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又见招数
“陈哉……那时你对我很信任。”
邯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陈哉心里就漏跳了半拍,她抬起头,微微张大了嘴,看着坐在对面的邯墨。
“所以,我说,我去找梁姐,并不是要她为你治病,并不是因为想让你给我生个孩子,你,信不信我,陈哉?”邯墨深吸了一口气,顿默了一下,“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问题是出在我爸妈那边,当时我妈身体气出了病,我不可能再用强硬的态度对她,她说的话,我只能应下,是,我承认这会很伤害你,但是当时的情况,我只能这样做。至于我妈给我的那份离婚协议书……”
“你收下了,不是吗?”陈哉眯起眼睛,“你妈让你跟我离婚,甚至连离婚协议书都已经拟好了,纵使你再怎么为你妈的身体着想,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收下就意味了什么!”
这件事她本就不打算提,她十分清楚这件事一提她的情绪就控制不住!
“邯墨,你做事向来八面玲珑,但这件事情上你为什么就不肯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你有没有想过我在办公室里看到这份文件的感受!如果不是盛泽告诉我实情,我差点以为这离婚协议书就是你自己拟好的了!但是,你收下了,这样的行为跟你自己拟好一份离婚协议书给我有什么区别?”
陈哉本打算好好地谈,但这东西一摊开来讲,陈哉心里的怒气就蹭蹭蹭地往上蹿。
“陈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离婚!”邯墨镇镇定定地说。
“可你为什么在我面前表现的坚定,在你妈那儿却是一副妥协的模样。如果这是你说的坚持,如果这是你说的迂回战,我根本就接受不了!”陈哉已经打算收话题,把桌角上的离婚协议书丢过去,“你已经拖了我一年了,签吧!真的,邯墨!”
“你这是在逼我!陈哉!”邯墨一下子站起来,他比陈哉高了一个头,压近,气势渗人,他整个身体都是紧绷的,“为什么不能原谅我?嗯?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他的五官本就深刻,尤数那双眸子,生气起来凛冽异常,身子靠近强压过来,陈哉本能地就倒退一步,邯墨一个跨步上去,拎着她就把她拖到了卧室,墙壁上挂着他们的结婚照,床头柜上也摆满了一排相框,白婚纱,黑西装,刺痛了谁的眼。
“邯墨你放手!!!”陈哉忽的有些害怕,拳打脚踢去挣扎。
邯墨发了狠,眼睛黝黑一片,拖着陈哉,一把将她推到床上,力度之狠,让陈哉摔在床上时弹了两弹。
完了?真把他惹怒了?
家暴?????
亏得陈哉这时候小心思还挺多。
陈哉翻了个身想要逃,邯墨从后圈住她的脚腕一拽,把陈哉拉了回来,整个人就俯身上去,他在上,她在下,多么熟悉的姿势。
卧室拉着窗帘,外头毒辣的阳光便被遮的朦朦胧胧了。
陈哉在邯墨身下死死揪住床单,瞧着邯墨幽深幽深的眼,再瞧着他的喉结一动…………
陈哉实在忍不住了:“你给我滚下去!”
邯墨眼睛一眯,也不说话,可见他真的发怒了,一只腿直接挤到了陈哉两腿中间,强制地将她分了开来,蓄势待发的姿态。
“邯墨!邯墨你敢!!!!”陈哉慌了,挪动着身子向上蹿,结果又被邯墨拉了下来,他的膝盖屈起,半个身子又覆在陈哉身上,陈哉可以明显感受到他慢慢凸起,勃发的某物,隔着西装裤暧昧地顶着她。
顶……顶……顶……
个精虫啊!
“我们不是在吵架吗!!你***哪儿来的性欲!!!!”陈哉实在忍不住了,一拳头向邯墨的脑袋敲去!
邯墨脑袋一偏,躲过,眼疾手快地抓住她不安分的拳头,禁锢到她的头顶,眼底墨黑一片:“陈哉……我说过,我们的感情没有任何问题。”一顿,声音已经暗哑了下来,“陈哉……”
这一声叫,当真酥到了骨子里。
陈哉:“……”
不对啊!!不对啊!!气氛怎么完全变了呢!!!
“邯墨,我们还在谈离婚的事情……”陈哉气急攻心。
邯墨认真:“这件事,我会思考的。”
哎呦~~语气真特么的正经。
思考??思考什么???
陈哉=_=:“我看你现在是在用下半身思考吧!”一顿,面色骤寒,“如果今天你就这么强迫了我,你就真的不是人了!”
语气很狠,邯墨听得出。
他没动,撑起半个身子看她,突然发现陈哉的眼角里噙着眼泪。
又是眼泪。
这眼泪该让他有多心疼。
什么欲望也没了,他起身,冰着脸沉默了半响,然后独自出了卧室走向书房。
陈哉咬着牙,心里特气特委屈,用手背狠狠摸抹了一下眼眶,刚从床上起来,就看到邯墨折了回来,他黑着脸没说话,手上还拿了什么东西,走过来,把手上的东西一丢。
“呯”
嘿~居然是刚拆下来的电脑键盘。
陈哉还没反应过来,邯墨一下子就跪在了键盘上:“老婆。你总该原谅我了吧。”
是的!他!跪!键!盘!
