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24-28
    第24章 不乖
    宁盼学的是美术专业,属于艺术大类,每周课很少,学业上基本上没压力。她闲着就去泡泡图书馆,多看大师级的作品,对提高自己审美能力有很大帮助。
    从图书馆借了几本书出来,陌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宁盼,是你吗?”
    宁盼迷茫地转头,老半天认不出眼前的男子是谁。大约一米八的个子,穿着正式的西装,普通的男式发型,戴着黑框眼睛,五官清秀,正笑着看她,略带些憨厚。宁盼在记忆中搜寻了一遍,确实想不起有这号人物的存在。她尴尬地笑笑,问:“不好意思,你是?”
    “我是苏远志啊,盼盼你不认识我了?”苏远志道。
    这下宁盼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映像里的苏远志,是一头黄毛、叛逆不羁的样子,跟眼前的男子,完全无法划上等号。不知怎地,耳边响起当年他宣言似的那句话,“但是宁盼,我喜欢你,等我十年,我发达了肯定要来娶你。”她当时断然无情地拒绝与离开,以为他们的人生再无交集。
    “这么多年过去,你也没怎么变。”苏远志继续寒暄,“去喝杯咖啡?”
    宁盼点头同意。
    一下午的时光在老朋友叙旧中消磨。宁盼得知,他现在开了一家中介公司,涉及范围很广,包括房屋、人才、婚姻等等,由于人际关系吃得开,目前经营得不错。这与当年宁盼想象着,苏远志会混成黑社会老大之类的,相去甚远。这回他来X大,是想找艺术生买一批作品,卖给一家还在装潢中的酒店作装饰品。
    听到宁盼学的是美术专业之后,苏远志道:“不知道你手头也没有画作,我可以帮你卖出去……你要不愿意也就算了,你应该不缺钱。这几年在周家过得还好吧?”
    他成熟了很多,甚至隐隐有了一股商人的市侩气。对这样的苏远志,宁盼感到有些陌生,但不反感,“过得还好,不过能画画赚点钱我很乐意。”
    “下次再约个时间,你带作品出来现给我看看。”苏远志说道。他心中是无比喜悦的,偶然重遇宁盼,说明冥冥之中,他们是有缘分的。他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女孩,他脑海里那个不可触及的梦,他为之奋斗了那么多年的理想……两人之间,又轻而易举地建立了新的联系。
    在经过几次合作之后,宁盼对苏远志渐渐放心了。他给出的价格很高,而且客户也稳定,宁盼一周画一张,就能赚到一笔不菲的外快。
    “盼盼,你上次给我的作品,恒久房产的老板看到了,说很中意,有长期合作的想法,约你晚上出来吃个饭,你有没有时间?”苏远志打电话给宁盼。他也是存了私心的,如果饭局过后,他能送宁盼回学校,这相当于又多了半小时独处的时间嘛。
    宁盼爽快地答应下来。宁盼化了一个彩妆,淡紫色的眼影薄薄地一层,覆住她的眼皮子,一抬眼一闭眼,都有说不出的娇媚。粉红色的唇,闪着少女才拥有的色泽。再将平时扎成马尾的长发放下来,白衬衫牛仔裤换下,穿上一条连衣裙,瞬间靓丽了许多。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苏远志心里小算盘打得叮咚响,却临时有急事不能陪着宁盼去赴饭局。他着急地打电话给宁盼,“盼盼,不知道你一个人能不能应付,要不我跟那边商量一下,推迟一下?”
    “没事,你忙你的吧,我可以的。”宁盼觉得这不是个大问题,不能让机会白白溜走。当初她在“深夜”,不管多么难缠的客人都搞得定,也没出过什么岔子,这次应该也能行。
    宁盼终究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不知道在“深夜”中,虽然有人故意刁难她,却是受了秦晟铭指示的,哪敢真正使出手段?
    当她看到所谓的“恒久房产总裁”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笑得肉一颤一颤的,心里忍不住一阵恶心。
    “我说小姑娘啊,你那画呢,确实画得不错。不过比你画得好的,也大有人在。但如果你跟了我,那就不一样了,什么事情都好说……”黄总一脸色眯眯的笑。
    包厢里坐着的其他几个人,明显是过来凑凑数的,这时候都低头吃菜,闷声不吭。宁盼知道此时不能甩脸子走人,不然这个黄总恼羞成怒了,自己更难脱身。
    “您说的是。”宁盼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我呀,也就想赚点钱买几件新衣服嘛。黄总,以后盼盼要多靠您支持了呢,盼盼敬你一杯。”说着,将手中的就被端起,眼波流转,轻轻抿了一口。
    这黄总好色又好酒,在宁盼说话之前,已经几杯酒下肚了。而这人酒量又差,已是满脸通红。美人再灌,他也抵挡不住,咕咚咕咚又是一杯。
    幸亏遇到一个没头脑的蠢货。宁盼暗自庆幸,再灌他几杯,自己应该就能脱身了。
    “好,好,这么水灵的小丫头,又懂事,难见了!”黄总对她赞不绝口,酒劲一上来,色心大起,咸猪手伸过去,一搂宁盼的腰,然后再顺着大腿摸。宁盼不动声色地挪开一些,“有的是时间,您别那么心急嘛。”她正准备借上厕所的由头避开一下,就在这时——
    包厢的门被大力踹开!
