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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醋怡情
    丁浩是从小被白斌养大的。
    这是白家人的常识,老丁家的人也是在心里默默赞同这句话。丁浩跟白斌打小儿就一起长大,白斌那样一板一眼凡事都提前规划的人,在丁浩面前,也就只剩下了两字儿——溺爱。
    溺爱丁浩的有两个,白斌这还算是有原则的,丁浩的奶奶那是毫无原则的溺爱。老太太一把年纪,一头的白发,对孙子那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每天晚上戴上助听器给丁浩打电话,照例拿着肉麻当有趣,心肝肉肉的喊,“宝贝浩浩呀,你什么时候来看奶奶?奶奶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猪肉脯,哦,对了,还有醉枣儿!”
    丁浩也喜欢跟老太太聊上几句,逗得老人笑上一会,但是这次老太太问起什么时候回去,一时也支支吾吾起来,“奶奶,那什么我最近可能比较忙……”
    丁奶奶咿了一声,起身去翻月历牌,算了一下日子这才道:“哦哦,是白斌的生日要到了吧?你们今年还要出去旅行啊,那可得多带点衣服,记得路上别着凉啊。那些吃的我回头让东子给你们送去,他正好也要去市里呢。”
    丁奶奶挂了电话,又找李盛东去了,压根没听见丁浩在那边大声说不用。
    丁浩阻止的晚了,叹了一声,没办法,谁让他家和李盛东家是邻居呢!
    丁浩在家等着李盛东的电话,他给李盛东设置的特殊铃声,电话一来就是一连串的小孩喊爸爸的声音,叫的别提有多亲热。可是等来等去,也没见电话响一声儿。
    丁浩反复摆弄手机,终于等到了一个电话,却是白斌打来的。
    白大少日理万机,批完了公文终于抽了一点空隙,拨通了丁浩的电话问他中午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好不好?我下午两点有个会议,正好能空出一个多小时吃饭。新开了一家小南国酒楼,那边的虾仁儿丸子做的不错。”
    丁浩嗯嗯的答应着,一叠声的说好,他生怕白斌讲电话的功夫李盛东打来。李盛东那个土匪,打不通电话可是会直接提着东西闯进他家里来的,那孙子早就好奇他住的地方是什么样,要是被他闯进来,丁浩觉得自己以后的消停日子就结束了。
    李盛东和白斌不对盘,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白斌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道:“浩浩,你今天都忙什么?”
    丁浩心虚了一下,道:“啊,没什么啊,我就在家瞎忙。哦,刚才我上网买了几个东西,白昊的魔方又坏了,我答应送他几个新的来着。”
    白斌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上班的时候也想着你,这几天都没有办法好好安心工作。浩浩,你也是这样吗?”
    丁浩被他的声音弄的脸红耳赤,坐在那脊背挺得笔直,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只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那我们中午在酒楼见。”
    “好。”
    中午,小南国酒楼。
    丁浩来的比较早,坐在那摆弄着手机等白斌到来。他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机的铃声设成了震动。
    白斌提前点好了菜,前脚服务生摆好了,白大少后脚就到了,时间卡的刚刚好。
    包厢里面安静,丁浩陪着白斌一起吃饭,桌上摆着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对面坐着的白大少也是美色可餐,一身深色西装和领口微开几颗扣子的高档衬衫让人眼睛都挪不开,实在是帅气的可以。
    丁浩坐在那里略吃了两口就饱了,他心里还在想着李盛东的事儿,跟长草了似的。他之前和李盛东出去玩儿被白斌抓住过一次,教训的深刻惨烈,上回用的借口就是老家来人让李盛东捎带东西,丁浩不敢再用这个理由了——哪怕这回是真的让李盛东捎东西来。
    吃饭途中,要命的电话还是来了,丁浩设置了震动就揣进了裤兜里,这会儿贴着大腿一下下的震动不止,他胡乱的隔着裤子摸索了下,按了下按钮。
    震动消失了,但是很快就响起李盛东那大嗓门的问话:“丁浩,你在哪儿呢?你奶奶让我给你捎了不少东西过来,我下午正好要去趟市里,你说个地方,我给你送去啊。”
    白斌夹菜的筷子停顿了一下,慢慢把那个虾仁丸子放进丁浩的碗里,“你的电话好像响了。”
    丁浩也吓傻了,他捂着裤兜想出去,但是被白斌拦住了。白大少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一旁,穿着微微卷起一点袖口的白衬衫向丁浩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丁浩在这里接就可以。
    丁浩嘴角抽了一下,把那手机拿出来,果然刚才不小心按到了免提上,“喂,李盛东……”
    “你怎么这么半天才回话啊,爷差点就懒得等你了。对了丁浩,上回那个娱乐城没玩儿痛快吧?”电话那边的流氓没等丁浩说话,就自顾自的接了下去,“肯定没痛快,要我被人管着我也得骂娘,你也有出息点,别什么都听白斌的,他算哪根葱!”
    白大少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抬头看着丁浩,似乎也等他解释一下他算是哪根葱。
    丁浩头皮发麻,对着电话道:“李盛东你别说了,我不出去玩儿了,我是有家室的人。”
    白大少对这句“有家室”表示满意,微微站起身凑近丁浩亲了一下。
    电话里的李老板嗤笑一声,“就你还有家室的人?上回那小姑娘没伺候你满意是不是?没事,回头哥再给你找个胸更大的。”
    丁浩一口冤血差点喷出来,“李盛东你别血口喷人啊,你胡说八道,什么小姑娘……伺伺伺候谁了啊!!”丁浩感受到身边的白大少散发出的一阵阵寒意,紧张的腿肚子都打颤了。“我可没碰什么小姑娘,从来都没有!一个手指头也没动过!!”
