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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欣和怀疑
    姚欣和是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赶到陈哉住处的。
    “呯呯呯”敲门,门内没反应。
    姚欣和便有些怕了,连忙打陈哉的手机,一直是没人接的状态。
    惨了惨了惨了,这女人不会想不开吧!!!
    之前邯墨就打电话给她,说他签了离婚协议,让她对陈哉多照顾一点,还说务必让陈哉跟她住在一起。姚欣和听了狠狠地吃了一惊,刚想问具体点的事儿,邯墨就把电话挂了。她再打过去,他便关机了。
    邯墨的性子她了解。爱老婆如命,就算陈哉强硬着,但他会签那份离婚协议吗?但他现在签了,并且,还玩关机?!这可有点不得了。
    姚欣和心里不太平了,立马拨通何鹿原的手机,但何鹿原的手机居然显示是空号。
    心惊肉跳啊,她连忙前前后后核对了一下何鹿原的手机号,没错啊,不可能是空号啊,除非已经注销了!
    她这头心乱如麻,但倒也镇静,强压下不安,立刻跑来陈哉这儿了。
    “接电话啊!草!上演集体失踪吗?”姚欣和也有点慌,不断地拨陈哉的手机,又去不停的敲门,急得能呕出一口血来。什么坏想法都往脑袋上涌了,陈哉这傻女人不会跳楼了吧?不会投江了吧?服安眠药?割腕???
    姚欣和越想越害怕,挂了电话死命去捶门:“陈哉陈哉!你开门!!!开门啊!!!我踹门了啊踹门了啊!!!”说着真拎起裙子,脱掉在高跟鞋,举起脚丫就要往门板上踹。
    后退几步,运气,脚丫举起,助跑,嘿~~~要踹上去了!!
    “你干嘛……”旁边弱弱地响起一个声音,于此同时,那小身影蹿上来,眼疾手快地就抓住了姚欣和的脚腕,抓住后还往后推了推。
    “呀~”姚欣和重心不稳,往后跳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赤脚垫在地上,看着陈哉抱着一大袋东西蹲在门前,仔仔细细地去查看门板,嘿~她的语气还特恼:“把门板踹坏了怎么办!要赔房东钱的啊!”
    姚欣和气急,套上高跟鞋就把她拎起来:“我打你这么多电话你都没接,去哪儿了!手机呢?!”
    语气当真怒急了。
    “买水果,手机没带。可能静音在吧。”陈哉打掉她的手,转过身掏出钥匙开门,把地上一袋水果给拎了进去。
    姚欣和臭着一张脸进去,一眼便瞧见书桌上摆着的离婚协议书。陈哉丝毫没有避讳,直接去洗水果了。
    姚欣和想了想,把离婚协议书拿起来看:“哟,邯墨终于签名了~”
    陈哉背对着她,没说话,水龙头开的哗哗响。
    “名儿签了,什么时候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给办了啊?”姚欣和在椅子上坐下来,优雅地翘着二郎腿,细细地看着这份里离婚协议书的条块,语气不知其味。
    陈哉面无表情地洗完水果,装在盆子里,走出来,放到姚欣和面前,拾起一颗荔枝剥起来:“下周末。”
    “邯墨说的?”姚欣和抬起头问,仔仔细细看着陈哉的表情。
    陈哉的表情很自然,垂着眼皮认真地剥着荔枝壳:“我说这个星期六就去,他说这周没空,下周末。”
    姚欣和深思起来,眉头便皱上了。想了想,摸出手机,看着拨给何鹿原显示空号的电话,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又想起邯墨最后让她说服陈哉搬来跟她住……姚欣和这心里就越发没底了。而这些自然不能跟陈哉说,她只得把视线重新移回那份离婚协议上。
    一扫,她便挑着嘴角笑:“陈哉,你倒挺有骨气啊,房子没要,邯墨兜里的钱也一分没要啊,还真是走得干净。”
    她这语气,忒吃味了点,陈哉把剥好的荔枝往嘴里塞,没说话,抱着电脑转到床上。
    “所以……邯墨签了字,你……一点都没难过?”姚欣和把离婚协议书放回桌上,眯着眼,去看陈哉。
    陈哉低着头刷网页,手提折射出来的光把她的脸蒙上一层亮。腮帮子鼓着,含着荔枝核说:“为什么要难过?”
    “陈哉,你会习惯性地假装冷漠,这点,我看得出。”姚欣和直言不讳,但她也不想多说什么了,站起身,把陈哉的手提抢过来,“快收拾行李,你搬去我那儿住。”
    姚欣和挺着胸脯站着,拎着眉毛,甚是强硬。
    “不用了,下周末去民政局办好手续我就搬回家。跟我爸妈住。”陈哉低下头,眼中的情绪多半是掩饰住的。
    倒真是什么都打算好了。
    “跟我住,你别回绝。就这么定了,现在就收拾行李。”姚欣和根本就懒得耗,她的性子本就是干脆的,“我看你也不用收拾了,带几件衣服你就跟我走吧。我那儿都有。”
    说着就要去拿陈哉放在床上的几件衣裳。
    陈哉就疑惑了:“干嘛非要我搬来跟你住啊?”
    “我怕~”
    陈哉=_=:“啊?”
    姚欣和胡诌:“我一个人住,现在怕黑。”
    “你一个人住这么久了,居然怕?”陈哉皱眉。
    姚欣和知道自己编得牵强,一下子说不出话,站起来愣愣地看着她,陈哉也仰着头看她,两人对视,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挺诡异。
    这气氛越发让姚欣和感到不安,咬了咬牙关,把衣服都丢在了床上,上去抓住陈哉的肩膀,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陈哉,邯墨可能出事儿了……”
    陈哉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一顿,还是僵硬地别过头去:“关我什么事?”
    “他……可能真的会出事。”姚欣和的声音都有些发抖,“还有何鹿原。”
    【64】他干什么的
    陈哉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一顿,还是僵硬地别过头去:“关我什么事?”
    “他……可能真的会出事。”姚欣和的声音都有些发抖,“还有何鹿原。”
    这就让陈哉疑惑了:“你怎么认识何鹿原?”