    四溅的木屑显示出门外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和滔天的怒火!
    “宁盼,我***再管你一次就跟你姓!”周淮丝毫不怜香惜玉,大力握着宁盼的手臂,将她拉出门外后一甩。她敌不过周淮的大力,身子撞到墙上,好不容易站稳,垂着头道:“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一般人道歉,总会有点内疚的表情。
    而宁盼说的这句话,确是彻彻底底的敷衍。她也恼火,明明快要脱身了,还能不得罪黄总。周淮这样一闯,她陪笑陪得脸都酸了的成果全部泡汤!
    周淮步步逼近,直接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时,她还来不及改变表情。周淮冷笑道:“你装!怎么不继续装?跟这种男人调情,你他妈也不觉得恶心!”
    宁盼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却也不敢发声,再去招惹气头上的周淮。
    两人对峙了许久。
    周淮放开她,到走廊尽头,有一个洗手池,他将水放满,然后沉声命令宁盼,“过来。”
    宁盼知道,这时候再忤逆舅舅,就是在找死。她乖乖过去,却没想到——
    周淮直接将她的脑袋按在水里!
    他是疯了么!
    幼时为了救宁真落水,这些记忆霎时涌进宁盼的脑海里,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宁盼再也顾不上其他,奋力挣扎起来。腿向后踢,尖尖的鞋跟踹到他小腿上。
    ……
    渐渐地,宁盼放弃了挣扎……
    水呛进她的鼻腔,口腔,灌进她的耳朵,就这样死去也好……
    可怜的人,连死亡都那么狼狈。
    在宁盼丧失最后一丝希望的时候,按在她头上的力道突然小了,转为扯着她的头发将她从水里拉起来。
    “咳,咳……”宁盼被呛得厉害,发出一阵猛烈地咳嗽声,吐出两口水来。然后红着眼睛,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一样,扑上去,对周淮拳打脚踢。
    “看来还是学不乖。”周淮脸色铁青,制住她双手双脚。接着从包里拿出一块包毛巾,冷冷地对她说:“把你脸上花花绿绿的给我擦干净了。”
    但看着眼前无比狼狈地宁盼,他的气消了一些,轻声呢喃了一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放心呢。”
    宁盼正在擦脸上的妆,并没有听见他的这句话。
    白毛巾被染成一片。
    周淮看她脸上恢复了平时的素净,心里的波涛才平静下来,拉住她的手,说:“走吧,跟我回去。”
    宁盼被他牵着,心里涌上又酸又辣的滋味。
    车子一路驶回台州的公寓,周淮伸手开了灯。明亮的灯光照射下来,宁盼刚才哭得眼睛疼,红肿了一片,这时候被白光照得有些不舒服。
    “盼盼,我们好好谈谈。”周淮坐在沙发上,示意宁盼坐在他对面,“盼盼,那种地方,不是一个好女孩儿该去的。”
    宁盼突然感到很累,被“好女孩儿”四个字压得喘不过气来。
    周淮撕碎了她的伪装,却仍要幻想她能做个好女孩儿。
    但宁盼舍不得放下戴了那么久的面具,不想揭开瞒了那么久的谎言。她抽了抽鼻子,就像被老师批评的学生一样,她说:“舅舅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好,那你回去休息吧。”周淮说着,闭上眼,靠在沙发上,很疲倦的样子。
    次日宁盼想回学校,却被周淮拦住,他说:“今天是老爷子忌日,全家都要回去。”
    周老爷子,也就是宁盼的外公,过世已六年。前几年的这一天,周淮和宁盼都没回去。这次是周磊坚持,一定要全家到齐,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如此,宁盼只能跟着周淮一起回周家。
    到达之后,和周子俊聊了一会儿,他透露出一些消息,“我也不知道爸爸怎么突然心血来潮,听说过两天可能会商量小叔的婚事……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到时候就知道了……”
    第25章 二鸟
    周子俊比宁盼大一岁,今年已二十。侄子都那么大了,叔叔还没结婚,周淮不急,周磊倒是急了。
    不过周磊着急的倒不是弟弟的人生大事是否有着落,他才不会关心周淮会不会幸福。
    而是周氏急需一笔资金注入。夏家,是最好的选择。夏家的小姐夏明月今年二十六岁,配给周淮,两家联姻正合适。并且夏氏的总裁夏开胜是周磊高中时的同桌,同窗情谊深厚,还能帮着压制周淮,这样一来,再好不过了。
    但如果周磊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估计要被气吐血。
    周淮……岂能任他摆布?