    “上回在娱乐城你不是多看了两眼,还夸她歌儿唱得好吗?得得得,不提这个了,哎我跟你说啊,最近来了几个白俄妞儿,细腰长腿,舞跳的特别来劲儿……”
    白斌慢慢掀起丁浩穿着的烟灰色V领薄衫,贴着他的腰上下抚摸两下,手掌宽大有力,握着丁浩的腰让他双手支撑着趴在桌边,带的碗盘都晃动了一下。
    “今天晚上约了场子,怎么样要不要跟哥一起出去欣赏一下?喂,丁浩?你那边什么声音?”
    丁浩被白斌越来越往下探入的手弄的双腿都有些哆嗦,咬牙道:“没,我磕了一下,还有你说的那什么白俄妞儿……唔……我,我不去……”
    李老板似乎兴致不错,还在那怂恿丁浩。
    丁浩双手勉励支撑着身体,微微扭过头去向白斌讨饶,“我不去,我真不去了,白斌,你饶了我吧……”
    “就用上回一样的理由就可以了啊,反正我以后会经常从老家给你捎东西过来,你就跟白斌说你奶奶让你来见我的,不就得了嘛!”李老板毫不知情的火上加油,引得丁浩小声哀鸣了一声。
    白斌没有停下,把丁浩的裤子微微剥下来一点,手指在那里来回动着。丁浩被他刺激的不行,身体高度绷紧着,既担心外面有人进来,又怕李盛东听见什么羞耻的声音。
    “你继续讲电话,不许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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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浩被烫的身体发抖,脚软的差点站不住,被白斌搂在了怀里。白斌亲了亲他,安抚道:“没事,门锁上了,不会有人进来。”
    丁浩被抱着亲吻几下,又被白斌拿纸巾擦干净了身体细心打理照顾,白大少这一餐吃的相当舒畅,摸了摸丁浩的头,道:“以后我们每个月定期回家去看奶奶,不用别人捎带东西过来。”
    “白斌我没有在外面胡来,李盛东他胡说的,你信我……”
    白斌亲了亲他的额头,笑道:“我信你,我想我大概只是……有点嫉妒了。”
    丁浩被他搂在怀里,听着白大少胸膛里传过来的温暖而坚定的心跳,一声声像是跳在了自己心尖上。白斌的耳朵也有点泛红,像是在不好意思,但是看着他的眼神里却满是宠溺和轻微的不安。
    丁浩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你忘了我手上戴着戒指了?我是你的,我答应了跟你过一辈子啊。”
    白斌低头轻轻回吻,眼神柔和,吻在唇角的动作轻柔而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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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的温柔
    丁浩重回校园,唯一的好处就是再度拥有了假期,寒假的时间宽裕,倒是让丁浩兴致勃勃地计划了一系列的出行计划。
    但是这些计划都被白斌驳回了,白大少亲了亲他的嘴角,道:“你忘了再过几天是什么日子了?”
    丁浩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来了,再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
    丁浩是冬天的生日,临近年底的时间,小时候每次过生日正好是家里走亲访友的时候,一边收红包一边收生日礼物。白斌送的生日礼物每年几乎没怎么变过,都会带着丁浩出去旅游,即便上班之后再忙也会尽量调出时间多陪伴他。
    今年的工作依旧很紧,直到丁浩生日的前一天还有一场会议。
    白斌开完会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秘书做后续工作,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几分领导者的气势,“开发区的基础设施建设招标还需要再议,初步预计投资数额相差太大,每公里不能超过170万,你吩咐下去,让下面注意核算,近期审计署的去过一趟,公事公办,不能任由他们胡来。”
    董飞应了一声,小声追问道:“那现在已经划定区域的路面硬化和房屋拆迁还要继续吗?自来水管铺设和公共照明设施进度有些困难。”
    “先办好拆迁工作,循序渐进,这事儿不能急。”
    董飞应了一声,记下来之后,又道:“白局,下午有个对外报告会希望请您去参加……”
    白斌微微松了下领口,道:“推了,以后这样的事不必来问我。”
    董飞跟在后面小声解释道:“是丁浩他们学校的一个演讲……只需要您出席一下就可以。”
    白斌动作略微停顿一下,道:“你去准备一下,我这就过去。”
    丁浩被自己的导师抓过来当壮丁,这次学校是对外做宣传,铺的场面很大,老先生专门挑了几个模样漂亮的学生站在那做引导服务,丁浩这样的自然没有放过。
    主席台下前三排都是来的各界领导,军队地方上的都有,Z大的名头也响亮,当真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来撑场子。
    丁浩穿了件印着Z大校徽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脚上也是运动板鞋,一副青春洋溢的大学生模样,站在那跟刚入学的新生一样清爽。
    白斌一到会场,就瞧见了这样打扮着的丁浩,他站在那故意等着丁浩来接引他,瞧着丁浩瞪大了眼睛一副吃惊的模样,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丁浩带着白斌入席,倒了杯茶放在白斌手边,“老师,请喝茶。”
    白斌客气的接过,手指微微触碰过他,压低声音道:“谢谢……不过我可不是你的老师。”
    丁浩耸了耸肩,“学校统一让这么叫,领导您就忍忍吧。”
    白斌咳了一声,道:“你今天穿的很合身。”
    丁浩挑了下眉毛,眉眼弯弯道:“谢谢夸奖,其实我今天找不到衣服了,还穿了你的一件。”
    丁浩说完就走了,留下白斌一个人愣在那里,他眼睛追着丁浩的身影看了好一会,丁浩的上衣、裤子,哪怕是那双运动板鞋都不是他的。白斌盯着那人的背影,视线微微顺着腰线往下移了一点,难道里面穿的是……他的?