    姚欣和从来就没有提到过她认识何鹿原。
    陈哉看着姚欣和,便让姚欣和的眼神有点发虚,挠了挠头:“其实……我们认识还蛮久了来着。”那表情,明显还藏着一些话没说。
    陈哉瞧着她,让姚欣和心里敲着鼓点,便把椅子拉上来坐在陈哉对面,干脆直说了算了,:“在你和邯墨没闹离婚前我就跟何鹿原认识了。我不知道他是邯墨的朋友。我去花店呢,身后就有个男人跟在我后面笑,我回头瞧他,他便瞧着我说了句你长得真像条鲶鱼啊。你知道我这个暴脾气,自然回骂他啊,他油腔滑调的,我实在看得牙痒痒,就用高跟鞋揍了他。就这样认识的。”姚欣和说到这里有点无奈地摊摊手,一顿,这手又垂了下去,“我们还没确立关系……”
    声音极低。你真该知道,姚欣和这个女人,性子是多么的要强,只有别人在她面前声音压低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她这般……
    恩?
    陈哉眯眼:“他泡上你了没负责?”
    姚欣和嘴角一垂:“如果要细算起来,应该是我先出马勾引的他。”
    这句话一说完,陈哉就吸了一口气看她,她也无辜地看着陈哉,俩人诡异地对视良久,陈哉“哇”地一声跳起来去掐她的脖子:“你不是说你喜欢的男人一定是要成熟稳重能压得住你的吗?啊?邯墨这款你都嫌幼稚,你***居然被何鹿原这种二货给勾住魂了,都到了主动勾引的地步还不告诉我,一年了吧?啊?一年了吧,我居然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隐瞒的也太好了吧!!!”
    姚欣和被陈哉掐得翻白眼:“你……你别激动啊,我这不是还没勾引成功,还处于暧昧阶段吗?”
    陈哉便松了手坐回去,斜着眼睛继续看她:“我总觉得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姚欣和咽了一下口水,想了想,反正都招了,那便招干净吧:“上次我把你拉去吃韩国料理,其实……何鹿原和邯墨就坐在我们桌后面,也就是你的后面……”心虚,暗自瞟了一眼陈哉,“咳,他怪想你的,所以就把你拖出来了。”
    一顿,瞄着精致眼线的眼角还扑闪扑闪的,特无辜地看着陈哉。
    陈哉=_=。
    偏姚欣和还伸着脖子加了一句:“为你好。”
    陈哉又“哇”地一声跳起来去掐她脖子:“所以我这儿的地址也是你告诉邯墨的对吧!我说他找到我之后怎么总说‘我不喜欢你把我当做死了一样来想念’呢,结果就坐在我的后面把我的话都听了去了啊。姚欣和,你丫的够仗义啊,我看你是在何鹿原面前邀功吧,啊?体现你多么多么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坚定立场是吧,啊?”
    姚欣和吐着舌头:“你……太……懂我了!”
    陈哉气个半死!
    她还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挺仗义,但一旦跟爱情沾边,姚欣和就定然是个自私的主。如果碰到个心仪男人,就算这个男人已经有女朋友了,只要没结婚,她就一定掺合进去坚持不懈地追求勾引倒贴,直到这男人领了结婚证她才会罢手。
    嘿~现在是拿着她邀功啊,在何鹿原面前邀功啊她妹的!
    陈哉发了飙就是一时半会儿收不住的人儿,但姚欣和的心思还清明着,跟顺毛一样地去摸陈哉:“言归正传。”她把手机拿出来,按通何鹿原的号码,放了外音,方便陈哉也能听到。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陈哉皱眉:“你拨错了?”
    姚欣和把手机挂掉,表情严肃:“这电话一直存着啊,打了一年都没事儿,怎么可能会拨错呢?”一顿,“他告诉我说他回北京了。今天再打,就是空号。其实我对他具体情况都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是邯墨的朋友,来这儿旅游的,先前在沙滩上做救生员……”
    “嗯?”陈哉连忙打断他,“他告诉你他是在沙滩上做救生员的?”
    姚欣和:“是啊。”
    陈哉的心莫名拧了一下:“可是邯墨告诉我说,何鹿原是在海南的国家安全局,每天再沙滩上找老外聊天套话。但他乘机泡外国妞,他老大看不下去了,踢了他……他便来这儿旅游的……”
    俩人对视一眼,表情严肃。
    陈哉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65】担不担心
    俩人对视一眼,表情严肃。
    陈哉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姚欣和便绷着嘴角没说话,显然,她也疑惑着了。
    “可是……陈哉,你不觉得重点不是这个吗?”姚欣和皱起眉,“何鹿原的事情应该由我担心吧?你……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邯墨吗?啊?!我的重点是邯墨和何鹿原会不会出事,为什么你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何鹿原身上?啊?”
    陈哉盘着腿坐在床上,眼神有点呆愣:“可是,我为什么要担心他?”
    “一点都不担心???”姚欣和简直不可思议,再去细细琢磨陈哉的表情,她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冷静?
    “他有什么可以让我担心?”陈哉说得很认真,攥着姚欣和的话反问,反问得干净利落,好似她和邯墨是八竿子打不着一下的人。
    姚欣和便有些无奈,打算结束这个话题。邯墨今天刚把离婚协议书丢给这丫头,她性子又执拗,刺儿的要死,不爽了就喜欢把自己伪装的冷漠,其实心里比谁都惦记。
    姚欣和觉得她不了解自己,却很了解陈哉。所以就算现在的陈哉再表现得怎么怎么不在乎,怎么怎么冷静,但她都不相信这丫头是不惦记邯墨的。
    只是……万一这两个男人都出事儿了呢?
    这念头浮在脑海里,能乱了她所有的思绪。
    “如果何鹿原手机不是变为空号,我想我现在脑子里没有这么乱。”姚欣和有点发愣,声音也有点无力。
    陈哉瞟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起身,把她弄乱的衣服全部折好,放好。她表现得太镇定了一点,姚欣和看着直皱眉,上去扣住陈哉的手腕:“你真的不担心啊?”