陈哉:“……!!!!!”
混蛋!!你坑蒙拐骗,卖萌撒娇,软磨硬泡,嘿~~什么招数都没落下啊!!!!
【57】扬眉吐气
陈哉看着跪在键盘上的邯墨,真是哭笑不得。
邯墨这般傲气的人,连这法子都想出来了,也真挺为难他了。
“邯墨~”陈哉在床沿上坐下,觉得自己的气焰直往头上蹿,她勾着嘴角看他,有种变身土豪的感觉,“我现在怎么就这么想把这一幕拍下来发微博上呢?”
邯墨心甘情愿:“只要老婆你回来,你就拍吧!登报纸我也没问题!”
哎呦哎呦~~~还特委曲求全嘛。
陈哉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还真“咔嚓”一声拍了下来。
邯墨=_=:“……老婆,你真拍啊?”
废话!此等场景不拍下来存着,也未免太可惜了一点!!!
陈哉翘着二郎腿坐在床沿边,看着照片直乐呵。一身笔挺西装的邯墨跪在键盘上,恩~不错不错。刷微博,看联系人,语气特云淡风轻:“我记得我加了你所里几个人的微博……”刷着刷着,坏意上了,“呦~貌似你跟律协那几个人挺熟络,要不我发了这照片直接AT他们的官方微博吧~”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邯墨心里一点都不着急,他看着陈哉勾着嘴角,笑得像只狐狸,他哪儿会着急啊~只要媳妇儿心情好,不跟他气,拍他裸照放上去也没问题啊!只是他知道,他现在越表现出忌惮的摸样,陈哉就会越高兴。
“别啊,老婆~”邯墨两根眉毛纠结了起来,模样还真有点可爱。
陈哉得瑟了,完全得瑟了:“不要叫我老婆!”还威胁性的用手指擦过了发送键。
“好好好,暂时不叫~”邯墨连哄带骗。
看着陈哉心情好,他也心情好。
陈哉乐呵呵地欣赏着这张照片,真是太乐呵,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邯墨心里暗爽这招还真挺管用,只要在下一些功夫,自家媳妇肯定心软得缴械投降。
陈哉的性子他摸得最清楚,如果强取豪夺,她肯定骨头越硬。来软的,她就是顺着软往他头上爬,爬到头顶还不够,还得举旗摇晃,呐喊助威的。满足了她这股气焰之后,她心里的气就会消了大半,只是嘴还硬着。
嘴硬?
嘴硬就好对付了呀。嘴硬就得来强势的!
半强半软,变化多端,攻其不备,这才是追媳妇儿的王道好吗!!!跟古时候排兵布阵是一个道理!!!孙子兵法里滚一遍给悟出来的!!!
陈哉看着邯墨幽深幽深的眼,把手机放到一边,先前得意洋洋的眼一眯,嘴角挑着笑,凑近他:“邯墨,你是不是以为你这一招一招下来我就会缴械投降?你是不是希望我不离婚?”一顿,她的眼神便有些难过,“这日子我继续跟你过下去……过到你妈死了,我们的日子才会轻松吗?是吗……这挺残忍的。因为,好像……我们的幸福日子,要建立在你妈死了的前提上。”
这句话一说完,邯墨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最后,嘴却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陈哉,别这样说。”他眉头紧锁,带着温怒。
陈哉呼出了一口气,她知道这话她说得很不该,可事实……真的就是这样。
她戳痛他了。她明白。
有些恶毒,她也明白。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啊。很无力,她说得是老实话。
“所以,你可以想象,我跟你过下去,势必是在跟你妈斗争。斗?我可以,可是这样的日子会很磨人。磨着磨着……你会倦吗?累吗?腻吗?当然我们可以去领养小孩,你也可以去找别的女孩子代孕,但是,邯墨,你妈受得了吗?受不了吧。你妈把你养这么大,你很好,你会为了我跟她反目吗?邯墨……你……有法子吗?一个,可以跟你妈争下去,让你妈看我看得顺眼的法子吗……这法子,我找不到,你找到了吗?”
邯墨的眉头依旧紧锁着,看着陈哉冷静的表情,忽而觉得,陈哉真的变了很多,她会想很多,考虑很多,顾虑很多,再也不想以前似的,挺单纯,挺无忧无虑,带着小莽撞了。
“陈哉,我很想……让你像以前那样相信我。我现在想要的不是你一下子答应回到我身边的决定,而是……想要你对我的信心。这点,我很看重。”邯墨说。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音很沉。
俩人默然很久。陈哉身子动了动,身旁的手机一颤,来电显示,吴芃辈。
邯墨眼睛一扫便可看到。
陈哉接通了电话:“喂?”
