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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
    我把车掉了头,直接往公司的方向开。
    此刻的我一点歉疚感都没有!既然如此,我还有躲开许文轩的必要吗?
    可是在公司整整一天,我都没有见到许文轩。莫瑶果真跟那些莺莺燕燕不同!
    很早我就知道,许文轩不是一个乱献殷情的男人,他只对两个女人好,一个是我,一个就是莫瑶。在外人看来,他对我好是理所当然,因为我们是兄妹,而对莫瑶好,则多了几分暧昧。
    莫瑶是莫家的长孙女,她叫莫静怡小姨。单莫两家本就交好,自然很是愿意把他们凑成一对儿。可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许文轩却突然变卦,口口声声说要娶我,要照顾我一生一世!
    当大家眼睁睁的看着许文轩跪在地上,任凭爸爸怎么打骂,都直挺着脊梁骨,振振有词的说:“我要娶宁宁,我要照顾宁宁一生一世!”时,所有人都以为许文轩很爱很爱我,连我自己都深信不移!
    那个时候,我刚跟林梓茗分手,正打算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突然发现还有人对我有这么深的执念,便一口应允了许文轩的求婚。
    后来想想,自己真是稀里糊涂的厉害!相识多年,许文轩对我百般迁就不假,可是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
    下班的途中,因为想起冰箱里的速冻饺子没了,所以我去了趟超市。
    我一向嫌做饭麻烦,每次许文轩一出去应酬,我总是一顿饺子就把自己给打发了!
    可是,当我拎着一大包速冻饺子打开家门时,却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我冷冷一笑,心想:
    许文轩居然还知道回来。
    趁着许文轩做饭的空档,我进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的时候,许文轩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我也就不客气坐下吃了。吃饭间,他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问他,我问:“那个化妆品的广告,你请了莫瑶代言?”
    “嗯”
    “   ”
    听到答案后,我便不再搭话。心里暗笑自己:“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不用出一丝一毫的感情,就能收获人家全部的爱!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嘛!”
    正想着,许文轩忽然放下碗筷说:“其实,那篇报道夸张了!”
    我一边夹着菜,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我是无所谓的。你只要想好怎么跟爸还有老爷子交代就好!”
    许文轩忽然淡淡一笑:“你当然无所谓了。彻夜不归的又不止我一个。”这是许文轩第一次对我冷言冷语,我听了很不是滋味,便“啪”的扔下筷子吼道:“许文轩,你什么意思啊?我再怎么不济,也知道礼义廉耻!不像你们!”
    “许宁宁,说话别太过分!”
    “我说话过分?躺在莫瑶床上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自己过分啊!”
    “你真是不可理喻!”
    “笑话,争端是你挑起来的。现在倒一股脑儿全怪在我身上。许文轩,你真不是男人!”
    “   ”
    许文轩被我吼得一句话也没说。
    我们负气式的背对着彼此。这次,我们都是失控了,结婚以来,我们从没这么吵过。
    隔了好一会儿,许文轩平静的声音才从我身后传来:“吵架不能解决问题,我们都冷静点!”
    我没有理他,打算越过他去房间,不料被他从后面圈住,我便开始挣扎:“放开我,我嫌你脏!”可是不管我怎么打他踢他,他始终不放手,只是在我耳边喘着气低喃:“许宁宁,你最好安分点!”起初,我没听懂他的意思,直到感觉腰上的燥热我才反应了过来,我狠狠的骂道:“臭流氓,你放开我!”然后便拼了命的挣扎。许文轩像被激怒了,一把把我拦腰抱起,任凭我怎么歇斯底里,他还是把我扔到了床上。
    我从没看过这样的许文轩,此刻,他正猩红着眼伏在我身上,双手钳着我,嘴里不停呢喃着:“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被他压的动弹不得,只得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说:“变态,你这是□!”可是许文轩依旧像疯了一样精力十足,直到我们都筋疲力尽,他才汗津津从我身上下来,径直去了浴室。我则木木的倚在床头,心里憋闷的难受。
    正当我没处发泄的时候,莫瑶倒是送上门了。所以,许文轩的手机只震动了一下次,我就接了起来!
    一接通,莫瑶迷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连我都听酥了:“文轩,你能来陪陪我吗?”
    我冷哼一声:“莫瑶姐,真是好久不见啊!”
    莫瑶一下就愣住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回我:“怎么是你,许宁宁?”
    “怎么不是我!倒是你,找我老公干嘛?”
    “不是这个意思,宁宁,你别误会,我找文轩是谈公事的。”
    我淡淡一笑,随后对着话筒说:“谁都不是傻子。不过,我倒是想拜托你下次能不能把许文轩给喂饱了,别让他回来跟个饿狼似的折腾我  ?”我前脚说完,许文轩后脚就洗完澡出来了,他从我手上把手机夺了过去,便走到客厅接了起来。我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突然觉得很可笑,明明都东窗事发了,还装什么?一通电话打了好久,许文轩才回房,一进来就隔着被子抱住我说:“对不起,还有,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连眼皮都没有抬:“怎么还不走,你的莫瑶要找你谈公事呢?”
    许文轩微微一怔,随后叹了口气,慢慢的松开我。我闭着眼睛,耳旁尽是他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他终究还是出了门。我慢慢地睁开眼,等再闭上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哭了!不禁恐慌起来,三年多的婚姻生活真的叫我在意这个许文轩了吗?
    ?
    莫瑶借口谈工作来找我的时候,许文轩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
    我们是在公司见的面,刚坐下来,莫瑶就告诉我,许文轩出差去了。我忽然很想笑,自己的老公的行踪,别的女人倒是如数家珍!
    我淡淡一笑,随后便站起身来:“莫瑶,如果你只是来跟我汇报许文轩的行踪,OK,你完成任务啦!”
    “宁宁,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谈谈吗?”
    “你要跟我谈什么?我们还能谈什么?除了许文轩”
    “你确定,要一直跟我这么说话?!你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还是那么张牙舞爪,深怕别人抢了你的东西!”
    “许文轩不是我的东西。”
    莫瑶听到这句话时,笑的比哭还难看:“许宁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像个怨妇,你还要把自己的心跟许文轩撇开,你撇的干净吗?”
    我被她说的有些慌张:“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儿,不烦你Cāo心!”
    “你以为我想Cāo心?要不是你不知好歹,我连见都不高兴见你!我只是想提醒你,专心做好你的许太太!反正你除了伤害别人,什么都不知道!”莫瑶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早已站直了身子,随后她优雅的戴上墨镜,茶色的镜片后,我看不清她的眼神,只能听到她撩人的声音自远而近:“许宁宁,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不是我们负你,而是你负我们?”
    ☆、食不知味寝不成寐啊
    我反复咀嚼着莫瑶的话,食不知味寝不成寐。好几次,我都险些拨通了许文轩的电话,又到最后关头摁掉。心里告诫自己:人家想告诉你自然会告诉你,哪里需要你上门去问。
    林梓茗来找我的时候,我正裹着毯子窝在沙发里看电视,门一开,他略显沧桑的脸庞就入了我的眼,耳边也尽是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白天来过一遍,你在上班!多日来,我才顾得上看新闻,你们还好吗?”这情景,恍如隔世,我忽然很想哭。
    四月的夜晚,多少有些yīn冷。林梓茗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我给他倒了杯热茶之后便坐到他身侧,面色平静地说:“挺好的。你也知道,报道多少夸张了。”
    林梓茗缓缓放下茶杯,伸手裹住我,动作自然不造作,连我都忘了挣扎。他身上充斥着Burbeyyy后调中成熟稳重的烟草气息,这款香水是许文轩的最爱,我曾看过香水的简介,它说特别适合大方有内涵的男士。我忽然想起,那天在星巴克,林梓茗说的一句话,他说:大家都变了。
    窝在他怀里好一阵儿,我才慢慢坐直身子:“干嘛啊,我没那么脆弱!”
    “你就粉饰太平吧。以前,是我不懂才失去了你,现在,许文轩也不懂,那他会失去你吗?”林梓茗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目光流转满是无奈。
    起初,我愣了一秒,随后便放松警惕,大概是多日来装的累了,现在有个人陪我忧郁,何乐而不为:“现在你可真了解我,可是,还是太晚了。我身上的戾气早已被磨光了,跟许文轩能耗一日算一日,反正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谁失去谁,谁又得到过谁呢?”
    “那你们何必维持这段婚姻呢?”
    “不知道,因为大多的理所当然,大多的先入为主了!”
    “宁宁,你离婚吧。我们从新开始!”