    陈哉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姚欣和就挺不是滋味的,上去把陈哉洗好的荔枝拿过来,放在膝头上,一颗一颗拨着:“你当初跟邯墨结婚的时候我就挺为你高兴的。觉得邯墨这样的男人能为你死心塌地不怨不悔的,可真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话还没说完呢,陈哉就打断她的话:“别用八辈子说事儿,我就这一辈子。我知道我在干什么,可能谁都觉得我福气好,有邯墨这样的男人,那些觉得我福气好的人,可能无法原谅我为什么这么无情地对待邯墨。但是,真正原谅或懂得一个人的行为,必须是得你自己也共同经历过了,做过了,才能了解我现在做的是人之常情。才能了解我看似幸福到死的生活里,突然降临了什么,有什么是我很介怀的。”陈哉低着头,把手提拿回来,重新放到自己的膝盖上,“这跟写一样,那些被读者认为是经典的句子,一定是他们曾经历过的,感受过的,所以看到一些话时,深有感受,便认为这个是经典。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在创造经典,这就意味着我们在原谅俗套。我不否认我现在过得很俗套,但是……等你体会了我所体会的,你便会原谅和体谅我现在的俗套了。这俗套也就成为了经典。欣和……所以,不要告诉我遇上邯墨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放弃他是我最大的失误。这些我都懂。懂得比谁都深。”
    她的语气很缓,跟抽丝儿似的恍到心里。
    屋子里的灯光有些许暗,手提上的反光应着她的脸。姚欣和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看着她良久,把荔枝放到书桌上,在陈哉的床上躺下了,盯着天花板,她的目光有些放空:“陈哉,我突然觉得这一年来你平和挺多的。以前邯墨把你圈的太好了,一点风吹雨动都能把你惊着,现在……你挺平和铿锵有力的。”
    陈哉没说话,看了一眼时间:“今天晚了,你也别回去了。就在我这儿睡下吧,明早你再回去。”
    “好呀!”姚欣和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捂了捂自己的胸口,眼睛便有点泪汪汪,“我现在心神不宁的,今晚回去我肯定睡不着,还是留你这儿你陪我好了。明天你再跟我一起回家!”
    陈哉暗暗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站起来给她腾位置。
    你说姚欣和以前是多么霸气的女人,怎得现在越来越幼稚了,跟何鹿原是越来越像了。
    夜深,陈哉码字,姚欣和躺床上跟她聊天,聊着聊着支持不住睡了过去。
    陈哉的屋子有点闷热,睡到后半夜,姚欣和模模糊糊地醒了,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陈哉还坐在书桌前,一动未动地看着手提屏幕。
    “几点了啊?怎么还不睡啊……”姚欣和的声音都有点哑。
    许久未得到陈哉的反应,她便疑惑地下床,走过去,便看到陈哉在看一则新闻,面色在屏幕的光亮下显得很惨白。
    姚欣和睡眼朦胧地拍了拍陈哉:“怎么了?去睡觉啊。”
    陈哉还是一动未动,姚欣和便有些慌了,刚想开口,陈哉才转过身子来,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她,手指下意识地揪紧了她的衣服:“这个……这个男人,被抓了……”
    这没来由的一句话让姚欣和着实疑惑,但瞌睡也一下子醒了:“谁被抓了?”
    陈哉指着手提,网页上有一个男人的照片,四五十岁的模样,挺着将军肚。
    “他,你记不记得,很久前我们在露天喝咖啡,对面是川晖集团的地儿,你叫我看,邯墨和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那个男人……就是他!王海成,川晖集团的董事,企业家,涉黑,被抓了……”陈哉的声音已经颤抖起来,“那时候邯墨跟我提到过,这男人是他一个案子的当事人……”
    说到这里,陈哉的呼吸也是急促起来,她的手里捏着电话,上面显示着已拨的电话。
    邯墨。
    显然,关机,未接通。
    姚欣和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慌,连忙去按住陈哉的肩膀:“这……说明不了什么。”
    可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陈哉还是在安慰着自己。
    “陈哉,先睡觉,不要多想。”姚欣和觉得现在必须让陈哉先躺会床上冷静下来,于是上去就把她的手提给合上,看着陈哉发愣的表情,心疼。
    开始她真以为这丫头对邯墨一点都不在乎了,结果……她只是在找一种更安全的方式表现她可怜的在乎。
    到底……是割舍不下的。
    “陈哉,你先闭眼睡觉。明早我去找我在公安局的朋友问问。”姚欣和把陈哉拉到了床上,“或是,我直接去找邯墨。等等,什么时候出来的新闻?”
    “昨天啊。当时这新闻从QQ新闻里跳出来的,我大致看了一眼便觉得这人很熟悉,但想不起来。”陈哉的声音还有点发抖,“刚才,想着想着……想起来了……王海成,邯墨认识他,邯墨的手机关机!”
    语无伦次。
    有些时候,联系不到一个人,真的很恐怖。
    【66】邯墨原则(上)
    陈哉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脑子里极乱。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去看邯墨开庭。那时他们还在谈恋爱,但盛泽一拨人已经在叫她师娘了。跟在屁股后面师娘师娘的叫着,特狗腿。邯墨揽着她就挺喜滋滋的,如果有条尾巴,肯定就摇头摆尾上了。恨不得见谁都介绍,这是我女朋友~!
    那案子陈哉大致也知道。是个小贩杀了城管的刑事案。一审二审的时候都判了小贩死刑,新闻上也闹过一段时间,杀人偿命,几乎铁定了。但邯墨打算翻案,亲自做再审。
    邯墨很少打刑事案子,这点陈哉还是知道的。
    “你怎么会接这案子啊?”当时陈哉就问了。
    邯墨答:“宁愿放了一个杀人的人,也不要冤枉了一个没杀人的人。”
    陈哉便看着他点点头。
    邯墨上庭之前有个习惯,会把眼镜取下来,用眼镜布将眼镜片擦得增光发亮,还喜欢喝热茶,不急不缓地把热气儿都吹掉,小口地喝,喝三口就一定不会喝了。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习惯,便有人暗中观察,发现没喝茶前,他还是逢人就礼貌地微笑的,但喝完这三口茶后,他便一下子沉了脸,身板也挺直了,什么锋芒都出来了。于是便有人说邯墨在喝这三口热茶的时候,便已经把自己的状态给调出来了。
    但今天邯墨喝完了三口热茶后还是笑眯眯的,这就让一旁的人有些摸不着头绪了。
    “你是说,小贩是被冤枉的?”陈哉皱着眉头,好奇地看着他。
    这模样在邯墨看来只有这么可爱了。
    “不是说冤枉。而是,还没有到死刑的地步。”邯墨答,“死刑,必须谨慎,很谨慎。”
    陈哉不是很明白,便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你是不想让小贩死刑才打这案子吗?”