她的声音有点暗哑,像是从被堵住的喉咙里挣扎出一丝声音来的。
邯墨已经站了起来,脸色黑着,走到床头柜旁,上面摆着一包香烟,抽了一根出来,递到嘴里时一顿,又扔了回去。
屋子里很静,邯墨将手插在裤袋里,转身,看着讲电话的陈哉。
她的表情挺平静,但平静中,那双眼睛却隐隐透着激动。
“好的,谢谢了,明天我会准时到的。谢谢了。”挂了电话,陈哉起身便走,没跟邯墨说话。
邯墨站在床边,眼神很沉敛:“剧本通过了?”
“嗯。”陈哉回头,挺漠然的。
他脑袋精明,上次吴芃辈来她这儿,当着他的面就讲了剧本的事儿,所以邯墨猜到,她一点都不意外。
“我先走了。”陈哉出了卧室,邯墨没跟出来,只是在她开卧室门的时候,他在后面说:“如果签合同的时候有什么条条款款看不明白,可以来问我。”
“不用了。”陈哉开门出去,在门口一顿,说,“邯墨,我现在挺高兴的。因为,以前你从没有正视过我的能力。你看,没有你那些关系,我照样可以挺扬眉吐气。”
语毕,走了出去。
接着,邯墨便听到保险门关上的声音。
这间屋子……突然又陷入了死寂。
【59】一集八千
邯墨是在后半夜接到何鹿原的电话,自从陈哉离开这个家后,他向来很晚睡,睡得也极其浅,翻个身,觉得身旁空旷,便会醒来。
所以,当何鹿原这通电话打来时,邯墨还没睡,他合上睡衣接通电话,顺便从床头柜上摸出了一根烟,叼在嘴里,腾出一只手用打火机点燃。
“说。”除了对陈哉,面对其他人他都简明扼要。
电话那头却没有立刻回话,隐隐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还有气喘吁吁的跑步声,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嘈杂声传来。
邯墨骤然眯眼,挺直了身板,警惕:“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一阵嘈杂的声音后才响起何鹿原压低的声音:“出事儿了。王海成被抓了。我现在在他家附近,被发现了。”一顿,声音继续嘈杂,接而一下子静默了,只听得何鹿原的呼吸声。
邯墨也不急,站在窗前叉着腰,面色镇静,等着。
许久电话那头的何鹿原才出声:“人我已经甩掉了。”一顿,“邯墨,王海成这一进去凶多吉少。明天我回京。现在我过来,我过来的时候你必须给我个答案。现在这事儿,你出不出手!”
邯墨眼睛幽暗:“把人给我甩干净了你再来!”
说完他就直接把电话挂了丢到一边。
隐约可以听见何鹿原在那头骂了一句:“操!你个没……”
电话挂断。
外头夜色如墨,站在十八层的高楼,俯看,万家灯火。邯墨抽完了一根烟,未抽尽,便习惯性地将剩下半截掐断,转身,走到床头柜旁,将烟丢进了烟灰缸里。
床头柜上点着一盏橘黄色的小灯,灯罩是布艺的,陈哉很喜欢,布置新房的时候就买了。下灯旁边摆着相框,是他们出去自驾游时拍的照片,冲洗出来,装在了相框里。
还记得……她说以后要腾一面墙出来,挂满他们的照片,挂满一墙,霸气!
想起当时她眉飞色舞的样子,邯墨便勾起了嘴角,笑着笑着,他的表情又凝住了,好似有道裂痕从他墨黑的眸子里破裂开来……
他的指腹去摩擦着相框,很认真,也挺伤怀的。
一片夜,两头地。这般时间,陈哉已经睡下了。这近一年的时间她的作息时间向来规律,不会像以前一样过得日夜颠倒。她的肚子上盖着小毯子,睡得有些不安生。
在做梦。
梦见他们结婚,婚宴举行在沙滩上,自助式,宣布誓词的时候大地一片颤抖,整个婚宴现场乱了套。突然,海面咕噜噜地冒起了泡泡,像是煮沸的滚水,翻起了巨大的海啸,一下子就向他们冲了过来。邯墨站在她的旁边,死死地拽着她跑,海水从后打来,陈哉穿着婚纱往下沉,邯墨就拼劲全力撕裂了她的衣服将她往上托举。
起起伏伏,起起伏伏……灌倒鼻子耳朵里的全是冰冷的海水。
陈哉急得大叫:“邯墨,你浮上来!你浮上来吸口气!”
