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章时年给大家介绍那个女孩子叫李妙雅,从香港来的,其余的也没多说什么,陈安修大概猜到这人就是卫林在电话里讲的李家二小姐。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所以晚上理所当然地住了下来。
如果不带偏颇的观点,陈安修得承认,这个女孩子给人的印象并不差,李妙雅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清爽短发,身形苗条,双拼色简单时尚款的及膝短裙,普通话说地不错,微微带着一点绵软的港台口音,她陪在季家二老身边的时间比较多,不过对其他人也都是客气有礼的。
对于李妙雅的到来,陈爸陈妈倒没有说什么,可能对章时年信任的原因,只陈天雨暗下撇撇嘴,心道章时年突然领个女人回来,什么意思?你身边桃花多,我大哥拿出去也比你差不到哪里去。
不过陈天雨只是这么想,并没有立刻冲过去问,他现在年纪稍大点,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事情还没搞清楚,况且章时年怎么也长他这么些,该有的尊重他还是有的。他侧头去打量正低头给人称量猪肉的大哥,看着好像并无异样,大哥都不生气,或许真是他多想了?
“三斤二两,算三斤吧,孙叔看看秤。”陈安修把装在方便袋里的肉往电子称上一放。
旁边站着的男人边往外掏钱边说,“街坊邻居的,住这么近,我还不相信你,不用看了。”
这次抓到的野猪两大一小,大的那两只头都有三四百斤,小的那头只有一百来斤,他们七个人在山上的时候就商量过了,两头大的宰杀了卖肉,那头小的自己留着分分,负责屠宰的人是村里找来的,陈安修提供的地点,就在小饭馆后院的一块空地上。镇上闻讯赶来的人很多,农家乐里的客人听到有纯正的野猪肉卖,也都来凑热闹。
当时周围各村组织上山打野猪,陈安修他们这只是第一批,陆续的后面还会有人去,当时说好的就是谁去野猪归谁,现在外面野猪肉的市场价都卖到每斤上百元了,陈安修他们也没想着真的靠这个赚多少钱,就是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尝尝鲜,但免费肯定是不行的,好歹他们也是在深山里灰头土脸地待了三天,好几次还差点被猪拱了,而且人多肉少,免费给谁都得罪人,还不如爽快地拿出来明码标价,五十元一斤。
这个价格不算低,但凭心说也不算高了,很多人都是识货的,外面的行情也约莫知道点,所以这个价格一出来,人不但没被吓走,反而是越聚越多了。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雨,不过还没等雨下大,肉就卖完了,除了垃圾桶里的猪毛和地上还没冲洗干净的一点血水,两头大野猪连块骨头渣子都没剩下,那头小野猪他们几个也分了,陈家兄弟两个得了好大一块肉,足有十几斤,此外还有五六斤排骨,猪内脏是按照猎狗分的,班头也得了一份。陈安修打算洗洗,改天炖了给它吃。
“大哥,你回去先洗个澡吧,剩下的这点我来收拾。”昨晚就在溪水里泡了泡,今天从早上忙到现在,连个脸还没洗呢。
陈安修擦了一把头发上沾到的雨珠,“不差这点时间,都脏了一天了,这里不弄干净,招蚊虫。”
“那咱们快点,别待会雨下大了。”
陈安修答应着,两人一个拿水管,一个拿扫把,等他们收拾完,又是大半个小时,陈安修赶着陈天雨先回去好好洗洗,他自己又钻回小饭馆,洗把手脸,先用各种大料把野猪肉腌制起来,野猪肉都有一股腥味,不过他们自己分的这头是小野猪,肉很鲜嫩,味道也不重,稍微腌一下就可以,剩下的肉和排骨暂时不吃,就放在冰箱里。做完这一切,他冒雨跑回家洗澡换衣服。
家里没人,但屋里有章时年回来过的痕迹,橱子里衣服挂放回去了,桌上也有他的一些随身物品,陈安修在浴缸里泡了会,中间差点睡着,没办法,这几天都在山上都没能好好睡一觉,换过衣服后,他去季家二老那里走了一趟,“主要是去看儿子。”他这么和自己说。
他进去的时候,小吴和曲靖在外间坐着,里间有说笑声传出来。
“那个李小姐在。”小吴和陈安修关系好,偷偷和他咬咬耳朵。
陈安修笑笑,抬手敲敲开着的门。
李妙雅正坐在季家二老对面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地两位老人脸上都是笑容,章时年则单独坐在另一边,怀里抱着冒冒,手里拿着玩具逗他。章云之一看陈安修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进来,站起来从旁边拿条毛巾给他,“外面下雨,过来怎么也不打个伞,上次生病才好了几天。”
“刚洗澡没干,不是雨淋的。”
老爷子多倒杯热茶,招呼人到他身边坐。章时年的表现很正常,看到陈安修,笑容也是温和的,只是眼神里少了之前的宠爱亲昵。旁人无从觉察,陈安修自己看地明白,他有时候是不够心细,但恋人之间的那种感觉是很微妙的。
因为之前相互介绍过,李妙雅和陈安修很自然地也打了招呼。
谈话主要是在老太太和李妙雅之间进行,陈安修一直知道老太太从年少时就留学英国,见多识广,在很多方面都有涉猎,现在听李妙雅的谈吐应答,就知道这不是个空有其表的女孩子,有的问题陈安修并不是很懂,但也听得出她不是照本宣科,而是真的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最难得是她并不呆板,话一经她的嘴巴说出来,平添了一份妙趣横生和俏皮之意,他注意到章时年有时也会因为她的话弯弯唇角。
时间不是很早,今天又下雨,陈安修提议大家先去吃饭,老爷子也说,“对,先去吃饭,妙雅也不是马上就走,有话改天再说。”
出门时候,李妙雅扶着老太太走在前面,章时年抱着冒冒,陈安修打着伞跟老爷子走在最后面,拉开一段距离了,老爷子忽然问陈安修,“安修,你觉得这姑娘怎么样?”