    她纠结的是,能让邯墨亲自上去打的,一定都是些经济案,刑事案的话,邯墨也会接手,但接下来后都是顺手给下面的人做了。但怎得,这场,偏是他亲自上呢?
    邯墨瞧着陈哉拧着眉毛,便伸手把她的眉毛抚平,长臂一捞,把她捞到怀里,看起来是当众拥抱,实则一低头,压低声音在她耳旁说:“我不反对一个律师做假证。但是,我的原则是,绝不能在刑事案子上做假证,将罪行加重到死刑。”说完,在陈哉的背上轻轻拍了拍,跟顺毛似的,然后放开陈哉,勾着嘴角朝她笑,眨了眨眼睛。
    陈哉便忽然明白邯墨为什么接这案子了。
    瞧着她目光闪闪的样子,邯墨便觉得可爱,又抬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两下,这动作极其温柔极其宠溺,顺其自然地摸下去的时候,表情也真是温情,看得看边的人目瞪口呆。尤数刚刚经过这儿的法官,正打算去换衣服,刚走到这儿,就发现邯墨在那儿柔情似水地摸陈哉脑袋,哎呦喂~那表情真是腻歪死了。
    那法官自是知道邯墨,不由却问旁边的书记员:“这不是邯墨么?”
    这一拨都是八卦的主,书记员连忙点头:“是啊~”
    法官特纳闷:“以前见过他,挺严肃的一个人,怎么现在笑得跟……”一顿,轻声说,“笑得跟哈巴狗似的。”
    书记员:“=_=……人家谈恋爱呢!”
    法官摸下巴:“哦~~~谈恋爱了~”
    所以别以为跟这一圈人都是正儿八经的人,私下只有这么八卦和没皮没脸了。
    这边议论着,便瞧见邯墨跟陈哉说了什么,陈哉点点头,往听众席上走进去了,留下邯墨和几个助手做开庭前的准备。直到陈哉走远,邯墨嘴角边的笑才收了起来,眼睛一眯,身体就板直了,就是以往喝过三口热茶后的表情和气势啊。看得周围一拨人皆是一愣。邯墨可不管,领着盛泽一拨人蹬蹬蹬地往前走,回头扫了盛泽一眼,没说话,看着盛泽手里一大叠文件。
    盛泽跟邯墨已经很有默契了,所以抬头去回答邯墨:“都准备好了的。”抬了抬厚厚的文件夹。
    文件都用厚厚的文件夹整理好,边上都贴着各种颜色的标签纸。这是盛泽刚进去的时候邯墨就给他立下的规矩。邯墨注重细节,哪方面的文件都用相对应的标签纸隔好,辩护词用蓝色的标签纸贴着,质证意见用红色的,证据管一堆放,用黄色的标签标注起来,方便翻阅,这点细节,他尤其看重。谁没做好这点,他都会发火。
    邯墨领着一拨人往前走,步伐极大,面无表情,那双眸子已经锐气异常了。
    这气势强劲的模样落在那个法官眼里,着实让他连“啧”两声。
    这法官也是个老资历的人,瞧着邯墨踏着步子拐过了拐角,不由眯了眯眼,自言自语一句:“不愧是袁铁牙的徒弟啊。”
    这让书记员拎着眉毛吸了一口气,很惊讶的模样:“邯墨是袁律师的徒弟??”
    老法官没回答,而是转而说了另一句话:“一场官司,其实不光光是在庭上打,而是当你站在法院,让别人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在打这场官司了。这方面,袁铁牙教得真不错啊~~~~”
    老法官故意拖了长音,又啧了两声,换衣服去了。
    【67】邯墨原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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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哉坐在旁听区,来的人很多,她坐在最左侧,等候的时间很长,加之周围的人窃窃私语互相讨论,就越发显得她一个人很无聊,坐着坐着就合起眼皮小憩,闭着闭着,还真就睡着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便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说得抑扬顿挫。
    嘿~这声音还有点熟悉。
    这般想法模模糊糊从脑子里蹦出来,陈哉就一下子惊醒了,猛地睁开眼,立起身子,便看到邯墨站着在那儿说话。
    啧啧……错过了错过了?
    陈哉赶紧转头问旁边的人:“进行多久了?”
    坐在旁边的是个穿着西装的老伯,带着眼镜,身板也挺得很直,整个背都靠在座椅上了,两只手按在拐杖的顶端,一动不动地看着庭上的邯墨,听到陈哉弱弱地声音,他转头睨了她一眼,这一眼就让陈哉心头发虚,因为这老大伯看上去年纪有些了,双鬓都白了,但这眸子却很刁,他看你一眼,就好像能把你看透似的。
    看了陈哉一会儿,老伯才转过头,慢悠悠地说:“起诉书已经宣读完了,被告人、被害人对起诉书指控的犯罪也陈述完了,现在是辩护律师在讯问证人。”
    陈哉O__O"…:“啊?”
    没听懂啊?!
    老伯翻了个白眼,举起拐杖指了指站起来的邯墨:“现在这律师已经在询问证人了!”
    语气明显不耐。
    年纪这么大,脾气也这么大……
    陈哉=_=:“哦!”
    瞌睡全无,睁大眼睛去看庭上的邯墨。
    邯墨手里自始至终都拿着一只笔,另一只手拿着文件,有一个男人被传召进来。这男人陈哉还是在新闻上见过的,叫商河。也是一名城管。新闻上说,有个小贩因乱摆摊被六名城管抓了进去,中间发生吵闹,结果这个小贩拔刀捅死了一名城管。事情出了以后,新闻报道得极其热闹。对这事儿,陈哉还是知道。
    便听得邯墨在那里问:“当被告人和被害人在勤务办公区的时候,你是否不在现场?如你给警方口供中所说的,你在办公室里屋?”
