他一步,左手借着巧劲将人压在流理台上不能反抗,右手在臀肉上啪啪地又连着拍了几巴掌,被打到的地方几乎立刻就开始泛红,可见这次章时年真的没打算留情。
“章时年,你混蛋,放手。”厨房的窗子挨着胡同,虽然这会外面听着没什么人,但陈安修还是压低了声音,打在这种地方比打在脸上还让人没面子,他也就小时候不听话被妈妈拽掉裤子,在屁股上扇过几巴掌,多少年没感受过了,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被人打屁股如果传出去,他真是没脸见人了。
章时年却不理会他的叫嚣,连着扇了十几巴掌才停手,可怜陈安修屁股上那点肉,满是五指印,早就又红又肿了。
“不做了……”陈安修火大了,几乎章时年一松手,他立即将人推开,忍住当场揉揉屁股的冲动,弯腰去捡地上的衣服。他就是有错,现在打完也两清了,接下来的事情他不准备负责了。
“你觉得今天的事情打两下就能了结?”章时年环胸而立,在背后悠悠然地问他。
“那你还想怎么样?”陈安修甩掉手里的衣服,转身怒视他。想打架是不是?他奉陪,别以为他以前手下留情,这次还忍让。
章时年上前一步,倾身吻住他的双唇,双手在他光裸的背部游走,红肿的臀肉被人捧在掌心里细致的抚慰,这让陈安修原本就欲火未消的敏感身体几乎就有了反应,在章时年的手中重新燃烧起来。
但陈安修此时对挨打的事情还有些恼恨,身体下意识地就想反抗,章时年握住他的臀瓣向两侧掰开,曲起两个指节,猛然刺入。
强硬的外物入侵,让陈安修的身体一僵,内壁本能地收缩夹紧。这两年他跟章时年不知道已经做过多少次,那里早已经习惯了被进入,但这种突如其来的袭击,还是让他有点反应不能,“你……”他要调动全身的自制力,才能压住将眼前人咬死的冲动。
“放松点,安修。”
陈安修咬着牙,偏不如他的意,那两根在他体内旋转着作乱的手指最好断掉才好,章时年低低地笑了一声,手指坚持在狭小的甬道中探索,扩张,按压,直插没入,熟练的搅动着,有温热的液体分泌出来,浸润内部,顺着他的手指流出来。
“安修,你这体质,倒是省了咱们买润滑剂的一大笔费用。”
陈安修被他气得全身发抖,理智还在抗争,但习惯享乐的身体早已经选择了臣服,里面松软水润的一塌糊涂,空虚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期待着有男人的东西插|进来。
章时年抽出润湿的手指,拦腰抱着陈安修放在流理台上,双臀悬空,围裙推高,露出底下微微翕张的入口,落下睡裤,灼热在湿漉漉的边缘处浅浅的摩擦,对上陈安修喊着些许怒气的迷离眼神,缓慢而坚定地挺腰推入。
早已经被手指撩拨地敏感至极的内壁,被章时年身上粗硬的部分一寸寸撑开,填满,身体高涨的情欲取代了之前的愤怒和羞耻,身体顿时一软,所有的挣扎都失去了力气。
章时年捧着他的臀稍稍退出。
“四哥……”身体还没得到彻底的满足,陈安修扭动着腰,难耐地喘息催促。
章时年退到一半的肉刃猛地全根刺入,狠狠的一个抽插。
“啊啊……”陈安修环在章时年腰后的双腿夹紧,将自己更深的送入章时年的怀里,方便对方的插(和谐)入顶弄。
怀里人坦率无伪的反应,刺激地章时年几乎都忘了惩罚的初衷,立刻将人压在流理台上,两手更用力地分开他的大腿,再一次的冲撞而入。
陈安修身体轻颤,闭着眼睛斜靠在流理台上,双腿大开,随着两人下半身的激烈交(和谐)合,不断有清亮的液体从他的体内流出来,沾湿了两人的身体,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声响遮不住两人肉体的击打声。
入口的边缘处已经被巨大的肉刃撑平,陈安修犹不满足吞吸着,“四哥,再进来点……”
章时年深吸口气,勉强将自己从那暖热紧致的地方抽出来,动手翻转晨安休息瘫软的身体,让他趴在流理台上,两指撑开他的臀肉,一鼓作气由上到下狠狠地将怀里的人贯穿。
这一下侵入的太深,陈安修想叫都叫不出来,他的手指无所依附地在流理台上胡乱抓了两把,上面还散落着的芹菜段早已经被压地不成样子,入口却收缩蠕动着,将里面的火热吃的更深。
章时年扣住他的腰,在濡湿而紧致的甬道里强劲粗暴地抽送,一次次顶入陈安修的最深处,更深处。
“啊啊啊……四哥……要死了……”缓缓的抽出,重重的刺入,内壁一次次收到如此剧烈的摩擦,陈安修整个人都快崩溃了,粗重而yín靡的呻|吟没有任何遮掩地从口中流泻出来。
