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也知道今日桌上的饭菜会招病诟,但她并不后悔,她这些菜式,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已经是极为难得的,就算宴请普通富户,也是足够了。也不是没有山珍海味,不过是少了那几味众人津津乐道必须得花费巨大财的菜式罢了。
锦绣来到淑和郡主桌前,笑着说:“表妹想吃什么?说来听听?”
淑和傲然道:“表嫂,你这菜单未免也太寒碜了。不是我嘴巴挑,而是从小吃惯了山珍海味,一般的菜还真难以满足我的舌头。咱们在座的诸人哪个不是贵不可言的,谁会稀罕这些菜?表嫂出身卑贱,所以想不出好的菜单,这也情有可原。但烤鹅掌、炭烧乳羊、风干鸡、里脊肉丝、活叫驴,鸭掌,紫驼峰、鹿尾、野鸡崽子,乳猪……这可是钟鸣鼎食之家最常见的名菜。就算不每样都来,但至少也得弄上三五样吧,才能显现出身为宗室王妃的本事,是不?”
尽管中喜淑和郡主的为人,但她的话却说中在座大多数主母们的心声。尽管这些菜式成本无比高昂,需要花费巨大财力,但为了面子和名声,仍是遍请名厨,铺张浪费,穷奢极欲,列鼎而食,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演变到后来,已发展为想别人所不能想,吃别人没吃过的菜。因为这是象征身份与权力的极好体现。
当然,今日的菜式还是极丰盛的。但对于这些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来说,则就普通了。但这些人就算心里嘀咕,倒不会拿到台面上说事,这样就太打脸了。
但也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淑和郡主一直看锦绣不顺眼,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由她来打头阵,便立马有人假仁假义地说着:“楚王妃为人节俭不好吗?楚王倒是娶了个好王妃呢。郡主若实在吃不下,改日到我家里来,我让厨子给您做。”
淑和傲然地看了这妇人一眼,说:“我的嘴巴可挑得很,一般不如我意的,我可是会当着说出来的。到时候让你下不了台,可别怪本郡主。”
庄顺公主又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别把太过分了。暗地里进行是可以的,但把人得罪狠了,赵九凌那煞星就在前院呢,要是让他听到了风声,说不定还会提刀砍人呢。
淑和郡主拉回自己的袖子,不依道:“娘,我说的是实话嘛,这么些寒酸的菜,打发叫化子呀?还王妃呢?也不怕被人说上不得台面。”
好些人暗自皱眉,觉得这淑和也太没教养了,再看人家不顺眼,也不能公然给人家难堪呀?
锦绣见她嚣张够了,这才说:“不好意思呀,让表妹见笑了。我这人一向胆子小的,表妹嘴里那些菜,我是碰都不敢碰的,就怕遭报应,死后下十八层地狱的。”她微笑地看着众人,“诸位大都也是信佛的,自然也知道积德二字吧?呈一时口腹之欲就残忍伤害那些动物,迟早会遭天遣的。锦绣是大夫,又是信佛的,一直信奉着人在做天在看的原则。我可不想为了所谓的面子,就乱造杀孽。”
本朝信奉佛道,大多数人也都是信佛的,这倒是事实。但一边信佛一边毫不手软的害人整人,再是平常不过了。但听锦绣这么一说,背脊也都暗自发凉。
而这些美味,全都用的是活物,活生生地用来做菜,极其残忍。就拿里脊肉丝来说吧,几十人把一头半大猪关进一个院子里,手持竹竿敲打猪屁股,使之嗷嗷直叫着四处逃跑,等猪累得差不多后,厨师拿着锋利的刀,眼明手快地把猪脊上那块肉削下来制作而成。而那头猪,在生生被削了肉后,只能残忍而痛苦死去,然后被丢弃。富贵人家为了这么一盘里脊肉,一桌酒席至少要一头这样的猪。若是桌上有烧鹅掌这道菜,则需要几十只活鹅,取鹅置于铁锅上,锅下烧柴,鹅在锅内惨叫跳动,直至鹅掌烫熟为止,然后取鹅掌而食。
这些还不算是最残忍的,像生取熊胆,以及生食猴脑才更是残忍之最。锦绣一直认为,这世道一直存在公道报应的,差别只在于早与迟。
但凡是人,再是狠毒残忍,都极怕报应之说。锦绣的话则给了她们极大的冲击,虽然力持掩饰,但锦绣发现,那些瞎起哄的妇人也都偃旗息了鼓。
淑和郡主心里也直打鼓,但太祖皇帝造的杀孽比他们更多,那可是真正的杀人如麻,她们不过吃了些动物罢了,怎么就造杀孽呢?