    主楼大厅里,周磊正在讲话,语重心长地,“老三,你也是三十好几了的人了,再不结婚不像话。前阵子,月莉跟那夏家的女儿见了一面,说夏家姑娘,确实不错……我做兄长的,就擅自做主,约了她过来,今天你们就见一见吧。”
    这一番话,不知情的人听来,以为这个哥哥是多疼爱弟弟呢!
    陈月莉也帮腔,“是啊,三哥是该成家了,以后在外有人照顾。”
    “不劳大哥、小妹Cāo心,其实我已经有中意的人了。”周淮慢悠悠地抛出一句。
    这一句话,不亚于一个重磅炸弹,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周淮有中意的人?不可能吧!他总是一副禁欲无情的模样,据说女人想近他身难于登天。这些年来,一丁点儿花边绯闻都没有,与他最亲近的,大概就只有那外面接进来的宁盼小姐了。但两人是舅甥关系,就又能将宁盼排除了。
    周家上上下下,都曾暗暗议论过三少爷的性取向。
    周子俊、蒋佳琪、蒋佳玉和宁盼这几个人,作为小辈,只能坐在外围。
    宁盼心里一紧,舅舅有中意的人?怎么从未听他提过?还是,他根本就是有意瞒着自己……她将这些乱糟糟的情绪压下去之后,竖起耳朵继续听大厅中间长辈们的谈话。
    周磊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那怎么不带回家看看?”
    “她怕羞着呢,”周淮道,“我也怕家里那么大仗势吓着她了……”
    看来三少对这位意中人,还心疼得紧!
    “不过,”周淮一个转折,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迟早也要露面的,早上我已经叫老王去接她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这个点儿,也差不多能到了。”
    这一下,把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都好奇周淮口中的“她”有何过人之处。
    门铃响起,老管家去开门。
    众人的眼神刷刷刷向门口望去,以为是“她”到了,但事实并非如此。一个身穿中山装、四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站在门口,身边陪着一个穿着米白色旗袍式连衣裙的年轻女子,她身材凹凸有致,衣服上点缀着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她的脸上挂着得体大方的笑容,微卷的长发及肩,看起来非常温婉可人。
    “夏总,明月,你们来了啊,快进来坐。”陈月莉急忙起身将两人迎屋。这两个就是周磊今天约过来的,夏开胜和他的妹妹,夏明月。
    周磊心中暗叫不好,面上却未显露。站起来迎接,并介绍周淮给他们,“老夏,明月,这是舍弟。”
    “哈哈,一表人才啊!”夏开胜爽朗地笑了两声,他对周淮有所耳闻,是个有作为的人。现在看见他仪表堂堂,气势不凡,心里更是满意。
    夏明月则是微微鞠躬,羞涩地打招呼,“你好,我是夏明月。”她接受的是传统的淑女教育,也一直就读女子学校,很少接触陌生男子,这时脸上已爬上了两朵红云。
    “你好。”周淮回她一句之后,几个人都坐下了。
    陈月莉怕冷场之后气氛会尴尬,赶紧发起新话题,“听说明月刚从英国回来,现在能适应了吗?时差会不会还有些影响?”
    夏明月温和有礼地回答道,“没事的呢,我调整得很快……”
    ……
    蒋佳琪两姐妹早就溜走了,她们才不要围观无聊的“小舅舅相亲记”,跟男朋友约会来得更重要。周子俊和宁盼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头继续关注。
    “嘿,盼盼,待会儿小叔叔女朋友也过来了,这场好戏才算真正开局呢!”周子俊才不管老爸待会儿会不会更尴尬,眼里闪着看好戏的兴奋光芒。他自小崇拜小叔叔,胜过于无能的爸爸。
    宁盼脑子里想着的都是那个“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哦。”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门铃再一次响起。
    又是一位妙龄女郎出现在门口。宁盼马上反应过来,许云竹!
    她来干什么?难道就是小舅舅所谓的“中意的人”?宁盼惊疑不定地再打量了两眼许云竹,她和上次看起来有很大不同,刘海夹了上去,露出光洁漂亮的额头,长发染成深咖啡色,很有光泽,也衬得整个人非常有气质。
    如果说以前的许云竹和宁盼有七八分像,现在最多只剩下三四分了。
    许云竹不愿意被人当成替身。这么长时间,周淮只召见过她几次,而他的眼神,分明显示着,他是在透过她想着另一个人。她知道这个人是宁盼。而他们之间,只要有血缘羁绊,就永远、永远不可能。
    许云竹开始刻意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不那么像宁盼。前几天周淮看见她时,略微惊讶,却也没说些什么,没要求她恢复原来的样子。
    她心里残留着一丝希望,希望周淮能看见她的好,把注意力多放到她本身上面来。
    “这位是?”夏开胜看着走到周淮旁边的许云竹,疑惑地问。
    周淮的答案很简单,“我女朋友,许云竹。”
    这无异于狠狠扇了周磊一个巴掌,也让夏开胜兄妹下不了台。你说人家特地到你家来,试着能不能处处对象,你却自己带了个女朋友回去,这算个什么事儿啊!这不是将他们兄妹耍得团团转吗?