外面好像有人经过,陈安修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腰被勒住,身后是不间断的顶撞冲刺,前端被刺激地失控,眼前一阵想眩晕,再回神,身体内部已经被灼热的液体注满。
“舒服吗,安修。”章时年火热的身体覆盖在他的背上,刚释放不久的硬挺在缓缓的抽插中很快又精神起来。
第二次是章时年坐在椅子上,陈安修跨坐在他身上完成的,夏日夜里汗水淋漓的身体,上下交叠耸动着进行最原始的运动,经过这两次,陈安修脱力地伏在章时年的肩头轻喘,围裙还在他的身上挂着,但早就蹂躏地梅干菜一样,上面还挂着可疑的白浊液体。
现在距离刚开始做饭的时候差不多已经过去两个小时,米饭已经焖好,但锅子里的菜早就凉透了,不过即使没凉,半生的扁豆也不能吃。
雨夜里的小村很宁静,章时年亲吻陈安修的鬓角和脖颈,青年光裸的身体沾了一层汗水,干净紧致的皮肤在厨房柔和的光线下泛着莹润的色泽,他知道这人也就在这个时候会乖顺一点,浅浅的鼻息喷在他的颈侧,这时候的安修就像个最柔软的孩子,全心地依赖着他,可他心里清楚,一旦等这人恢复过来,肯定要张牙舞爪地找他算刚才挨打的账。还不如一次把人教训够,反正已经招惹了。
章时年的手抚摸着陈安修的背部和腰侧,臀肉还红肿着,双手一揉就有白浊的液体从还湿润着的入口流出来。
陈安修握住章时年的手腕,声音嘶哑着说,“你不想吃饭了,我还要吃。”现在都快九点了,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干净了,他腿打着颤,想从章时年的怀里起身,两人的身体刚一分开,沿着大腿淌下来的粘腻液体成功地让他黑了脸。
可不等他的身体站稳,章时年扶着的腰猛然一压,两人堪堪分开的身体重新粘合在一起,刚被泄入过两次的地方柔嫩湿滑,一经搅动,内壁就自动吸附上来。
章时年抱着人换个位置,拉起陈安修的右腿环在自己身后,将人压在狭小的椅子上,抬高他的臀,缓缓地刺入已经湿软地不像话的入口,粗重的呻(和谐)吟从陈安修的喉咙深处溢出,倔强清醒的视线重新迷离起来,含着泪水一样,难得的软弱几乎逼得人可以发疯。事实上章时年停在陈安修体内的部位确实胀大一圈,后者一个收紧,同时让两人的脊背上窜过刺骨的快感。
这一次坐下来,陈安修真的累瘫了,他缓过神来的时候,章时年已经从他体内退出去了,洗了手正在煤气灶前忙活什么,浓重的酱香不断从锅子里飘出来。
“你……”一发声,陈安修才发觉嗓子干地发疼,之前可能压抑太过了。
“是不是想喝水?”章时年把煤气灶关上,将桌上准备好的温水送到他的嘴边,扶着他的后颈将水喂下去。
陈安修喝了整整的一杯水才缓解了嗓子里冒烟的干燥,意识的清醒让他觉察到身上的异常,刚才身体酸软地还提不起一丝力气的时候还没注意,这会就无法忽视了,他的上半身被那条围裙固定在椅子上了,手腕被束缚在后面,他挣了两下,虽然不疼,但根本无法动。
这里就他们两个,他脑子没毛病,不可能无缘无故把自己绑起来,罪魁祸首除了章时年不做第二人选,“章时年,你想干什么?”
章时年挑眉轻笑,咬人的目光从他的胸前滑到那处还未完全闭合的入口,“你说呢?”
陈安修瞪大眼睛,怀疑自己此刻身在幻觉中,他和章时年在一起两年,虽然知道这人并不是一开始认为的温和有礼,但这么优雅无匹的人竟然会给人如此粗俗的暗示?如果这不是他的幻觉,就是章时年疯了。
卡了三天,终于卡出来了,放在作者有话说里,举报了就自动删除。
第189章
章时年抽出润湿的手指,拦腰抱着陈安修放在流理台上,双(和谐)臀悬空,围裙推高,露出底下微微翕张的入口,落下睡裤,灼热在湿漉漉的边缘处浅浅的摩擦,对上陈安修喊着些许怒气的迷离眼神,缓慢而坚定地挺腰推入。
早已经被手指撩拨地敏感至极的内壁,被章时年身上粗硬的部分一寸寸撑开,填满,身体高涨的情(和谐)欲取代了之前的愤怒和羞耻,身体顿时一软,所有的挣扎都失去了力气。
章时年捧着他的臀稍稍退出。
“四哥……”身体还没得到彻底的满足,陈安修扭动着腰,难耐地喘息催促。
章时年退到一半的肉刃猛地全根刺入,狠狠的一个j□j。
“啊啊……”陈安修环在章时年腰后的双腿夹紧,将自己更深的送入章时年的怀里,方便对方的插(和谐)入顶弄。
怀里人坦率无伪的反应,刺激地章时年几乎都忘了惩罚的初衷,立刻将人压在流理台上,两手更用力地分开他的大腿,再一次的冲撞而入。