陈安修扶着他避开石板路上的小水洼,“挺好的。”这是实话,一言一行都看得出是个出身上流社会,教养很好的女孩子,“不过刚见面,我对人家也不了解,再多的也看不出来了。”
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也是,我有些年也没见她了,再看看吧,再看看。这事也不能着急,你也留意看看。”
陈安修嘴上答应着,但心里却在想,章时年莫名带个女人回来,为什么还要他留意?直接问老爷子怕引起怀疑,问章时年吧,看前面那个头也不回的修长身影,估计有点困难。
陈安修事先有过交待,晚上小饭馆里包的是野猪肉大葱的水饺,圆滚滚的,个顶个的大,一口下去油汪汪的鲜香,现在虽然是夏季,但今天天凉,吃这个还是很舒服的,连一向不怎么喜油的老太太也吃了小半碗。深山里新采的蘑菇,煮汤的时候只放点盐,清清淡淡的很爽口,凉拌的蚂蚱菜,腊肉炒的蕨菜,都是陈安修在山上采的野菜,不过顾及今天有客人,小饭馆里也准备了其他菜。
席面上李妙雅对菜色赞不绝口,陈安修口不对心地谦虚了两句,农家乐的房间天天爆满,退一间,预定一间,总算季家二老那边还有一间空房,李妙雅暂时就住在那里。
把其他人送回去,章时年和陈安修带着冒冒回到他们的家。进门后章时年抱着冒冒在炕上玩了会,之后抱着进浴室洗澡,陈安修在他眼前晃了两圈又两圈,见没人搭理就去洗丢在洗衣篮的脏衣服。
陈安修和章时年冷战,唯一高兴的大概只有冒冒吧,他之前都是单独在自己的婴儿床上睡,无论钻谁的被窝,总躲不过半途被丢出去的命运,最近难得爸爸肯让他靠着睡,他兴奋地在被窝里钻来钻去,打洞一样。
章时年靠在窗前看书,分神注意着冒冒的动静,一会不动,就去掀他的被子,陈安修把两人的衣服洗出来烘干,看着还有时间,就把冒冒玩具橱里的几只毛绒熊扔进去洗洗,他注意到橱子里又多了好些新东西,吨吨的模型架上也多了一辆战车,应该都是章时年从香港带回来的。
章时年出差有给家里人带礼物的习惯,家里的三份是固定都有的,他之前在屋里底朝天地翻了一遍,这次好像真的只有冒冒和吨吨的。
九点,十点,十一点,章时年看书的姿势都没变一个,实在坚持不住了,陈安修死心准备睡觉,冒冒正在兴头上,不肯老实,肉滚滚的小身子在怀里动来动去,胖胖的小脚丫还不时地蹬在他肚子上,他把人抓过来,在屁股上拍了好几下,人才终于消停点。
墙上的钟表指针渐渐靠近十二点,那对父子相拥着发出平稳的呼吸声,章时年放下书,捏着陈安修搭在被子外面的右手臂仔细看了看,沉默地关灯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
第192章
陈安修和章时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分开一段时间而有所缓和,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现在两人除了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其余的再无任何的交集,眼神交流都极少,这大概是两人关系确定下来之后爆发的最长的一次冷战,以前小打小闹也有过,但基本当天就解决了,哪像现在这样,大半个月都过去了。
陈安修心里很明白,他们的分歧由来已久,不过因着先前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们之间的矛盾反而忽略了,现在外面的事情一解决,内部的问题就浮出水面了,通水道只是个导火索,没有这件事,也有会下一件事,他们之间总会走到这一步,他们两个在性格和对事情的认知上就有许多不同,这两年虽然双方各有妥协,但在有些问题上总不可能完全磨合到一起。
很多事情不是一句谁对谁错就可以解释地通的。
陈安修窝在草丛里,把这个季节最后一点草莓摘下来,真的没多少了,大大小小的参差不齐,吨吨前几天从美国打电话回来,还惦记着小饭馆里这点草莓,他打算过水稍微煮一下,密封起来,做成草莓罐头,这样吨吨下个月回来,还能吃到,他看篮子里这点,满打满算,也就能做个三四瓶。他想着到山上里的果园里找找,看看是不是还能再找到点。在门口遇到外出归来的李妙雅,手里抱着一个包装不错的长盒子。
“陈先生。”对方热情爽朗地主动打招呼。
“李小姐这是去哪了?”
“帮老爷子买了根新的鱼竿,昨天听老爷子和陈叔他们在喝茶的时候说起,过两天想约着几个人一起到水库那里钓鱼去。”
“这个想法好,正好最近的天气也不错。”这两天他忙地团团转,有点空闲时间都去想他和章时年之间的事情了,差点忘了李妙雅这人。
李妙雅住在山上这是第三天了,这女孩子的性格活泼开朗,短短的时间内就成功赢得了包括孙晓他们在内的一众人的喜欢。老爷子对外介绍的时候都说这是老朋友的孙女,这次是专程来探望他们的。
陈安修在山上转了一圈,草莓没找到多少,但勉强凑个五瓶也可以了,菜园里两天没过去,西红柿泛红的又多了一些,他摘了个还带点青头的尝了尝,皮还点硬,但汁水足,一点都不酸,客人要的话,这个时候摘最好,路上好带,回家还可以多放几天,很多小饭馆的老顾客知道他们菜园的菜农药很少,有的是甚至是一点都没有,他们走的时候就愿意捎点下去,吃着放心。豆角昨天刚摘过,现在上面满架子紫色的花,拨拨叶子底下,光遗漏的摘摘,也能凑两盘子了。
东西不多,他没去小饭馆,直接提到了建材店,有人来要货,陈爸爸正在和人谈着,陈安修注意到店里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他看着有点眼熟,打开看看,果然也是根鱼竿。一起买两根,还是一样的,真是个细心的女孩子。
陈爸爸让小乔领着人到后面提货,自己过来端茶壶,见他有兴趣就说,“这是妙雅买的,我看着这鱼竿不错,应该不便宜,我想说不要吧,人家已经买回来了,你待会打电话给你大舅家的海成哥哥问问,这鱼竿大概多少钱,咱买个东西再还给妙雅,咱非亲非故的,不好收人家的东西。”
“行,我待会就打电话问他。”林海成是他大舅家的表哥,自己经营着两家海产品店,各种海货都卖,连钓鱼竿这类的东西也不放过。
“不过话说回来,妙雅这姑娘看着确实不错,真没看出来,她和晴晴望望年纪一样大,但说起话来要稳重不少。”
“是挺不错的。”但是关他什么事啊?最近不是听一个人在他耳边夸她好了。
“壮壮,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她?”难得的,陈爸爸也细心了一次,见陈安修神色懒懒的,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谁会喜欢章时年的绯闻对象,竟然还敢带回来,他没当场爆发,就觉得自己脾气很不错了,还指望他和李妙雅相亲相爱不成?但这事嘴上不能承认,“也没有,不过是没接触过,不熟悉。”
陈爸爸摇摇头,端着茶壶回到柜台那里,叮嘱他说,“你就是不喜欢,也别表现出来,我看老大哥他们对这个女孩子还是挺满意的。”
“我有分寸的,爸爸。”
因为第一次上山打野猪的时候,陈安修表现不错,枪法神准,第二次就又有人来约他一起,当时章时年带着冒冒正在屋里弹琴,也不知道听到院子里的谈话没有,反正没出声,陈安修没怎么考虑就找个理由拒绝了,他颠颠地跑回屋里,结果那人一句也没问,眼光都没扫过来一下。
陈安修停在门边说,“那个,我去小饭馆那里看看,你在家看着冒冒。”
“恩。”
陈安修等了等,见他再无其他的话,抓抓头发,带上门出去,快要转角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正看到李妙雅推门进去了。
章时年等陈安修走后,合上琴盖,把膝盖上的冒冒放在上面,点点他的鼻头说,“冒冒,你说这次欺负你爸爸是不是有点狠?”自打他回来,他看得出安修是在想办法与他讲和,但安修的记性实在不怎么好,一次两次这样,三次四次还是这样,在英国的时候答应好好的,上次冒冒失失去救林长宁他不说,那是人子的本分,之前又是通水道,好不容易他觉得自己缓过一口气了,他又山上打野猪,弄的自己身上血迹斑斑的回来。
讲道理也讲不通,安修明显就是敷衍的态度,认错认的比谁都快,可下次还是照旧。
“冒冒你说,到底该拿你爸爸这人怎么办?”
“呀呀呀……”冒冒哪里懂这个,他只会让张着手让爸爸抱着出去玩。
“马上就过生日了,冒冒想要什么礼物?”