    夏开胜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夏明月维持着笑容,“我可以叫你云竹吗?你的裙子很漂亮呢,是什么牌子可以告诉我吗……”
    ……
    气氛已经变味了,最后一行人是不欢而散。
    周磊回到书房,气得将平时最宝贝的茶壶狠狠摔到地上。清脆的声音响起,瓷片四溅,佣人们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收拾。
    “王八蛋,小杂种,”周磊嘴里碎碎叨叨地念着,脸气得通红,“给老子反上天了!”
    夏开胜走的时候脸色铁青地哼了一声,给周氏注资是不可能,不当面给周磊难看已经是念在过去的情谊的份上了。夏明月从未受过这样的难堪,她走到哪里不是被人追星捧月地宠着?她发誓,再也不要踏进周家门一步,也劝着大哥,跟周家的合作断得干干净净。
    许云竹晚上会在周家住一晚,但她不受周磊待见,被分到偏楼的客房,也就是宁盼的楼下。
    宁盼没想到在小楼里又碰见许云竹,后者冲她示威似的笑了一下。她没打算理许云竹,准备绕开上楼。
    “宁盼,周淮再喜欢你又怎样?就算你们发生了关系又怎样?你们——”许云竹的语气有些得意洋洋,今天周淮将她带回家介绍给家人,等于给了她一颗定心丸,说明周淮心里是有她的。她甚至凑到了宁盼耳边接着说,“永远不可能有结果。”
    听到这句“就算你们发生了关系又怎样”,宁盼惊恐地瞪大眼睛,许云竹是如何得知的?!她咬了咬唇,问出口,“你怎么知道我和舅舅……发生过关系?”
    许云竹见宁盼这样问,心里不知道有多吃惊!她原本只是猜测,孤男寡女住在一起,周淮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恪守伦理的善类,他那么喜欢宁盼,两人之间,极有可能发生点什么……
    想不到被她随口一说,就说中了!
    更想不到宁盼看起来是个乖乖女,竟然勾引自己的舅舅!
    许云竹哼了一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说完就走进自己房间了,留下宁盼一个人呆在原地。
    唯一的可能是舅舅告诉许云竹。
    他难道知道那晚的事?那他之后的表现,岂不是在演戏,甚至是在逃避?那自己在他面前苦苦伪装隐瞒了那么久,真是一个——
    彻彻底底的笑话!
    舅舅就这样看着自己拙劣地演出,或许还会在心里偷笑……
    只要他给出一点点温暖,她就巴巴地贴上去,不舍得丢弃,不舍得彻底离开,她怎么就那么下贱呢?
    宁盼到房间躺在床上,一闭眼,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
    周淮在所有人散去之后回到房间,靠在椅子上沉思。只有他,注意到角落里的宁盼,在许云竹站在自己身边时,脸色变了变,却看不出悲喜。
    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宁盼流露出一点点失望、悲伤,或愤怒的神色,哪怕一点点也好,至少能说明宁盼在乎他。
    今天这些做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还没和周磊彻底撕破脸皮,就必须带回一个女人吸引周家其他人的注意力,让周家不能对自己逼婚。这次效果很好,一石二鸟,还打掉了夏家提供给周磊资金的可能性。
    这一切,都达到了他的目的,甚至比他预期的成果更好。
    但是周淮心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成就感和满足感。
    第26章 巴掌
    宁盼将近睡到中午,才昏昏沉沉地醒来。随便找了点东西吃了,老王过来通知说,先生准备回X市了,叫小姐也稍微收拾一下,待会儿就走。
    宁盼没什么好收拾的,跟周子俊道别之后,就坐进车里等。
    跟周淮一起来的,还有许云竹。加上司机老王,一行四个人,路上都是沉默不言。
    许云竹脸色不错,想说点什么活跃一下气氛,但一眼瞄到周淮冷若冰霜的脸,摸了摸鼻子,觉得还是闭嘴比较好。
    老王先将车子开到许云竹住处,她下车后,再将宁盼送到公寓楼下。
    周淮将宁盼送上楼,宁盼进门之后,说了句:“舅舅,再见,路上小心。”完全是格式化的套话,听不出一点儿关心的语气。
    “盼盼,等等,”周淮在宁盼即将关门之时,手一推,宁盼的力气当然不及他,成功挤进门内。
    宁盼见他进来了,就不再阻挠,手放下,垂在两侧,头微微低着,不与他直视,淡淡地问了句,“舅舅,还有什么事吗?”
    “我……”周淮不知道为什么要向她解释,但内心有一股冲动,要将这些话说给她听,“我不会娶许云竹,我也不喜欢她……”
    没等他说完,宁盼打断,“我知道了,舅舅,这些话上次你已经说过,不必重复。”她再也不会将周淮的这些话当真。哀莫大于心死,死心了,也就不会痛了。
    周淮被她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激得一怒,但瞬间冷静下来,靠近她一步,道:“盼盼,你究竟是怎么了?”他现在满头雾水,要他怎么做,两人才能恢复到当初和谐相处的时光?