    丁浩的衣服都是他洗的,连内裤也不例外,今天早上收起来的时候好像也没放在丁浩常找的位置,小孩没找到也在情理之中。
    白斌微微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会议报告繁琐无趣,白斌出席前面之后,简短送上祝福词之后也就没有什么事了。趁着中途休息,欠了欠身从第一排贵宾席离开。
    门口一身牛仔t恤的漂亮男学生露出一口白牙,“老师,你要去哪里?我给您带路。”
    丁浩带着白斌去了楼上的洗手间,礼堂二楼空旷,走路都会发出回声,洗手间内空无一人。
    白斌拉着丁浩一起进入隔间,把门反锁了下。丁浩挑眉看着他,站在门口撸了撸袖子道:“老师,我帮你解开裤链?但是接下来的我就不能继续了,您看,我手上有戒指,是有家室的人,不能背着我先生在外面胡来。”
    白斌手放在他被牛仔裤包裹的挺翘臀部上捏了一下,道:“还淘气。”
    丁浩笑嘻嘻的搂着白斌的脖子,凑上去亲了一口,“白斌,你怎么来了?原本通知的人员名单里可没看见有你,我只想站一会就跑了呢,你在里面坐着不动,我也没好意思自己偷溜。”
    白斌笑了一声,道:“我来看看你。”
    丁浩眼睛转了一下,哦了一声,道:“不是来看看我到底穿了你什么衣服?白斌,你要不要现在检查一下?”丁浩手指略微把牛仔裤往下拉扯了一点,露出一角黑色的边缘,“其实你的衣服有点大,穿着不太舒服。”
    白斌眼神暗了一下,帮他解开腰带,“是吗?我看看。”
    白斌的动作向来是十分温柔的,就算是强势的时候,也能带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宠溺,像是任由这个人对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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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斌抓着他的手亲吻了一下,道:“我等晚上一起,我订了酒店,晚上带你出去过生日。”
    丁浩嘴角又抽了几下,他就知道,白大少的地盘意识又开始了。白斌古怪的坚持有很多,例如他坚持在生日当天一定要24小时陪伴丁浩,要做第一个和最后一个祝丁浩生日快乐的人。
    白斌订的酒店是临市最高的一所建筑物,站在最顶层可以俯览万家灯火,看着星星点点的亮光也是一种享受。
    丁浩穿着酒店的浴袍站在套房的大玻璃窗前往下看,显然兴奋的和别人不太一样,“这里和书上介绍的不一样啊,动不动就漫天大雾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哎,白斌你看,那边红色的一点一点的是什么……那是不是红灯区啊?”
    白斌拿了一件衣服给他披上,道:“那里大概是施工,市区内不允许有红灯区出现。”
    “谁说的?你忘了刚才咱们走错了路,就有不少穿貂皮大衣的女人给你塞名片,那些富婆八成就看上你了。”丁浩嘿嘿笑道,大有一副以白斌为荣的意思。
    白斌哭笑不得,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道:“淘气,先把衣服换上吧。”
    丁浩摸了一下搭在肩膀上,这才觉出不对,披在他伸手的是一件红色丝绸的喜袍。“白斌,你真给带来了啊?”
    白斌挑眉,“当然,你答应过我的。”
    丁浩和白斌结婚那会儿,两人曾经因为结婚穿什么衣服产生过一段不太激烈的争执。
    白斌的意思是要中式的,汉服那样的一身红色长袍,喜庆。丁浩坚持要西式的,起码俩人穿一身西装看着都是男人,不像汉服,白斌个子高,穿着风流倜傥,他这模样的一套上,跟穿浴袍似的,这也太色气了。
    白斌被丁浩的坚持击败了,最后收拾了一黑一白两套西装放进行李箱里,丁浩跟在白大少后边看他收拾行李,宽慰了他一句:“白斌,你要是想看我穿那个,等下次我过生日,我在房间里单独穿给你一个人看。”
    白大少牢牢记住了这句话,一直盼望着丁浩生日的到来。
    丁浩摸了肩头的那件丝质顺滑的红色长袍,爽快的脱下浴袍换了上去,白斌看着他裹在那件红色的衣服里面,眼睛微微收缩了下,盯着不放。
    “白斌,你是不是还想着上次过年拍全家福的时候,我穿的那身长袍?”丁浩一边系上带子,一边道。“你那个时候就非要我穿,这么多年还没忘啊。”
    白斌脸上微微红了下,轻咳一声道:“也不是,我就是无意中看到这件衣服了,觉得你穿挺合适的,穿了应该会很好看。”
    丁浩乐了,白斌这明显就是口是心非,这人很少有什么想要的,也就是上回他穿了一身红色紧领的长袍大褂,让白斌盯着瞧了好一阵。或许白大少心里一直有着一个小任性的想法,趁着这次机会,所以才跃跃欲试地让他穿这件红色长袍的?
    丁浩穿戴好了,凑到白斌耳边道:“这件衣服是不是你订做好的?刚好合身。”
    白斌脸色有些尴尬,但过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耳尖微红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拿去退掉……”
    丁浩从后面搂着白斌,笑着咬他耳朵,“别啊,白斌,留着吧,不过穿成这样是挺不好意思的,等下回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再穿给你看好不好?”说着冲白斌耳朵里喷了一口热气,“只给你一个人看。”
    白斌眼神暗了一下,回头在丁浩微微扬起的嘴角上咬了一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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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斌的感冒似乎重了许多,挨着丁浩说了几句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丁浩搬不动他,干脆从床上扯了被子来将两个人裹住,一起睡在了地毯上。他含着水和药片喂给白斌,舔了舔白斌的嘴角,忍不住笑了下。
    ——“浩浩,你的生日愿望是这个存钱罐对不对?给,里面的钱也全部都给你。”
    ——“浩浩,喏,这是带签名的足球,你想要的对吧?”
    ——“想要去旅行吗?我已经订好计划了,你看,浩浩想去桂林对不对?”