章时年正在逗孩子呢,听到门口有动静,他起身带着冒冒到外面看看。
“章先生。”
“妙雅?那边坐。”章时年指指树底下摆放的桌椅,没有请人进屋的打算。
李妙雅笑笑入座,问道,“陈先生不在吗?”
章时年到堂屋的冰箱里拿了冰镇的西瓜汁出来招待客人,闻言笑道,“他这人在家里闲不住,刚刚出门了,我正打算带着冒冒去找他。”
“你们的感情真令人羡慕。”李妙雅出入社交场合也不是一年两年,是个十分知情识趣的女孩子,知道章时年没有多谈的心思,她把手里的小盒子推过去,“在这里打扰了几天,实在不好意思,小小的礼物,一份心意,章先生不要嫌弃。”
“你太客气了。”
“这是应该的。”知道他有事要出门,李妙雅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告辞离开。
她送来的东西,章时年一眼都没看,直接丢在抽屉里。
两人放东西的抽屉是公用的,也没刻意分开过,陈安修晚上找自己手表的时候就发现多了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副精致的钻石袖扣,章时年袖扣之类的东西很多,但这副他看了许久,实在没什么印象,他拣出来丢到旁边那个很少用的抽屉里。
*
八月十六是冒冒的一周岁生日,这么点的小东西,陈安修也没把他的生日太当回事,就想着做点好的,一家人吃个饭,但章时年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那天给冒冒定了一个很大的双层大蛋糕,上面满当当的都是冒冒喜欢吃的各种水果,蛋糕顶上还光秃秃地插了一根彩虹蜡烛。冒冒嘟着嘴巴呼了好几次,火苗都没动,最后还是章时年和陈安修一起帮着吹灭的。
这天章家老爷子和林长宁他们都打了电话过来,陈安修和章时年的手机很是热闹了一番,至于礼物,两人都没要,这么多人疼着,冒冒什么都不缺,小孩子的生日大操大办反而不太好,就章时年从香港给冒冒带了一个小脚链,切蛋糕之前给他戴上了,走路的小脚链上戴着铃铛,走路的时候会叮铃铃地响,冒冒高兴坏了,每次迈右腿的时候都使劲跺跺脚,就为了听那响声。
蛋糕是章时年切的,陈安修帮着一块块分下去,两个人配合默契,人前一点看不出冷战的样子,因为两人都不想宣扬,冒冒这次过生日来的人不多,就陈爸陈妈,季家二老和江三爷爷,天雨前天上山抱了一对大狗熊过来,李妙雅有事下山去了,晚点才能回来,也没刻意通知她。
在场的人都轮流抱着冒冒拍了不少照片留念。
陈爸爸见陈安修一直在给别人拍,就起身说,“你们俩也和冒冒拍一个,可惜吨吨不在,要不然拍个全家福。”
陈安修笑道,“全家福我们都拍了不少,不差今天一张。”
陈爸爸已经过来了,拿过相机说,“不一样,不一样,这不是冒冒的周岁吗?你们这俩爸爸怎么能不一起拍个。”他把陈安修推到抱着章时年的身边,“壮壮,你的头靠近点。”
陈安修看看笑容完美的章时年,犹豫着又往他身边靠一点。
章时年一手抱着冒冒,另一只很自然地搭在陈安修的腰上。陈安修的身体不自觉地一僵,想转头去看身边的人,感觉章时年扣在他腰上的手又紧了点。
“这样才对,壮壮,你笑地自然点,往这边看,连冒冒都比你有镜头感。这里又没有外人,你紧张什么啊?”
陈安修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真是被章时年的动作吓一跳是真的,自从厨房那晚后,两人好像都没有过很亲密的行为。
拍完照片,搭在陈安修腰上的手很自然地放下,章时年抱着冒冒放在小餐椅上,又给他切了一块小蛋糕,冒冒平时很少有自己可以吃东西的机会,这次难得放纵一次,直接用手抓,吃的到处都是,脸上,手上沾的都是蛋糕渣子。
“这个样子不给你留点纪念,实在对不起你。”陈安修逮着冒冒一通狂拍,还把拍的照片传到网上给楼南看。
照片刚传上去不久,陈安修就接到楼南的电话,他刚想和对方炫耀两句呢,就听那边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喊他,“陈叔叔……”
“是糖果啊,你爸爸呢?”
“弟弟……”糖果张着嘴巴,对着电脑屏幕上那个满是蛋糕的冒冒。
“弟弟过生日,正在吃蛋糕呢。”
“蛋糕……”
“糖果要不要来玩?叔叔给你留一块大的。”
糖果两只胖爪爪抱着手机,眼睛晶晶亮,神色很认真地点点头,糖球在旁边拍他一下说,“笨蛋糖果,小陈叔叔看不到了。”
陈安修已经在这边听到了,就笑说,“那糖果早点来啊,叔叔给你留着……”他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到楼南在那边喊,“糖球,你是不是趁着我洗澡,又在抱着电脑玩游戏?”
糖球立刻否认,“没了,没了,我在教糖果认数字呢。”
“你先别着急生气,真的不是游戏界面。”这是叶景谦温和的声音,“是安修传过来的冒冒的照片,好像是冒冒的生日。”
那边可能没注意到手机在开着,又说又笑的,陈安修主动把电话挂掉。那家人还是那么幸福。
因为是冒冒的生日,又有老人,席面上也没准备多少酒水,仅有的几罐啤酒,基本都进了陈安修的肚子,出门之后,陈安修脚步踉跄,章时年半搂半抱着把人弄回去。洗过澡,换过睡衣,到了炕上,陈安修还往章时年那边滚,这次章时年没如他的愿,打开被子,把人塞到另一个被窝里。
*
冒冒的生日过后,章时年说是公司最近忙,单独在市区的房子里住了将近一周,以前也有这样的先例,陈安修都会去陪他住两晚,但这次实在找不到过去的借口。拖了几天有点熬不住,他正想明天下山送货的时候顺道过去遛遛,就接到阿joe的电话,说是公司里来个几个重要的客人,章时年陪着喝了点酒,还没吃晚饭。
“啪……”陈安修拍死今晚的第二十七只蚊子,山上草木茂盛,最近下雨有多,一到晚上花脚蚊子特别多,特别是在室外的灯光底下,站在那里就等于是喂蚊子,陈安修在门口站着的这大半小时,身上早不知道被咬了多少口,总算看到有车过来了,这个时间来这边的,除了章时年不作他想。
阿joe把车子停下,陈安修跑过去想把人扶出来,但章时年已经打开车门自己下来了,可能是真的忙,人看着清减不少,身上有酒味,但不是很重,人看着也清醒。
阿joe送完人就走了,章时年去浴室洗澡。陈安修去把厨房里熬好的粥端出来,等章时年洗完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回房了,粥和小菜已经摆在桌上了,一碟酸辣的小萝卜,一碟炸地金黄酥脆的小鱼干,烫了一盘子青菜,小碗里还盛放着几个类似于鸟蛋的东西,锅子里的粥还热着,米粥加了自家压的玉米片,雪白金黄的,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章时年夹鸟蛋的时候,才发现不是,里面是一颗颗的剥地光溜溜的咸蛋黄,外面裹了一层薄薄的蛋白,鸭蛋腌地正是时候,筷子一戳,就有黄色的油流出来。
安修喜欢吃咸蛋黄,最爱搭着粥一起,他春天的时候买了些鸭苗,养大一点,就全扔到河边散养了,宁愿下在芦苇丛里的鸭蛋被别人捡去,也不在家里养,说是养在河边的鸭子吃的是小鱼小虾,蛋黄都是红通通的,这样的鸭蛋腌出来才好吃,这样鸭蛋好吃是好吃了,但他一整个夏天就没捡回来多少,每次都数着吃,蛋黄大大方方留给自己,蛋白耍赖地拨到他碗里。
章时年夹了一个,放到粥里,他还是第一次在家里见这么完整的蛋黄,每次安修急着吃,不是戳破这里,就是戳破那里。这次竟然这么有耐心。回来的路上,车子一转弯,他就看到等在门口的那个人了,他们家门口装着一盏灯,安修每天晚上都开着,直到他回来。
章时年吃饭的动静一向很轻,陈安修探探头确定他真的在吃,又把头缩回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他挠挠身上被蚊子叮咬的红包,然后把算了一大半的账本放在电脑边上,知道待会见面更没话说,他早早翻到炕上睡觉。
这些天一个人在家,也没怎么睡好,他在睡梦中翻个身,把近在咫尺的人抱住,呼呼地,这次真的睡着了。
陈安修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炕上也只有一床被子翻动的迹象,难道昨天晚上章时年根本没进屋睡觉?已经严重到分房睡的地步了吗?他身体一动,叮铃铃,叮铃铃。
奇怪,昨天晚上没把冒冒抱回来,怎么有铃铛的声音?难道冒冒的脚链落在家里了?也不可能啊,昨晚见冒冒还在脚上戴着。他动一动,叮铃铃,翻开被子一看,在他右脚上也挂着一条带着铃铛的脚链,和冒冒那个差不多,不过大着不止一号,最特别的是上面还有把小锁,把脚链的接口那里锁死了。
陈安修找根针戳了两下没戳开,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他这要怎么出门?