    商河点头:“是。”
    邯墨便低头在文件上画了一个勾,随后抬头,目光冰冷,在询问证人的时候,他的上半身会下意识地往前仰,眼睛直视对方,无形之中就造成了一种压迫感,他的声音更是一点温度都没有:“你曾在口供中指出,你是听到王阳叫你拨打120、110才报的警,叫的救护车,对吗?”
    商河继续点头:“是。”
    邯墨的眼睛一眯,语气忽而就发缓:“那么,”故意一顿,“你既然在办公室里屋不知道勤务办公区的争吵打斗情况,那你又怎么能听到王阳叫你拨打120、110?还有,你又是如何向120、110叙述病情和案情?”
    “我……”商河一下子语塞,陈哉看不到商河的表情,只能看到商河僵直的背脊,他的声音也不由变高,“王阳喊我的声音我还是听到的,我报警的时候就说有人被捅了,王阳……王阳告诉我的啊。”
    陈哉坐在听众席上,能瞧见邯墨冰冷异常的表情,现在的他完全像换了一个人,身上没有任何温度似的。
    一身黑色西装,眼镜反过一道银光,薄唇紧绷着,站在那儿就能把空气都给凝结了。他一转身:“我们分别从公安局和120救护中心内调来了当时的证人报案时的电话录音。”
    旁边的盛泽立马走上来将一个磁盘放入庭中的手提中,打开,便可清晰地听到商河的声音急促的响起:“我们在千塘路的瑾周城管所,我们有人被捅了,现在我们在抓他,快点来要不然那混蛋就要逃了!!!!”
    盛泽又换上另一张磁盘,打开,商河的声音再次响起:“千塘路的荆州城管所,有人被捅伤了腹部,流了很多血。快点来,快点啊!!!”
    盛泽将录音关掉。
    邯墨站在那儿,转头看着庭上的法官:“以上是120、110的原音。试问,证人没有在案发现场,那么是如何准确的描述出当时被害人的病情和案发时的情景?”邯墨的表情异常冷傲,“所以,证人商河选择性作证迹象明显!”
    这句话他每个字都吐得清晰有力。颇为霸气!
    陈哉坐在下面听得已经热血澎湃了!忍不住去看周围人的反应,觉得邯墨真是帅气大发了!
    但一转头,就看到坐在旁边的大伯拧着两只眉毛看着邯墨,目光颇为严厉。
    严厉?
    能眼神跟两把刀子似的。
    许是发现了陈哉在瞧她,这大伯转头狠狠瞪了陈哉一眼:“看什么?”
    这老人家太凶了!
    陈哉赶紧把目光收回去:“没什么?”
    大伯又斜着眼睛看了陈哉一眼:“你认识这个人?”拐杖一指,指向邯墨。
    “干嘛?”陈哉警惕地看着他。
    瞧着这老人看邯墨时跟刀子似的眼神,该不会是仇家吧?
    那大伯看着陈哉缩脑袋的样子,嫌弃地撇了撇嘴,转过脑袋去。
    随后,邯墨又对城管方四人的证言进行了分析,陈哉听得不太懂,但看着邯墨站在庭上的模样,陈哉便觉得渗得慌。
    邯墨从没有在她面前展现过如此一面,对她从来的都是耐着气的,温柔的不得了,如今在庭上不怒自威,甚是霸气。像陈哉这种欺软怕硬的性子,不禁想到若以后她把他惹毛了,邯墨会不会就这幅德行压着她。
    “所以以上一系列问题,直接影响了这些证据对本案事实真相的证明力,也无法证明被告的杀人动机。如果法庭采纳这些存有明显矛盾的证据将直接导致本案事实不清、罪名认定错误、量刑结果错误的后果。”邯墨声若钟洪,身板笔直。
    陈哉差点就站起来鼓掌了!!!
    太精彩了了!!!!
    陈哉不由自言自语了一句:“那是不是就是说小贩不应该被判死刑啊?”
    其实她真是在自言自语,但这话说出来,旁边的老伯却以为是在问他,便很自然地又白了陈哉一眼:“你到底是来看男人的还是来听审的?”
    陈哉=_=:“啊?”
    这老伯似乎也不指望陈哉听懂了,便用最直接的语言解释,指着邯墨道:“这小子从头到尾就是想要证明其余五名城管集体统一了口径,做了假证。他想要证明这个小贩没有杀人动机,而是因为受到被害人的殴打,而采取了正当防卫的行为。所以,应无罪释放。”
    陈哉恍然大悟:“这样啊……”
    “哼。”老大伯又斜睨了她一眼,很是瞧不起的模样,“磨了这小子这么久,还这幅德行。”
    这口气,很是恨铁不成钢啊。
    陈哉便偷偷地瞟他,怎么看这老大伯就怎么觉得他很奇怪。
    已经过了四个小时,邯墨最后提出王阳前后两份笔录不相一致的异议时,只见上面的法官突然就向旁听席上的王阳发问:“哪份笔录为准?”
    那法官也是个中年男人,此时面色严肃。
    王阳没有想到法官会直接问他,身子一抖,愣了好半响才赶紧说:“第二份,第二份!!”
    法官便敛了目光转头看着邯墨:“第二份笔录为准。”
    陈哉便发现邯墨的嘴角瞬间绷紧,站在那儿冷冰冰的看着法官,一句话也没说,狠狠地将笔冒盖在了起来。
    法官便继续说:“王阳,你陈述一下案发现场的情况。”
    王阳便站起来,旁边两名穿制服的人为他开门,放他进了证人区。
    邯墨坐回位子,表情已经很厉寒了。
    旁边的老大伯又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
    陈哉赶紧不耻下问:“怎么了怎么了!”
    老大伯死死地按住拐杖,面色也很是不好看:“这个王阳既未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也没有作为被害人参与诉讼,不属于参与诉讼的人员。同时,王阳既不是控方的证人,也不是辩方的证人,根本不能到庭上作证。最重要的是,这他一直在旁听整个庭审,现在法官居然主动邀请他们来陈述案件事实,来确认证据,这种做法明显严重违反刑事诉讼法的规定。”
    陈哉到底还是听懂的,那么……那么……
    “所以,法官明显是维护城管一方利益的?!”陈哉不由瞪大了眼,去看旁边的老大伯。
    “一审二审都是这样。所以再审还有什么打的必要!”老大伯咬着牙,死死地扣着拐杖,看着邯墨当真恨铁不成钢,“这小子的脾气迟早要吃苦头!”