陈安修身体轻颤,闭着眼睛斜靠在流理台上,双腿大开,随着两人下半身的激烈交(和谐)合,不断有清亮的液体从他的体内流出来,沾湿了两人的身体,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声响遮不住两人肉体的击打声。
入口的边缘处已经被巨大的肉刃撑平,陈安修犹不满足吞吸着,“四哥,再进来点……”
章时年深吸口气,勉强将自己从那暖热紧致的地方抽出来,动手翻转晨安休息瘫软的身体,让他趴在流理台上,两指撑开他的臀肉,一鼓作气由上到下狠狠地将怀里的人贯穿。
这一下侵入的太深,陈安修想叫都叫不出来,他的手指无所依附地在流理台上胡乱抓了两把,上面还散落着的芹菜段早已经被压地不成样子,入口却收缩蠕动着,将里面的火热吃的更深。
章时年扣住他的腰,在濡湿而紧致的甬道里强劲粗暴地j□j,一次次顶入陈安修的最深处,更深处。
“啊啊啊……四哥……要死了……”缓缓的抽出,重重的刺入,内壁一次次收到如此剧烈的摩擦,陈安修整个人都快崩溃了,粗重而yín靡的呻|吟没有任何遮掩地从口中流泻出来。
外面好像有人经过,陈安修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腰被勒住,身后是不间断的顶撞冲刺,前端被刺激地失控,眼前一阵想眩晕,再回神,身体内部已经被灼热的液体注满。
“舒服吗,安修。”章时年火热的身体覆盖在他的背上,刚释放不久的硬挺在缓缓的j□j中很快又精神起来。
第二次是章时年坐在椅子上,陈安修跨坐在他身上完成的,夏日夜里汗水淋漓的身体,上下交叠耸动着进行最原始的运动,经过这两次,陈安修脱力地伏在章时年的肩头轻喘,围裙还在他的身上挂着,但早就蹂躏地梅干菜一样,上面还挂着可疑的白浊液体。
现在距离刚开始做饭的时候差不多已经过去两个小时,米饭已经焖好,但锅子里的菜早就凉透了,不过即使没凉,半生的扁豆也不能吃。
雨夜里的小村很宁静,章时年亲吻陈安修的鬓角和脖颈,青年光裸的身体沾了一层汗水,干净紧致的皮肤在厨房柔和的光线下泛着莹润的色泽,他知道这人也就在这个时候会乖顺一点,浅浅的鼻息喷在他的颈侧,这时候的安修就像个最柔软的孩子,全心地依赖着他,可他心里清楚,一旦等这人恢复过来,肯定要张牙舞爪地找他算刚才挨打的账。还不如一次把人教训够,反正已经招惹了。
章时年的手抚摸着陈安修的背部和腰侧,臀肉还红肿着,双手一揉就有白浊的液体从还湿润着的入口流出来。
陈安修握住章时年的手腕,声音嘶哑着说,“你不想吃饭了,我还要吃。”现在都快九点了,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干净了,他腿打着颤,想从章时年的怀里起身,两人的身体刚一分开,沿着大腿淌下来的粘腻液体成功地让他黑了脸。
可不等他的身体站稳,章时年扶着的腰猛然一压,两人堪堪分开的身体重新粘合在一起,刚被泄入过两次的地方柔嫩湿滑,一经搅动,内壁就自动吸附上来。
章时年抱着人换个位置,拉起陈安修的右腿环在自己身后,将人压在狭小的椅子上,抬高他的臀,缓缓地刺入已经湿软地不像话的入口,粗重的呻(和谐)吟从陈安修的喉咙深处溢出,倔强清醒的视线重新迷离起来,含着泪水一样,难得的软弱几乎逼得人可以发疯。事实上章时年停在陈安修体内的部位确实胀大一圈,后者一个收紧,同时让两人的脊背上窜过刺骨的快感。
这一次坐下来,陈安修真的累瘫了,他缓过神来的时候,章时年已经从他体内退出去了,洗了手正在煤气灶前忙活什么,浓重的酱香不断从锅子里飘出来。
“你……”一发声,陈安修才发觉嗓子干地发疼,之前可能压抑太过了。
“是不是想喝水?”章时年把煤气灶关上,将桌上准备好的温水送到他的嘴边,扶着他的后颈将水喂下去。
陈安修喝了整整的一杯水才缓解了嗓子里冒烟的干燥,身上酸软地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一动之下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的上本身被那条围裙缚在椅子上了。
这里就他们两个,他脑子没毛病,不可能无缘无故把自己绑起来,罪魁祸首除了章时年不做第二人选,“章时年,你想干什么?”
章时年挑眉轻笑,咬人的目光从他的胸前滑到那处还未完全闭合的入口,“你说呢?”