“打得开吗?”
“打不开。”陈安修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马上反应过来章时年还在家。
章时年明显已经洗漱过了,一身清爽地斜倚在门边,悠悠然地说,“哦,那是我特别定制的,钥匙在我这里。”他摊开手心,里面赫然是仅有一枚的小金钥匙。
陈安修扑过去抢,两人缠在一起,屋里叮铃铃的响声不绝于耳,两人闹了一通,章时年把人压在自己腿上,陈安修喘口气,抬抬自己的右脚示意,“给我打开,我一个大男人带着这么串铃铛出去,不是要被人笑死。”
“你怕被人笑死,就不怕我有天被你吓死?”
“我现在已经改了不少,最多我以后更加注意点。”
章时年知道他这根本不是在认错,也许自己的方法真的错了,冷战并不会让彼此冷静下来思考,只会加深矛盾,“你以后再那么冒失,这脚链就天天戴着。”
陈安修刚想反驳,章时年又说,“或者让保镖随身跟着。”
“那还不是一样。”他让章时年把保镖调走的时候借口就是,带着保镖就跟给猫爪子挂铃铛一样,没想到章时年这么狠,直接打个金铃铛给他戴上。
“知道滋味不少受,动手之前就多考虑一下,一次两次不出事,但不代表次次好运。”
“你别光挑我的错,你和那个李妙雅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在香港闹绯闻,我看不到也就罢了,你还把人领回来。”知道那两人不可能有瓜葛,但绯闻对象天天在眼前晃,实在是很碍眼。
“谁和你说我们两个在香港有绯闻?李妙雅是二哥二嫂中意的儿媳妇人选?我怎么可能和她有什么绯闻?”
“卫林说的,他总不会冤枉你吧?”天天四叔长,四叔短的,什么事情都站在他四叔那边,不过这件事好像自始至终都是卫林一个人说的,他也无从求证。
此时身在北京的卫林莫名打个寒颤,他看看外面的天空,八月烈日当空,下面街道上的人热地满头大汗,难道他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得太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哪里虐啊,双方暂时妥协了。
晋江白天也开始抽了吗?
第193章
卫林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越想越不对劲,怎么有种挥之不去的不好预感呢?桌上的文件是看不进去了,他抓了衣架上的外套打算去季君恒的办公室,门外的秘书见他出门,起身道,“卫总……”
卫林撂下一句,“我去季副总办公室,有事去那里找我。”
秘书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她知道这两人是发小,一起出国,一起创办公司,感情比亲兄弟也差不了多少。
季君恒正在和人打电话,听到有人门没敲就直接闯进来,他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眼神示意对方安静点,继续对那边说,“行,妈,我知道了,你忙你的,我过两天就回去,恩,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终于讲完,季君恒长长吐口气,向后仰躺在办公椅上。
卫林挨过去,抬腿侧坐在办公桌上问,“章姨的电话?”
季君恒从抽屉里摸盒烟上出来,抽一支出来,想放松一下神经,“除了我妈还有谁,有事没事就关心和李妙雅的发展,恨不得我和那个女人立刻结婚才好。”
卫林漫不经心地问,“你不是和李妙雅现在发展不错吗?”
季君恒深吸一口,抬眼看他,“你明知故问,我和她的那点过往,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都分了这么多年,哪那么容易复合?
卫林并拢两指夹走他的烟,放在自己嘴边吸一口,“可是季叔和章姨都很喜欢她。”
“她打小就很会做人,哄长辈更是有一套。”
卫林的眸色深了深,意味深长地说,“所以必须有个足够充分的理由。”
“她那样的人,哪里有什么把柄给你捏住,就算有,等你抓住的时候,说不定我已经被逼着和她结婚了。”感情没了就是没了,勉强在一起没意思,“这个以后再说,上次你说她和小叔那事真是亲眼所见?”
卫林若无其事地把目光转到季君恒办公室新添置的书架上,“不是亲眼所见也差不多。”
他这个样子瞒得住别人,瞒不住知他甚深的季君恒,他一把将卫林拽过来,“操,什么叫差不多,我以为是真的,我还给安修打了电话。”
卫林脸色微微一变,“半途认来的朋友,你对他倒是比对我还上心。”
季君恒烦躁地说,“他和我们不一样,他不懂那些规则,他玩不转那些。”
卫林讽刺地笑笑,“说到底,你对他和四叔这段关系也没有信心啊。怕四叔先伤了他?”
季君恒沉口气,勉强压住自己的暴躁情绪,“我对他们的关系有没有信心和你编造这事没有本质的联系。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我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谁,你不知道吗?”
季君恒很快想到什么,眼睛微眯,“你疯了,你有没有想到这么做的后果?如果传出去……”
“你和李妙雅的事情根本没多少人知道,如果她和四叔的事情传出去,别人也只当她是上赶着攀附四叔,坏掉名声的是她,又不是四叔,但这样一来,季叔和章姨就是再喜欢,季家也绝对不会容许一个和叔叔有绯闻的女人进门。”
“你到底跟多少人说过这件事。”
卫林平淡地说,“也不多,除了你,陈安修,还有几个朋友而已。”他没想把这件事搞大,该知道的人知道就行了。季家二老也在绿岛,这样的话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吧?除非陈安修真的无动于衷。
“你传到安修那里,你有多大的把握小叔会无动于衷?”