    我被林梓茗说的几乎动了心,快要丢盔弃甲的时候,我才渐渐理智过来。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男人会毫不在乎你的过去,连许文轩提及他时都会跟我蹬鼻子上眼。何谈他呢?即便他周身的气质大相径庭,我仍不能以身犯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后来的谈话,我早已朦朦胧胧,我只记得,林梓茗临出门的时候,极尽缠绵的跟我说:“我等你,永远为期!”
    ?
    一个多月的时间,我跟许文轩的冷战倒是如火如荼。
    连我都不禁佩服:“丫儿,真有出息,还跟我搞起了分居!”
    那是个慵懒的午后,我正坐在办公室打着盹,许文轩就火急火燎的带着一帮工人去了休息间,三下两下,空空如也的室内就成了简约有格调的房间,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心里知道,许文轩这么做的用心,是不想给我台阶下!反正我也不想下来,他气着,我还气着呢?直到,晓言给我打了通电话
    “许宁宁,我现在在你楼下你赶紧下来,这个点正好堵住那对奸夫yín妇!”
    “什么奸夫?什么yín妇?”
    “傻帽啊,当然是许文轩和莫瑶啊!”
    我一下来了精神,周身散发着大房的威武:“在哪儿?我现在就去!”让你丫儿拽,人赃并获,我看你再死鸭子嘴硬!
    ?
    去酒店的路上,晓言三言两语就交代了事情的始末,她说:“今天我去酒店堵人做采访,买通前台才查看到了住房登记,什么鬼都没看见,倒是让我看到了许文轩的名字!”
    可是,砸开门后,所有人都震惊了!我还没来及反应,晓言就冲到床边,一阵撕杀,嘴里满是不堪入耳的话:“臭不要脸的,逗老娘玩呢?!还有你,骚货,还不拿着衣服滚!”
    那人眨巴着一双丹凤眼,脸上满是差异!没错,能让晓言这般动怒的,不是许文轩,不是旁人,正是单宇是也!此刻他全身细胞都吓死了,自然不能灵巧的躲过晓言的巴掌,我便连忙过去阻止:“干嘛啊,打人又不能解决问题,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聊!”
    “还聊什么啊,这不明摆着吗?把人当猴耍呢!不是,单宇你可真有本事,还用许文轩的名字登记!怎么着,没想到还是被抓包了吧,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就是欠抽!”晓言被我拽着,却只想往单宇身上扑,这丫头一生气就犯轴,我死活才能控制住她。
    “宝贝儿,我这儿逢场作戏呢,逢场作戏!”单宇趁乱穿戴整齐,随后便不怕死的向晓言贴了过来,死死圈住怀里发怒的女人。
    “去你妈的逢场作戏。你放开我,单宇,我告诉你,咱俩掰了!”
    “喂,李晓言,犯什么病呢!都是混夜场的,别上纲上线的,差不多得了!”
    “贱不贱呢,谁跟你一样!我恶得慌!”
    “   ”
    他们开始吧啦吧啦的新帐旧账不停地往外翻,我真佩服李晓言,记忆力真不是一般的好,连几个月前,单宇在哪儿对着什么女人放电都能娓娓道来!
    他们越吵越凶,我的脑袋却越来越沉,直到眼前的身影慢慢模糊
    后来,我理所当然是在医院醒过来的,醒过来的时候,我意外的看到了许文轩,他正安静的坐在床头,笑意盈盈的看着我,我一怔,不是跟我冷战吗?好不容易志气一回,怎么倒来关心我的死活,还笑的这么心甘情愿。
    我心里还没盘算明白,许文轩就说话了:“单宇给我打电话的,你感觉怎么样,还晕吗?”
    许是心里还有气不想理他,我便背对着他翻了个身。没想到,许文轩今天倒是皮厚得很,怏怏的过来抱住我:“别闹了,我错了,还不成吗?谁让你不信我!”
    我一边轻轻推搡他,一边说:“你不是有骨气的嘛!”
    “没骨气,没骨气!哪能有骨气!”许文轩嘿嘿一笑,像个傻子,我真是纳闷的很,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肯定有鬼!没想到,我的疑惑很快就被证实了,只听许文轩满脸幸福的跟我说:“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依不饶!”
    我一听,不是愣住了,而是呆住了。我说最近怎么那么嗜睡?就一次没吃药就中标了!我躲在被子里的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小腹,心里百感交集:这孩子来的突然,来的对吗?耳畔却听着许文轩温柔磁性的声音:“宁宁,我们有孩子了,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
    或许吧,我跟许文轩的婚姻少的东西太多,有个孩子多少能填补点!
    随后,我猛然想起晓言跟单宇,便问许文轩道:“晓言跟单宇呢?”
    许文轩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哦,晓言和单宇都在隔壁的病房!”
    我霍的坐起身子:“这么猛,都负伤啦!”
    许文轩不置可否:“单宇这小子,头破的口子可不小。李晓言倒是没事儿,就是晕血!后来一查,也怀上了,怕是要吃喜酒了!”
    “真的啊,我得看看去!”
    “喂,许宁宁,你怀着孕呢,慢点儿!人家两口子的事儿,有什么好看的?!喂喂,慢点  ?”
    ☆、婚礼办的很麻利隆重
    单宇跟李晓言的婚礼果真办的很麻利且很隆重。前前后后,单老爷子倒是笑得很开怀。莫静怡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的倒也面上平静,十有八九是对晓言的出身耿耿于怀又碍于肚子里的孩子。
    婚礼开始前,我一直呆在化妆间里陪晓言,这货整天浓妆艳抹的,现在身着Kenneth  Pool希腊女神的单肩婚纱再配以淡雅的妆容倒也端庄大气的很。此刻,她正在对着镜子铺妆:“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奉子成婚了。”
    我倚在化妆台上,脸色平静:“证都领了,现在才来后悔,太晚了!”
    晓言停下手边的动作,怏怏的说:“这些不都是我想要的吗?气派的婚礼,家底殷实的美男  ?可是为什么心里那么不踏实呢?”
    我轻轻拍过她的肩说:“孩子都有了,会踏实的。”
    晓言不再说话,只是慢慢站直身子,我这才发现,礼服流畅的线条,毫无裙撑婚纱的僵硬之感,穿在李晓言身上真是恰到好处。
    婚礼开始后,大多是些繁文缛节,我本来就觉得乏味,现在身边坐着莫瑶,便觉得更加烦躁。
    许文轩倒是听话的很,全程跟我十指紧扣,我心里知道他想让我安心,可是面上却对他很不友善!一直板着脸!直到新娘新郎致辞的时候,我才稍微有了点表情,尤其看到单宇单膝跪地,一脸真诚的拉着晓言的手说:“媳妇,以后咱俩不吵架,踏踏实实过日子!”时,我哭了,李晓言跟我多年挚友,虽然说话损,但是绝对是两肋插刀的主儿,我真心希望她过得好!
    怀孕初期,我除了嗜睡,尿频倒也没什么孕吐,大概是睡觉睡得厉害,连吃都不上心,有的时候,整天都不进食。许文轩没办法整天看着我,索性收拾收拾带我去宅子住了。这样,许文轩白天上班,晚上就回宅子,当真省心不少!而且,我们住家里,爸爸和张妈也很是开心。
    大概人多了,我也渐渐不那么嗜睡了。闲暇时候,张妈就教我做女红,我做了几次,手上被戳的尽是针眼,许文轩被不让我弄了,后来,张妈又开始教我织毛衣打发时间,我虽然手笨,但是她教我很用心,一来二往,一件小毛衣在我手里不出一个月便有模有样了,只差收个边!
    那天晚上,我看时间还早,便坐在床上赶工,刚套上几个扣子,许文轩就回来了。
    他靠近我的时候,我才看到他脸上尽是疲惫,便放下手边的活儿,打算起身给他放洗澡水,他却一把拉住我往自己怀里带,他几天没刮胡子了,扎在我的脸上刺刺痒痒的:“宁宁,下班回家抱着你真好!”
    我轻轻推开他,讪讪的说:“一回来就腻歪,快去洗澡吧!”许文轩倒也听话,当下就喜滋滋的去洗澡了。
    等他洗完出来。我手里的小毛衣正好竣工,正拿着欣赏的时候,许文轩“刺溜”就钻到了被窝,倚在床头说:“老婆,咱儿子穿着肯定好看!”我斜睨了他一眼说:“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万一是女儿呢!”他咧嘴一笑:“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说完,便把头搁在我的肚皮上,竖着耳朵,深怕错过什么动静,我被他逗得笑了,便揶揄道:“这才两个多月,还是个肉团呢,哪里有什么动静!”他怏怏的抬起头,随后两眼放光似的跟我说:“明天陪你去产检,然后咱俩再去买点婴儿用品吧”
    我心里想着现在买也太早了吧,脸上却笑着回他:“好啊,非把你的卡刷爆了不可!”