    ……
    白斌记得他不经意说过的每一句话,对于他的“愿望”向来是有求必应。
    那么白斌,这次你也猜到我想要的了吗?我想要你,更加渴求我,想要和你再也不分开。
    丁浩这种活蹦乱跳的人,竟然也会败给流感,旅行的第二天就去了医院。
    白斌一脸懊恼的守在病床旁,握着他的手皱眉道:“都怪我。”
    丁浩手指在他手心里动了一下,笑道:“没事,小感冒而已。”
    “可是,是我传染给你的……”
    丁浩舔了舔嘴巴,道:“所以你要负责,白斌,我想吃皮蛋瘦肉粥,要很多肉。”
    白斌笑了,应了一声,去给他准备了。
    丁浩身体不适,白斌不敢在外面耽搁,带着他返回了D市。
    “浩浩,我去取行李,你在这坐着等我,不要乱跑啊。”白斌在一旁嘱咐他,微微皱起的眉宇间满是担忧,“等我回来,就带你先去看医生。”
    丁浩耳鸣的厉害,好半天才听清白斌说的话,他把背包反过来抱在怀里,没精打采的坐在一旁的长椅上脸色苍白的冲白斌招了招手,“我知道。”
    丁浩脑袋昏昏沉沉的,鼻子也有点塞住了,坐在那颇有点凄惨的模样。等白斌取了行李回来的时候,丁浩正跟旁边的一个外国小姑娘比赛似的打喷嚏,两个人眼圈儿都是红红的。
    白斌弯腰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心道:“很难受?再等一会,车子路上出了点问题,马上就来了。”
    丁浩坐在那点了点头,微微闭上眼睛休息,刚开始还能半依靠在白斌的肩膀上,后来渐渐陷入了沉睡,模糊中听到白斌喊他的名字,却是听不真切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丁浩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都换了贴身的棉质睡衣,轻薄蓬松的被子里暖暖的,全身放松的感觉让他好过了不少。他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哪里,正想着,厚重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白斌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白斌瞧见他醒了也松了一口气,“好点了吗?张医生刚走,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只能请他再给你打一针了。”
    丁浩这才觉出屁股上针刺一般的疼来,他小时候被仙人掌扎过,挑仙人掌刺儿的经历太过惨痛,向来是能吃药就不打针的。“白斌,咱们现在是在哪儿?到家了吗?”
    白斌坐在床边,扶着他起来喂他吃了点东西,“是,你身体还没好,我把之前的计划全部取消了。”
    “我其实已经好了,真的,我觉得一回家就好多了。”丁浩含着粥说道。
    白斌见他没一会就把那碗粥吃光了,一时也笑起来,“嗯,瞧着是好了,一点都没耽误吃饭。”
    丁浩咬着勺子抗议,“粥里没肉,没味道。”
    白斌挠挠他下巴,哄着他松开,“浩浩你听话,等你好了我给你做可乐**翅,你现在得吃清淡的。”
    丁浩吃饱了也有了点体力,小心侧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说屁股疼。
    白斌伸手过去给他揉了一下,刚碰着一点丁浩就差点蹦起来,眼睛里都带了泪花,“白斌,疼疼疼!真的很疼啊……肯定都肿了。”
    白斌也愣了下,丁浩这次从机场一下昏迷了,把他吓得也没多想立刻就请了医生来治疗,丁浩从小到大还真没怎么打过针,白斌一时也拿不准如今是什么情况,试探道:“要不,我给你热敷一下?”
    丁浩点了点头,躺在那可怜兮兮的。
    白斌拿了块热毛巾给丁浩敷上,瞧着小孩趴在那疼的都打哆嗦了一时也有些心疼,但是丁浩现在屁股红红的模样又凄惨的让他有点想笑,忙咳了一声把笑意压住。
    丁浩宽大的睡衣从腰往上都卷起一些,裤子也被白斌剥到膝盖弯处,屁股上覆了一块热毛巾,还在冒着热气,模样看着怪傻气。他屁股上的针药还没有完全消散下去,硬硬的肿成一小块,热敷化开的过程更疼了。
    丁浩含着眼泪去看白斌,“我觉得好多了,就这样吧?白斌,我想睡觉,不热敷了。”他瞧见白斌神色里带着一丝犹豫,立刻抓到了希望小声哀求了几句,“我真的很疼,我睡一觉没准就好了,白斌你陪我睡一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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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斌还在亲吻丁浩,细细碎碎的吻带着说不出的宠溺,“好了,快睡吧。”
    丁浩被他的气息包围,虽然已经做了很多次比这更羞耻的事儿,但是听着白斌事后性感沙哑的声音,依旧是心慌意乱,心跳一下下加快,像是再次恋爱了一般。
    白斌这个人,真是太狡猾了,稍不注意就会沉溺在他不经意的温柔里。
    很久之后——
    “我病好了,为什么还要吃粥?”丁浩盯着那碗白粥一脸的愤慨。“白斌,你这是虐待,你这是家庭冷暴力,你要受到起诉的你知道吗!”
    白斌在他那碗白粥里多加了三分之一勺糖,哄着他吃下去,“浩浩听话,因为最近要去检查身体,所以得吃的清淡一点。”
    丁浩差点把勺子摔了,“什么?!又要脱了裤子给人看,我、我才不去呢!”