陈安修瞪大眼睛,怀疑自己此刻身在幻觉中,他和章时年在一起两年,虽然知道这人并不是一开始认为的温和有礼,但这么优雅无匹的人竟然会给人如此粗俗的暗示?如果这不是他的幻觉,就是眼前这个章时年已经疯了。
“放开我。””那今天的事情,你真的知道错了吗?”章时年的手臂撑在椅子背俯视他,近在咫尺的脸上细腻地仍旧不见一个毛孔,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年过四十的老男人。
打也打了,做也做了,还把人绑起来,陈安修压在心里的火气也爆发出来了,梗着脖子不服软地说,“我有什么错,不就下去帮着村里通通水道吗?难道我做任何事必须向你报备不成?我要求过你向我报备过行踪吗?”不说这个还不来气,上次在电话里他明明听到那个女人说在什么房里等他。他是相信章时年,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听到这些话一点感觉都没有。
章时年眼中的浓重情绪一闪即逝,“安修,我什么时候要求过你事事报备?我让你在做决定的时候多想想我和两个孩子,很过分?吨吨多么依赖你?冒冒还不到一岁,这些你不清楚吗?你去帮助别人我不反对,但这这种危险的情况下,你就不能适当避让一下?”
陈安修轻易不发火,但脾气上来的时候也不见得多好,“凭什么避让,别人能做的,我为什么不能做,难道就因为我生过两个孩子,就要像女人一样,处处接受你的保护?”他知道自己有错,也知道章时年说的有道理,可为什么要用这样一种方式讨论和这个问题?
章时年退开两步,并不打算和他继续讲道理,他盛了一碗米饭,加了一勺炒过的肉酱,拉把椅子坐在陈安修边上准备喂他,“吃饭吧,你肚子不是饿了吗?待会再说。”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吃。”
章时年笑了一下,但眼中并无多少暖意,“吃完饭就放开你。”不约束一下,这会人就该准备开打了,“如果你不想吃,我们就继续。”
至于继续什么,陈安修不用问也知道,他恼恨地瞪章时年一眼,别无选择地张开嘴,章时年喂完他,自己也盛了一碗白米饭吃了。之后章时年俯身打算解开他,抱他去洗澡。
陈安修吃完饭,身上的力气恢复点,这会根本就不用他帮忙,章时年打的绳结并无多少花样,至少对他来说,解开不成问题。他需要洗个澡,但这样的话必须要经过露天的院子,落在地上的衣服在两人的踩踏中早已经脏地不成样子,就内裤勉强还能穿,但一弯腰,留在体内的东西就往外流,他扯掉身上的围裙,索性什么都不穿了,大男人也不怕看。
尽管如此,他踏出厨房门口之前,还是心虚地向外探探头,他不怕别人看到他光着,但光着身体从厨房里出来,这也太奇怪了,如果落入街坊邻居的眼中,真是百口莫辩了。
总算他家四邻没有楼房,这下雨天的也没有人在屋顶上乘凉,他大着胆子跨出去。
在浴室里调好水温,陈安修伏在墙上,两指并拢探进去,把里面的液体引出来,他做起来并不顺畅,感觉有点怪异,从一开始这些事后的清理工作都是章时年在做的,他基本没自己动过手,现在两人这状态,他也不能让章时年来帮忙,门上传来的响动打断了他的动作,见章时年脱衣服也准备洗澡,他不甘心地往边上靠,让出点空间,家里就这么一个花洒。但这样一来,他的清理工作就变得点难以继续了,但他又不想含着这些东西睡觉,他将手指放进去,胡乱地搅了搅。
章时年就站在他身后,凝视着两(和谐)臀间滴落的液体,那是他曾经进入这人的证据,他的目光蓦地一暗,一簇火苗在他的眼中重新燃烧起来。
“我帮你。”访问:m.hebao.net
“不用你好心。”陈安修果断地拍开他的手。
章时年揽住他的腰将人推向墙边,指尖探进去帮他清理干净,这次他什么都没做,只把洗干净了抱到了床上。
陈安修的背一挨着床,卷着被子睡在另一边,今天体力消耗过大,他很快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章时年直到人睡熟了,才把人拉过来安置在自己怀里,亲吻他又长一点的头发,如果不消耗点体力,他真怕会对安修做出更失控的事情,这人什么时候能少做点让他心跳失速的事情,他真不知道这辈子还要被这人吓多少次,“你不担心失去我,但是我害怕失去你。”
陈安修在被窝里狠狠踹他一脚。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比较危险,跟不上节奏的,前一章有一块免费的。
别把和谐章节发到长评里,亲爱的们,会被投诉的,如果真的没了,我就放到其他的地方。放心,么哒哒。
第190章
陈安修在积水里泡了半天,回到家也没来得及休息,晚上两人在厨房里的那场运动特别激烈不说,过程中章时年也少了许多过往的温存,进出之间明显暴烈不少,这样一天下来,陈安修再好的身体底子也有点吃不消,还没到天亮的时候就发烧了。
章时年这天心头思绪难平,一晚上也没怎么睡着,所以当怀里的人有点不对劲时,他很快就发觉了,他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陈安修的脸很红,摸上去烫手,他下床到堂屋的电视柜那里找了退烧药出来,又去厨房倒了一杯温开水,“安修,醒醒,安修……”
陈安修睁开眼,此时脑袋烧地迷迷糊糊的,早忘了先前两人吵架的事情,见章时年只穿着睡衣坐在床边,很自然地问了句,“大晚上的,你怎么还不睡,明天不上班吗?”嗓子莫名干哑地难受,嘴里连点唾沫星子都没有,他捏着喉咙干咳了两声,“身上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
章时年知道这是发烧的原因,扶他起来靠在自己肩上,端过水杯先喂了半杯水,又抠了两粒退烧药送到他嘴边,陈安修糊涂是糊涂,但看到药还知道别过头,这东西不好吃,他本能还是知道的。
章时年温声安抚他,“安修乖乖的,有点发烧,喝完药明天就好了。”
“我说怎么身上没力气,还一阵阵发冷。”他是这么说,但窝在章时年怀里并没有张嘴的打算。
章时年柔声哄了半天不见效,知道这时候不能心软纵容他,强行撬开嘴把药塞进去,见他想吐出来,就说,“你不吃的话,传染冒冒怎么办?你们两个准备一起去打针吗?”