    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临出门的时候,张妈不停的交代让我多加小心,爸爸也在一旁嘱咐许文轩。
    等我们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不少了。我们拿着号儿,并肩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等着做检查,眼前尽是大着肚子的准妈妈,以前我老觉得怀孕的女人很丑,现在放眼望去,眼里都透着柔情,说不出来的漂亮。正想着,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倒是跟我搭起了讪:“妹子啊,旁边这是你老公吧!你们的孩子生出来肯定漂亮!”我扭头和善的一笑:“谢谢你啊!你的宝宝也会很漂亮的!”随后看了一下许文轩,他正喜笑颜开的看着我,说不出来的温文尔雅!我不禁暗自想象孩子的长相。
    直到做胎心检测的时候,我才缓过神。
    许文轩一直坐在我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仪器屏幕,嘴里不停的念叨:“这个就是我儿子吧,长得真好看!”这话一出,旁边的医生倒被逗乐了:“许先生,您的孩子还没成型呢,哪里看的出来长相?”后来发现许文轩有些尴尬,便递过来一个听筒:“听听孩子的心跳吧!”许文轩有些呆愣的接了过来附在耳旁:“宁宁,我听到孩子的心跳了!”那表情仿佛害怕别人不知道他当爸爸似的!直到医生接过听筒,他还有些不舍得放手,医生笑了笑说:“看您乐的,现在才两个月,等四五个月的时候还能感到胎动呢!”
    ?
    等我们做完产检,已经到了中午,许文轩把车开到了一家西餐厅,他给我点了份牛排,刚坐下来,我的胃就开始翻滚,我捂着鼻子把盘子朝他推了推说:“不行,我吃不了这个!太油!”许文轩赶忙搁下刀具:“吃不下咱就换清淡点的菜!”
    这么一折腾,等我们到百货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们径直往婴儿用品的方向走,我这才知道,许文轩比我还败家,又是防辐射的衣服,又是奶瓶,又是婴儿车的  ?营业员的嘴都乐开了花!我心想让他得瑟吧,挣那么多钱,不花干嘛!自己却避开许文轩去了旁边卖内衣的专柜,正量xiōng围的时候,许文轩倒贴了过来:“老婆,前几天,我就发现变大了!”我臊的使劲肘了一下他:“能不能正经点!”
    他还是很不要脸的来了一句:“又不是没看过,要不然孩子怎么来?”
    我气得不再理他,只顾着挑选内衣。挑完了,就冲他喊道:“去付钱!”
    ?
    本来想在外面吃完晚饭回家的,不料爸爸给我们打电话了。所以,我们买完东西就没耽搁,可是回家还是晚了,爸爸早就坐在饭桌上等我们了。
    吃饭的时候,爸爸宠溺的给我夹菜:“现在可要多吃点,你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我不好意思的一笑:“够了,够了,这么多我也吃不下啊!”
    爸爸温柔的一笑:“看我这爷爷当得,都犯傻了!”我还没来及回话,身旁的许文轩倒是说话了:“犯傻可以,就是不要犯浑!”我明显感觉到爸爸的尴尬,便暗地里踢了一下许文轩,谁知道他不但不理我,还自顾说着:“现在有了孙子,多少也收点心吧!”
    爸爸听的一怔,随后笑了笑:“是啊,这回真当爷爷了,哪里还能犯浑呢。”说完,便埋下头去吃饭。
    我心里有点惆怅:人这一生,小错可以犯,一旦铸成大错,一辈子脊梁骨都得让人指着,真是苛刻!
    ☆、豪门媳妇真是不好当
    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张妈终于让我单独出门了,我一得空,就约了晓言。
    开春了,天气变得不冷不热,我们便并肩在步行街上晃悠,高兴的时候就闲扯闲扯,不高兴了,就挑个合适的店进去坐坐。
    一路上,晓言都在不停地抱怨:“豪门媳妇真是不好当。”
    我笑了一声回她:“怎么了,婆媳关系难处了?”
    “可不是嘛!我这儿还怀着孩子呢,就整天变着法的挑你的理儿!”
    “那单宇呢?对你好吗?”
    “回家倒是勤了,可是回来倒头就睡,还不如不回来。”晓言说这话的时候,眉毛自然地拧成了川字。随后看向我说:“你怎么样,和许文轩没再闹腾了吧。我结婚那天就想跟你说,许文轩的心肯定不在莫瑶那儿,不然见着她哪儿能那么镇定,心里有鬼的人,怎么装都会露出马脚的!”
    我笑了笑,隔了一会才回她:“管他心在哪儿呢!我现在的心思全在自个肚子上,没工夫管其他的事儿。”
    晓言忍不住推搡了一下我的头:“你就乐呵吧!尽跟我说这些风凉话,其实日子不知道有多顺心呢,没有婆媳关系,老公又懂得疼人!你就知足吧!”
    我想了想半响没搭话。正好也到了拐弯处。
    以前开车从这儿经过的时候,看见前面有家店,里面全是婴儿用品。不禁拉着晓言往里头走。
    挑衣服的时候,我们都不约而同的选男宝宝的衣物,晓言有些诧异的说:“验过啦,也是男孩儿?”我看了看晓言有些显怀的肚子说:“前天刚验过。看来不能指腹为婚了!”晓言忍不住啐了我一口:“谁跟你指腹为婚啊,这不是近亲结婚嘛!”
    我一拍脑袋说:“对哦,你看我这智商。”随后又问了晓言一句:“你的预产期在十月份吧,定在哪家医院跟我说一声!我也在那家生!”
    晓言娇嗔的看了我一眼说:“跟你说有什么用,又不在一起生,你不是比我还晚一个月呢嘛!”
    “你先去打先锋啊!也好跟我传授经验嘛?”
    “你就逍遥吧,早生晚生还不得生啊”
    “   ”
    正跟晓言说着话的时候,我却看见了不远处的莫瑶,此刻,她正站在超市门口,显然在等人。可是我没想到是在等许文轩,正诧异的时候,许文轩就拎着两大包东西跟着莫瑶上了车。当下,我就听见自己的心“吧嗒”一声锁上了!
    晚上,我喝完**汤就上楼休息了,许文轩回来的时候,我都睡了一觉。
    可是他靠近我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躲开了。许文轩一愣,随后轻声问我:“吵醒你了?”
    我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嗯”随后平静的问:“今天都忙些什么了?”
    “见了几个客户。”
    我听了心里不禁有些发冷,一个男人开始说谎,就代表他即将或者已经出轨!
    “下次编点有新意的谎话。我今天下午在步行街看到你了。”想了想,我还是漫不经心的跟许文轩说出了这句话。许文轩被我说的愣了,随后语气有些无奈的跟我说:“宁宁,我是永远不会背板我们的婚姻的。”
    我索性翻了个身,看着他说:“我可以接受精神上的出轨,但是我接受不了身体上的出轨。只要你不越过这个雷池,为了孩子,一切我都可以不计较!”
    许文轩忽然笑了一声说:“罢了罢了,你还是连一丝一毫的信任都不给我!”
    我被他的话钓的不上不下,便有些气氛:“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冤枉你了!你到底有什么苦衷,我给你机会,你一次都解释清楚了!”
    许文轩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抚着我的肚子:“以后,你自然就会明白,现在,你只要顾好孩子,还有相信我就够了!”
    我没有回他的话,心里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许文轩的苦衷,谁知道这些事儿竟水落石出的那么快。
    单老爷子八十大寿那天,很多人都来了。连莫老爷子都没有缺席,那天,莫瑶穿着大红的礼服,跟骨子里的妖艳相得印彰。
    席间,许文轩跟单宇不停地忙着应酬,我跟晓言则坐在一旁闲聊,直到许文轩被莫瑶拉走,晓言被莫静怡支走时,我才知道莫家人的目的,果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此刻我便和莫老爷子,安静地坐在二楼的阳台,他开场倒是很有礼数:“今天我这个老头子找你,倒有些冒昧了!”
    我礼貌的笑着说:“太见外了,有什么事儿您就直说吧!”
    莫老爷子呡了口茶说:“你来许家也有些年了,也应该知道瑶瑶跟文轩的事儿吧!他们俩年纪相仿,从小就合眼。后来文轩却执意要跟你结婚,你多少也有些疑问吧?”
    我看了莫老爷子一眼,随后回他:“还请您告知一二。”
    莫老爷子叹了口气,半晌才说话:“这就要追溯到十六年前了,说到底,是天意弄人啊,你的生父生母本不该赶上那场祸事儿的。当年文轩跟遥遥去国外旅游,赶到机场的时候,最近的一班飞机票都卖光了,就买了下面的一班,两个孩子不愿意等,就开始想法儿跟别人换,找了几个人都不愿意,只有他们同意了。哪知道后来就出了这样的大事。后来许家得知他们有个女儿,这才赶到福利院领养了你。后来就赶上你跟林家那小子分手,意志消沉。文轩这才跟莫瑶退婚,硬是要照顾你!”