“报应?呵,那也只限寻常人家吧。我是天黄贵胄,有真龙护体的,才不会这些怪力乱神的。少拿这些东西来作借口。”
淑和郡主觉得自己是郡主,是宗室之后,自有皇家天龙护体,才不必怕这些。
皇室里的人哪个手上没有血腥的?不也一样享受着荣华富贵?祖母手上造的杀孽还要多,但祖母却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太后。
还有赵九凌那个浑人,那才是真正的杀人如麻呢,不也风光到现在?也没瞧见所谓的报应来着?
所以说,这所谓的报应,不过是这些弱者们的一种自我安慰罢了。
“真要讲积德,那还吃什么肉呀,全都吃素得了。否则依表嫂的仁慈,早应该升天成仙了。”
锦绣淡淡地道:“表妹所言极是,我百年之后,肯定会升天成仙的。”
淑和恼羞成怒,恶毒地道:“既然表嫂所说乱造杀孽要下十八层地狱,那从现在起,就赶紧把肉食忌了吧,否则会遭报应的。”
锦绣沉稳反驳:“我们是人类,是所有动物中最高贵的。为了生存而食,这是大自然规律,自然就不存在报应之说。而有些人为了口腹之欲,就乱造杀生,迟早会受到报应的。”
淑和嗤笑一声,大声反驳道:“真是笑话。本郡主自小可没少杀生,但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锦绣懒懒地丢下一句话:“不是不报,而是时侯未到。”然后叫来一名管事嬷嬷,声音淡淡:“把淑和郡主请出府去,我们王府可招待不起这种客人。”
淑和愤怒起身,“你敢!”当众撵客,这可是极为失理的。
锦绣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对管事婆子吩咐道:“客人都欺到我头上了,还不动手?真要让我请外院的护卫?”
真是笑话,你都欺到我头上,我还要忍气吞生,那我成什么了?
还有,反正大家都已撕破脸面了,我又何必客气呢?
你在我的地盘上处处与我作对,我也只是把你丢出府去,也算是仁慈了。真要惹恼了我,打你几巴掌都是轻的。
太后的外孙女又如何?我还是王妃呢,论国礼,王妃比郡主可是高了两个等级的。论家法,你一个外嫁女居然敢在表兄地盘上对新表嫂出言无礼。
无论国礼还是家礼,你都都无理,所以我还与你客气做什么?
而这时候,权利身份,还真是个非常好用的东西。
淑和郡主尖叫着甩了上前要拉她的奴才一巴掌,对锦绣怒目而视,尖声道:“王锦绣,你敢这样对我?”
庄顺公主也愤怒起身,“王氏,你太不把我放眼里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姑妈?”
“表妹对我如此无理,姑母又如何解释?”
“……好歹也是恒阳的嫡亲表妹,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
“我好歹也是王爷名媒正娶的王妃呢,为何表妹却不看佛面呢?”