卫林已经把算盘打好,“所以我决定下周去赫尔辛基出席在那里举行的建筑博览会,顺便去周边的国家游览一番,大概年底回来,公司的事情叫暂时交给你了。”
“你还嫌我现在的事情不够多是不是?”
卫林打个响指,提醒他说,“你要想想我这么做是为了谁。我为了你可是连四叔都得罪了,你多承担点工作也不是特别亏吧?”
*
绿岛这边,章时年和陈安修也交待地差不多了,“……我和李妙雅总共在香港就见过两次,不过知道她和君恒的关系就多留意了点,她北上有事,知道老爷子他们在绿岛,顺道来拜访,就这么简单。”
“老太太他们知道李妙雅和君恒的关系?”
“二嫂大概和她提过一点,不过现在还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就是看看。两家之前就有来往,就是没有君恒这层关系,她来拜访也无可厚非。”
“那我还是想不通卫林为什么会打那通电话。”卫林天天四叔长,四叔短的,怎么看也没必要黑章时年。
章时年语气沉沉地说,“我也不知道,也许我们可以找个机会问问他。”
陈安修本来就不相信章时年和李妙雅之间有什么关系,问了不过是要个清楚明白,这下解释清楚了,他就把李妙雅丢在一边了,耳边听到叮铃铃的响声,他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自己的右脚腕,自己打刚才就没动,再一听,铃声是从外面传进来的,“坏了,冒冒来了,你赶紧给我解开。”冒冒不可能自己来,后面肯定还跟着爸爸或者妈妈。
章时年只是吓唬他,也不可能真的让他戴着出门,闻言握住他的手腕打开锁,将脚链解下来,他们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分开,冒冒就摇摇摆摆地推门进来了,右脚上的小脚链叮铃铃地响,听地陈安修脑门上青筋一跳一跳的。
陈安修想把哄着冒冒,把他的脚链也解了,但冒冒最近正在兴头上,还有点小牛脾气,坚决不让。
“我的礼物呢?”不会真的没给他买吧?
章时年抛给做工精致的打火机给他。
两人这次谈话之后,陈安修再见到李妙雅心态就平和多了,不过这个女孩子待人太过礼貌周全,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关系也没能更进一步。
李妙雅并不是一直住在山上的,送鱼竿后不久,她就离开了,之后又来过两次,最后一次是八月底,陈安修记得是财神节的前一天,陈妈妈正在家里叠财神节要用的元宝,陈安修帮她裁金纸,李妙雅就是那天下午过来的,说是要回香港,来和他们辞别的,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不贵重,但很讨巧,不会让收礼物的为难。
陈安修的礼物是单独给的,李妙雅看到他手里把玩着的打火机,笑说,“原来章先生是送给陈先生的。”她把礼品盒推给陈安修,“在这里多有打扰,陈先生如果来香港,我一定做东。”
事后两人合买了一份礼物寄给李妙雅作为回礼。
*
两人的关系好转不过是双方妥协的结果,但矛盾并没有就此消失,之后有人来找陈安修进山打野猪,下水库捞鱼之类的事情,陈安修就当着章时年的面直接拒绝,但拒绝之后,他又跟晒蔫的萝卜一样,一点精神都没有。跟在章时年身后,尾巴一样,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章时年知道他惯会做可怜,但还是忍不住妥协,“你想去的话,就去吧,自己注意安全。”一味得拦着他也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
陈安修还装,“也没有那么想去,在家也挺好的。”
“那随你。”看能忍到什么时候。
陈安修消停一段时间,小心试探地伸出一点手脚,发现章时年是真的不在意了,他立刻活蹦乱跳地原地复活了。
但章时年此时也有了应对的办法,安修出门回来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在家,就去路口接人,有时候还带着冒冒一起。
连着接过几次之后,陈安修的心里是真的有点触动了,他是没心没肺点,但不是真的对别人的关心没感觉。
又一次进山打野猪,往回走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他怕章时年担心,提前打了电话,告知了回家的大概时间,结果路上遇上大雨,把他们常走的那条路冲毁了,这不是什么大事,改走另一条路就行,就是绕远点,他们走到山下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因为下雨的原因,镇上人很多人都已经熄灯睡下了,镇子里只有为数不多的路灯还在亮着,可就是在这样的大雨夜里,他们一进镇就看到了打着伞站在路口等人的章时年,裤脚衣袖上都沾了不少的雨水。
陈安修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把东西暂时交给别人,拉着章时年就往家走,两人泡过澡,钻进被窝后,陈安修主动说,“你下次别去接我了,我这次不是敷衍你,是真的想明白了,以后危险的事情尽量不主动去碰,即使真的去做了,也绝对不逞强。”
章时年吻吻他的额头,在婚姻上两人都是第一次,都在磕磕绊绊中一步步地摸索,不过只要两人一起努力,总会有办法的。
陈安修拱在章时年怀里刚要睡觉,忽然嚎叫一声,“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明天四叔一家飞机九点就到,我还要去接他们。现在几点了,别早上起不来。”
章时年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将人脑袋重新摁回去说,“已经定好闹钟了,实在不行的话,我让别人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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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修的四叔陈建友也算是家里比较有出息的一个,当年自己去当兵,在部队里考的军校,毕业后就留在了部队里,他相貌英气,人也勤勉,后来娶的妻子是部队里老上级给介绍的,家境非常不错,他们唯一的女儿陈天蓝今年十八岁了,今年高考,报考了绿岛当地的一个学校,这次一家人过来主要是陪着陈天蓝入学的。
“二哥,我怎么发现你一年比一年帅了。”刚见到人,陈天蓝就嘴甜地冲过来了。
“你也长高不少。”陈安修揉揉她的头发,他们从前年过年见过,到现在都快两年没见了,小丫头又长高了点,眉眼里看着有四叔的影子,但身高大概承袭了身材娇小的妈妈,一米六的个头,连陈安修的下巴都不到。
“安修,这次又麻烦你了。”陈安修的四婶叫薛冰,比陈建友小两岁,不过也是四十五六的人了,陈安修当兵那会在广东待过一段时间,放假的时候在他四叔家住过几次,四婶对他一直都很照顾。
“都是一家人,四婶和我客气什么。”
还有一周才到开学时间,陈安修先带着他们回山上住,路上经过那所大学,陈安修指给她看。
陈天蓝不是很感兴趣地望了一眼,托着腮说,“还可以,比想象中好多了。”
陈安修也听说她是想出国读大学,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去成,这才留在国内读的,对她这态度也不意外。
进入九月,暑假马上就要过去,农家乐里的客人走了一部分,难得空出两间房子,陈安修把四叔一家安置下来。陈建友今年提了上校,现在也算是功成名就,他这一回来,农家乐里最近都是来来往往的亲戚,还有不少村里闻讯赶来的老朋友。
陈天蓝很少回来,亲戚里很多人她都不认识,就每天跟在陈安修身边溜达,贼兮兮地问,“二哥,我都来好几天了,怎么都没见到我那个……二嫂?”