    “浩浩听话,我们要在一起很久,检查了对你好啊。而且上次你不是自己说不舒服……”
    丁浩脸红了下,拿指头指着白斌道:“上次分明是……是你……上次做的太多了,我腰疼的起不来才去看的医生……我我我,我这次去,人家以为我又是被你……”
    白斌咬了他的手指头一下,眼里含着笑意,“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因为每次见了你都会忍不住。”
    丁浩捂着他的嘴,耳朵尖红的要滴血,“好啦,走走走,我跟你去就是了!反正每回都是你有理……”
    后来丁浩到底还是在送去医院的途中试图逃跑了一回,被白斌抓回来按着打了几下屁股,押送去了医院。
    等到专门负责给丁浩检查身体的医生结束了日常检查,笑呵呵的对白斌汇报结果的时候,丁浩裤子还没提上呢。
    他们两个,还要在一起生活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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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佳损友
    第六章最佳损友
    李盛东第一次跟丁浩打架,纯粹是丁浩这破孩子自己找的。
    那会儿李盛东还是个闷不吭声的小家伙,虽然一脸的小土匪模样,但是在四五岁这样的年纪里也依旧显出一种稚嫩的可爱。
    李盛东他妈每回送李盛东去上幼儿园,都给他带上一小餐盒的点心或者水果,蹲在幼儿园门口嘱咐他,“东子,见了给同桌的小朋友分点啊,那是丁奶奶家的孙子,叫浩浩,你对他好点,让他跟你一块儿玩游戏听见了吗。”
    李盛东点了点头,算是记下了。
    李妈妈站在幼儿园门口,一脸的担忧,她带着李盛东转了三家幼儿园,每回都是李盛东把小朋友打的哇哇大哭才被迫转学。她家儿子不太会说话,力气也比平常小孩大许多,遇到小朋友间的纠纷二话不说上去就以暴制暴,三次五次的就传出了“小霸王”的名头。
    李妈妈对此揪心不已,只盼着这次转学能让儿子性格别那么孤僻。
    新幼儿园建在小镇中央,旁边就是公园,师资和周边环境都很不错。幼儿园的老师文静漂亮,唱歌特别好听,一上午下来李盛东都老老实实的,中午还多吃了小半碗饭。
    等到午休时间,李盛东打开他妈给他准备的小餐盒,里面是两个课间水果——柿子。李盛东小朋友刚吃了小半个柿子,就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漂亮小孩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围在脖子上的饭兜兜都歪了。
    李盛东咬着柿子慢慢吃,他记得他妈说过,这个小孩叫浩浩,是他们家邻居老***孙子。
    丁浩小朋友这会儿正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李盛东,或者说是看着李盛东嘴边那可疑的橙黄色黏糊糊的半液体,嘴角都抽抽了。
    李盛东也想起他妈临走之前跟他嘱咐的话了,试图表达一下自己的友爱,他冲丁浩举起那啃了一半的柿子,诚恳的问道:“你吃吗?”
    丁浩蹬蹬蹬连退几步,扭头就跑,带着哭腔的喊老师:“老师!!!李盛东吃——屎——啦!!!!”
    丁浩嗷的一嗓子喊开,幼儿园跟炸了锅似的,有胆小的孩子看着李盛东脸上那黄黄的东西哇的一声就哭了,边哭还边跟着丁浩喊的,一群小孩抽抽搭搭的都跑去找老师去了。
    老师来的时候,李盛东站在那儿一张小脸涨得通红,那小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就这还不忘了反驳丁浩:“老师,我吃的是柿、柿、柿……”他一个“柿子”还没憋出来,就听见丁浩那熊孩子又开始一脸惊恐的抽气,声音大的硬是压过了他最后那个字。
    “真吃的啊?!”
    “啊,我妈妈一直不让我吃……”
    “呜,我要回家,老师我害怕!”
    周围的小朋友也跟着骚乱了,躲在老师后面跟一群受了惊吓的小**仔似的,其中冒出头来的那个正是丁浩。
    李盛东那个气啊,袖子一撸就嗷嗷地冲丁浩过去了,老师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俩破孩子已经在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了。李盛东脸上的柿子汁蹭了丁浩一脸,丁浩瞧着身板小,但是张嘴就在人李盛东脸上啃了一个好大的牙印,还没松口呢!
    俩人当天就被叫了家长。
    李妈妈和丁妈妈一见面才发现对方竟然是自己多年未见的老同学,瞧见之后更是把手言欢,恨不得聊上一个通宵,言笑晏晏地完全忘了旁边两个泥猴儿一般的皮小子。
    丁浩眼泪汪汪的扯着***衣摆,给她瞧自己脸上那个黑眼圈儿:“妈妈,疼!”
    李盛东倒是没吭声,只是拿眼睛一直盯着丁浩,小脸上yīn沉沉的,他抓着自己妈妈的袖子,扭过半边脸去也让他妈瞅见他腮帮子上印着的那圈儿牙印。
    俩位妈妈都乐了,李妈妈给丁浩买了个会发光的奥特曼玩具,丁妈妈给李盛东买了一套幼儿百科书,好歹让这俩小祖宗手拉手一起回了家。
    李盛东和丁浩在幼儿园三天一大打,五天一小打的,倒是也打出几分感情。两个人起初见了对方都用鼻孔说话,后来就开始慢慢的凑在一块玩,再后来就好的谁也离不开谁了。
    丁浩常来李盛东家一起玩他那一柜子的奥特曼玩具,李盛东在地上铺了凉席,俩人一起趴在那玩。
    李妈妈送西瓜上来的时候,俩人玩累了,正胡乱躺在小凉席上睡觉呢。李盛东紧紧抱着他新买的奥特曼玩具,比丁浩高一头的人,愣是被丁浩挤到了凉席边角上去。丁浩穿着小裤衩背心,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李盛东肚皮上呼呼大睡呢!