陈安修听到会传染冒冒,这才不甘愿地张嘴把药含在嘴里,就着章时年的手又喝了半杯水。
“还喝吗?我再给你倒一杯。”
“不喝了,是不是快天亮了,不太想动,再陪我睡会。”他听到院子里的树上有鸟叫声,窗帘那里也染了些晨光,树木的影子印在上面,影影绰绰的。
“还早,不用着急。”章时年扶着人躺下,从橱子里抱了床厚点的被子出来。
被子落在身上,陈安修嘟囔一声,“这被子够重的。”抱着章时年的腰,一条腿扒在人身上,大号树袋熊一样,可能感冒药发生了效力,他很快就再次睡过去了。
大夏天的,即使早上有点凉,但盖着一床厚棉被绝对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加上怀里还搂着个火炉子,章时年躺下没多久,身上的汗水就下来了,衣服粘在身上的感觉很不舒服。他把被子角又掖了掖,被子里捂地一点风都进不来,到天色大亮的时候,陈安修发了一身汗,章时年摸摸他的额头,温度就降下来了。
温度是降下来了,病却没有马上好,鼻塞,全身乏力,这一次发烧拖拖拉拉了四五天才见好,其他人不知道当天晚上他们在厨房里做的那些事,但陈安修下去通水道的事情,陈爸陈妈已经从街坊邻居那里听说了,陈安修发烧中,不好打骂,首当其冲遭难的是还没来及从家里溜走的陈天雨,因为知情不报,先是被陈妈妈拎着笤帚狠狠敲了腿,又被陈爸爸抓到屋里,讲了半天的道理,耳朵差点就起了茧子。
这么严重的事情当然陈安修也没躲过去,等他的病稍好点,如果不是陈爸爸挡着,陈妈妈差点把他的耳朵揪了去,“反正这耳朵长着和没长差不多,一样的不听话。”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壮壮没事,他们听到当时的情况心里吓得还噗通噗通的,当时如果在场,估计都能吓晕过去。
陈安修捂着耳朵呲牙咧嘴的,耷拉着脑袋,也不敢反抗,连声讨饶,“妈,我这次听进去了,听进去了。”
陈爸爸也在边上劝,伸手拉陈妈妈,“行了,行了,壮壮已经知道错了,他这病还没好利索,你再打出个好歹来。”
陈安修这几天病着也没什么胃口,看着脸色和精神劲都不比往日,陈妈妈心里一软,顺着陈爸爸给的台阶就下来了,只是嘴硬道,“他这场病还能怪得了别人,自己惹出来的,自己受罪。”
陈爸爸和陈安修都不敢反驳她,只顺着她的话说,见她气消点了,陈爸爸又说,“这也快中午了,你看看给壮壮做点啥吃的?冒冒还在老大哥他们那里,待会也该吃饭了。”
陈妈妈从炕沿儿上下来,“合着我就是个老妈子的命,伺候完大的,伺候小的。”话是这么说,她还是给陈安修拉拉被子,念叨一句,“再躺会,别着凉了,我做好了饭再来叫你。”
陈安修抱着枕头对着陈爸爸咧咧嘴笑。
陈爸爸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这次是欠打。下去就下去,还逞强不让人换,你这是没出事,如果真有个好歹,吨吨和冒冒怎么办?也就是小章脾气好,肯让着你,你要是遇上个你妈这样暴脾气的,早和你吵翻天了。”
谁说章时年没和他吵?他们比吵架还厉害,这几天两人正处于冷战状态,只是家里人不知道罢了,等陈爸爸也出去了,陈安修拉高被子,盖住脑袋,他生病后,章时年在家里待了两天,这两天里他没认错,章时年也没就那晚上的事情道歉,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先低头,两天后他身体恢复点,章时年什么话都没留就去上班了。
当着长辈的面,他们装的没事儿人一样,回到房间里,两人各做各的的,几乎没有交流。
中午吃饭的时候,季家老两口抱着冒冒过来的,进入八月,冒冒马上就要一周岁了,话还不会说,但走路已经像模像样了,现在不用别人扶着,自己就能走好几米,虽然小身子还有点摇晃,让旁边的人看着提心吊胆的。
一进屋看到陈安修在,冒冒就挣着要从章云之的身上下来,穿着阔口的手工小布鞋,露出来的脚面肥嘟嘟的,脚腕上用红线拴着两颗金珠,章云之一把人放下,他张着两只小胖爪子,摇摇摆摆朝着他爸爸就过去了,“呀呀呀……”
陈安修拍拍手,引着他往这边走,等他走近点,一把将人抱了起来,他这发烧具体也不确定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怕传染冒冒,前几天都是陈妈妈和季家老两口轮流带着孩子,今天感觉好地差不多了,才敢靠近孩子。
“冒冒这两天在爷爷奶奶那里,调皮捣蛋了吗?”