    我听得五味杂陈,脑袋轰轰的难受,我哑着嗓子说:“为什么现在告诉我?您想让我离开许文轩。
    “我知道老头子的要求有些过分了。不过,我只有一个孙女,我看不得她整天茶不思饭不想。我也看不得文轩委屈自己,这么多年,他欠你的,也该还清了!”莫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来的为难之色不像是做做样子,他看了我一眼,继而说道:“你生完孩子后,我会给你安排去处。”
    我的身子忍不住颤抖,声音略带哭腔:“最后一句有些多余了!我自然会走,不过不是在生完孩子之后,也不是现在。”
    说完,我便站起身子准备离开,刚迈开步子,就听见莫老爷子嘀咕了一句:“希望这件事儿不要让别人知道,只怕不好收场。”我苦笑了一声,这个莫瑶真是让自己的爷爷Cāo心了,老头子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她做黑脸。
    到了大厅,热闹的气氛丝毫不减,我看着满场的欢声笑语,竟觉得从头到脚的恶心。
    平静了一会儿,我慢慢的消化了这一连串的过往,忽然想起不久前莫瑶说的那些话,真觉得讽刺,我倒成了王母娘娘的发簪让他们劳燕分飞了。这个世界真可怕,可怕到你连一个人都不能相信!
    ?
    从宴会出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像空了一样,浑身虚软无力,我有那么一秒钟很想掐死我身边的这个男人。原来我所有的苦难全因为他年轻气盛,不愿等待而造成。
    太可笑了,我居然还觉得他宽宏大度!原来他的百般迁就都是有原因的。
    他真是个灾难,要不是他,我不会无家可归;要不是他,我不会经历缠绵痛苦的爱情;要不是他,我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
    我越想越痛苦,直到小腹一阵疼痛袭来  ?
    ☆、避之不及又念念不忘
    作者有话要说:休整两天,赶进度赶进度!!吼吼!!
    转眼我来普罗旺斯已经四个年头了。日子过得倒是恬静安详的很。
    夏天又到了,薰衣草大片大片的开了,我便整天窝在庄园里拾掇,罗斯已经催收花了催过好几遍了。他是个意大利人,十年前便到普罗旺斯定居。罗斯是这片庄园的主人,有着欧洲人应有的绅士风度和热情,见我孤身一人,便以很少的租金租给我一块花田让我种薰衣草,丰收的时候他再高价收回花朵。如此一来,再加上一个故人的帮助,我倒也在这儿扎下了根。
    以前,我就很向往普罗旺斯,现在美梦成真,自己倒成了居住在这里的外国人,出口便是地道的法语。诚如每次跟邻居的苏珊大妈话家常,我都能把音节粘在一起,通过鼻腔升高,加上浓重的卷舌音,像机关枪似的妙语连珠。
    当我穿着紫色长裙穿梭在薰衣草从间,憩息于紫色的葡萄架下时,谁能不说世事无常呢?四年前的往昔历历在目,虽然这个国度,走着走着就能忘记伤痛,但是偶然间,我还是会不自觉的陷入回忆。
    什么恩怨情仇,不过是人的执念而已。四年前我的执念便是离开,什么都弃之不顾,包括肚子里的骨血。我清楚地记得那时的情景,当时我躺在病床上,满脸憔悴的拉着晓言的手说:“帮我,我需要一笔钱,我想马上离开!”
    晓言满脸愁容却什么也没问:“钱,我会给你送。但是孩子刚稳定,你再折腾,身子怎么受得了。”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坚定了看了她一眼。她便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尽管后来颠沛流离,孩子还是平安的生下来了,我给他取名涵涵,涵盖了太多心酸与幸福。
    不过,在这里遇到成漫稻倒是让我始料未及。说起来,她倒成了我们母子俩的救命恩人。当时,我快到预产期了,手里头的现金少得可怜,我必须得挺着大肚子在庄园干活。傍晚收工的后,我走在路上,肚子一阵一阵的疼,尽管我咬着牙还是挺不过去,无巧不巧,被成漫稻撞见了。后来她老是揶揄我:“我只是看你守信用才帮你!”不过,她却是百般照顾我,所以月子里我没落下什么病。
    想着想着,夕阳就慢慢下沉了,我便挎着竹篮朝自家的石屋走去。虽是一间农舍,不过格局都酷似彼得?梅尔笔下的房子,成漫稻的眼光一向很有品味。刚进院子就看到成漫稻牵着孩子踱了过来,涵涵一看到我,两只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妈妈回来喽!”
    看着孩子的笑脸,我周身的疲惫一秒钟便消逝怡尽了:“等好久了吧,饿了没?”
    “晚饭早就做完了。要我说啊你就是贱命,早跟你说过,我手里头的存款足够养你们母子俩了。”成漫稻还是那么话里不饶人。我只是笑了笑:“我现在有的是力气,能干点是点,总不能坐吃空山!”成漫稻还想教训我,我便嬉皮笑脸的凑到她身边说:“这些年,谢谢你了!”
    晚饭过后,成漫稻便去哄涵涵入睡,我则在厨房洗碗,以前,我们话不投机半句多,现在却能相互扶持着过日子。
    一切忙完之后,我便泡了一壶茶,坐到院子里。
    夏季,院子里开的花也不少,除了摇曳着的野蔷薇,其他的花我都叫不出名字。苏珊大妈的家需要穿过屋后的树林,所以,此刻的夜晚很是寂静。偶尔几只蚊虫在耳边嗡叫几声,便都前赴后继的扑向身旁的一排灭蚊灯。
    我正闭着眼睛养神时,成漫稻就坐到了我的旁边:“园子忙吗?需要我帮忙吗?”
    “还好啦,就快拾掇好了!”
    我们相视一笑,半响没说话。然后,呡了口茶的空挡,成漫稻就说话了:“许宁宁,我是不是从来没跟你说过良君的事儿?”
    我一愣,随后笑着说:“都过去了!”可是心里多少有些疑问,便加了一句:“你想说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听。”
    成漫稻习惯性的垂着头:“良君是个好人。他只是为了帮我!”见我狐疑的神情,她只停了一会儿便说:“我离开林梓茗后,没人投靠,便去酒店做起了服务员,后来良君跟一群人过来吃饭,席间有人对我动手动脚,良君看不过去就出了头,后来,问清楚我的状况后,很同情我,便暗地里帮我,哪曾想你们都误会了,后来良君说误会就误会吧。我才知道,他想离婚!是他厌了这场政治婚姻,不关任何人的事,可是最后谁都没有料到你妈妈会自杀!”
    我听完这些话,心里很是难受,一时搭不上话,便站起身来:“我去拿点葡萄酒!”
    ?
    去酒窖的必经之路有一坐晃晃悠悠的木桥。我打开门锁之后,便坐在酒窖里发呆,心想,我们都是自私的人,总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世界上又有多少事情是有对和错的!
    九月底,所有花田里的薰衣草都采收完成了,我们跟花田一样都得以喘口气,这些天,天气一改往日的温和,总是yīn晴不定。
    我刚把花田里的干草扎成木桶的形状放到园子里,乌云就涌了过来。
    我便慌忙的躲到屋子里,涵涵正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玩拼图。我环顾四周也没看到成漫稻,便问涵涵:“涵涵,你有没有看到阿姨?”
    涵涵抬起小脑袋,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看着我说:“看见了,阿姨接了个电话就回房间了。”
    我眉头一皱,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便在涵涵脸上亲了一口说:“涵涵乖,不要乱跑哦,妈妈上去看看阿姨!”
    等我“吧嗒”推开木门的时候,就看见成漫稻双眼无神的倚在床头,竟然没有察觉到我。
    “怎么啦,涵涵说你接了个电话就上来了,出什么事儿啦?”我屁股一挨到床,就轻轻的问她。
    成漫稻这才转过脸,双眼肿的跟桃子似的:“许宁宁,怎么办,怎么办?”
    我搂过她的背,轻轻抚着:“出什么事儿了,你倒是跟我说啊?”
    盛满稻伏在我的肩头,抽噎着说:“林梓茗打电话给我  说   清如生了很严重的病,让我回去   进行骨髓配型 ?”
    我的脖颈一僵,清如真是个命运多舛的孩子,现在算算,清如也才六岁。需要骨髓配型的病能有多乐观,我心里也是很乱:“怎么会得这种病呢?先别急,我们回国看看!清如是你女儿,你的骨髓一定跟她相配!”