    李妈妈觉得欣慰,终于有个孩子能跟他家李盛东一起玩儿了,至少是个打不跑的。
    丁浩打小是个问题儿童,明明长得跟个洋娃娃似的漂亮,偏偏喜欢打架。邻居家袁警察的儿子生生被他给打服了,那小胖子比丁浩大两岁,愣是喊丁浩一声哥。后来小胖子打得过丁浩了,但是瞧见丁浩身后的李盛东,被那yīn沉沉的倒三角眼一扫,还是乖乖的喊丁浩一声哥。
    丁浩和李盛东从小拥有不少相同的东西,两家因为挨着近,这个孩子有什么,必定也给另一个准备份同样的送去。
    但是丁浩这年冬天戴的小帽子是独一无二的,这是李家送来的小帽子,丁浩不爱戴帽子,丁妈妈为了哄他亲手在这顶小帽子上加了花样,用手头多余的绒毛线给勾了一对小松鼠耳朵,可爱的不行。
    她知道丁浩调皮,生怕小孩把帽子弄坏了,吓唬他道:“这次可不许再弄坏了,再弄坏帽子,妈妈就不要你了。”
    丁浩爱臭美,自己顶着小帽子都快美得冒泡儿了,他冲丁妈妈打了个敬礼,笑嘻嘻地就跑出去玩儿了。
    那会儿男孩子们玩的也不过是那么几样,爬假山,占土坑,学着英勇的阿米尔战士打仗,末了儿还得上山去抓“特务”。丁浩身为突击队大队长,扑在前线上英勇作战,直到天黑才从假山那里抓完了最后一个“特务”,挺着小胸脯就回来了。
    李盛东正在路口等着他,他这次本色出演,一贯是土匪头子,最后的一道关卡防线。
    丁浩被土匪李盛东按到在地,李盛东力气大,丁浩出招损,谁也没占到便宜。俩人小脸上脏兮兮的,瞪着对方好一会,约定了明天再战,颇有一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可是刚走到小区的岔路口,丁浩一摸脑袋就快哭了,“坏了!我耳朵、耳朵没啦!”
    李盛东吓了一跳,伸手顺着丁浩的小肥脸捏到那两个小巧可爱的耳朵,这才松了口气,“还在啊。”
    丁浩把帽子拽来下,这次是真要哭了,“不是我的耳朵,是我帽子的耳朵啊,我妈说要是弄坏了帽子,就不要我了,呜呜。”
    李盛东瞅了一眼那缺了一只毛绒耳朵的小帽子也慌了,这准是丁浩打架的时候给碰掉的,他瞧见过丁妈妈教训丁浩,训的丁浩小猫儿似的只会讨饶,好几回还哭了。李盛东拉起丁浩的手,道:“走,我带你回去找!”
    俩人返回去找了好久,天都黑了,那么点个小毛绒耳朵哪里找的见?丁浩伸手拉住李盛东的衣角,眼里都噙了泪花儿,“李、李盛东,你说,如果我找不回那个耳朵,我妈是不是就真不要我了……我是不是就是孤儿了?”
    李盛东那会儿也小,嘴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也认为丁妈妈这回是真不要丁浩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安慰丁浩道:“也不会是孤儿的吧?你不是还有你爸……”
    丁浩哇的一声就哭了。
    半夜的时候,丁浩是被李盛东背着回来的,他手里攥着个脏兮兮的小毛绒耳朵,哭的眼睛鼻子都红了,趴在李盛东背上做着梦还边抽抽搭搭。
    两家大人找他们都快找疯了,差点儿就报案,瞧见这俩小子回来又是一顿**飞狗跳。刚才还咬牙切齿要教训他们一顿的丁爸爸,没等走过去,就被几个女人给抢了先。以丁浩他奶奶为首的,那可真是一味的溺爱,恨不得把小宝贝儿抱到怀里仔细瞧一个遍。
    丁浩他爸刚上前一步,就被丁奶奶喝斥住了,“去去去,你别过来,一张黑脸拉的那么老长做什么!别吓着我宝贝浩浩。”
    丁浩揉了揉眼睛,睡的半梦半醒的,瞧见丁奶奶小猫儿似的叫了一声,举着手里那个脏兮兮的毛绒耳朵带着鼻音道:“奶奶我没有弄坏帽子,我找回来了,呜,奶奶你别让我妈妈不要我……我以后听话。”
    这会儿不光丁奶奶心软了,丁妈妈在一边都跟着红了眼眶,哽咽道:“不、不省心的小祖宗,我平时说了那么多句,你怎么就偏偏记住了这句。”
    李盛东在一边看着,忽然觉得很羡慕。他家就他和他妈在,据说他爸在很远的地方当兵,还是个军官,李盛东平时挺自豪的,也很得意自己犯了错不会像其他小朋友一样被爸爸追的满院子跑。但是在这天晚上,他忽然羡慕起丁浩的家人来,有这么多人宠着、管着,真好。
    李盛东他妈接到消息来的时候,头发都跑乱了,这个独自在家乡带着孩子过日子的泼辣漂亮女人,一巴掌就拍在她儿子后背上,没等责骂几句就先自己哭了。
    李盛东皮厚,没觉出多疼,他像个小男子汉一样站在他妈跟前踮着脚去碰他妈妈的手背,安慰她让她别哭。
    丁浩被那一巴掌震得眼睛都瞪大了,他拽着丁***衣袖,有些困惑的看着李盛东,像是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挨了一巴掌的没哭,反倒是李阿姨哭了?
    李盛东安慰了他妈半天,又拒绝了丁浩提出的一起睡的要求,拉着李妈妈的手一起回了自己家。
    李盛东和丁浩的不同就在于,他从小就认为自己是个男人。他爸不在家,他就是他们李家的男人,有他在就不能让他妈妈受委屈,他得照顾着她。
    李盛东从小就对穿绿军装的人有好感,他爸就是当兵的。有回丁妈妈带着丁浩来拜访,李盛东憋不住想要炫耀一把,颠颠儿的抱着自家的那个大影集来给丁浩瞧。
    李妈妈给他们拿了一盘水果,瞧见俩小孩头挨着头亲亲热热的看相片,忍不住笑着过来给他们讲解。李妈妈指着相片上的人,讲的认真又仔细:“喏,这个呢,就是东子的爸爸,穿着绿军装带着帽子的。还有这个,是东子他爸带兵训练的时候……”
    照片上一排排军人英姿飒爽,都是穿着绿军装的,也瞧不出谁是谁,但李盛东还是打心里充满了自豪感。
    丁浩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凑上去看,丁浩他妈眼瞅着这熊孩子就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伸手要拦但还是晚了一步。小丁浩张嘴就蹦出了一句二到家的话,“哇!!李盛东,你有这么多爸爸啊!好厉害!”