这么长的话,冒冒估计也听不懂,他亲热把自己的胖脸贴在陈安修的额头上,又嘟着嘴胡乱地在陈安修的脸上盖章。
小孩子的嘴巴软软的,亲在人脸上很痒,陈安修点着他的脑门推躲远点,“我知道你很想我,不用这么热情。叫声爸爸来听听,爸爸,爸爸。”
“呀……”
“爸爸……”
“呀呀……”他握着小拳头,一张嘴还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陈安修捏他鼻子,“小笨蛋,爸爸都不会叫。”
章云之在边上笑道,“男孩子说话是有点晚,不过咱们冒冒学走路还是很快的。”
冒冒几天不见陈安修,赖在他怀里不肯下来,陈安修喂他吃了饭,又哄着在院子里玩了会,等他睡午觉的时候才让陈妈妈抱走。
陈安修的身体彻底康复后,章时年出差去了香港,一去就是十来天,一点消息都没有,中间倒是季君恒打过一个电话,话里拐了十八个弯,最终的目的就是问他和章时年之间是不是出问题了。他说没有,季君恒也没再追问,又闲聊了几句别的,才挂断电话。
陈安修知道季君恒不可能无缘无故特意打电话过来他和章时年的事情,那人不说,他也不问,不过季君恒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卫林是个不怕事多的,没过两天他也给陈安修打了个电话,上来就问,“陈安修,四叔是不是和你分了?”
“你听谁说的?”
“全香港的上流圈子早都传开了,恒润实业的二小姐对四叔一见钟情,最近追得紧,前天他们一起出席了慈善拍卖会,她是四叔的女伴,很多人都在猜好事将成。”
前天?不就是季君恒给他打电话的那天吗?“谁还没个应酬和人际交往?”
“你还挺自信的,不过这位李家二小姐可是全港岛数得着的名媛闺秀,家世相貌不用说,还是个很有手腕的女强人,敢说敢做,可是个强劲对手……”
陈安修无声地打个呵欠,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托着脑袋,有一句没一句的听卫林在那边啰嗦,多大点的事啊,浪费长途电话费,不过今天屋外的知了叫的人格外心烦,待会弄点面筋,把它们全部粘下来。
好不容易听卫林在那边说完了,陈安修言辞恳切地表示了感谢,挂掉电话后,他盯着电话薄最上面的那个号码看了一会,把手机收在口袋里。
*
章时年不在,陈安修的日子照常过,甚至还更悠闲自在些,最近地里的玉米都开始长牙了,山上好几个村子的玉米地里都遭了野猪,好好的玉米杆子一晚上就倒一片,野猪进玉米地,不光吃,主要是糟蹋,几个村子里人合计一下,决定找些年轻人跟着两个有经验的老护林员到山上打野猪。
陈安修这些天正闲着没事,决定去凑个热闹,陈天雨听说后,也从山下跑回来了,说是长这么大,还没进过深山,这次一定要跟着去。他们两个年轻力壮的,陈安修又当过兵,会用枪,没人会拒绝他们兄弟俩的加入。之前村里人对着陈安修还有点别扭,经过通水道那事后,大家多少也有点改观了,这次上山的队伍里还有几个陈安修的老同学,就更好说话了。
陈爸爸年轻的时候也跟着人进过深山,无非就是林子密点,也没什么大型的猛兽,很久之前东山还有过狼,但有几年打狼很厉害,那时候很多人家里也有气枪,狼都给打地差不多了,好多年了,进山的人连根狼毛都没见到过,除此之外,山上也没什么厉害东西了,最大个无非就是个野猪了,猴子都很少见,所以家里人见他们想去,就叮嘱了一下也没阻止。
兄弟两个在家里收拾了一下就跟着人进山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吃的东西,山里有的是,这一去不过两三天,夏天也就准备身换洗衣服,带床毯子,以前山上的枪都被派出所没收了,现在也没什么趁手的工具,几个村子凑了凑,才凑出三杆土枪,打钢珠的那种,其他的就是砍刀,铁棍之类,知道陈安修拿过枪,三杆枪里还匀了一杆给他拿着。陈天雨扛着他去内蒙古时扛回来的铁剑,腰里还别了好几个弹弓,一行七个人,三只猎狗浩浩荡荡进山了,不过半路上班头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充数,陈安修撵了几次,它不肯走,只好一起带着了。
深山里罕有人迹,原始的风光保留很好,山上的竹林很多,大的连成一片,竹海一样,风沙沙地从竹林深处吹出来,带着竹叶的香味,长吸口气还是很提精神。