二嫂?章时年如果听到,不知道有何感想,“他有事去北京了,过两天吨吨要回来。”吨吨在洛杉矶章家老爷子那里住了一阵子,前些天被爸爸和陆叔接到纽约去了,到时候一起回国。
陈天蓝眼睛一亮,“我也很久没见吨吨了。”她最漂亮可爱的小侄子,手痒痒的,好久没抱过了。
“安修也在啊,天蓝,我在屋里找你一圈没找到。”是陈天齐的妻子刘雪,陈建友回来后,她最近跑山上也很勤快。
“大嫂有事吗?”
刘雪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说,“你来这好几天了,还没去家里坐坐呢,跟着我下去住两天,我这两天正有空,开车带着你出去逛逛。”
刘雪去年从医院辞职,现在自己做直销,和安利差不多,自己卖产品,另外拉人入伙可以拿提成,一个人买九千的产品就可以入伙,介绍人一次可以有三千的提成,刘雪起步早,又特别能言善道,据说做地很不错,刚一年多,就给家里买了将近三十万的新车。她曾经想说动陈妈妈一起,陈妈妈没同意,不过陈安修的三婶柴秋霞和村里不少人都入了。
但即使这样,刘雪和山上这些亲戚也不是很亲近,她和陈家大姑,还有四叔联系最勤,即使陈家友家远在广州,她时常地就寄些绿岛时鲜的东西过去,关系保持地很不错。
“下次吧,大嫂,以后在这里上学,时间长着呢。”陈天蓝对大嫂的认知在某种程度上还保持在赵小涵那里,对这个新的大嫂实在有点陌生。
“那行,过几天开学报到的时候,我也陪着你一起,如果住宿舍不方便的话,就住在我们家里,离着学校也不是很远。”
“不用那么麻烦了,大嫂。”
“不麻烦,一家人说什么麻烦,天齐是你大哥,我是你大嫂……”
难得见刘雪也有这么热情的一面,不过他可没这么多时间站在这里欣赏,和那两人打个招呼,陈安修从竹篱笆上摘些扁豆,回厨房去了。
“陈哥,围裙。”张言见陈安修站在油锅那里,穿着平日里的衣服,围裙都不戴,他主动递过去一个,就见陈安修被蝎子蛰到一样退开一步。
陈安修见他们奇怪的眼神,打哈哈说,“我就炒一个菜,不用这个。”
陈安修端着新出锅的菜出去,张言和刘波嘀咕,“陈哥这是怎么了,大半个月不进厨房,好不容易这两天来了,围裙也不用了。”
刘波摇摇头说,“谁知道这是什么习惯。”
*
吨吨是在离着开学还有两天的时候才回来的,一同回来的还有陆江远,林长宁和章时年。车子停下,冒冒还双手抱着自己的奶瓶子没反应,一看到吨吨下车,来劲儿了,“呀呀呀……”抱着奶瓶子,扒拉着小短腿对着吨吨歪歪扭扭就过去了,叮铃铃,叮铃铃。
吨吨的头发短了一点,人看着也黑了一点,穿着浅蓝色的牛仔短裤,白T恤,清俊挺拔的春天的小树苗一样,他弯腰一把抱住冒冒胖乎乎还带着奶味的小身子,“才一个月没见,冒冒,你竟然会走了。”
冒冒趴在吨吨肩上呵呵笑,又举着自己的奶瓶子往吨吨嘴里放。
“爸爸,陆叔。”陈安修接过两人手中的行李。
陈妈妈在门口站了一会,没过去,她对身边的陈爸爸说,“他们这一家人好不容易也算是团圆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之前掉到坑里了,花费不必要的精力在布景板上。
第194章
陆江远和林长宁回来,陈安修当然是高兴的,可是在房间的安排上开始头疼,趁着一家人在季家二老那里喝茶的功夫,他拉着章时年商量,“爸爸和陆叔是一起,还是分开安排?”他心里没底。
章时年笑笑说,“一起吧,如果到时候林先生不同意的话,再做其他的安排。”陆江远的话应该是没什么意见的。
“那就这样决定。”希望没坑了爸爸。
床单被褥早就有的,陈安修白天的时候已经都晒过了,现在只需要添置点日用品就行,在门口放好两双拖鞋,末了环视一圈,觉得差不多了,林长宁也回来了,“爸爸,你看还缺点什么吗?”
林长宁踏入房间,看到所有东西都是成双成对出现的,明显一愣神,陈安修观察他的脸色,好像也没有不高兴,只当是不反对。随后进来的陆江远倒是稀松平常的样子,还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大有鼓励赞赏的意思,这让陈安修松了一口气,他很乐观地想,看来两人是真正在一起了。
他不知道的是陆江远晚上刚挨到林长宁,就被后者踢到边上去了。
吨吨出去这么久,回来肯定要黏糊黏糊爸爸,这天晚上很自然就睡在这边。
“……这么说那些孩子对你还不错。”
吨吨枕在爸爸的手臂上,带着点回忆的口吻说,“刚开始的时候是有点疏远,他们不认识我,但是都认识大爸爸,我们每天吃饭都是一起的,慢慢地就好点了,章爷爷住的那个地方很大,我们可以一起骑马,游泳,中间还一起出去旅行过一次,对了,爸爸,我还学会了冲浪。”
“我说怎么黑了这么多,看来在那里玩地不错。章爷爷他们身体还好吗?”
吨吨点点头,“他们还说让你有空带着冒冒也去玩。”
“好啊,抽个时间一起去。”
吨吨翻个身,往陈安修边上靠靠,“爸爸,我和你说,我们旅行的时候,遇到一个很奇怪的人……”
父子两个正在这里说地兴起呢,章时年抱着洗干净光溜溜的冒冒进来,冒冒他明明什么都听不懂,却偏偏要往两人中间钻,吨吨故意紧紧贴着爸爸不给他让位置。
章时年出去一趟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冒冒以奇怪的姿势屁股朝天地卡在那两人之间的缝隙里,伸手把人捞在自己怀里揽着,“小胖子告诉爸爸这是怎么了?”
冒冒委屈地转头去看抱在一起的爸爸和哥哥,“呀……”
章时年心里笑坏了,面上还挺正经地问他,“他们都不搭理冒冒吗?”
冒冒把大脑袋靠在章时年胸前。
章时年摸摸他的不算不很稀疏的毛毛,“那冒冒和爸爸睡在这边。冒冒叫声爸爸,爸爸……”
冒冒看着他不出声。
章时年托着冒冒的屁股放在自己臂弯里,与他平视,慢慢地教他,“爸……爸……爸……爸……”
“爸……”冒冒一张嘴,这声爸吐字非常清晰,连正在聊天的陈安修和吨吨都听到了。
陈安修几乎立刻就跳起来了,连吨吨也紧爬了两步过来,他握握冒冒的小肉手,异想天开地说,“冒冒,叫哥哥,哥哥。”
“冒冒,你再喊一声爸爸,爸爸,爸爸……”
任凭别人怎么哄,冒冒这次是怎么都不肯开金口了,陈安修气个半死,他只要没事,每天都抱着教一会,冒冒愣是一个字不往外蹦,章时年刚回来,冒冒就会喊爸爸了,这怎么让他不气结,他去捏冒冒的小嘴,“你如果不叫,明天爸爸就不给你饭吃。”
章时年拍开他,“只要叫了第一次,以后慢慢就会说了。你着什么急?”