但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他不见了……不见了……
陈哉急得哇的一声哭起来,身子一抖,就这么抖醒了。醒来的时候坐了好久,一抹自己的脸,全是汗,低头一看,竟是自己睡相差,滚来滚去,小毯子缠在了身上,缠着缠着缠死了,难怪热得满头大汗,口干舌燥的。
陈哉下床,一看时间,也差不多可以起床了,去洗漱,换衣,出门。
约定去吴芃辈的公司,把剧本的合同签下来。
昨天吴芃辈说,这个剧本讲述的故事梗概过了,基本就这么敲定下来了。今天去把合约签了,剧本肯定是要再修改的。
陈哉在去的路上就在心里敲算盘子,这动画片她初设定有三十多集,每集十五分钟,因为在这方面她还真是个新手,所以每集可能只能拿1000块,那么总共就可以拿3万块。
有点少……但也好。
所以陈哉就是抱着拿3万元的心态去的,但当她一坐在会议室里,翻着合同,猛然看到“每集八千元”时的条例时,她的眼睛都直了。
“八千?一集?八千?!!!”陈哉忍不住指着合同上的数字去询问,眼睛瞪得比牛还大。
这行的行规她大致还是清楚的,八千,尼玛!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确定???”陈哉再次用手搓了搓上面的数字。
对面坐着的是个男人,动画导演,有点胖,跟原来的吴芃辈差不多。坐在他对面,看着陈哉的眼睛别有深意,笑得也挺恭敬:“是的。”
陈哉心肝就有点哆嗦,天上砸馅儿饼???
再去翻看这份合同,感觉……
怎么条条款款都这般少???
以前她跟网上书院签写手合同的时候,条条框框一大堆啊,密密麻麻整整五大页啊,再附上什么卖断协议啊,什么作品版权授予啊,整整就十多页了啊,这个……只有……四页?
就四页而已???
还有,她曾经签订的那些合同里,一大堆的条条框框中就隐藏着一些“霸王条列”,但对比这个……这个合同……简直……太!为!她!着!想!了!啊!
真是天上掉馅饼?
还是说……吴芃辈给她优待?
陈哉心里百转千回,将合同一放,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男人:“那个……吴先生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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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三天】
端午节了咩~~~~放假三天吖,老孤的娘亲已经买好车票让我滚去外婆家了。
明早6:20的火车=_=……所以端午节这三天没办法更新了。特此请假三天,三天后照常更新。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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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心宽体胖
“小吴啊。”那男人很意外陈哉会提起他,那眼神,看着陈哉越发探究起来,“他在办公室。陈小姐对这份合同有不满意的地方吗?”
“没有,挺满意的。”陈哉答。
这男人的眼神真诚透了,让陈哉局促起来,低头在合同上刷刷刷一签,还真就签定了。她签完名的时候总是习惯性会在名字后用力地戳一点,笔尖戳下去的时候她心里不是很舒服,这不舒服的感觉来得莫名其妙,甚至觉得……或许她拿一集一千块反倒会舒坦一点。
这男人看完陈哉签好名,一式两份,自己也签好名,盖好章,一份给了陈哉,一份自己收着,笑得有些谦逊,看着陈哉,细细打量一下后,眸子里探究的神情还是不减。
“剧本修改好后,钱会在三个工作日之后打到您的卡上。”男人在做最后的交代,“剧情的细节在前面我已经交代过了,陈小姐明白吧?如果我们制作方还有什么问题会让你再做修改的,这就是后面的细节程序了。”
这些之前就商讨过,陈哉知道,只是……她还是很疑惑,忍不住再问了一句:“合同上说……如果日后动画反响不错,生产出的系列产品,我也可以分到一部分钱?”
“当然。”男人大的理所当然似的。
“你们跟每个写剧本的人都这么签吗?”陈哉疑惑。
男人稍一顿,没料到陈哉会这么问,这表情就这么僵硬地卡在脸上:“欸……嗯……啊,是因为陈小姐写得剧本真的很好,好东西就应该有好东西的价值。”
那一双眯眯眼,真诚大发了。
陈哉瞧着他,便没说话,把合同塞进了包里。这男人要送她出去,但陈哉却脚步一顿:“我能去见一下吴芃辈吗?”
男人呆了一下,显然在思考陈哉跟那货是什么关系,想了想:“可以啊,当然可以。”说完就给陈哉带路。
这公司规格很奇怪,辟了一大层的空楼出来,每个办公间都是用大面的玻璃隔着的,可以直视里面的办公桌,凌乱的稿纸铺在地上,桌上,沙发上,床……嗯?床?
男人走在前面跟陈哉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设计部,这一大层都规他们所用。公司对这拨人采用放养式管理,平时看不到他们人影儿,不是出门旅游了,就是约炮约嗨了,但是最后接到单子,要交设计方案的时候你就会看到这里人都自觉地回来了。只要有灵感他们会在这里熬夜地赶画稿,所以他们会买沙发啊,床啊,方便面啊回来,在这里工作上几天几夜。只要他们最后能交出优秀的设计方案,公司一般都愿意放养他们。”男人介绍得有点乐呵,“这拨人性子都有些……嗯……风流,咳,怎么说,散漫?哎呀,还是说风流好了,所以为了提高他们的警醒意识,公司共设立了两个设计部门,竞争,同一个大单子会让这两个部门来做,哪个部门做的好就录用哪个部门的,录用了这个部门就加提成。A部门跟B部门,你知道一个设计部门里都是用玻璃隔出来可以透视的办公环境,所以为了防止抄袭这种现象的产生,两个部门在不同的楼层。吴芃辈是A部门的设计组长,他带的部门就在这一层。”
这一路,男人讲解的很细致。把陈哉引到一间玻璃隔出来的办公房前,上面没有任何的标示,只看到里面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漫画书。男人挠了挠脑袋:“诶~小吴怎么不在啊?”