走了大半天,野猪的痕迹没找到几处,竹林边上倒是发现了一大片野葡萄,东山的野葡萄长得很奇怪,葡萄串像是在外面用模具压了一样,一串葡萄上的粒子紧紧地靠在一起,要用指头从中间抠出来一个都不容易,只能一粒粒地从上面开始吃,粒子很小,果肉很紧实,有点酸头,很解渴,一群大男人走累了,看到野葡萄比看着媳妇还亲,一个比一个冲的快,陈安修没跟着过去凑份子,他从临近的苹果树上撕了两个青色的小苹果,只有婴儿拳头大小,一口咬下去,没什么汁水,吃起来木头一样,吃完了嘴里一嘴渣渣。
陈天雨摘了好几串葡萄,拿着在溪水里稍稍涮了一下,冲掉点尘土就开吃,这些东西也没人打药,其他人都坐下休息了,陈安修边吃边四处溜达,偶尔见到野兔子野**出没,山上的鸟很多,不过陈安修认识的无非也就那几种常见的,猫头鹰,啄木鸟,黄鹂,雨燕,山麻雀,伯劳之类的。
“大爷爷,你在找什么呢?离着山崖那么近,小心脚下。”陈安修嘴里咬着山葡萄,看到领路的护林员之一,陈华和在竹林里钻来钻去的不知道找什么,这人年纪不算大,六十出头,在家排行老大,在陈家村和陈安修的爷爷一辈,他们兄弟俩都要喊这人一声大爷爷。
“安修你过来,这里有好东西呢。”陈华和俯身从岩石缝里采出一团草。
陈安修递过一串葡萄过去,不以为然地说,“就是些草,这算什么好东西?”
陈华和想敲他的头,“年轻人就是不认识好东西,这可是只长在东山上向阳岩石缝里的石竹。”
“石竹茶?”这个陈安修还是知道的,只长在向阳山壁上的石竹茶和只长在背yīn处的玉竹茶,是东山上最出名的两种野生茶,有几年炒地很厉害,这几年消停点了,不过旅游区卖的大多是外地的,真正的野生茶还是很贵的,有茶叶店专门收这个。
“算你小子还有点见识,这东西采回去,找个人炒炒,偶尔泡点喝,还是不错的。”
沿着山壁看下去,这一片的石竹长得算是不错的,其他人听到了也都过来采,平地上长得不多,这种植物大多长在崖壁上,有人拿了绳子拴着下去采,有人喊着陈安修一起,他笑笑拒绝了,只拉着陈天雨就在平地上薅了点。
夏天雨水多,东山上的蘑菇也格外多,最常见的就是草丛里的那种颜色白白的,伞盖有点发黄,一大丛一大丛的,到处都是,这种蘑菇很嫩,水头很大,如果扔在袋子里,等到山下,基本就是一团烂泥。
还有一种是比较肥硕,伞盖上有黑色花纹的,也没个正经名字,就通称为圆蘑,这个做汤不放任何调料就非常鲜。有时候能找到点油蘑,这个不多。
当然最好吃的还属松蘑,这个一般就长在松树底下,伞盖不大,下面很粗,这个用来炖**,炖肉最好吃,晒干了味道次点,但可以保留很久,东山这边有道很出名的菜叫山蘑菇炖**,最正宗的做法就是用松蘑。
第一天进山,其他的收获不多,但蘑菇,野菜和野生茶叶,陈安修倒是装了大半袋子。这天傍晚,天还没黑,一群人就砍了些树枝和草,在离溪水近的地方搭了几个简单的草棚子,年轻人大多不会做这些,只是有样学样地跟着两个护林员做,有两个怎么学都不会的,索性就带着猎狗到附近打猎,准备晚上吃的东西。
陈家兄弟两个搭了个勉强能住人的,就去溪边提水烧水,此次山上背了两口小铁锅,水开了大家喝了一点,打猎的就回来了,其他猎狗逮住的猎物都交给主人了,只有班头像模像样地嘴里叼着只野**,直到看见陈安修,才蹭蹭他的裤腿放下。
去打猎的其中一人叫做孙平的,看到这里就笑说,“陈安修,你家这只狗真是鬼精鬼精的,路上跟它要了好几次,它死活不肯松口。我还以为它自己要找个地吃了呢。你们真没训练过?”
陈安修拍拍班头的脑袋,一副骄傲地不得了的样子,“我们班头自学成才。”
其他人都哈哈笑,一群大男人跑到山林里,跟解放了一样,晚饭一锅子鱼汤,一锅子是野**炖蘑菇,鱼是溪水里抓来的,野**是山上现逮的,不是什么很特别的菜,但就地取材,原汁原味,味道实在是鲜到骨子里了。七个人,两大锅子汤根本没剩多少,不多的零碎都喂了四只狗。吃过晚饭,两个护林员很快就回窝棚里睡觉了,五个年轻的围着火堆聊天,结婚没结婚的,都荤素不忌的。一直聊到月上中天才各自散去了。
兄弟两个去溪边泡泡脚,有小鱼群从脚底板下滑过去,陈天雨扑腾着水,双臂枕在脑后,靠在溪边的石头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陈安修拉他起来说,“回去睡,别在这里睡着了。”
窝棚四周是撒了驱虫蚁的药粉,地面的石头白天被太阳暴晒过,现在还是温温的,裹床毯子勉强也能凑合一夜,陈安修把带来的衣服叠叠,权当枕头用,他刚一躺下,陈天雨就把头凑过来了,“哥,咱俩说说话。”
陈安修打个呵欠说,“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周围的窝棚里都有呼噜声响起来了。
“哥,你和那个章时年还好吧?”