    “舅舅,你不要再装了!要把我逼疯了你才罢休吗!”宁盼最见不得他这副低声下气地样子,他总是以为是他在无止境地迁就自己,永远是自己在乱发脾气无理取闹!
    周淮眉头紧皱,抓住关键字,“装?”
    “你明明知道一切,还装成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看起来我是不是很好笑?”宁盼语无伦次地说着,压抑了那么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我和你的关系,从你强。暴我的那一刻就玩玩了,你再也不是我喜欢的舅舅!我们再也不可能!你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还瞒着我……为什么……盼盼在你眼里,就不会痛,就永远都那么傻吗?舅舅,我也是人啊,血肉做的,有感情的,不是木头人……就算我小时候吃过再多苦,我还是会痛啊!舅舅,你知不知道那有多痛!”
    宁盼说着说着就奔溃了,靠着墙壁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周淮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盼盼……她在说些什么?
    强。暴?周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是喜欢宁盼没错,而且他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甚至对她有过性。幻想,做过关于她的梦,但仅仅停留在“想”的阶段,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他怎么会……
    再说,他竟然没有任何印象!
    “盼盼,别哭了,这不可能……”周淮蹲下。身子,与宁盼平齐,手足无措地安慰她,准备抹掉她脸上的泪珠,接着喃喃道,“我怎么可能这样对你?”
    “周淮!”宁盼第一次直呼其名,声音异常尖锐,手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狠狠地给了眼前的人一个巴掌,“你混蛋!”
    “啪”得一声,清脆又响亮,周淮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没有闪躲,头被打得微微一偏。
    周淮愣了几秒,清晰的五个指印慢慢在他脸色显露出来,配上他现在的脸色,显得有些狰狞。宁盼此时毫不畏惧,像只无比愤怒的小兽。
    大概是这一巴掌,让两个人都稍稍冷静下来。
    “5月18日,我临近高考,你有一晚喝醉了回家。”宁盼冷笑一声,幽幽地说,“亲爱的舅舅,想起来了吗?装失忆好玩吗?”
    周淮震惊。那天,他喝多了,秦晟铭介绍了许云竹给他,后来老王接他回家,再后来的事……他就完全没有印象了。但他模模糊糊地记得有一个梦,是他和宁盼……这竟然是真的!周淮除了道歉,不知道该再做些什么,“对不起,盼盼,我真的不知道发生过这种事。”
    “你走吧。”宁盼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
    周淮的心脏,像被滚烫的热水浇过一遍又一遍,炽痛、悔恨、心疼、无措……这些情感翻涌而上,让这个冷静自持的男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他伤害过的女孩独自走进房间,锁上门,而他蹲在这个角落,无能为力。
    他再做什么,都显得多余并且可笑。
    宁盼一夜无眠。
    清晨,编辑了一条短信,写了删,删了又写,反反复复数次,用最简单也是最残忍的语言,给所有事情,来个了断。
    按下发送键,再看到“发送成功”四个字。
    宁盼放下手机,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盖好。她的脸一沾枕头,棉布的柔软和芳香,让她眼睛酸酸涨涨,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打湿了一大片。
    压在她心头的石头终于被丢弃,但看到周淮那个样子,她心里抑制不住地难过。真的真的很难过,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比妈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地离去还要难过,比徐美娇的扫帚打到自己身上还要难过,比唯一的生日蛋糕毁在宁真手上还要难过,比掉进河里水灌进口腔鼻腔还要难过,比被两姐妹诬陷罚跪一夜还要难过,比她捡了自己带着血迹的衣裤从周淮房里出来还要难过……比天塌下来地面崩裂世界毁灭还要难过!
    她的心,缺了一块。
    再也温暖不起来了。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她还能不能遇见疼爱自己的人。
    宁盼从压着声音的啜泣,到慢慢地哭出声音,最后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周淮在宁盼房间门外坐了整整一夜,在天蒙蒙亮时离开。
    公司的下属们明显感到周总今天气压不对,周身简直是要下暴风雪的节奏。连助理李远都不怎么敢靠近他,下午有一份必须递交的重要文件,不得不进总裁办公室,李远才硬着头皮把文件交给周淮。
    “不通过,重做。”周淮烦躁地直接将文件甩了回去。
    在李远眼中,周淮平日里并不是一个苛刻的上司,有一些意见也是温和而严肃地提出,也是很中肯的。像这次这么……无理取闹,还是第一次。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将文件拿回,准备等老板恢复正常了再来。
    怪不得,怪不得宁盼在高考那一段时间,就表现得怪怪的,笑容很勉强,不与自己亲近,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暑假里还跑出去打工……她是想独立出去,和自己一刀两断么?