    成漫稻腾地从我身上弹开:“宁宁,我们现在就走!”说完便开始疯了似的整理行李。我一把拖住她:“冷静点,现在走,有航班吗?你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她倒是不犟,渐渐的冷静下来,我给她泡了杯安神茶,看她喝完,我才下楼抱着涵涵回房了。
    躺在大床上,我忍不住搂着涵涵肉滚滚的身子说:“涵涵,明天我们回国了。涵涵开心吗?”
    涵涵愣了一下,随后抬着头看我:“妈妈,我们是要去爸爸住的地方吗?”
    我看着孩子满是期待的眼神,不由得发起了呆,四年没有见面,现在的彼此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吗?其实,我早发现,人很是不知好歹,在你身边的时候,避之不及。离开了,平静下来倒念念不忘。
    许文轩这个名字,我好久没有念出口!这个给我不完整生命又宠我到天的男人,我拿他如何是好?
    ☆、这大概就是父子天性
    回国一个月了,清如的病情时好时坏。因为成漫稻的骨髓跟她也不匹配,所以,我们整天都是愁云满面的,尤其是成漫稻,深陷的眼窝看上去离崩溃已经不远了。
    这期间,林梓茗只找过我一次,是在安静的病房里,那天,午后懒散的阳光正薄薄的越过百叶窗,静谧的安详。
    他满脸疲惫的说:“少年时候的我那么纨绔,没想到倒报复到女儿身上了!”
    我没有说话,年少的时光对我们每个人来讲都是弥足珍贵的,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停在那儿不肯走呢?
    “就在不久前,我还想着挽回你。现在,周身疲惫的我都懒得解释!”林梓茗背对着我站在窗口,身上尽是忽明忽暗的条纹,让人眼花缭乱又满是神伤!没等我说话,他便转过身来看着我说:“宁宁,清如前几天跟我说,让我照顾好成漫稻!一个六岁的孩子窝在我怀里,一个劲儿的求我,我觉得我该给清如一个完整的家。”
    我看着他,低哑着声音说:“是该给她一个家   ”没等我说完,林梓茗就走到我跟前,满脸期待的说:“宁宁,我能抱你一下吗?”我愣了一下,林梓茗还是轻轻的揽着我的肩,附在我耳边说:“今生的遗憾就是放开你!”
    我坐直身子后就笑了,笑的眼泪一个劲儿的往外涌,是啊,这个男人让我学会了爱,他是我整个青春年华的执念,可是最后还是与他擦肩而过!多年前他为什么没有挽留我,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林梓茗果真很讲信用,隔天就跟成漫稻办了手续,那天是多日来,成漫稻第一次真心的笑,笑得那么美!
    因为涵涵上起了学前班,成漫稻也死活不肯让我换班照顾清如,她总是说:“我欠孩子的太多!”所以我一下就多出很多时间。
    那天去接涵涵下课,我遇到了晓言。在街角,我老远就看到她哭着用手指着我。
    我们去了学校附近的茶馆,茶馆的名字叫好时光。它的装潢古色古香,一进门就能闻到好闻的檀木香。
    “死丫头,你倒是回来了。”晓言看着我,一脸娇嗔。
    “嗯,回来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好着呢,大家整天为你烦心,多好啊!”
    “对不起!当时真的是非走不可!”
    “非走不可?你知道吗?许文轩找你都快找疯了!前两年,整天逼问我,就差给我下跪了!”晓言说这话的时候,习惯性的推搡着我的额头。
    我呆愣着看了一下她说:“我留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他还找我干什么?”
    “离婚协议书,许文轩能签吗?那时候你可怀着孩子呢!”晓言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自然瞟向我身边的涵涵说:“孩子长得可真像许文轩!”
    我笑了笑,顺势抚摸着涵涵的脑袋:“晓言,我能求你一件事儿吗?”
    “怎么着,让我给你瞒着!”
    “嗯,你还是最懂我!”
    “你放屁,你以为这座城市有多大,你们迟早会遇到的!”
    “万一遇不到呢?”我的表情有些怏怏的,呡了一口茶后,然后突然想到晓言还没接孩子就说:“你孩子还没接呢?”
    晓言怔了一下,不稍片刻,就拿起衣服直往门口冲,嘴里一个劲儿的说:“许宁宁,改天我们再聚聚!”
    我则是莞尔一笑,心里翻腾的尽是不安,凭着许文轩的财力和人力,想在国内找到我不难。我不知道我还能躲多久。直到涵涵稚嫩的声音从我耳侧传来,我才缓过神来,他说:“妈妈,刚才那个阿姨是妈妈的朋友吗?”
    我慈母般的笑着说:“当然啦,她可是妈妈最好的朋友。”
    “那她认识爸爸吗?”
    我没有再回答他的话,涵涵也没有再追问我,多年来,这成了我们母子俩的默契。随后涵涵便仰着脑袋,小手摇着我的手臂说:“妈妈,我们回家吧。回家我唱歌给你听!”
    回家路并不长,当时租房子的时候,成漫稻考虑的很周到,不管是去医院还是去学校,都很方便。
    可是现在三室一厅的房子,就剩下我跟涵涵住了,成漫稻只是偶尔回来拿个换洗衣服,每次回来的她都越发的憔悴,我看着很是心疼,可是她总是用着安慰的语气跟我说:“会好的,会找到合适的骨髓的!”可是情况并不乐观,我们都知道。
    星期六的早上,涵涵不用上课,我们还在睡梦中的时候,门铃响了,起初我以为是成漫稻便急急忙忙的去开门,没想到,打开门,我却看到了许文轩。
    他穿着卡其色的呢大衣,脸上的疲惫清晰可见。我心里想,他真是财大气粗,这么快就翻到了我。哎,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我索性侧着身子放他进来了。进门之后,许文轩并不着急坐下,只是仔细的环顾四周:“看来你过得不错!”
    “是挺不错的。许先生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许先生?真是可笑,这是你跟丈夫说话的态度吗?”
    “丈夫?我不是签了离婚协议书了吗?”
    “离婚协议书,你还敢跟我提!”许文轩维持了那么久的风度终于崩塌了,他双手桎梏住我,眼睛也因为愤怒涨的通红。
    我死死挣扎着,正要发飚的时候,卧室的们“吱呀”一声开了,涵涵揉着眼睛叫着我:“妈妈,妈妈  ”
    许文轩显然愣住了,我一甩手就成功的挣脱了他,随后径直走到涵涵跟前抱着他:“涵涵,醒了?饿了没?”
    涵涵双手圈着我的脖颈,直直的看着面前的许文轩,然后呢喃道:“妈妈,是爸爸,是爸爸  ”
    听涵涵这么叫,不要说许文轩,就连我也很诧异,我从来没有在涵涵面前提过许文轩,更别说给他看爸爸的照片了,这大概就是父子天性吧!所以当下我并没有否认,加上心里也知道他应该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毕竟,当年我可是怀着孩子离开的。
    ?
    饭桌上,许文轩仍在错愕中,刚刚的怒气消逝怡尽。
    涵涵拿着小勺,安静的喝着粥。时不时眨巴着眼睛看看许文轩,然后问我:“妈妈,爸爸怎么不吃?”
    他问的唐突,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便有些不友善的问许文轩:“你喝粥吗?”没想到这丫真不客气,点头就说:“要,给我来一大碗。”
    我不情愿的给了他一碗,转身就去厨房拿包子去了。后来,我就知道了,涵涵不吃青菜的臭毛病像谁了,此刻,他们正动作一致的抠包子里的馅儿!涵涵一边抠,一边笑:“爸爸,也不爱吃!”
    许文轩则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说:“那是!那怎么说你是我儿子呢?”
    我一听心里很不是滋味,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就不能学着谦卑一点呢?
    吃过饭后,我正在厨房洗碗,许文轩凑了过来说:“我带涵涵出去玩了!”
    我压着的火顷刻爆发了:“许文轩,能不能适可而止,真当自己是爸爸了?”
    “我本来就是他爸爸。”
    “我们跟其他的家庭不一样,你跟涵涵的关系,充其量就是—你给了他半条生命!”说完,我搁下手边的活,走到客厅,抱起涵涵说:“儿子哎——今天妈妈带你出去玩,爸爸没有时间!”
    许文轩肿着脸站在那儿,什么话也不好说。涵涵显然有些失望,不过一会儿,就眉飞色舞的说:“好吧。下次我再和爸爸一起玩。”
    可是后来送许文轩出门的时候,看到他倚在门口似笑非笑的跟我说:“许宁宁,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时,我的不安又开始翻江倒海了!