    李妈妈一脸的尴尬,丁浩他妈也臊得不行,照着丁浩脑门就弹了一下,愤愤磨牙:“丁小浩,皮痒痒了是吧?胡说什么呢?!”教训完了这小魔王,又转头跟人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这孩子真是……”
    李妈妈倒是宽怀大度,非但不怪丁浩,还给他揉了揉脑门,道:“没事儿,你瞧瞧,把浩浩吓成什么样了,浩浩快别皱脸了,都不漂亮啦!”
    李盛东凑过去给他揉了揉脑门,一脸的担心,“疼?”
    “疼!”丁浩捂着脑袋,哼哼唧唧道,“你把你那盒巧克力给我吃,我就不疼了……”
    话还没说完,又被丁妈妈敲了脑门,这回是真疼了,丁浩抱着脑袋蹲在墙角好一会眼里还含着泪花儿。李盛东对这些个吃的玩儿的也不是多在乎,平时就是跟丁浩抢的时候还有几分乐趣,见着丁浩这倒霉模样干脆一整盒子全端过来和他一起吃,权当慰藉丁浩脑门上留下的俩红印子。
    丁浩还有个娇气的毛病,这破孩子天生鼻粘膜脆弱,一吃多了巧克力这类上火的东西立刻就流鼻血。李盛东不知道,大半盒子巧克力都剥开糖纸喂到了丁浩嘴里,没等吃完丁浩就流了一脸的血。
    李盛东被他吓得够呛,拖着丁浩就往客厅跑,路上鼻血淋漓愣是拖出了两道模糊的血印子,活像谋杀案现场。
    李盛东头一回急的快哭出来了,“妈妈!阿姨!!丁浩快死了!!”
    丁浩的模样的确够凄惨,把两个在客厅聊天的妈妈吓了一跳,忙给找了毛巾、冰块止血,问清楚了原因之后丁妈妈又嘱咐李盛东,“东子,你以后千万别给浩浩吃那么多巧克力,不,一块也别给他吃,啊。”
    李盛东神色蔫蔫儿的,点头答应了,他站在一边看丁浩仰着头止血,小手指头上还紧紧绑了一根线,据说勒紧小手指头能帮着加速止血。
    丁浩小脸煞白,出了血泛出些微病态的苍白来,瞧着眼睛更大更黑,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的,上头挂着水珠,像是哭了似的。
    李盛东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小心的不敢碰他一下,“疼吗?”
    丁浩摇了摇头,瓮声瓮气答道:“不疼。”
    丁浩那天晚上是在李盛东家留宿的,李盛东带着一股愧疚把他全部的奥特曼玩具都给了丁浩玩,给丁浩兴奋的咯咯直笑。两人玩的累了,就蜷缩在一处睡着了,两只小胖手抓着彼此的,谁也不肯先分开。
    李妈妈上楼来抱他们去床上的时候,左边那只漂亮的正吧嗒着嘴说梦话,奶声奶气道:“巧克力……糖豆……”
    右边那只略微些的结实小子眉头紧皱,攥着人家的手也说了梦话,“别抢我的……变形金刚……”
    李妈妈差点乐出声,把这两个小祖宗放在一个窝里,挨个亲了一口盖上了小被子。
    再后来,李盛东他爸从部队转业了,那年头号召大家去深圳开发建设,李盛东他爸这个军转干部就率先起了表率去了深圳。深圳是经济特区,国家政策的号召下更是一天一个样,高楼大厦平地起,李盛东他爸在这片纸醉金迷的地方迷花了眼。
    他跟李妈妈离了婚,找了单位一个领导家的女儿组成了新的家庭。
    李盛东他妈嫌丢人,没跟任何人提起,带着李盛东匆匆去了一趟办理离婚手续,郁郁寡欢的回来了。可这事儿瞒不住,没过多久老丁家也知道了,丁奶奶大骂那个负心汉,丁妈妈更是咬牙切齿的发誓要给老同学再找个更好的男人过日子,“呸,什么东西!刚有点能耐就不要老婆孩子了,这样的人,早点分了也好!你别担心,以后东子就跟我们浩浩一起,浩浩有的,绝不亏了东子!”
    丁浩和李盛东那是正儿八经的好兄弟,好的跟亲的没什么两样,俩人同吃同睡一起长大,李盛东不高兴,丁浩一眼就瞧出了他的担忧。
    丁浩模模糊糊的听懂了一些大人的话,大概明白李盛东的爸爸“没有了”,丁浩怕李盛东一个人呆着难受,立刻就抱着自己攒下的一罐子水果糖找李盛东去了。
    五岁的丁浩用糖引来不少小孩,这样的热闹是李盛东平时最喜欢的。丁浩把剩下的那些糖都塞给李盛东,道,“这次你当突击队长,我当坏蛋!”
    李盛东蔫蔫儿的,一声也没吭。
    丁浩锲而不舍,追着安慰了好些句,无奈李盛东都不搭理他。这熊孩子一着急又蹦出一句不该说的话,“李盛东你别难过了,你没有爸爸,以后你就管我喊我爸爸吧!”
    丁浩这孩子的心的确是好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忒气人,李盛东再好的脾气也被他点着了,这会还管什么心情压抑沉重的,上去一拳头就把丁浩给揍翻在地上了!