庄顺公主哑口无言,怒道:“好个伶牙俐齿的,我让你嚣张。哼,你这破地方,本公主还不想来呢。淑和,我们走。从今往后,跪着请我都不来。”她愤怒地扔下手头的筷子,并把桌子也给掀了,对着一群呆若木鸡的人吼道:“人家如今可了不得了,还愣在这做什么?走人呀。”
没有人敢动作,这时候,有些人想走也不敢走呀,那样就太打眼了。
但锦绣却是彻底被惹毛了,冷冷地环视周围人一眼道:“若是嫌弃饭菜不好的,也大可走人。不送。”
这时候谁敢嫌饭菜不好呀?嫌不好的,那就是造杀孽呀,会下地狱的,会遭报应的,最重要的,还会得罪这位大周第一女神医呢。
锦绣又再接再励,让郑二夫人也请。
看着庄顺公主母女气如斗牛却又狼狈离去的女客们,再一次在心里惊呼,眼前的王氏,不再是那个只有医术却无身份的小小医女了,而是堂堂楚王妃呢。
再也没有人质疑菜式的简单,反而认为,难怪这王氏能以平民身份嫁给楚王,原来这是人家积了德的缘故。
庄顺公主母女的离去,很是震慑了一批人,就算一些心存找茬的也不敢再吱声了。虽然锦绣不认识她们,可这儿熟面孔可多着呢,真要被公然赶出去,那丢脸可就丢大了。
这下子客人们吃得欢了,也无比和谐,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少了以淑和为首的找茬之人,没有人再敢当众给锦绣难堪,相反还夸她,初次办席便办得如此周全,也属难得了。
吃了午饭过后,便有相当一部份人起身告辞。锦绣一看,全是些生面孔,便知道,这些人大概就是别有用心之人安插进来的。她让人把带这些人进来的客人全记了下来,等这些人一走,诺大的蘅芜堂顿时空阔起来。锦绣又让人上了茶水点心,让她们专心看戏。她本人则赶紧去了元泰殿。
福国大长公主、钟夫人、怀王妃,庆王妃,以及她们各自交好的女眷全都在这边,整整八桌子人,每张桌上也只有五六道菜,这是厨房临时做出来的简单应急的菜。
锦绣向诸人福了身子,“今日之事,多谢诸位鼎力相帮。锦绣万分感激,请受我一拜。”说着又郑重其事地朝大家福了身子。
福国大长公主说:“又不是外人,自然得相互帮衬嘛。身为新妇,又是第一次办席,又有人存着故意整你的念头,你还能处惊不变,把诺大的席筵办下来了,也属难得了。好了,别讲这些虚礼了,快与老婆子说,那淑和真被你打发了?”
锦绣回答:“嗯,也是我性子太急的缘故。”
福国大长公主摆摆手:“这淑和自小被宠坏了,如今让她跌跌铁板也是好的。免得总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庆王妃也附和着说:“这淑和无缘无故的找凌弟妹的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凌弟妹做得好,这种人,就该让她知道点厉害。”
一位老太妃却悠悠地道:“那淑和确实讨厌,但她却是庄顺的女儿。庄顺最是蛮不讲理的,以后你可得小心了。”
淑和只是郡主身份,锦绣自然不怕她的。但庄顺却是公主,地位等同亲王,又是长辈身份。若是平辈也就罢了,不过是口角之争,但庄顺是长辈,性质就一样了。不管锦绣理由有多正当充分,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声是背定了。
福国大长公主横了老太妃一眼:“庄顺长辈没个长辈的样子,纵容闺女欺负锦绣,当众给难堪,锦绣一没对她动粗,二没对她口出恶言,只是请她出府,这已经做到身为晚辈的礼节了。还想怎的?那些客人又不是瞎子,她们不会作判断?”