正巧旁边走过来一个人,抱着一大堆画纸,头上插着彩色铅笔,披头散发的,男人叫住她:“晴晴,你们组长呢?”
晴晴?
陈哉一听这名儿心里就咣当一声。
果不其然,画稿堆中抬起一张脸,不正是阮晴晴吗!
俩人因为小芋头的事情大吵过一架后就没碰过面,阮晴晴自是也看到了陈哉,她挂着黑黑的眼袋,没化妆,面色有点蜡黄,瞧着陈哉,狠狠一瞪:“不知道。”甩出三个字就走。
梁子还真结大了。
陈哉对阮晴晴倒没什么感觉。这一年时间她的性子被磨下来,还有什么记仇的闲功夫。说来也挺怪,想起她对大学里的人和事儿介怀的不得了的日子,她就觉得……那时的自己怎么这么想不通啊,怎么那么小心眼儿啊,怎么那么娇滴滴啊。这人啊,果然不能被宠着,宠着,什么事儿都碰不得。非得到泥地里摸爬滚打一圈,爬出来,这才叫铿锵玫瑰啊。
活得叫一个大气!
“怎么了?吃了哪门子炸药?”男人对阮晴晴的态度有点莫名其妙,回身看了看陈哉,“这几天他们接了单子,有点忙。小吴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要不你去我办公……”话还没说完,陈哉望着他背后,笑了,打断他的话:“他来了。”
男人转头,便看到吴芃辈夹着一只大鸵鸟走了过来。看着陈哉和旁边的男人,皆是一愣:“诶?你们……”他看着陈哉,眼神不自然了一些,“怎么来了?”
男人指了指陈哉:“陈小姐说要来看看你,小吴,那你招待着啊。”说完,这男人回头朝陈哉笑了笑,很识相地离开了。
留下陈哉和吴芃辈,吴芃辈显然有些局促,把胳膊下的鸵鸟夹得更紧了,脚步向前一踏又向后一缩,整个人不知所措地转了一圈。
陈哉=_=:“你跳芭蕾啊?”
吴芃辈夹着鸵鸟站定,看了陈哉良久,挠了挠头,才把办公室的门打开:“不好意思啊,进来坐吧。”
走进去,办公桌的确乱得不得了,堆得全是漫画书,一旁的沙发上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公仔。旁边还有一个柜子,上面都是动漫人物的手办。这不又让陈哉想起吴芃辈穿的几件T恤,上面印的都是卡通人物。
吴芃辈走上去,把沙发上的公仔全都扫到地上,把胳膊下夹着的大鸵鸟也扔在了地上:“坐,有点乱哈,这办公室我不常来,都把它当做杂物间的。”说着说着声音弱了下去,大概觉得自己这般说,好似显得自己有些不务正业。
陈哉没坐,捡起地上的鸵鸟,一看,这公仔还真是丑的可以。长得有点贱,看起来特想让人煽它一巴掌。身上的毛都是仿真的,抱起来挺舒服,尾巴上面一撮毛特逗,还是渐变色。
“这鸵鸟长得有点贱。”陈哉扁着嘴,扇了这鸵鸟两巴掌。
扇下去,这鸵鸟立刻发出惨叫:“啊啊~”
声音是从鸵鸟肚子里冒出来的,声调特搞笑。
陈哉吓了一跳,捏着鸵鸟脖子去看吴芃辈。吴芃辈挠了挠头,回答得挺无辜:“这就是让人来扇巴掌的。”一顿,“给人缓解压力用的,生气的时候别憋着,扇它,就这用途。扇完了就爽了。”
陈哉想了想:“所以你这是缓解压力回来了?”她指了指鸵鸟凹下去的脸,“扇成这样,你心里是多愤慨啊?”