这么多爷爷都在,冒冒终于开口会喊爸爸的事情,第二天就在家里传遍了,每个人都想抱着他逗他开口。这样过了几天,大多数时候他只会笑,或者玩自己的,只有偶尔高兴了,才肯喊一声爸,但也足够让家里人开心了。
*
陈天蓝开学报道后,薛冰就先回去了,陈建友很久没回来,在家里多待了些日子,他这些年在外面,对家里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关于陈安修,就知道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还有了个孩子,至于对方是什么身份,他一概不知,原先他也没多想,可是这次一回来,他发现这些人的身份好像并不一般,章时年那一家就不说了,连身份未明的那个陆江远,一行一动看着也不是个寻常人。
他在三哥陈建浩家陪着陈奶奶住了两天,晚饭后聊天的时候就问,“和安修在一起的那个章时年是什么来路,三哥,三嫂,你们清楚吗?”
陈建浩端了些热水过来,正在涮茶杯,闻言说道,“听二哥说是北京的,在绿岛这边有自己的公司。其他的二哥没说,我们也没仔细问过,这毕竟和一般的儿女亲家还不太一样。最近那个章时年的父母也过来了,看这家人呢,应该是条件不错的,对安修也没的说,这事二哥二嫂都同意了,咱们也别管了。”
陈建友又问,“听说天意和文文的工作也是这个章时年帮忙找的?”
柴秋霞端着些洗好的桃子过来,捡了两个软的放在陈奶奶边上,话是和陈建友说的,“谁说不是呢,现在大学生找工作困难,本来想着大哥那边能帮帮忙,疏通疏通关系让天意他们考个公务员,但这两年公务员太难考,大哥那边也帮不上忙,总算章时年帮他们找的这工作一点都不比公务员差。”
陈奶奶原先正在看电视,听到他们的谈话就说,“老大退下来这么些年了,有些事他也使不上劲了,你们别总是有事没事去找他,他也很为难。”
柴秋霞动了动嘴巴没说话,陈建浩说,“就天意的事情去找过一回,平时也没麻烦大哥。”
“有事不能光指着别人,你也是,老二也是,你大哥和弟弟是比你和老二过地好点,但他们在外边过地也不容易,不比你们俩在家里,怎么也有块地,饿不着。”
陈建友心里明白老太太偏着他和大哥,他坐过去安抚人说,“娘,我这些年在外边,也没给二哥三哥帮什么忙。家里的事情全是二哥三哥在做。”
“怎么没帮忙啊,壮壮那年没考上大学,去当兵不是多亏了你。”
“娘,咱们不说这些了,都是老黄历的事了。”
如果可以,他真是希望没让这个侄子去当兵,差点就把命丢在战场上。总算捡条命回来却受了那么重的心理创伤,壮壮能恢复到这种程度,还谈了恋爱,找了个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有些人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一生就那么毁了。
“你这两年睡觉怎么样,还像以前那样,常做噩梦吗?”找了个天气好的下午,陈建友去找陈安修谈了一次。
“已经好多了,四叔。”和章时年在一起后,他的睡眠质量就好转很多。
“听说最近还上山拿枪了?”
“夏天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心里压了很多年的一些东西,好像一下子就……怎么说呢?”陈安修歪头想了一下,原先那些事情只是自己刻意去忽略,但从来没有消失,救爸爸时开的那一枪就像给蓄满洪水的水库里开了个闸口,“就好像有什么释放出来了。”
现在的安修脸上是真实的轻松的笑容,陈建友欣慰地笑笑,“我原先总是担心你从那些事情中走不出来,现在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说实话,我有时候想想,很后悔当年劝你爸爸送你去当兵,你如果再去复读一年,考个好大学的话,说不定生活比现在好。”
“我自己都没后悔呢,四叔,你别老想这些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过地挺好的吗?什么都不缺。”
陈建友在部队里做过多年的指导员,和人谈心最擅长,陈安修有些话也没法和别人说,叔侄两个凑在一起,说起话来不免时间就长了点,从下午一点多一直聊到差不多快四点,陈建友临走的时候摸出一个红包交给他,“听你爸妈说下个月结婚,到时候我可能赶不回来喝喜酒,这个红包你收着。”
陈安修把红包推回去,“别,别,四叔,不用这个,我爸妈他们都商量好了,也没想怎么大办,就是家里人一起吃顿饭,不弄这些。”
陈建友又把红包塞给他,“外面的人咱不收,我可是你四叔,哪里有侄子结婚,叔叔不给红包的道理?这事要说出去,村里的人不得笑你四叔是个铁公**。”
陈安修笑笑,知道这是长辈的一份心意,也不好来回推拒,“那好,四叔,我就收下了。”
“这样才听话。”
陈安修把人送走,回屋想把红包收起来,就看到章时年在椅子上坐着,低着头好像在想什么,桌上放着一本书,没打开。
“章先生,你现在是练成透视眼了吗?这样也能看书?”
章时年抬眼看到他手里拿的东西,“四叔给的红包?”
“恩。”陈安修在他边上坐下,打开红包说,“不知道多少,摸着挺沉的。”他把里面的那一叠钱拿出来,捻捻手指,正打算数数。
章时年压住他的手,“安修,你当年在部队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去年双十一卡得要死要活,今年进去完全无压力,不过我就买了一个东西,卡大概也卡不到我,亲爱的们晚安。
今天买东西一定要理智,理智。我自己也尽量做到,虽然很难╮( ̄▽ ̄\")╭
第195章
陈安修不意外章时年这么问,他领着四叔来家的时候,院门是锁着的,他以为家里没人,说话的时候也没太注意,章时年一直在屋里的话,听到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记得你说过是自己主动申请退役的。”
陈安修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低着头捏着那叠钱在手里胡乱捻着。
章时年也不催促他。
钱很新,专属于纸钞的捻动声在房间里响了好一会,一遍点完,第二遍又进行到一大半的时候,陈安修扯扯嘴角,终于下定决心一样抬头,章时年的目光还是温和的,与之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他心里刚刚升起的某些焦躁和慌乱的情绪也慢慢平息下来,“是我主动申请退役的,不过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也不太适合在部队里待着了。”
“如果实在不想说的话,不用勉强。”
陈安修习惯性地想笑,但眼中的笑意已经分明已经淡去很多,“关于我的那部分,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也没多少可说的,我们的任务有时候是带有一定危险性的,最后那次就是,好几个战友都牺牲了,后来我自己心理上出现了些问题,就主动要求回来了。”虽然早就有过思想准备,战场有死伤是正常的,但真的亲眼看到朝夕相处多年的人在自己面前一个个的失去性命,甚至连他们最后的遗体都没能带回来,那种绝望和无力,他真的没把握能承受第二次,所以他逃了,逃回家里,先是躲在父母的身边,后来是章时年。
“安修……”章时年握住他有点发抖的右手,提高声音突然喊他一声。
陈安修恍然从往事中惊醒。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章时年轻声说。
“对啊,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已经很久不想了。”他的目光散乱地在四周游移了一下,最后还是落在手中的钱上面,“我还是数数四叔给了多少钱的红包。”
“你刚才数了一遍了。”
“没数清楚,这可是结婚的第一个红包。”
章时年朝他伸手,“一人一半?我帮你。”
陈安修失笑,侧过身体背对他,“点钱什么的太俗气了,这么俗气的事情还是我一个人来吧。”
章时年从背后揽住他的腰,吻他耳后侧,“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这钱应该有我的一半吧?结婚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婚可以不结,但是钱绝对不能交出来。”陈安修怕痒,一边躲闪着亲吻,一边把钱往自己口袋里塞。
“是吗?婚可以不结?”章时年专挑他腰上敏感的地方下手。
陈安修挣脱不开,就往章时年身上撞,两人在沙发上滚做一团,他没骨气地连连求饶说,“章先生,万事好商量,好商量。”
章时年暂时停下手中的动作,居高临下看他说,“哦?怎么个商量法?”