    丁浩先是愣了一下,立刻就不干了,翻身就要起来找回场子,可李盛东比他大两岁,一手按住了一手就打,专找屁股和大腿那块儿肉多的地方打,啪啪啪地声响不绝于耳。
    周围的小孩都吓傻了,没一个敢拉架的,一窝蜂的跑去丁浩家请救兵去了,“丁妈妈!丁浩和李盛东又打起来啦!”
    丁浩他妈赶到现场强行让他们分开的时候,这俩人滚的一身泥猴儿似的,就这还不解恨还要再打呢!
    李盛东憋红了眼,闷不吭声抽了两下肩膀,忽然哭了。他心里一直难受,但是又强忍着不许自己哭,这会儿他身上有伤、还有丁浩咬下的牙印,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哭的借口。他这边刚开始掉泪,丁浩那哇的一声就哭地震天响,穿着一只凉鞋就冲李盛东跑过去了,抱着李盛东呜呜咽咽的哭个不住,嘴里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没个头尾。
    “巧克力……我再也不吃了,李盛东你别哭,我再也不当突击队长了,不抢你东西,不弄坏你的变形金刚……我也不给你当爸爸了……”
    李盛东站在那抹了一下眼睛,反手抱住小丁浩,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
    丁妈妈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瞧着这小哥俩像是又和好了,也略微放心了些。她给两个孩子一人买了一碗刨冰,摸着他们的脑袋道:“以后你们在一起好好玩儿,不许打架了,知道吗?”
    李盛东点了点头,丁浩脸都恨不得埋在刨冰碗里了,吧嗒吧嗒舔着小勺子,乐得眼睛都眯起来,早就忘了刚才打架的事儿。
    晚上的时候,丁浩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跑去李盛东那自荐枕席。
    “李盛东,你别难受,你还有我呢。”小丁浩一边拍打自己的枕头,一边告诉李盛东,小模样还挺认真。“以后我们就是亲兄弟,我有的,都给你一半。”
    李盛东脸上还有丁浩留下的牙印,闷不吭声地翻了个身,一声也没搭理丁浩。
    丁浩锲而不舍的追过去,恨不得趴在人家脸上了,额头鼻子贴得紧紧的,小肉手也捏到李盛东脸上,逼着他瞧自己,“李盛东,我把我妈妈也分给你一半。”
    俩人凑得近,李盛东瞧不太清楚丁浩什么模样,但是眼里那份忍痛割爱的神情他看懂了。丁浩最爱黏着丁妈妈,能把自己亲妈分给别人,可见下了多大的决心。
    李盛东用鼻子嗯了一声,主动蹭了他一下。
    丁浩立刻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牙,弯了弯眼睛,伸手搂住李盛东跟他抱在一起睡,嘟囔道:“好啦,好啦,今天可以睡个好觉了,我担心你……好几天晚上没睡好了……”
    李盛东心里忽然高兴起来,勾着丁浩的手略微动了动,握得紧了些,“丁浩,我们当一辈子的好兄弟。”
    “哎,好!”
    “丁浩,我们一起上小学、上初中好不好?”
    “那得看你的本事啦,我上次得了5个小红花,你才只有3个!”丁浩笑嘻嘻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李盛东你得努力点才行!”
    “哼,你才应该努力,你没听老师说吗,‘浩浩’学习!”
    “呸!那是好好学习!你想打架是不是!!”
    “谁输了谁就是孙子!!”
    ……
    很多年以后,李盛东和丁浩还是好朋友。
    哪怕他妈再婚之后,他搬了家,丁浩也跟着丁妈妈去了市里;哪怕白斌突然冒出来,抢走了那个原本一直属于他的位置,他没能和丁浩按照小时候的约定上同一所学校;哪怕丁浩那时候已经跟在白斌身边成了白斌最亲密的人,而他身边情人不断……
    李盛东心烦的时候有个毛病,喜欢和丁浩一样往热闹的地方凑。他瞧着眼前的群魔乱舞,手边上第一瓶红酒早就喝出来了,这会功夫第二瓶也下去大半,正掺着别的洋酒一块喝下去。
    给他倒酒的人怕他醉了又给端了一杯冰水过来,李盛东拿着玻璃杯晃了两下,里头的冰块发出碰撞的喀拉声,透过杯子去看,桌上那瓶红酒的颜色更是透着血色的发黑。
    李盛东眯着眼睛看了一会,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有点上扬。
    耳边喧哗的人群声有些模糊,搅成一团似的塞进耳朵里来,连对面几个人的笑声都听不真切,李盛东觉得自己这是快醉了,可是偏偏又很清醒,都能想起很久之前的事儿。
    他还记得丁浩小时候最爱跟他屁股后边玩,被他打哭了也不跑一直跟着,他心软了,刚想回头摸摸丁浩的脑袋给他擦眼泪儿,这兔崽子立刻瞅准了机会冷不丁的就下嘴咬,那一嘴可够狠的,他大拇指现在还有一个疤呐……再后来,白斌就来了。
    丁浩没再跟在他屁股后边哭着闹着要跟着了,这家伙变了很多,要不是那改不掉的狗脾气,他几乎要认不出来了,居然也人模人样的成了个精英人士,还他妈一本正经的上起了大学,呵。
    李盛东一直以为丁浩要跟他混很多年,很多年。
    居然,就跟白斌那畜生走了……
    李盛东摸了下右手的大拇指,关节那里微微凹进去一小块,像是个牙印,他摸着那里忽然又想笑,大概真是喝多了,洋酒上头,他竟然连这种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能想起来。
    陪他喝的也高了,这时候也分不清李盛东说的什么话,呵呵笑着又去跟别人碰杯,继续喝下一轮去了。
    李盛东歪在沙发上,看着自己身边一张张年轻漂亮的脸,眯着眼睛想从他们身上找出那么一丝的相似。但是都不是,活的任性又放肆的生命太多,但都不是他想护在身后的那个人。
    李盛东右手的拇指动了两下,抓紧,又松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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