“没啊。”吴芃辈有些局促,把鸵鸟夺了过去,把鸵鸟凹下去的脸藏在了自己身后。
陈哉便没说什么,想了想:“谢谢啊,合同我签了。”
吴芃辈转身把鸵鸟放到沙发上,听到陈哉这么说, 背脊有点僵硬:“恩,没什么。你写得的确很好啊。”转过身,眼睛透亮透亮的,下巴上一道凹沟,还真是瘦了很多呢。
“一集八千,后面出了相关的产品,我也有分成。”陈哉说,“我有点不敢相信。”说完,一直看着吴芃辈。
吴芃辈的眼睛暗了一下,他的睫毛很长,眼眸子水汪汪一片,将陈哉映在里面,背景是落地红色的沙发,满地的娃娃,在后面是落地窗,外面空旷的天。
“陈哉,你值得拿这个价。”他的语气很淡,慢悠悠地吐出这几个字,眼神未看陈哉。
但是……为什么感觉不是滋味呢。
“谢谢你的。要不,我请你吃饭吧。”陈哉觉得心里有点堵。
吴芃辈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谢什么。我没帮你什么。”
生疏,突然觉得有点生疏。俩人各站一端,便觉得隔了什么东西似的。以前的吴芃辈都是乐呵呵,很亲近的感觉,就像老朋友一样,他没什么心眼儿。
“还是你让我来写剧本的呢,现在通过了,有很多钱拿。你帮过我。”陈哉道。
“这又没什么的。是你写的好。”吴芃辈转过身,开始整理丢了一地的娃娃。或许……他是故意找点动作做的。
陈哉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告辞:“那我就先走了,你忙。”
客套话。
走到门边,她胸腔里越来越堵地慌,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回头的时候吴芃辈也转过身在看她,只是触及到陈哉的目光时,他的眼神有点往回缩,自然而然开始把眼珠子转向天花板。
恩?这胖子的小动作有点多。
“胖子,”陈哉叹出一口气,“我还真是喜欢你以前的模样呢。”
特色,心宽体胖,多适合他的性子。
吴芃辈一愣,眼睛里有碎碎的光,手上捏着那只鸵鸟,站在那儿呆愣住,背景是一大片铺满云的天。
“我知道了。”他答,声音有点抖。
不知为什么,这一瞬间陈哉想起了初见他时的模样。
露出大半个白花花的肚子,睡眼朦胧地立在那儿,表情特萌,哦,他还养了一只叫杰瑞的荷兰猪,他还收留了小芋头,他也很疼惜多肉植物……
他挺热心肠,挺善良,挺好的。
陈哉转头要走,只听得身后的吴芃辈把她叫住:“陈哉……”看着陈哉转头,吴芃辈的眼睛都点打飘,“你说请我吃饭,还算数么?”
陈哉对他笑:“算数呀~”
吴芃辈的脸便憋得更红了:“这个星期六,好不?”
陈哉:“好呀。”
吴芃辈的心狠狠一跳,突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勇气。
【61】如愿以偿(上)
陈哉走出大厦,外头的阳光有点大,外头停着一圈的车。她必须走到旁边的天桥,绕道对面才有公车坐回去。
刚走上天桥,电话就响了,邯墨。
她本能地想挂掉,但手指犹豫了一下,不知怎的,下意识的就滑了接通键。
电话接通,邯墨沉稳的声音从手机里淌出来:“下来,跟我去吃饭。”
下来?
陈哉靠着天桥的栏杆,看着桥下川流不息的车流:“下什么来?”她以为他在她的租住处,便道,“我在外面。”
“我知道。”邯墨的声音波澜不惊,“你从天桥上下来。”
这句话一说完陈哉就吃了一惊,立马俯身去看,便看到天桥对面的公交车站台旁停着邯墨的车。站在她这个角度,俯视,看不清坐在车里的他。
“你怎么在这儿?”陈哉皱眉。
“路过,抬头就看到你在天桥上,跟仙女儿似的。”语气很正气。
陈哉=_=:“你讽刺我?”
“夸奖。”邯墨答得很快,“下来,我在这儿停车不方便。”
他停在公交站台,自是影响了后面的公交车。
“我回家,你自己吃饭去吧。”陈哉收了视线,绷着嘴角。
电话那头顿默良久,只听得邯墨的声音有点发懵:“乖,听话,下来,跟我一起去吃饭。”
这语气,柔软得一塌糊涂。
陈哉便觉得有些无力,在心里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如果你觉得自己足够铿锵有力,但为什么这个男人的一句话还是能把你融化成一滩水?所以足够悲哀的是,这一下子感受到的的柔软是要积淀前面多少深的感情。显而易见,那感情还积淀着,所以还会被那种语气,一下子柔软了心房。通常,这会成为举棋不定的缘由。
立夏的天,油柏地面蒸起了一片热气,汽车的喇叭很焦躁,天桥横跨两头,她立在中间,正前方的十字路口跳转了绿灯。这般艳阳天,很多姑娘都打起了阳伞,一把一把阳伞从她身旁滑过,反着光。陈哉从天桥上走下去,她甚至都能料到,如果她拒绝他的邀请,他一定会把车大喇喇地停在那儿,上来扛起她就打包往车里塞。
邯墨坐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瞧着她走下来,坐到自己旁边。
“系好安全带。”邯墨提醒,转过头发动车子。
陈哉能够敏锐地感受到邯墨突然锋芒起来的气势,心里莫名有些不安。这不安感像刺儿一样密密麻麻往她心口上扎。她转头去打量邯墨,他穿着浅蓝的条纹衬衫,她给他选的,西装裤,褐色的皮鞋,每一样都是她给他挑的。
邯墨有点憔悴,胡渣微显,眼底泛青,车旁还放着半杯黑咖啡。可以料到,他已经到了必须喝咖啡来提神的地步了。
这一些细节串在一起,让陈哉更加的不安。便觉得,邯墨肯定是有事儿要说的了。
他的那些招她都领教了大半,撒泼卖萌,软磨硬泡,那离婚协议书他就不签了。但今天所表现出来的邯墨……让陈哉一下子拿捏不出底来。
“很忙?”陈哉状似很不经意地问,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关心的情绪,倒像是随口问起似的。
“嗯。”邯墨眉头紧蹙,随手开了音乐。
一大串节奏感强劲的说唱就蹦了出来。音乐有点无厘头,掺合在俩人中,便显得有点不合拍的好笑。
这是陈哉给他制的音碟,俩人自驾游开到高速路上时,陈哉就会放这张碟给他提神。还记得有一次俩人驱车去厦门,邯墨有点疲倦,陈哉生怕他开着开着就睡着了,便一直陪他聊天,但聊着聊着她也支持不住了,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再迷迷糊糊醒来时,她转头一看,头发都立起来了!邯墨坐得笔挺,手握在方向盘上,居然闭着眼睛就这么睡着了!