老太妃说:“可长辈纵然有错,也得顺着。更何况,按礼法孝道来讲,天下无不是的长辈,只有不是的小辈。不管如何,锦绣总会吃些亏就是了。”
福国大长公主再度横了老太妃一眼,不悦道:“迂腐。怪不得咱们宗室里的女孩儿全被教导得软弱可欺,原来是被你这老货给误了。庄顺自己都不庄重,还望小辈们尊敬?凭什么呀?锦绣,你别怕,若她真敢进宫告你的状,姑婆给你顶着。”
锦绣面露感激,真诚道:“多谢姑婆。就知道姑婆最疼我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或许这位福国大长公主架子老高,也只能同富贵,却不能同窜难。但她爱戴小辈,回回都力挺自己,身为受益人的她,再也没了先前的那种不以为然。而是真正当成长辈一样看待了。
之后,庆王妃也对锦绣说:“咱们这位姑婆呀,确实势利了些,可难得的是,极是通透,又深谙雪中送炭之术,所以在宗室里极得人缘。如今你即得了她的眼缘,想必其他牛鬼蛇神也耐何不了你了。”
锦绣面露惊奇:“真有如此厉害?”
庄顺公主母女的离去,很是震慑了一批人,就算一些心存找茬的也不敢再吱声了。虽然锦绣不认识她们,可这儿熟面孔可多着呢,真要被公然赶出去,那丢脸可就丢大了。
这下子客人们吃得欢了,也无比和谐,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少了以淑和为首的找茬之人,没有人再敢当众给锦绣难堪,相反还夸她,初次办席便办得如此周全,也属难得了。
吃了午饭过后,便有相当一部份人起身告辞。锦绣一看,全是些生面孔,便知道,这些人大概就是别有用心之人安插进来的。她让人把带这些人进来的客人全记了下来,等这些人一走,诺大的蘅芜堂顿时空阔起来。锦绣又让人上了茶水点心,让她们专心看戏。她本人则赶紧去了元泰殿。
福国大长公主、钟夫人、怀王妃,庆王妃,以及她们各自交好的女眷全都在这边,整整八桌子人,每张桌上也只有五六道菜,这是厨房临时做出来的简单应急的菜。
锦绣向诸人福了身子,“今日之事,多谢诸位鼎力相帮。锦绣万分感激,请受我一拜。”说着又郑重其事地朝大家福了身子。
福国大长公主说:“又不是外人,自然得相互帮衬嘛。身为新妇,又是第一次办席,又有人存着故意整你的念头,你还能处惊不变,把诺大的席筵办下来了,也属难得了。好了,别讲这些虚礼了,快与老婆子说,那淑和真被你打发了?”
锦绣回答:“嗯,也是我性子太急的缘故。”
福国大长公主摆摆手:“这淑和自小被宠坏了,如今让她跌跌铁板也是好的。免得总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庆王妃也附和着说:“这淑和无缘无故的找凌弟妹的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凌弟妹做得好,这种人,就该让她知道点厉害。”
一位老太妃却悠悠地道:“那淑和确实讨厌,但她却是庄顺的女儿。庄顺最是蛮不讲理的,以后你可得小心了。”
淑和只是郡主身份,锦绣自然不怕她的。但庄顺却是公主,地位等同亲王,又是长辈身份。若是平辈也就罢了,不过是口角之争,但庄顺是长辈,性质就一样了。不管锦绣理由有多正当充分,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声是背定了。
福国大长公主横了老太妃一眼:“庄顺长辈没个长辈的样子,纵容闺女欺负锦绣,当众给难堪,锦绣一没对她动粗,二没对她口出恶言,只是请她出府,这已经做到身为晚辈的礼节了。还想怎的?那些客人又不是瞎子,她们不会作判断?”
老太妃说:“可长辈纵然有错,也得顺着。更何况,按礼法孝道来讲,天下无不是的长辈,只有不是的小辈。不管如何,锦绣总会吃些亏就是了。”
福国大长公主再度横了老太妃一眼,不悦道:“迂腐。怪不得咱们宗室里的女孩儿全被教导得软弱可欺,原来是被你这老货给误了。庄顺自己都不庄重,还望小辈们尊敬?凭什么呀?锦绣,你别怕,若她真敢进宫告你的状,姑婆给你顶着。”
锦绣面露感激,真诚道:“多谢姑婆。就知道姑婆最疼我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或许这位福国大长公主架子老高,也只能同富贵,却不能同窜难。但她爱戴小辈,回回都力挺自己,身为受益人的她,再也没了先前的那种不以为然。而是真正当成长辈一样看待了。
之后,庆王妃也对锦绣说:“咱们这位姑婆呀,确实势利了些,可难得的是,极是通透,又深谙雪中送炭之术,所以在宗室里极得人缘。如今你即得了她的眼缘,想必其他牛鬼蛇神也耐何不了你了。”
锦绣面露惊奇:“真有如此厉害?”