    想到这些,他心里莫名地又出现了一股火焰。但他自以为对宁盼那么好,事实上却伤她最深。深深的愧疚感和罪恶感弥漫上来,将这股火焰熄灭。
    周淮正陷入自己的想法中,短信提示音响起。
    他拿起手机,显示着“盼盼”两个字,手指不免有些颤抖地按下。盼盼,盼盼她会发什么内容过来?他不敢去看。
    “舅舅,你曾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现在,我没办法再去面对你,如果你真的爱盼盼,就让她自由。宁盼”
    短短的两行字,看完,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周淮闭了闭眼,分明感到,有温热的液体在眼皮下涌动。
    第27章 解脱
    “不就是一个小女生,跟要了你的命似的。”秦晟铭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尽,不知道宁盼这干瘪瘪的小丫头到底有什么吸引力,能把周淮迷得神魂颠倒。
    周淮抿了一口,辛辣又浓郁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开来,他的眼底一阵乌青,是几夜没睡好的结果。世界上那么多女人,但就这么一个是宁盼。他的声音略有些沧桑,透着一股中年男人独有的味道,“你不懂。”
    “得了得了,就你懂。”说实话秦晟铭还有些恼火来着,他好不容易怀拥美人,准备美滋滋地做点有益身心的运动,再睡一觉到天亮。谁知道周淮大半夜地还打电话约他出来借酒浇愁,总不能丢下兄弟不管吧?被美人一脚踹下床,下来屁股还疼着呢。
    若是他知道这岔子是许云竹捅出来的,而许云竹又是他介绍的,哎哟妈呀——周淮不灭了他才怪,管你什么兄弟情义。
    半个多小时过后,秦晟铭家中的美人打电话来催了好几遍,他终于耐不住要回去,“兄弟我改日再陪你喝,现在再不走下辈子的性福没着落了。”
    他依旧一副痞子样,说话不着调。因为在秦晟铭眼里,宁盼离开,对周淮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他见过周淮经历大风大雨,虽然从没有像现在一样颓废过,但总能很快调整,让一切回到正轨。他秦晟铭当做兄弟的人,必须是个强者。
    周淮挥了挥手让秦晟铭赶紧滚蛋。
    然后点燃一支烟。晚上他并没有喝多少,甚至一杯都没下去。他知道喝酒只会让他醉,抽烟却让他清醒。
    有些梦,是该醒了。
    酒吧中的空气让人感觉有些闷。周淮结账,出门,开车兜兜风。
    他漫无目的地开着,一开始速度并不快。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关于宁盼的画面,她永远挺得笔直的脊背,她纯真的笑靥,她亲切的呼喊,和她最后崩溃的哭喊。
    宁盼瘦瘦弱弱的身子,怎么可以经历那么多苦难呢?
    周淮一点一点踩下了油门,速度越来越快,而他,却什么也察觉不到似的。甚至高速地行驶,刺激,刺激到血液沸腾脑子一片空白,让他有一种解脱感!
    仿佛只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越来越快,就能将这些事情永远地甩到身后!
    周淮的身体微微战栗,他完全被这种兴奋感所占据。火热的血液流遍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忘掉!忘掉!忘掉这一切!
    “吱——!!!”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橡胶轮胎与地面猛烈摩擦,甚至有一些火花窜出。黑色的车子脱离原本行驶的轨迹,急速往左偏转——为了避开前面路口突然出现的大货车。
    在这么快的速度之下,周淮几乎没有反应时间!只有本能,本能地往左打方向盘,才能避免直直撞上大货车。货车司机显然也没想到会这样闯出一辆车,他心如火焚,一脚踩下刹车,整个人猛然前倾!
    但相撞依旧没能避免!
    “砰”得一声!货车车头撞上轿车车身,轿车飘移出去几米远。周淮的身子因为惯性作用,被狠狠甩向左侧门,额头撞向玻璃,血流下来,模糊了眼睛。右侧车身已完全变形,周淮的手脚都被死死卡住,仅有的意识让他奋力挣扎,但挣扎不开!
    左手,尤其是左手,碎片深深地扎入掌心,稍一动弹,就像要筋骨俱裂。无比的疼痛和求生意识让他咬牙坚持,但慢慢地,周淮丧失最后一丝清醒,眼前一片血色,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深夜的医院急救室,因这一场事故,变得忙碌不堪。
    “AB型血,病人急需输血——”
    “碎片过多,左小腿骨折,必须马上进行手术——”
    ……
    警方介入调查,判定本次事故周淮全责。酒驾,飙车,闯红灯,三项加在一起,倒霉了那个货车司机,遭遇这无妄之灾!处理案件的交警叹了口气,现在这都什么人啊,简直在拿生命开玩笑。
    幸亏货车司机福大命大,前额撞上挡风玻璃,血流了整脸,看着样子惨烈,但除了轻微脑震荡之外,也没什么大碍。
    周淮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急救室的红灯一直闪烁着。
    交警迅速联系了周淮的家人,但周磊陈月莉想赶到X市,需要一段时间,先打了电话,委托秦晟铭处理这件事情。
    秦晟铭在急诊室外冷汗淋漓,要是周淮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会内疚一辈子!
    宁盼。对了,宁盼!秦晟铭脑中划过这个名字,赶紧把她叫过来。周淮要是醒了,肯定第一个想见的就是她!