陈安修手指捏住章时年下巴,转转眼珠坏笑道,“除非章先生肯牺牲一下色相,这样吧,你脱一件,我给你一张怎么样?”
章时年挑眉,“就值一张?”
陈安修搂着他的肩膀哈哈笑,“一张已经不少了好不好,我要炒十盘豆角,四盘蛤喇,做三份红烧鱼,两份椒盐爬虾,一大份的山蘑菇炖**。”
“这样听起来是不算少。但是你确定要这么做?”
陈安修连连点头,“确定,确定。”从头到脚估摸了一遍章时年今天的穿戴,连着鞋子一起脱干净了也不过五百块钱嘛,便宜划算地很。
章时年凑近了,贴着他耳根,沉沉地笑道,“还有陪宿服务,陈先生要不要一起试试?”
“恩,这个问题嘛……”陈安修作势思考,他知道章时年有个致命的弱点,一旦精神集中,很容易忽略周围其他的情况。
“你说什么?”章时年只见他嘴巴动,没听到声音。
“我是说那个……”
“什么?”章时年又凑近点。
就是这个机会,陈安修双手抓在章时年肩膀上,夹着对方的腿,陡然翻身,成功上位,他低头在章时年脸上亲一下,得意洋洋地宣告,“我是说如果我在上面的话,一切好商量。”还嫌不够一样,他从口袋仔细地抽了一张钱塞在底下人的领口说,“如果章先生不方便的话,我帮着你脱是一样的,价钱照付。”
不同于他的得意忘形,章时年的眼睫只是很轻地垂了一下,沉静悠然的样子看起来真是一点都不着急。
“我真的做了。”陈安修的手指落在章时年上衣的第一颗扣子上。
章时年的十指插在他的头发里,投给他一个鼓励的笑容,太过顺利的进展实在不能不让吃过太多次亏的陈安修心生警惕,就在他想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做掉,章时年的纽扣刚解了两颗,卧室的窗玻璃被人敲了两下,接着有个犹疑的声音响起,“二哥……”
陈安修一抬眼正好窗外站着一个女孩子,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背对着他们。
“是天蓝。”章时年无声地和他说。
“我长着眼睛。”陈安修恨恨地瞪他一眼,怪不得今天这么配合,估计听到院子里进人了,他不甘心地松开钳制,从章时年身上翻下去。
陈安修在门口那里,对着镜子稍微整整身上凌乱的衣服,觉得看不出什么了,这才出去招呼小堂妹,“天蓝,吃晚饭了吗?”看看时间,现在都快六点了。
“还没呢,三娘正在做,奶奶让我过来这边找找我爸爸,爸爸的手机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了两遍也没人接,我爸爸下午来这边了吗?”
“四叔是来过,不过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估计是路上遇到什么人,被拉到家里说话去了。”
“大概是。”爸爸回到这里,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了,常常就这样东家坐坐,西家聊聊的。
“我和你出去问问,路上应该有见到的。”陈安修对着屋里喊了一声,等章时年出来,兄妹两人已经走到院子门口了,此时天已经有点黑了,陈天蓝还没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就被陈安修拽走了,不过想到刚要敲门的时候听到的屋里那点动静,她会意地笑了两声。
陈安修抬手在她脑袋上按了按,“大晚上的,干什么,笑地这么渗人。”
“我可是什么都没看见。”
“小姑娘家家的,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呢。”
陈天蓝跳起来抱住陈安修的手臂,“二哥,原来,你真是我二哥。”二哥果然是在上面的,今天他终于确定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说三岁一个代沟,他和这个小堂妹相差十二岁,难道隔着一个银河的距离?思维完全不搭界的感觉。
陈天蓝挂在他的手臂上,答非所问,“其实还好了,这事我很看得开。”虽然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她知道有这种人存在,也见过不少,理性上是支持的,但真的知道自己堂哥也是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复杂的,不过她接受地很快,“二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
确定那两人走远了,章时年没开灯,在黑暗里坐了一会,从桌上拿过手机打电话给季方南,“二哥,麻烦你帮我查一件事……”安修不能说的那部分,他可以从别的渠道知道。
季方南在电话那边听他说完,静默半晌,“老四,你应该知道一旦涉及到军方,事情就很容易复杂,特别是安修那种部队,有些事情能不碰的就不要碰,我想安修也是知道纪律的。”
“这个我明白,二哥,别的我不干涉,我就想知道安修退役前,最后一次出的任务是什么,还有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方南知道这个弟弟的脾气,轻易不开口,“我找个人私下里给你查查,你做好思想准备,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行,我知道了,二哥。”
打完电话,章时年看看时间不早,就动身锁门去父母那边吃饭,陆江远已经在那里了,陈安修和牵着冒冒的吨吨是随后进来的,两个人都没提下午的那段谈话,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吃完饭,陆江远提出想去周围走走,陈安修怕他不熟悉路,决定陪他去,冒冒现在有了哥哥,有事没事就把那圆滚滚的身子塞在吨吨怀里,让哥哥揽着他的腰,对陈安修也不那么黏糊了,见他出门也只是看了看,也没闹。
父子两个沿着河堤走走,九月份的晚上山上的空气里已经有丝凉意,这个时候下河冲凉的人也少了,不过还有打着河灯捞鱼的,偶尔惊起芦苇丛里栖息的一群水鸟,扑棱着翅膀,向更远处飞去。
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两人现在的相处已经自然很多,一路走着,一路随意地聊着些日常的琐事,林长宁这两天回到林家岛陪父母去了,提到那里的两位老人,陈安修就说,“姥姥的身体一直还可以,姥爷前年的时候大病了一场,把我妈他们吓了一跳,不过这两年看着又缓过劲来了,现在一顿饭能吃大半个馒头,还能吃半碗菜。”
“壮壮,你陪我去看看你姥姥姥爷吧?我这些年还一直没去过。”
陈安修点点头,“好啊,我正好也有段日子没去了,陆叔,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再过两天要回北京。”不能一直把事情都撂给章时年,毕竟他现在也是快结婚的人了。
陈安修想了一下说,“那就明天吧,明天是周末,爸爸周一上班,明天我们过去,还能和他一起吃顿饭。”
对此,陆江远没有异议。
晚上陈安修给林长宁打电话,“爸爸,明天去看你和姥姥姥爷。”
林长宁正在那边洗碗,一听很高兴,“来吧,你姥姥姥爷正念叨你呢,吨吨和冒冒一起吗?”
“不是,是我和陆叔。”
如果不是持续的流水声,陈安修都以为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爸爸?”
“恩,我听到了,山路不好走,路上开车小心点。”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