“那些人欺负你,不就是仗着你无依无靠嘛。如今姑婆力挺你,她是宗室里辈份最高又挺得帝后敬重的大长公主。连太后都敢骂的泼辣货,其他宗室谁有她那么厉害呀?这回庄顺就算进宫告你的状,有这位姑婆在,也讨不了好。”
锦绣倒是不怕庄顺进宫告自己,太后不来找她麻烦还好,否则她一定要淑和脱层皮不可。
淑和再是张狂,又是太后的外孙女,可也只是郡主身份,无论是以国礼还是家礼都讨不着便宜。这时候,再不行驶自己身为王妃的身份与特权,那才是傻瓜呢。
也就在这时候,锦绣觉得这个王妃身份,还真是道护身符。
如果男人也站到她这边,那么整个宗室,除了皇后太子妃外,还真找不着对手了。
晚上,客人还有一小半。锦绣语气诚挚地把在中午主动让出桌位的客人留了下来,亲自招待。
钟夫人对锦绣说:“今日里肯定有人从中作梗,否则这些人哪会有那么多表小姐娘家表妹族妹什么的。锦绣你可有派人去查过?”
锦绣说:“已经让人去查了。持贴的客人中大约有三十位左右。剩下的全是些不请自来的。”
德太妃说:“你也太不小心了,早就该告诫门房上的,那种没请贴的人一律打出去。否则就不会弄得手忙脚乱了。”
锦绣点头,“叔婆说得极是。是锦绣思虑不周,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庆王妃皱着眉说,“这门房上的也是内务府直接派下来的,一向经验老到,怎会犯这种错误?凌弟妹,我看这门房上的也该清理清理。”
锦绣豁然一惊,她也知道古代宴客的规矩,但凡宴客,都要先下贴子,别人回了贴,才会预备人数。而一些想来巴结的,也会主动上门下贴子,或是提前送上礼物,然后主家觉得这些人可以结交,便会再派人送上请贴。
当然,人家都主动登门还送了礼,不宴请人家,也说不过去的。是以这回那些主动来送贴子的,锦绣都让门房上送了回贴。
也有一部份身份特殊的,一没收到贴子,二没主动下贴,便直接登门的。通常这类人都是身份非比寻常的,社会地位普遍高过主家,这种时候,人家能登门,已经是莫大荣幸了,所以门房一般都会放行的。甚至还会特别通知主人,赶紧来招待。
但这样的情形对于楚王府还是比较很少的,这回的宴请,所有宗室的人都请到了六七成,剩下的……锦绣总算知道问题所在了。
送走了客人后,锦绣赶紧让门房上的把登记簿拿来。果然,持了贴子的宗室就算带了表姑娘或娘家妹子族妹之类的人,也就二三十位,那些公侯伯夫人们也都带了些来。剩下的不请自来的,还都是宗室里的人。这些都是出了三服以外的亲戚,就算身份已大不如前,但好歹还是顶着宗室的身份,也难怪门房上的不好阻拦。
而这些人,确确实实带了一大堆表姑娘什么的进来。那庄顺公主母女便带了不下十位。正阳侯家来了六位女眷,郑夫人没来,郑瑜没来,只有世子夫人廖氏来了,还有郑家几个妯娌以及平辈媳妇子,她们又都各自领了些人进来,也难怪会超出预计人数。
酉时已过,前院依然热火朝天,锦绣打人过去询问,回来的人说:“禀王妃,王爷正和客人们喝得兴起。王爷说王妃甭管他们,只需再吩咐厨房做些好吃的下酒菜便成。”
锦绣依言照做,又让厨房的弄了几样下酒的,也备上醒酒汤以及消食茶一道送了过去,那边一直喝到深夜,才散了席,赵九凌也喝得醉薰薰的,几个小厮扶着他进入后宅门,来到正院后,才由值夜的婆子扶了进来。
锦绣尽管累了一整天,也腰酸背痛,但因存着心事,哪睡得着觉,这时候正让人核对持贴而来的客人当中,哪些值得结交,哪些需要疏远,哪些得敬而远之。
而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除了少数份是存了攀交之心外,其余的查来查去,都与宫里那位脱不了关系,不由暗自哼了哼。
赵九凌倒没有醉得太凶,神智还算清醒,躺在床上,任由丫头们给他脱掉身上铁绣红色五蝠捧寿团花纻丝长袍,喝了口醒酒汤后,锦绣说:“王爷还是去洗个澡吧,好大的酒味。”
赵九凌睁着红通通的眼,“你洗了没?”