    “喂,宁盼吗?”秦晟铭拨通了号码,语气焦急道,“你舅舅出了大事,赶紧来……喂?喂!”
    电话那头的宁盼,在听到“舅舅”两个字之后,就面无表情地按了结束键。
    她已经下定决心离开周淮,那么之后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有谁是AB血?有病人急需输血!”护士突然喊了一声。今天特别不巧,血库里竟然AB型血紧缺,去血站掉血也来不及。而送来急诊的病患,又急需输血。
    这时医院在急救的病人就周淮一个,秦晟铭心里一惊,再也顾不上生宁盼的气。赶紧跑过去,撸起袖子献血,“我,我是。”
    ……
    经过将近三小时的急救,周淮脱离危险,转入病房。
    睡梦中,他唇色苍白,眉头竟也微微皱着。
    *
    宁盼最近的表现让各位老师都特别满意。他们以前觉得,这孩子虽然在画画上很有天赋,但是心思没有全部放在上面,也不够勤奋努力,所以对宁盼,都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遗憾之情。
    但近期她像是吃错药了似的,整日埋头画画,还主动去找各位老师征求意见。把那位老教授乐得直表扬她,“难得,难得见到那么上进的女娃娃。”
    宁盼羞涩地笑笑。她只是想找些事情来做,画画对于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了。全心全意地,去想构图,去选择色彩,去一笔一笔地描出。这样,时间其实也很好打发。
    苏远志听说了上次酒店里宁盼被黄总轻薄的事情,心里愧疚地不得了,数次对宁盼道歉,“盼盼,真心对不起,要知道那黄总是那样的人,我死也不让你过去……”
    “没事。”宁盼已经不在意这件事情了。但苏远志一遍又一遍地说要请她吃饭赔罪,磨到最后,宁盼没办法,只能答应了他。
    苏远志选的菜馆离她的小公寓不远,并不十分高档,主打家常菜。
    在宁盼到来之前,苏远志点好了菜。嫩汪汪的娃娃菜炒肉,色泽鲜艳的红烧肉,香味四溢的炸大虾,绿油油的小青菜,还有一个火腿炒蛋,颜色丰富,搭配地很好看。
    宁盼也喜欢这样朴实又美味的家常菜,吃到嘴里,有种很真实的感觉,她破天荒地吃了两碗米饭。
    “盼盼,这阵子你很消沉,瘦了那么多,”苏远志说着,他以为是上次的事情给宁盼留下太大yīn影,“不过晚上看到你,胃口那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我这样子吃,吃成了猪你负责啊?”宁盼yīn霾的心情因为美食稍稍改善了一些,打趣他一句。
    想不到苏远志盯着她的眼睛,眼神里闪出兴奋的光,认认真真地回答:“我可以负责。”他永远都忘不掉,那一天在河畔大口大口吃着蛋糕的宁盼。那时他就发誓,要娶到宁盼,让她吃好东西,过好日子。
    苏远志……真是像他名字一样,一直都又土又傻,比起初中时期染黄头发装非主流青年,现在的他,尽管赚了一些钱,但骨子里憨厚得有些可爱。宁盼不想浪费他的感情,赶紧解释清楚,“哎,我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
    苏远志听完,也不恼,只是垂下头扒了两口饭。
    第28章 暗查
    吃完饭,苏远志送宁盼回家。
    通往宁盼小公寓的路,有一段由于路灯长久失修,灯光昏昏暗暗,将人的影子拉得斜斜长长的,拖在地上。
    这段路治安不太好,经常有小混混出现,敲诈、抢劫路人什么的。宁盼每次都是趁着天还亮、人多的时候快速走过,心里总有些紧张感,包中常备防狼喷雾。
    苏远志能送宁盼回家,已很是满足。每个男人心目中,至少有一个“女神”,有些喜欢黑长直的仙气美女,有些喜欢j□j的小辣椒,有些喜欢不谙世事的小萝莉,有些喜欢高傲霸气的御姐。而苏远志,他知道,他的女神,就是宁盼。
    从初中到现在,一直都是。
    能靠近她一些,哪怕只有一点点,都好。
    “站住!别出声。”
    声音yīn沉的一句话打断了苏远志的遐思。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将他们围住,手中拿着刀具,威胁道:“将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别怕。”苏远志将宁盼护在身后,轻声安慰道。
    “没事,他们只要钱,把钱给他们就好。”宁盼装作去包里翻钱,拿出钱包之后,颤巍巍地递出去。小混混根本没把这类弱质女流看在眼里,一把夺过钱包之后,几个人的眼睛都瞟向包里,看看有多少钱。
    说时迟那时快!
    宁盼快速拿出防狼喷雾,对着几个人猛地喷出!辛辣的气雾瞬间弥漫开来,模糊了小混混的眼睛。他们捂住眼睛,嗷嗷地叫着,“臭婊。子!”
    苏远志一把拉起宁盼向前狂奔,“快跑!”