陈哉赶紧手忙脚乱地把他叫醒,睁开眼的邯墨也是心有余悸。
那次回来,陈哉就给他置了一个音碟,什么吵闹的音乐都放了进去。
现在,一切,都还跟她有关。
一直驱车到了港式茶餐厅,邯墨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转头便可以看到西湖。立夏的天,西湖边的梧桐树长得很盛,叶子中间漏下一块一块的光斑,行人打着阳伞,手上的棉花糖融化在嘴里。餐厅里打着冷气,有些凉。
邯墨把菜单递给陈哉,陈哉点了杯喝的,邯墨便接过餐单,又补充了一些小吃。最后,还叫了一杯抹茶味的冰激凌。
陈哉喜欢,他记得很牢。
菜差不多上齐了,陈哉吃不下。筷子动的很少。
邯墨微微皱了皱眉,把肠粉和烧**往她面前推了推:“吃一点。”
“我不饿。”陈哉拒绝。
邯墨没说什么,夹了烧**放在她碗里,又给她盛了一碗汤。
夹到了碗里的东西就必须得吃,陈哉有这方面的习惯,没办法,便低头吃。
他俩很少说话,邯墨也没有要挑话题的意思,氛围便自然沉闷起来,对比其他桌,他们吃得闷声不响的。
邯墨吃得极慢,大多时候目光都有些沉甸甸的。他的眉头都蹙着,挤出了一个川字,整个人的气焰都有些低沉。他应该是极累了……
衬衫卷在胳膊上,手臂上的肌肉绷着,左手腕上一块机械表,时间一溜一溜的跳着。
默然不语,吃到后来,陈哉实在没胃口吃了,舀了半杯冰激凌,放下勺子,再也不肯动一下了。勺子放在精致的小碟子上,发出“叮”的一声。勺子凸出来的一面把陈哉的脸照得很是变形。陈哉的目光还来不及抬起来,只听得对面的邯墨说:“合同签订了?”
终于挑话题了。
“嗯。”陈哉闷闷地答。
“还满意吗?”他继续问。
陈哉便没说话,眉毛挑了挑,直视着他:“有点不相信……”
邯墨的表情没有任何的破绽:“不相信什么?”抬起眼皮,目光紧锁着陈哉。他的眼神会咬人,陈哉咬不过他,眼珠子退缩着往旁边飘:“没什么。”
邯墨便敛了眼神,往自己碗里盛了一碗汤,盛满了,却又放下,没喝。
顿默良久,出声:“陈哉,真的想跟我离婚吗?”
声音极低,极其沉重。
陈哉心里一抖,终于明白,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泛起来的不安感是为什么了。
因为,他来真的了。
【62】如愿以偿(下)
邯墨便敛了眼神,往自己碗里盛了一碗汤,盛满了,却又放下,没喝。
顿默良久,出声:“陈哉,真的想跟我离婚吗?”
声音极低,极其沉重。
陈哉心里一抖,终于明白,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泛起来的不安感是为什么了。
因为,他来真的了。
陈哉低下头去,冰激凌勺子映着她变形的脸。她悄悄地揪紧了裤子,深吸一口气,抬头:“当然。不然你以为这一年来我都是在跟你玩捉迷藏吗?”