“还没呢。”
“那咱们一道洗吧。”男人的眸子黯了黯,捉着锦绣的手便往净房走去。
锦绣挣脱不开,只得随他了,反正都老夫老妻了,洗鸳鸯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160;在婚姻当中,不管时代如何在变,女人总归是吃亏的一方。就拿洗澡一事来说吧,男人只需躺在浴池中,什么都不用做,而擦背洗头这些事儿都全由女人做了。锦绣却还任劳任怨,半点勉强神色都无,而赵九凌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由暗骂这万恶的封建礼教。
浴池里温度适中,干香花瓣撒得满池子都是,还加了牛奶、以及适量的澡豆。锦绣还拿了澡豆给赵九凌抹脸擦背后,也给自己擦,擦遍全身后,背上倒是不好擦,于是把澡豆递给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王爷也给我擦擦吧。”
赵九凌有些不耐,不过还是接过澡豆,胡乱给她擦了起来。力量也没有控制好,他那坚硬的指甲还差点划伤她的背。
锦绣赶紧叫道:“轻点呀,我是你老婆,不是仇人。”
背上的力道放轻了不少,但男人的语气却不怎么好了,“只有做老婆的侍候男人的,哪有男人侍候女人的?”
“闺房之乐嘛,若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分男尊女卑,又有什么意思?咱们是夫妻,至亲至情,还摆什么王爷的臭架子嘛,也不嫌累。”锦绣觉得这男人实在被宠坏了,完完全全是自大又蛮不讲理的封建沙猪。不过胜在心胸还算宽阔,可以容许她在尺度范围内的任性和挑衅。
赵九凌把她整个人往怀里带,双手来到她的胸前处,笑道:“嗯,说得倒是。咱们是夫妻嘛,就该做夫妻该做的事。咦,肌肤怎么这么滑?”
锦绣摸了被他亲过的脖颈,说:“大概是澡豆的功用吧。”她尽管是大夫,可也从来没用过这古人发明的奢侈澡豆,平时候也没想过要保养皮肤,后来被赵九凌看中后,骨子里的美容意识、漂亮意识才陡然苏醒。每日里不管再忙,也要把自己周身上下弄得美美的,反正她现在不差钱,想要多名贵的护肤圣品都是信手拈来。不计成本的。这澡豆是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钟乳粉、真珠、玉屑、蜀水花、木瓜花奈花、梨花、红莲花、李花、樱桃花、白蜀葵花、旋覆花等制作而成。因麝香未婚女子慎用,所以她主动去了麝香,改用大量珍珠粉,再和大豆末七合,研之千遍,然后密贮。她用来洗脸涂抹全身,百日下来,略有成效。再加上每日让厨房做的美容汤水,皮肤再不好的话,还真没天理的。
赵九凌又仔细在她脖颈间闻了闻,“香香的,唔,本王有口福了。”然后吻上她的鲜艳欲滴的双唇。
每次赵九凌来了性致,总会先吻她的脖子,然后吻她的唇,紧接着是前戏,最后才直奔主题。锦绣也察觉他身子的变化,赶紧阻止他,“今晚可别。”
“为什么?”