    说完站起身就走了。陈哉赶紧回过头去看,这老大伯虽上个年纪,但走起路来身板倒也笔直。跟邯墨的气势还真像。他快走出去的时候又回过头看了邯墨一眼,那样的眼神,刁极了,摇了摇头,加块脚步走了出去。
    这场再审,无疾而终。
    邯墨整整一个星期没有笑过一下。陈哉一直记得。她试图想去安慰他,但邯墨最后说了一句话:“陈哉……其实这也是很自然的事儿。正如我,也没有那么清白……”
    那时,她那么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邯墨的气话。
    ……
    ……陈哉,其实这也是很自然的事儿……
    ……正如我……
    ……也没有那么清白……
    这句话在陈哉的脑中突然闪现,脑中不断浮现了邯墨的脸,不断地放大放大……陈哉心里狠狠一揪,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
    外头的天已经亮了。
    陈哉赶紧把睡在一旁的姚欣和推醒:“天亮了!!起来!!欣和!
    【68】撞过去!
    外头的天已经亮了。
    陈哉赶紧把睡在一旁的姚欣和推醒:“天亮了!!起来!!欣和!”
    显然,姚欣和睡得也极浅,陈哉这么一叫她就从床上坐起来了,眼睛里一点都没有刚睡醒的迷迷糊糊,只是声音还有点哑:“我做梦了,梦到何鹿原了……”
    梦到什么?她没说下去。
    陈哉走到卫生间洗漱,没说话,她也梦到邯墨了……
    陈哉俯下身子用冷水泼脸的时候,姚欣和走进来:“有没有新牙刷……”
    陈哉便从柜子里拿了一根给她,姚欣和眯着眼挤牙膏,没精打采地站在陈哉旁边刷牙:“等会儿你去找邯墨?”
    听着这名字陈哉心里就一抖,不踏实,心里落空了。
    “我不找,你去找。”陈哉用毛巾把脸上的水都擦干,补充了一句,“你开车来的吧,我们直接去邯墨的事务所。我呆车里,你进去。”
    “嘿~~~这怎么行,你前夫诶!”姚欣和咬着牙刷抗议。
    前夫这词儿还真让人的心抖得慌。这女人故意的!
    陈哉转头瞧她:“你觉得万一他在,我见他合适吗?他问我来干嘛,我说因为他手机关机,所以我担心他,于是屁颠屁颠找来了?”扁了扁嘴,装可怜,“所以……你进去找他嘛……欣和……”
    姚欣和狠狠白了她一眼:“我不是邯墨,别跟我装可怜=_=!”想了想,陈哉找过去也的确挺为难她的,便斜了她一眼点点头,“好吧,我进去,顺便也问问何鹿原的事儿。”
    陈哉瞧了一眼姚欣和挂着的黑眼圈,转过身,把毛巾挂起来:“我怎么觉得,我们两个女人相依为命起来了?”
    姚欣和满口牙膏泡沫=_=:“所以最后我们会发现,何鹿原和邯墨在一起才是真爱么……”
    俩人对视一眼,说不出眼神里是什么情绪。
    姚欣和开车,陈哉去早餐摊上买了**蛋饼和豆浆。姚欣和开车技术烂,偏又横冲直撞的,陈哉每次坐在她车上都要数落她:“你……你别这么跟螃蟹似的换道成么,看看后面有没有车。”
    “你这个驾照都没考出的人叫什么叫。”姚欣和就特看不惯自己开车,旁边有人瞎指挥,看着陈哉手里的蛋饼,抬了抬下巴,“喂我,我饿了。”
    陈哉敢喂邯墨,以前出去自驾游的时候,她会准备一些水果,桂圆啊什么的,剥好了往邯墨嘴巴里送,再把他吐出来的核儿接到手心里,放到塑料袋里。那时候邯墨就会勾着嘴角笑,幸福得不得了的样子。但这动作换到姚欣和这儿她就不敢,实在怕这女人吃着蛋饼吃着吃着就把车开到绿化带上去。
    “你先忍忍,停好车再吃。”陈哉把她那份的**蛋饼放好。
    姚欣和便嚷:“那你也不准现在就吃!这股味闻得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开车。”
    陈哉不理她,一口一口吃得欢快。
    姚欣和便哇哇叫着抗议,恰逢路口一个红灯,她停好车后就扑过来抢陈哉手里的**蛋饼,陈哉捂着塑料袋转过身子护着:“你这车技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啊!!我技术好!!!”姚欣和揪着她衣服就抢,但一转头,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脸色猛地难看起来。
    陈哉见姚欣和突然安静下来了,便觉得奇怪,刚想顺着她的眼神望向旁边,脖子刚一转呢,姚欣和就扑过来抱住她的脑袋不让她看,表情有种尴尬和惊慌:“别看。”
    陈哉皱起眉,便觉得有些不对头了:“什么啊?”
    姚欣和的眉毛也拎了起来:“陈哉……”她的声音有点抖,“我送你回去吧,啊?”
    陈哉心里便隐隐有些底了:“欣和,你觉得我是那种听话的人吗?”说完,她就把姚欣和推开,转头往车窗外一看,便冷笑了出来。
    邯墨的车。
    还真是巧大发了。
    停在他们的右前方,驾驶座上坐着邯墨,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女人。
    大清早一起上班去呢?
    陈哉心里猛地就不是滋味,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回去吧。”她低下头,把蛋饼扔给姚欣和。
    “陈哉……也许是……嗯,这个女人也许是邯墨的三姑六婆的女儿什么的。”姚欣和觉得有些尴尬,推了推陈哉,“你没事儿吧?”