忽然就披上了一层尖锐的外壳。
邯墨闻言,低头苦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扔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叼在嘴里,很重地吸了一口气,烟头立刻烧下去大半。从前他几乎就没在陈哉面前抽过烟,但这一年来,烟就没离过身。尤其是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整晚就能抽掉一包。烟只抽一半,抽一半就掐断,重新点第二根。
上次在卧室时,陈哉就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包烟,他下意识地想去抽,但又忍住了。这回,他没忍。
陈哉便越发觉得有点不安,这不安感带着对自己的怀疑,甚至……犹豫。这种情绪很复杂,就好像立在一片薄薄的木筏上,四处都是开裂的冰。木筏飘不了,脚尖一踏到冰面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破裂声。要走下去吗?可以吗?会死吗?这三个问题积淀了心里的惶恐,于是,只得逼着自己爬回木筏上。
孤独也是求生的自我保护。
“邯墨,你说吧。我觉得你有话对我说。”陈哉抬起头,觉得自己很冷静。
邯墨未说话,指尖的香烟半明半昧,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低头把烟掐成两段,燃着火的那段狠狠地拧在了碟子上。抬头,那双看着她的眸子跟黑琉璃一样,只是,好似有一条条裂痕在眼底碎了开来,分裂出无数的裂痕。
一个眼神都能把她的心掏空似的难受。
“我一直想给你很多东西,你想要的,只要我能给你我就恨不得都给你。”他的眼睛又合上了,眉毛依旧紧紧蹙着,左手放在桌面上,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沉默了很长时间,他才哑着嗓子说,“现在,你想要我跟你离婚,这个,我要不要给你?”
陈哉低着头没有说话,手指死死的揪紧了膝盖上的裤子。
邯墨不知为何就笑了一下,笑得很苦涩,笑着笑着,他就偏过头去,看着落地窗外的西湖。湖面上一层碎碎的光芒,跟他的眼睛似的。他用手抹了一下眼睛,没有转过头来。
俩人都没有再说话,陈哉紧紧闭着眼。
她有一种直觉,如果这时候她给个回答,他便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无赖耍泼了。她对他很了解,了解到骨子了,别人看着这个男人面无表情的,便无法猜透他的情绪。可她能,就算他再怎么摆出一张白板脸,她也能准确地判断出他的情绪。
已经了解到这种程度了。
只要她想要的,他能给,就都给。但,离婚……要不要给?
要不要给?
她能料到,真能料到,只要她说一个“要”字,他一定就立马妥协。
直觉。
陈哉张了张嘴,那一个字就卡在了喉咙里,她想说出来,但张着嘴使了很大的力气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慌,没来由的慌。
她扶着桌角起身,手指有些颤抖,抬手的时候碰掉了冰激凌勺,发出来“叮”地一声响声。她连忙窘迫地去捡,抬头的时候又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桌面上的菜盘被震地哗啦一响,引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
邯墨皱眉,起身要去扶她:“当心。”
陈哉扭头,拒绝他伸出来的手,她的脸烧得绯红,捂着脑袋低着头,侧身往外走:“没事,我去洗手间。”
狼狈不堪。
匆忙逃离。
邯墨便站着没动,看着陈哉缩着身子匆匆转身的模样,他比谁都难受。
坐下来,顺手又摸出一根烟,欲要放到嘴里,却又丢到了桌上。晦暗的眼,yīn郁的表情,嘴角抿的很紧,可见他在死死咬着牙。胸口起伏,拳头在桌子上死死地捏着,一时没忍住,一拳头砸在了桌上。
“咣当!”
周围的人看着他,一旁的服务员也吓得不知该不该上来。
邯墨谁也没理,拳头依旧死死的捏着,眉头紧蹙,心里难受,纵使他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终究无法压制这种难受感。他这辈子的爱情只归属于一个女人,他为她做了很多事儿,想为她做很多事儿,还有很多事儿是没做的,想想,便觉得绞痛。他从来不认为大爱该放手,因为他如此笃定,若他放手,她不会幸福。她幸福,前提是必须是他候在她身后。
他的爱很简单,就是在她跌倒的时候能让她跌到自己的怀抱。
这就是爱,他的定义。
所以,他绞痛着的是,若以后,她跌倒了,他在一旁都无法搀她一把,这种形同陌路的感受,别人真的无法想象他是有多难受。
“买单!”邯墨起身,唤来服务员,直接甩钱。
陈哉刚从洗手间出来,脸上还湿嗒嗒的,明显是刚刚泼过水,表情严肃,俨然已经做了些心理准备。刚一出来,便看到邯墨站在门口,那双眸子,能吃人似的,二话不说,走上来扣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往外拎:“我送你回家。”
不顾她,近乎是在把她往外拖。
陈哉必须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邯墨。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真不像你!”
邯墨未说话,身板挺得笔直。把她塞上车,甩门,自己又绕到驾驶座。
陈哉未反抗,出奇的安静。
她的性子倒是越磨越平滑。
又是一路无话,邯墨将车停在巷子口,陈哉没有看他,没有道别,开门下车,手指刚一触碰到车门,身后的邯墨揽住她的肩膀:“等等。”
陈哉回头,邯墨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她,面色寒冷。
陈哉低头看。
离婚协议书,下面,签着她早就签好的名字,如今,他的名字也张扬地签在了她的旁边。
一眼,陈哉便感觉有很重的槌子一下子敲到了她的头顶。这槌子能把她劈成两半似的。心里猛然一抽,她拧着嘴笑,伸手接过:“你终于签了。”
陈哉,你如愿以偿了啊,你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