“呃,我累了。还有,王爷今晚喝了那么多的酒,对优生优育不利的。”
但凡是人,没有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聪明伶俐的,一出生就是天才。为了自己的孩子,赵九凌也只好忍了。但他的锦绣越发娇柔迷人,皮肤是那么的光洁如玉,身上是那么的温香醉人,想要他就此停手,还真是项残忍的事。
忍了一会后,他又不满地道:“除了你的小日子外,咱们几乎天天都腻在一块,怎么也不见你有?今晚大不了我不弄在里头便是。”
这男人是如此的养眼,身材又那么的好,白白放过他,也是件残忍的事。于是锦绣也就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想法是美好的,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是无比的困难。
在**上涌的情况下,这时候谁还能真正控制得住自己呢?双方滚到床上后,**一路攀升,赵九凌喝了不少的酒,酒是助兴之物,再来锦绣洗得一身香喷喷的,他又忽然发现他的妻子皮从少女锐变为妇人后,散发出成熟的无恨风情,眉宇间尽是无限的娇媚,哪还忍得住?射在外头的想法早就抛诸脑后,只想可劲地冲锋陷阵,享受着**与心灵激合的极致快感。
锦绣也难得地配合默契,居然同时达到了快乐颠峰,当一切静止后,锦绣才懊恼地发现,他违规了。
“讨厌,你又食言了。”这男人食言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
赵九凌做完事后,都不怎么爱说话,静静地躺在锦绣身上,任锦绣捶他揪他都不为所动,好半晌,才从她身上下来,平躺在一侧。
锦绣只好一个人起身,拿了毛巾擦试身子,见他躺着动也不动,甚至还闭了眼,又有些牙痒痒了,不过据说大部份男人做完事后,都是这副鬼样子,她也就大度地不要放心上好了。毕竟出力气的是他,据说做这种事,不但要考验腿力,最重要的是腰力。
锦绣平躺下来后,心想,为了自己以后的性福生活,是不是该给他补补肾?
……掌灯时分慈宁宫内依然灯火通明,暖房培育出来的珍花与盆栽上鲜红欲滴的果子相互争艳。
尽管已经立春,但腊梅依然绽放甚艳,一束开得正艳的腊梅插在太后凤座旁边的紫檀高几上,一室的香气皆来自于此处。
尽管已经是深夜,但太后依然穿戴齐整,斜飞入天的飞凤大挂珠叉垂下的硕大珊瑚珠与夜明珠争艳。她有些疑惑地望着郑二夫人,“那王氏当真办下来了?”
郑二夫人一脸的郁结,无可耐何地点头,“是,咱们花费了那么多的力气,许了多少好处,才弄了百十多人进得楚王府去。可桌数居然不多不少,似乎就像是预料了咱们的人似的。太后,您说怪不怪?”
太后哼了哼,有些不甘,悻悻然地道,“算她还有点本事。”
郑二夫人又说起酒席的寒酸来,“……这个王氏,真真是油盐不进的,明明自己心疼银子,舍不得花钱,就昧着心办那种下等的菜,又怕外人说她,偏要说什么积德,哼,臣妾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不要脸面的。真真是开了眼界。”
太后一脸的不豫,不耐烦地道:“得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以后少与王氏来往。”这件事是外孙女提出来的,所有的计划也是淑和设计的,如今却成这样,太后心里也郁闷。不过面上却并不显现出来,而是草草把郑张氏给打发了。
太后对这郑张氏也挺不耐烦的就是了,顶着她侄媳妇的身份到处去得罪人。她的侄媳妇多了去,根本就不差她一个,尤其还是蠢得要命的这种。
郑张氏才走不久,庄顺公主又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哭得双眼红肿的淑和郡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