    陈哉低着头把蛋饼往自己嘴里塞,吃到嘴里一股涩味,咽都咽不下去,心里一阵酸味,熏得她鼻子一抽,不知怎么眼泪就出来了:“我怎么觉得自己特欠抽啊!不就是手机关机打不通吗!不就是他曾经一个客户被抓了么!我犯得着这么担心他吗!说不准昨晚人家关机就是为了滚床单滚得清净点,我们犯得着这么大清早去找他么,啊,人家那是还带着女人上班去呢……”说到这里,陈哉实在忍不住了,蛋饼也没来及咽下去,张着嘴就哭起来,“他这刚一签离婚协议书,今早就载着其他女人去上班……”
    姚欣和实在看不下去了。
    别说陈哉了,姚欣和心里也憋得慌。
    邯墨这种男人,曾经陈哉不在的时候,她上去蹭个车,让邯墨把她送回去,一坐在副驾驶座上,邯墨就不让:“我不习惯别的女人坐这个位置。你到后面坐去。”
    言下之意,这位置是陈哉才能坐的。
    当时就把姚欣和给气的啊。
    嘿~现在大清早,这女人坐在他的副驾驶座位上,跟他一起去上班,这是怎么着?!
    路口的红灯转绿灯。
    姚欣和的脸就拉长了,对陈哉说:“把眼泪收起来。我撞过去。”
    “啊?”陈哉没反应过来。
    车流向前流动,下一秒,姚欣和一踩油门,一打方向盘,冲着邯墨的车屁股就撞了过去。
    “呯!”
    陈哉和姚欣和狠狠一弹!
    “你真撞?!!”陈哉一口就把蛋饼喷了出来,“后面很多车!危险!”
    “废话!撞都撞了!”姚欣和大叫!.
    【69】追尾车祸(上)
    “你真撞?!!”陈哉一口就把蛋饼喷了出来,“后面有很多车!危险!”
    “废话!撞都撞了!”姚欣和大叫!
    话音刚落。
    后面“呯呯呯”三声响,压着她们的车往前撞!这推力一下比一下大,车里立马就扁下去一大块,铁皮被凹得变形,把陈哉和姚欣和的脚双双夹住!
    “停下来!!!”陈哉吓得哇地一声哭出来!
    “不是我!!后面撞上来的!!”姚欣和也怕了,赶紧去松开自己的安全带,也扯开了陈哉的安全带,“打开车门!”
    撞邯墨的力道她是拿捏好的,但她一时脑子发热,没想到后面还跟着车流啊,她这一打方向盘撞上去,后头肯定会追尾!在这儿追尾起来不得了啊!她们的车好比汉堡里面的那块肉啊,双面夹击!
    陈哉慌慌忙忙想去把腿抽出来,但前头的车头早就变形了,脚卡在里面,疼得她直抽冷气。后头还在连撞,她们都能听到车架子变形的吱吱声。这巨大的震动把她们震得一弹一弹的,脚被夹在里面动弹不得,她们的身子剧烈的一摇,这脚就跟要被扯断似的!
    后面也不知道追尾了多少车,陈哉和姚欣和吓得啊啊大叫。
    “呯!”
    安全囊忽然弹出,结结实实地把打在她们的脸上,弹出来的时候爆出了许多的灰尘,陈哉和姚欣和全部吸进了嘴巴里,黏在喉咙口一下子呼吸困难,加之安全气囊捂住了她们的脸,更是一点空气都没了!
    陈哉用手拼命去扯安全气囊,忽然,只感觉她的手被一拉,安全气囊便被除去。于此同时,窗外传来邯墨的声音:“陈哉!把脚往外移!别怕!”
    陈哉眯着眼往外看,便看到破碎的车窗外,邯墨探了大半个身子进来,手上全是血,他那样的神情……陈哉形容不出来,眼泪瞬间就流得更凶了。
    邯墨急得要发疯,一只手在摸陈哉的脸,嘴里一个劲儿地安慰着她:“不要怕不要怕。”另一只手用安全气囊颠着她的大腿,想把她夹着的腿给移出来。
    姚欣和那儿的车门已经打开了,一帮交警也在试图把她的腿挪出来,外头热闹大发了。
    姚欣和心里难过,哇地一声哭出来,哭得跟断气似的。
    外头的交警连忙安慰:“小姐你别哭,省点力气。”
    姚欣和不理他们,跟快烂泥一样瘫在座位上随便外头的人抬她腿,护她头,她自己个儿转过头看着邯墨大骂:“邯墨!你***让何鹿原来救我!他不来救我我就夹死在这里面!”
    外头的交警明显松了一口大气,觉得这姑娘还有力气咆哮,便应该没什么大碍。
    邯墨不说话,他现在什么声音也听不到,眼里全是陈哉流血的脸和腿。眼睛早急红了,只顾着跟陈哉说:“陈哉!你跟我说话,叫我!”
    他,在怕啊……
    这样的场景多么的相似。
    “邯墨,你跟我求婚……就跟现在的场景差不多。只不过,那时候出车祸的是别人……”陈哉鼻子一酸,呜咽出声。
    邯墨咬了咬牙,没说话。
    陈哉这边的车头变形得厉害。
    姚欣和方向一打,便是陈哉这边的车头先撞过去的,加之后面多车追尾,一下一下撞上来的力道,使车头全部变形。所以姚欣和那边的位置还有些松动,而陈哉这边,下半身几乎已经被卡死了。
    这样的场景……的确相似。
    邯墨怎能不记得,所以他怕啊!
    ……
    那时候,高架上,八车追尾。
    其中一辆轿车已经全部变形,驾驶员是个男人,卡在里面动弹不得,神智不清,他的妻子从副驾驶座上爬出来,也浑身是血,救护车来了也不肯走,一遍一遍叫着丈夫的名字,那般撕心裂肺的声音……邯墨是亲自见证的。
    所以……
    “陈哉,我们结婚吧。”
    “我照顾你。”
    “有些东西,一个人承受累,两个人分担一点便轻松。”
    “我希望,我能以一个丈夫的身份,对你负责。”
    他曾在这样的场景里,简单,直白,突然地向她求过婚。
    ……
    如今呢?
    “陈哉!你跟我说话!叫我!不许停!”他的额头上全是汗,手被玻璃割破了,眉头紧紧皱着,睫毛上都能滴出汗来,他一遍一遍地去摸陈哉的脸。
    卡得太死,他没有办法!