    ☆、我不怕可我舍不得家
    从普罗旺斯回来两个月了,我开始渐渐想念那个城市。想念那种现在和未来都无需牵挂的生活。看来我还是比较适合逃逸都市,享受慵懒,在普罗旺斯做时间的盗贼。
    林梓茗跟成漫稻的婚礼定在11月份。婚礼是在医院举行的,全院的医生护士都参加了,当天,成漫稻并没有穿婚纱,她穿着大红色的旗袍,本应该美得跟妖精一样,可是因为暴瘦的原因,却像个纸扎人似的让人心疼。那天状况很不好的除了成漫稻还有清如。
    长时间的化疗让孩子憔悴的跟鬼一样,因为头发掉光了,她戴着粉色毛绒的帽子。
    此刻她正坐在轮椅上,笑着跟我说:“阿姨,我有家了,可是,我知道我很快就要走了!”
    我一时哽咽住了:“傻孩子,你很快就好了   ”
    清如有些气若游丝的靠在我xiōng前说:“阿姨,我不怕。可是我舍不得家!”
    我没有再回她,只是背过身去不停地揩眼泪。平静了一会儿,我才推着她往医院的礼堂走去。
    医院的礼堂布置的简陋而温馨,我们进去的时候,大家都入了席。林爸坐在第一排,这么冷硬的人,看着轮椅上的孩子竟也会泣不成声。因为医生前几天就告知了所有人,就算有合适的骨髓,孩子的身体也承受不了,所以尽管穿着唐装的林梓茗,依旧俊朗的厉害,却怎么也遮盖不了眉角的悲伤,倒是清如,整个婚礼过程一直保持着微笑。可是,我还是感觉得到她的气息正在慢慢消逝。
    直到林梓茗跟成漫稻交换了戒指,清如的小手便立刻毫无生气的垂到了身侧,嘴角仍然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我再也忍不住嚎啕起来,泪眼朦胧中,我看见成漫稻轰然倒地   ?
    清如短暂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葬礼是在两天后举行。那天来的人很多,包括许文轩,许良君,单老爷子一家,还有莫瑶。成漫稻整天滴水未进,也不哭也不闹,跟木偶一样。林梓茗也仿佛老了好几岁,从头到脚都被悲伤笼罩着。我抱着涵涵站在他们身后,心里的难过也是翻天覆地的。涵涵见我难过,便乖巧的搂着我:“妈妈不哭,姐姐只是想睡觉了!”
    葬礼结束后,我便抱着涵涵在楼下等车。即使我用大衣裹着孩子,孩子还是有点瑟瑟发抖。我正着急的时候,那辆熟悉的BMW760便停到了我跟前。
    许文轩迈着修长的腿从车里下来,打算接过孩子,我则死死抱着,一脸防备的看着他。他有些发怒的嘶吼:“许宁宁,这么冷的天,再把孩子冻着。”
    我一时没话回他,便抱着孩子钻到车内,因为车里暖气开得很足,涵涵便开始活跃起来。
    他调皮的把脑袋搁在许文轩的椅背上,嘴里咯咯的笑:“爸爸开车好帅哦!”
    许文轩偶尔腾出手扶着他的脑袋,宠溺的说:“等你长大了,爸爸也给你买一辆!”
    不说倒好,这么一说,涵涵越发的开心起来,一下爬到车座上欢乐的跳来跳去,我吓得直托着他嗔怪:“小心点,再把门牙摔了,可丑了!”
    “我儿子就算门牙摔了也帅!”没想到我说完话,许文轩倒是搭腔了。
    我瞪了他一眼,并没有跟他较真。
    车内恢复了平静,涵涵大概是玩累了,现在正窝在我怀里酣酣入睡。因为快到了,我便打算把涵涵喊醒。没想到被许文轩制止住了:“让他睡吧,我抱他上去!”我回头看了一眼孩子,也有些不忍心,便任由他了。
    可是找钥匙开门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忘记带了。许文轩看了一眼,便抱着孩子往电梯边走,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便停下来跟我说:“跟我回家吧!”
    我猛地回过神,便过去接孩子:“我们不去。”
    “怎么着,想带着儿子睡马路!”
    “关你什么事儿   ?喂,你给我停下!谁要跟你回去  喂!”
    “   ”
    我还是跟许文轩回了家,当我习惯性的坐在玄关换鞋,才发现家里的布局格调丝毫没变,就连拖鞋的摆放还是那样,一只朝外一只朝内!正发呆的时候,许文轩已经把孩子安顿好重又走到我跟前说:“先去洗澡吧!睡衣还在柜子里。”
    我只是垂着头,默默呢喃:“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没有为什么,因为你是我妻子!”
    “许文轩,你爱我吗?”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表情有些苦涩。许文轩愣在哪里,我便越过他洗澡去了。
    许文轩,你那么聪明,应该从没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你回答不出的问题吧!
    等我洗完澡出来,我才仔细的打量了房间,才发现竟有些脏乱,尤其是我的化妆台,上面七零八落的横尸着我的护肤品。以前,有洁癖的许文轩老念我让我注意卫生,现在这样又算这么回事儿?
    书上说:“美人有三种层次,第一类是自然之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难得。第二类是磨砺之美,遇雪尤清,经霜更艳。极品。第三类是意境之美,举目青山出,回首暮云远,绝代”但是,面对此刻坐在我对面,不施粉黛的莫瑶,我总不想说是第几种美。
    她自然地翘起兰花指端着咖啡慢条斯理的跟我叫嚣:“怎么就回来了?原本以为你会躲一辈子的。”
    “让你失望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回来并不是为了许文轩。”
    莫瑶冷笑了一声后说:“你不是,你总说你不是,可是那个孩子呢?我是说你单纯还是说你会装,有了孩子,许文轩还能有多潇洒?!”
    “孩子绝不会跟许文轩有任何牵扯!”
    “信口雌黄,纸上谈兵都是空话!我再也不信你了,从你回来的那天起,我就不再信你了!”
    “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听完莫瑶的语气,我有一丝担心,便不假思索的吼了出来
    “我干什么,我能干什么完全取决于你!”莫瑶镇定的晃着杯子,眼底凶光毕露。看得我从头凉到脚:“我走,我明天就走!”
    “各位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飞往法国的CA949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从22号登机口上飞机。”
    听到机场的广播提醒之后,我就牵着涵涵往登机口走去。走的途中,涵涵拽着我的衣角,可怜巴巴的说:“妈妈,我们还会来吗?”我便蹲□子看着涵涵说:“我们呆的小镇不好吗?那儿多美啊,涵涵不想小镇子吗?”
    涵涵撒娇似的坐在我腿上:“想,可是涵涵也想要爸爸。”
    我瞪了一眼他,语气有些严厉:“涵涵还小,有些事你不懂!总之爸爸不会和涵涵生活在一起!”
    涵涵很少被我凶,这么一来便有些泪汩汩的。我多少有些不忍心,便抱起来给他擦眼泪,正想安慰他时,涵涵便咯咯的笑了起来,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看到了许文轩。
    他风尘仆仆的走到我身边:“许宁宁,又想着逃?”
    我整个人处在惊讶之中,便没有搭话,随后许文轩从我手里抢过行李愤愤的说:“不是涵涵昨天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们要走!”
    我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叛徒,此刻他正耷拉着脑袋低头认错。随后我看着许文轩说:“许先生,我想走,走去哪儿是我的自由,你恐怕无权干涉吧!”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许文轩对我怒目圆瞪:“我是你丈夫,那个该死的离婚协议书我可没签!”我有些吃瘪,心里知道今天是走不成了,怀里的涵涵倒是很乐意,直往许文轩怀里扑:“爸爸,我们不走了!”我气急的瞪了一眼他,他还浑不在意。
    ☆、你真是被迫害妄想症
    有些人,你给他点阳光他就灿烂。
    正如许文轩,把我们从机场截回来不算,索性二马一错蹬的给我们搬家了。
    尽管我千万个不愿意,他一句话就把我堵死了:“许宁宁,能不能无私点,这么做都是为了孩子!”
    刚搬回来的一个星期里,我始终像被绷紧的弦似的,一刻也不敢放松。
    莫瑶那天的音容相貌我看的是真真切切,并不像是口头上的恐吓。
    我知道,女人一旦狠起来定会不择手段!所以,我心里很是害怕她对涵涵下手。
    本来日子周转的很是顺心,和许文轩碍于有个孩子也是尽量和善,我也就渐渐淡忘了那种恐惧。
    直到那天晚上接到一通电话,是莫瑶打来的,期间,她只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她说:“许宁宁,你又失信了!这该怎么办呢?”
    因为是在饭桌上,许文轩看出了我的异常,便皱着眉头问我:“怎么啦?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有些慌乱的回他:“这段时间,涵涵能不能不上课啊?!”
    “为什么?”
    “我担心有人会对他不利。”
    “真是被迫害妄想症,谁会对一个小孩不利?”
    “是莫瑶。”
    许文轩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看着涵涵说:“儿子吃饱了没?吃饱了就去客厅看电视好不好?爸爸妈妈有悄悄话要说!”涵涵一向乖巧,一听命令便屁颠屁颠的实行了
    涵涵一走,许文轩索性放下碗筷:“电话是莫瑶打得?”