    他们一路狂奔,后面的小混混根本追不上。
    直到到了家门口,两人才停下。惊魂未定、气喘吁吁,同一时间抬头看对方,忍不住一起扑哧笑了出声。
    “不请我进去喝口水吗?”两人都还杵在门口,苏远志道。
    宁盼掏出钥匙开了门,“请进。”
    苏远志坐在饭厅的椅子上,宁盼进厨房到开水,“你还记得当年,你也是……”
    她还没说完,苏远志接了下去,“我也是拿着把水果刀向你要钱,谁知道你这丫头,浑身上下就这么点钱,我抢来干啥用都不知道。”
    “嘿,那可是我后妈给我的买菜钱,被你抢去我被揍个半死。”回忆起这段小插曲,宁盼看起来心情不错,“还有你当时那头发,说非主流你都侮辱了那三个字。”
    “年少无知嘛。”苏远志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一口气喝完那杯水,狂跳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这次是没事,但下次就说不定了,以后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以后我不会那么晚的,白天有民警值班。”宁盼拒绝了他。
    苏远志定定地望向她的眼睛,诚挚道:“你懂我的意思,盼盼,”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喜欢你,也想保护你,请你——”
    “请你至少给我一个机会。”
    这样的一句话,让宁盼很难拒绝,她垂下眼帘,思考了大约本分钟,“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让苏远志狂喜。心跳一刹那之间恢复到刚才狂跳的节奏!盼盼答应了!他惊喜地连说话都开始结巴,“那……那,我、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送走苏远志之后,宁盼拧了块毛巾,擦了把脸。
    冰冷的触感让她脸上的热度褪去。也许开始一段感情,能更快地走出过去吧。
    周淮昏迷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时睁眼,看到床边站着秦晟铭,周磊,陈月莉,周子俊……唯独不见宁盼,他闭了闭眼,心里空荡荡的。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阿淮,你可把我们吓死了。”陈月莉进来时,看到周淮额头、手臂、小腿上,都裹着厚厚的纱布,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周淮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是安静地躺着。他现在觉得自己像个废人,努力想动一动手脚,小腿传来刻骨的疼痛,左手却麻木掉,毫无知觉。反正,全身上下沉得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这具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
    “谁是家属?出来办理一下相关程序。”外面的护士开门喊了一声,周磊走了出去,顺便让这些叽叽喳喳的小辈也回家休息了。
    病房里只剩下周淮、秦晟铭和放心不下的陈月莉。
    秦晟铭见气氛实在是沉闷,这不是出了个车祸,干嘛搞得跟死人了似的?周淮受了这些伤,但性命好歹保住了,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随便找个话题开始打哈哈,“阿淮,这次幸亏是我在场,救了你一命!你知道这破医院,昨晚竟然缺血,我这AB型血活体血库,一次性抽了500ml,话说现在脑袋还晕着呢……”
    “我是A型血。”周淮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淡淡地反驳道。
    陈月莉也附和着,“对啊,阿淮是A型血。”
    “嘿,我才没在开玩笑!”秦晟铭不服气了,但纠缠于这个问题也挺没意思的,“得了得了,随你们怎么说。”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周淮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出手机,迅速找到秦晟铭的号码,“你刚才说,我的血型是AB型,是认真的?”
    “废话。”秦晟铭翻了个白眼,“骗你干啥,好玩吗?”
    “没事,我先挂了。”周淮按了结束键,陷入深思。为了有一个确定的结果,周淮按铃叫来护士,要求再验一次血型。
    周淮住院期间,周家请了一个护理过来照顾起居,李远偶尔也会来,将一些重要文件拿给他过目。
    一个月多后出院,伤口还未全部愈合,但可回家调理,再派医生过去定期检查。
    其它的都没大问题,除了他的左手,一直没有任何感觉,冷、热、痛,通通都感受不到了。原因是伤到了众多神经和软组织,连经验丰富的老医生都眉头紧锁,“你的左手,完全康复的可能性基本上为零。但是通过不断地按摩、运动,情况能改善很多。”
    “嗯。”周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走吧。”示意护理推轮椅,离开就诊室。
    周淮受重伤,公司的事情被耽搁,但他现在也无法处理。最紧急的是,新产品发布会本该在上周五举行,却因此被无限期延迟,等待着总裁决断。
    这是关心到公司存亡的问题,也是击败周磊的重要筹码。
    不能再等,否则极有可能丧失先机。
    验血型的结果早已在周淮手上,他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AB型”的结果。周老爷子是A型血,母亲也是A型血,他……不可能是AB型啊。但是医学的报告在自己手中,提醒着他这是事实。
    除非,除非他不是周老爷子亲生的。
    他跟着母亲生活,五岁被接回周家,之后每两年会有一次体检。那以前他的体检结果都显示着A型血,怎么可能次次出错呢?
    ——除非有人将他的体检报告动了手脚,将血型改成A型。
    这个人,必定是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周家人,并且有一定权力,能改得了报告。但他为什么这么做?是要隐瞒什么,还是有所获利?
    “李远,帮我查一件事情,不要声张出去……”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