    陈哉太镇定了,她看着他:“邯墨,我很清醒。”
    她知道,他真的乱了分寸了。
    【69】追尾车祸(下)
    “清醒就抓着我的衣服!”邯墨皱着眉看她,汗从他额头上滴下来滴到眼睛里,他一眨,眼睛里就不知道流的是汗还是眼泪了,血丝都出来了,他伸出手想去用力地摸陈哉的脑袋,可有不知道陈哉脑门上的血是不是伤着了,便显得他的动作是那么的笨拙和无措。他大半个身子都探进车里来了,他知道陈哉怕,他便这么想贴近她,告诉她,别怕……
    “没事的。嗯?没事的。”他轻声哄着她,干脆把自己西服脱了,塞在她的腿跟变形的车头的缝隙里。他的手伸出来的时候沾满了血。
    你知道他现在是有多慌吗?!
    “人呢?!车呢!!救护车消防车呢!!!!”他把身子探出去,跟疯子似的冲外咆哮,咆哮完后又把身子探进来,狠狠地抹掉陈哉脑门上的血,“别怕,不会有事儿的,我陪着你!”
    语气狠极了。
    陈哉便没说话,拽着他的衣服把脑袋埋进去。
    “陈哉……跟我说话!”邯墨回搂着她,把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上。
    陈哉一句话都说不出,哭得直噎气。邯墨便抱着她顺她的背,她不说,他便跟她说:“你现在抱着我特像个树濑熊。”
    一顿,继续说:“等会儿一定要去医院处理伤口。还记得有次你发烧我带你去医院打针么?”邯墨从车窗户里探进身子来,弯着腰把她的上半身搂到自己怀里来,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另一只手握着陈哉的手,握得死死的,轻声地说着,“你呀,怕疼,我知道的。特怕打屁股针吧,那次你发烧发到39°,人都迷迷糊糊了,但医生说要给你打屁股针,你立马跳起来拉着我往外走,嘴硬着说你好了……模样特可爱,我把你扛去护士那儿,你就拉着我的胳膊说不要去,脸都烧红了,可怜巴巴的。护士那一针扎下去,你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当时你还叫了吧。叫的是,邯墨,你混蛋。对……我混蛋,陈哉?陈哉!你回我话!”
    没得到陈哉的反应,邯墨一下子慌了,将她托起来看,一看到陈哉泪盈连连的眼睛还看着他,他才松了一口气。又慌慌忙忙地去抹她的眼泪:“陈哉,你必须得跟我说话。”他的声音在发抖,“我怕的。”
    陈哉瞧着他,伸出手去摸他汗渍淋淋的脸,抖着声音喊出一声:“邯墨……”
    “哎,我在。没什么好怕的。”他也用手去抹她脸上的血渍。
    前一句还说着他怕,这一句又说着没什么好怕的,足以见得他慌啊,慌得一点思维都没了啊。
    陈哉的额头上被碎玻璃片划破了,破了好大一条口子,邯墨摘了领带就给她捂上,把她脸上的血都给擦干净了。
    疼吧?她那么怕疼,一定很疼的。
    姚欣和已经被一帮交警给拖出来了,白花花的腿上被凹进去的车头给割破了一道口子,其他也没什么大碍。被拖出来后一看陈哉这边的情形就吓得不会说话了,连忙跑过来,看着陈哉这边已经不成样的车头,慌了,再去看后面追尾的车,就跟在他们后面一辆车,也是被夹得惨不忍睹,也有人卡在里面出不来。
    事儿惹大了!全乱套了!
    “陈哉没事吧?啊?”她慌啊,凑上去想看看陈哉的情形,刚一凑上去,邯墨就探回身子把她拎到一边。
    姚欣和才发现邯墨白衬衫上全是血渍,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陈哉的,血污的一片,看得姚欣和心头一跳。
    “你真撞啊?姚欣和你有病没?你***怎么不用你这边的车头撞啊?啊!”邯墨真是火大发了,对女人他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就算觉得姚欣和性子咋呼,顶多也是冷漠一点,什么时候这般吼过啊,“我告诉你,如果你是男人,我早一巴掌扇死你!”
    他的语气狠透了。
    姚欣和哇的一声哭出来:“撞你的时候我控制好力度了啊,顶多就像刮擦一下,没想到后面会追尾。”
    邯墨气得身子也在发抖,瞧了一眼陈哉担忧的看过来的眼神,这口气他忍了,忍了!
    一把将姚欣和拉过来:“闭嘴!”压低声音说,“等会儿去做笔录你敢说你是故意撞上来的你就等死吧。你就说你头晕了一下,方向盘失手,撞过来的。等会儿乘着别人不注意,给我把车上那些蛋饼都扔了!你破坏力倒可以啊,后头十二车追尾啊!啊?你倒给何鹿原长脸啊!晚些时候我让盛泽过来保你,你的病例都给你造好。再带着陈哉做这样危险的事儿,我决不饶你!”
    说完,那目光就狠上了,看着姚欣和怕得脸都白了的样子,他忍不住又叮嘱一句:“记住,说你头晕!方向盘失手!”
    姚欣和转头去瞧陈哉血渍的脸,眼泪落不尽,连连点头,凑上去:“陈哉,你疼不疼啊……啊?我都让你赶紧打开车门了,你怎么反应这么慢啊,我都出来了你怎么还卡在里面啊……你疼不疼啊……啊……我对不起你,你别有事啊!”姚欣和就差跪在地上磕头了。
    陈哉=_=:“你能先去处理伤口么……”
    听着陈哉声音还清明着,姚欣和就放心了大半,刚想开口说话,邯墨上来一把将她拎到旁边:“消防来了。”
    来了五车的人,全面的施救。
    陈哉一直没怕,但现在看到火红的消防车都开来了,她便心惊肉跳起来,忍不住伸手抓住邯墨的衣服,没说话,就这么本能地抓住了。
    这一抓,邯墨反倒冷静下来了。探进身子,瞧着她,手指又在她的脸颊上摸了摸:“陈哉,没事儿的。嗯?”语气温柔。
    “你在不在?”陈哉呜咽一声,没想到自己出口的竟是这句。
    邯墨一咬牙:“在。当然在。一直在。”
    [下午还有一更,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加快速度了,写多少发多少上来。再这么懒下去不是办法啊~~~~加快节奏加快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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