    我不置可否,许文轩便接着说:“她生病了,是忧郁症!”
    我一听便狐疑的看着他,许文轩则是一副不紧不慢的神情:“得了好多年了。娱乐圈嘛,说起来风光无限,个中滋味只有自个知道。可是近年来,错综复杂的事情让她的情况越发严重,不过,她从没有伤过人!你就当她是郁结不得发,让她口头上发点怨气吧!”
    我听了很不好受,心里多少对莫瑶报以同情。生理上的病无非吃药打针,这心里上的病就只剩下熬了!加上许文轩看向我的眼光诚恳而真挚,让我误会不得,所以我便默默的点了点头。
    饭后,我收拾好餐具,便去催促孩子睡觉。故事书才翻开一页,涵涵就酣酣入睡了。
    我刚帮孩子掖好被角就看见许文轩慵懒的倚在房门口,于是,我就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跟前问:“找我有事儿?”
    许文轩先是不动声色的掩上房门,随后看着我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回趟宅子,爸想你和孩子想得紧!”
    我心里知道,四年前,自己的反应与做法多少有些偏激,先不说飞机失事,许文轩是无心之过,就说许家这么多年视我如己出,用真心待我!我也不该一棍子将人打死。所以,我想了想就回道:“是该让涵涵见见爷爷!”
    回宅子那天,天气很不好,整天都下着蒙蒙细雨。
    我本就不爱冬天,妈妈和清如都是在这个可恶的季节走的,所以我总认为冬天是毫无生气的季节!
    那天算是我和涵涵正式见到爸爸,我才发现他老了,虽然双鬓有些花白,但是眉眼却多了份安详,毕竟退休了,在自家院子里养养鸟,种种花哪能不清闲。加上张妈腿脚不好,家里边多请了帮忙的月嫂,宅子多少跟以前不一样了,再也不似往日的萧条与空旷。
    涵涵虎头虎脑,爸爸和张妈少不了一阵稀罕。以前,因为妈妈的事情,许文轩多少对爸爸心有芥蒂,现在时隔多年,便也随着时间渐渐淡忘,所以吃过饭,他们两个大男人便带着涵涵去了附近的军区转悠!我则和张妈窝在厨房边收拾边话家常。
    张妈说:“宁宁,别怪张妈多嘴。你这几年走的可真不应该,你都不知道把文轩急成什么样儿了,那身子是一天天的往里缩,磨了两年,单老爷子便要文轩娶了莫家的丫头,文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那天,莫家人找到家里,你猜文轩怎么说?”
    我怏怏的回说:“怎么说?!”
    “他说啊,我这辈子的心都在宁宁身上,再给不了别人了!”
    我刷碗的手顿了一下,脑袋里不停翻滚着这些年我心里藏着的不愿提及的过往。
    从进许家的第一天起,我就对许文轩极其不友善,我弄坏他心爱的钢笔,在他的牛奶里加辣椒,在他的手臂上咬出青紫的牙印 ?可他依旧对我温和的笑,温和的叫我:“许宁宁”正如当年我曾在日记里写过,“我住在一个漂亮的小洋楼里,新妈妈是标准的家庭主妇,温和贤惠;新爸爸是尽职的父母官,仁爱慈祥。新哥哥是优秀的气质少年,温文如玉  ?”
    许文轩上市一中的那年,熟悉了一年环境的我也上学了,是市里的重点小学。
    10岁的小屁孩能记得多少蜚短流长的情节故事?我也不例外,于是直到现在,我仍然在思考,我究竟是如何结识林子茗这样的奇葩的。别看他长得白白净净,一表人才。可是娇身惯养的厉害,他找不到教室会哭,吃饭抢不到座位也会哭,甚至上厕所没人帮他提裤子也哭 ?当年,我作为他的同桌,没少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中心思想大抵如下:林梓茗啊,你看看你,也10来岁的人了,提裤子也不会,在这样下去,你会被这个世界抛弃的!这样的冷嘲热讽从十岁开始我就很擅长了,彼时,年幼无知的我哪里知道世界上有一句话叫:“爱之深,责之切!”
    17岁那年的中考我顺顺利利的考在了市二中。对于一向成绩平平的我绝对是超常发挥,爸爸很是高兴,又恰逢妈妈过生日,他就邀请了亲朋好友来家里聚会。林家自然受邀了!
    那天,许文轩特地从外地的大学赶回来,他穿的很正式,一副大好青年的模样。眼前的这个美少年居然和我做了7年的兄妹了。我虽然不会再幼稚的捉弄他,可是,也无法做到跟他情同手足。即使,他常用礼物“贿赂”我。连林梓茗都说我“恬不知耻”,拿人家的礼物,嘴还那么毒!要我像林梓茗那样跟着许文轩后面毫无尊严的“文轩哥,文轩哥”的叫,我宁愿跟巴黎圣母院的敲钟人接吻。
    时隔多年,我才渐渐发觉我之所以不待见许文轩,就是因为我总也想不通,他许文轩为什么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优秀!为什么有他在的地方,自己就低于尘埃了。你看,在人群中,他就像阳光,集齐了所有美丽的光环。而我,总是在他出现之时,慢慢淡出……于是我在喝完一杯可乐之后,就悄悄潜回了房间。脱掉小皮鞋,成大字趴在床上。不一会,脸被压的生疼,我坐起身打算换个姿势,却被那个挤平在玻璃窗的扭曲的的脸吓得够呛!我刚想大叫,可是定睛一看,居然是林梓茗。我慢悠悠的踱到他面前,移开窗子,鄙夷之情洋溢:“哟,出场方式挺别致啊?!”
    林梓茗紧了紧因为把着窗台的手,腆着脸说:“谁叫我年富力强,有门不走,非爬墙咧!”
    我倚在窗子旁边,“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跟你妈还真杠上啦!你跟台湾学啊!”
    林梓茗显然心情很好,对着我晃着一颗大脑袋“经过我们双方的多次会谈,事情有了很大的转机啊!”
    我瞪大了眼睛:“你妈同意你去二中了!”
    林梓茗一脸得意的怂样:“我妈虽然暂时还没有想通金子到哪儿都能发光的道理。不过,我已经得到了同盟好友的帮助,听过以夫为冈吗?我爸说了,最迟两天拿下我妈!不过这两天,我还得跟我妈持续冷战,以表明我坚决地态度”
    我一边坏坏的笑着,一边凑到他耳边说:“有气魄,不过你就这么怕和我各行其是啊!?”
    其实,说完我就后悔了,果不其然,林梓茗激动过度,脚一滑,摔下去了。英勇负伤。
    我从楼上俯视林梓茗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神忧伤的像家里破产了一样。我忽然记起,他跟我说过,“许宁宁,今天我听人家说啊,只有不在乎的东西才会被拿出来当笑话讲!”我真想爆一句粗口:“他妹的!谁***歪理啊!”不要说日久生情了,就林哥哥这样的高富帅,我怎么可能不会芳心暗许?只不过,爸爸妈妈自小沾染名门望族的习气,虽然都不迂腐,但是骨子里总有一些墨守成规。早恋在他们的眼里绝对是不正之风,旁门左道。所以即便我知道林梓茗对我也不是无关风月,可是我就是不敢逾越!而且林梓茗也从来没有
    ☆、一辈子做着黄粱美梦
    后来林梓茗的手臂打了一个多月的石膏。
    他差不多复原的时候,我们开学了。林梓茗果真顶着高于一中的高分,到了二中。
    而我也在习题堆积如山的高中岁月里,认识了李晓言,我们俩算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我们有零食一起吃,有八卦一起聊,有林梓茗一起整,晓言常说,林梓茗是她见过的最没有尊严的男人,尤其在我面前。林梓茗也常说,李晓言是他见过其次彪悍的女人,第一是我。如果说,人生中有我想要用塑胶皮封好,用框架裱好的最好时光,那么正在笑着,闹着的我们便是其中一段!
    直到成漫稻,那个面容精致,棱角分明的女孩儿闯入我的生活之后,我才知道,我曾梦过的大槐树和蚂蚁洞不过是在暗喻,在我变成许宁宁的这几年时间里,我竟和淳于棼一样,只是做了一场南柯梦。我多想穿越时空,跟道人吕翁借那一方仙枕,那么我就能一辈子做着黄粱美梦!可是,道人终究不在,仙枕终究幻灭!