陈安修半垂着眼皮,反问说,“有什么不好的。”
“那怎么两天了,他一个电话没打给你。”章时年不在,除了上厕所,他都黏在大哥边上,晚上睡觉也是,可他从来没见过章时年打电话。而大哥也没给对方打过,甚至是那人的名字连提都没提。
陈安修翻个身,背对着陈天雨,把毯子裹紧点,“又不是刚认识的,哪里还有那个黏糊劲,没别的事情,先睡了,跑了一天累死了。”
陈天雨对着他的背翻个白眼,以前有事没事总爱黏在一起的那两人不知道是谁,他拒不配合,自己也拿他没办法,但这两人之间绝对出了问题。一家人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的?等等,一家人?陈天雨无声地拍拍额头,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接受了那两人在一起的事实?不记得了,大概是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接受了。现在对着大哥好像也没有之前乱七八糟的冲动了,终于他们还是回到了最开始的关系,兄弟。
不过咫尺的距离,兄弟两个各有所思,陈安修在想那天晚上章时年和他说的那句话,什么叫“你不担心失去我,我害怕失去你。”听着就有种想揍人的冲动,但不可否认的是当时心里很不是滋味,章时年一直是一种强大的保护着的姿态出现在他的身边,即使在眼睛看不到的时候,那人依然是镇定坦然的,那天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态逼得他说出那句近似于软弱的话?
可他除了是章时年的伴侣之外,还是个独立的人,他心里也有自己的一个尺度,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就通水道那件事来说,他并不是盲目冲动,他是有把握的,对于让其他人担心这点,他道过谦了,可是章时年并不打算原谅他。他要一步步地退让,直到自己没有原则可言吗?
一夜没睡好,早上起来头嗡嗡的,趴在溪水边洗两把脸就清爽多了,不去想那些了,现在多想也无济于事,章时年现在连个人影子都见不到。
护林员对这片林子很熟悉,加上还有三只半猎狗,第二天就找到了两只野猪的痕迹,这些家伙皮糙肉厚的,个头又大,整个山林里就每没个对手,碰到人也不知道害怕,呲着獠牙,当头就撞过来,一刀砍上去最多就是点皮肉出血的事情,实质点的伤害都没有,这时候主要还是要枪使力,
但这种土枪,枪杆子长,不能瞄准,离着远了根本使不上劲,但谁也没那胆子冲上去对着野猪的脑门开啊,而且野猪也不是傻的,顶着脑门还不知道反抗,不过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两相一合计,有人吸引野猪的注意力,拿枪的迂回过去打,两个护林员老胳膊老腿的,肯定不能让他们当诱饵,就让他们到边上躲着去,陈天雨和孙平一个带着猎狗,一个用弹弓,班头别看个头不小,胆子却肥地很,往上扑一点都不含糊。
陈天雨本来是安安稳稳坐在树上打弹弓的,但野猪被激起了怒火,对着那棵树就是一通猛撞,陈天雨没坐稳都树上翻下来,眼看着情况不妙,陈安修来不及找准头,抬手就来了一枪,总算他枪感好,这一下就正中脑门,可野猪并没有死,顶着一头血对着他就冲过来了,紧急时刻,班头汪汪汪地挡在陈安修面前,不等它冲上去,陈安修的第二枪已经到了,这下野猪在地上扑腾两下,死得透透的,他接着又去另外那边帮忙。
这天他们射杀了两头大野猪,没头都三四百斤的样子,陈安修的好枪法也让这些人敬佩,第三天上午,一群人又打了一头,两人一头的拖着,浩浩荡荡地就下山去了,他们下山之前先把起枪藏了起来,抬着野猪一到镇上就有人围观并过来接手了,大家都是好多年没见过野猪了,二十多年前,这东西成灾,没有几家没吃过野猪肉的,中间有段时间绝迹了一样,前些年重新出现的时候,市里的电视台当新鲜事一样,还特地在晚间新闻上报道了一下,上面还呼吁不要去打,这两年眼瞅多地又要成灾了。
这三头野猪准备送到小饭馆那里宰杀卖掉,猪还没杀呢,已经有人在问价格,争着要肉了。
陈安修在山上待了三天,也没怎么梳洗,灰头土脸的,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路过建材店里的时候,看到章时年的车停在外面,可能听到外面的动静,章时年从屋里出来,衬衣西裤,俊雅挺拔,周身干净清爽的气质和这嘈杂混乱的环境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他看向陈安修,目光碰到陈安修手臂上的血迹时,眼中极快地闪过些什么,面色却愈发冷淡。
“章先生……”
陈安修上前的脚步因为章时年后面走出来的年轻女子停住。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晋江真是抽!!( ̄ε(#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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