    初见成漫稻是在高一开学后的第三个星期,她站在教室前面,面色清冷,声音细腻的跟我们说:“我叫成漫稻!”然后迈着笔直的腿走到林梓茗旁边的空位。
    你会不会觉得有某一时刻,身边会yīn风阵阵?此刻,我便有这样的感觉,因为,我看见迎面走来的成漫稻,竟对着我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似有似无。靠,蒙娜丽莎附体啊!这么一想,我的汗毛又多竖起了几根。
    “我觉得那个叫成漫稻的,好像认识我!她今天走去座位的时候,竟然对着我笑!”晚上放学回家,骑着单车,我还是忍不住告诉了林梓茗。
    “得了吧,人家刚转过来,食堂还不认识呢!你的脸能比食堂大?”林梓茗一脸不屑。“咱俩座位比尺子还直,对着我笑还说得过去,对着你笑,麻烦大了,说明这个妞是重口味!”我没有心情跟他贫嘴,转过头去,一脸正经:“林梓茗,我真觉得,她认识我,女人的第六感!”
    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林梓茗刚好停下来转弯,他住的公寓到了。我也顺势停了下来,他妈可真够大方的,买这么一大套间,给他当单人宿舍住。
    我跟林梓茗又贫了一会儿,就回家了。推着车,进门一右拐,就看见家门口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翩翩美少年,现在应该叫美男子!
    “回来啦!”等我走近时,许文轩眉头一松。
    我低下头停放自行车的时候,看见平滑的地面上有着两列浅浅的印记。对着他随口一问:“等很久了吧!”这是许文轩的癖好!只要他周遭出现这种用鞋拖出来的痕迹时,除非他现在很不安,要不然就是等人的时间足够长了。
    “等了有一会儿了,今天你回来的有点晚。”他一贯的云淡风轻。
    “我一向都是这么晚的。”我捋了捋身上的包,面不改色的搪塞他。
    “我在学校时,每天都往家里打电话,我知道你一向回来的时间。”听他这么说的时候,我有一丝的尴尬,所以就没有回话。隔了一会儿,许文轩又说:“看来你需要一部手机。方便联系,明天,我给你买一只吧”
    “不用那么麻烦,你打林梓茗的电话就可以了,他有手机。”刚被揭了谎,我就是脸皮再厚,也不能坦然接受他的馈赠啊。
    “林梓茗只是你的朋友,并不是你的男朋友,他的并不是你的。你知道林梓茗对你并不是无关风月,还是避点嫌好。”许文轩说的清淡如水,可是却让我的反驳哽住,只能回说:“许文轩,如果我是你的血缘至亲,我一定会敬你如神。可是,我并不是。你知道我不会听你的话。”
    “进去吧,妈妈在等我们!”许文轩好似没有听到我的话。径直往门口走。我只能跟在后面,压低声音对他嘶吼:“讨厌鬼,讨厌鬼  ”
    可是,当许文轩按响门铃的那一刻起,我就噤声了。
    吃完饭,我搁下碗筷,甜甜的跟长辈们说:“爸妈,我吃饱了!我先上楼了。”然后,我轻轻的拉开椅子。慢悠悠的上楼去了。
    当我披头散发的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是我被许文轩吓到,还是许文轩被我吓到。
    我循着垂下头发的空隙斜瞪着他:“麻烦移驾!”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去你房间还是我房间?”许文轩斜倚在洗手间门口,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怒哀乐。
    “我很忙,没时间!”我正想从他身旁挤过,顺便踩他一脚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林梓茗,那天杀的声音。“文轩哥,今天我老开心啦!许宁宁向我坦言了一个深藏多年的秘密,其实……”
    我愣了,任由许文轩举着华丽丽的手机贴在我耳侧,然后,我明显感到我的耳膜震荡的越发厉害了。我反应了三秒,丫的,这明显是在放大音量!我猛然转身。“我们去你房里谈!”那个时侯,我绝对称得上是健步如飞。林梓茗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脑子是进了多少水才会认贼为友,用电话与许文轩分享不能曝光的秘密!我真想削死他!
    “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威胁?”我气鼓鼓的斜坐在他白色绒布的沙发上。
    “喝杯牛奶吧!”许文轩迈着修长的双腿,递过来一个杯子。
    我平视着许文轩,故意压低声音,浅浅的问。“你拿着录音,我是该喝还是不该喝呢?”许文轩这个人,在人前总是修养如斯,可是,我总能在他眼里看到一丝桀骜不驯。
    许文轩淡淡一笑,“随你的心意。你还没听完整段录音,你怎么知道,那后面有能威胁道你的筹码!?”
    “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我承认,多年来,暗地里,你的确吃了我不少亏。你要以牙还牙,我无话可说。什么时候放给爸妈听,通知我一声。”现在的我为什么没有一支烟呢,要不然,我简直就是痞气侧漏啊!
    许文轩儒雅的坐在床边,双手抱xiōng,“许宁宁,以前的那些事儿,我当时没有追究,现在我自然也不会还击。本想和你谈一谈林梓茗的问题,现在,我想谈谈其它的,比如,你如何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轻轻的踱到他的面前,耸着肩,“我们的关系,人前兄妹情深,人后形同陌路!”说完,我定定的看着他,有些人,你讨厌他,你不待见他,连你自己都觉得蛮不讲理,说不过去。可是,你就是无法欢喜他,欢喜他给予的一切包容与温柔。许文轩之于我,便是如此。
    “我并没有同你争抢什么,我并不是你安逸生活的敌人!”许文轩也站起身来。他身上总有一股与世无争,云淡风轻的气质,我曾幻想,是不是,有一天早晨我睁开眼,许文轩就卷着铺盖,出家去了。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我还是没有办法当你是朋友,更甚是哥哥!问我原因,我自己也无从说起。”我倚在书桌角,眼睛并不在看他,以至于,许文轩走近我,我并没有发觉。“那么,如果,我把这段录音删了,是不是可以换你一点信任!”
    直到许文轩讲完,我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我被圈在书桌跟许文轩之间,并不是我们没有这么亲近过,彼时我是个xiōng平无臀的小毛孩,而现在我是个发育正常的少女。
    “你删了,我感谢你;你不删,我提防你。如此而已。”
    我原本以为,我跟许文轩的关系这一生仅此而已,可是却让一条彩信打乱了,如此大起大落真他妈戏剧化!
    那时,我跟林梓茗已经开始正式恋爱。林梓茗爱我,我知道,可他照样在外面彩旗飘飘!隔三岔我就来一出捉奸在床,
    当我每一次佯装成客房服务,骗林梓茗开门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的信任早就土崩瓦解。可是我还是没想到,那次我推开门的时候,竟看到几乎□的成漫稻,我原本想好的武打动作毫无用处了。我累了,我忽然觉得跟林梓茗在一起,小三是防不胜防!我终于疲惫了!
    出了酒店,我就蹲在马路边上,脑子里的思路却异常清晰。我要跟林梓茗分手!
    见到许文轩是在半小时后,我平静的问他:“你怎么找到我的?”
    许文轩淡淡的回答:“我就住在附近。”我苦涩的一笑,真巧。到底是天算的缘分还是人为的孽债!
    “那条彩信是你发给我的?”坐在许文轩车的后座,我冷冷的问他。
    许文轩没有否认,声音平和的回我:“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我知道你排斥我,所以我就用了其他的号码。”
    我有些头疼,便只是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不一会,果真到了许文轩的住处了,他停下车走到后座外,伸出手摩挲着我冰冷的脸颊:“今天你累了,上去好好睡一觉!”也许真的累了,我便任由他扶着上了楼!
    到了公寓,我坐在门口的皮椅上,许文轩温柔的给我换着拖鞋。我忽然垂下头去盯着他:“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你到底想要什么?”他并没有回答我,转身放鞋。然后,我的脑子像搭措线一样的抓住他的手臂:“许文轩,我们上床吧!”他明显的怔了一下。我以为他不置可否,于是,我站起身来撕扯着他的衣服,许文轩却猛地钳住我的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不是爱死了林梓茗吗?”我抬起头,对着他怒目圆瞪:“是,我爱他,爱疯了,爱死了,我贱吧?可是我不甘心,他林梓茗被别人睡了,我许宁宁也要睡回来!”
    “神经病!”许文轩也开始吹胡子瞪眼了。
    我开始挣脱:“你不想就别浪费我的时间,外面男人多的是!”
    可是,许文轩还是拉住了我欲推开门的手,紧紧地从我身后抱住我,就像我是得而复失的珍宝。他好看的嘴唇就在我脖子后面似有若无的哈着气。他凑在我的耳根处,轻轻地说:“许宁宁……”
    许文轩还是吻了我,并不是缠绵悱恻的感觉,他的吻技并不好,好几次都咬到我的舌头,更让我啼笑皆非的是,直到我们坦诚相待的时候,许文轩依旧青涩地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当时的我真的很错鄂,许文轩居然会是一枚纯情小处男。后来想想,虽然我没有很享受的第一次,但是这场交易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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