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70
黑哥收到信息,大队人马全在黄花山集合,一起回基地。我们都收拾好东西,马上离开。
黑哥对我说:“你不用去了,回家看看。”
于是,我脖子上调着纱布,纱布里挽着臂膀,打了个计程车回了步家。
一进门,步妈妈就抱住了我,眼睛红了:“孩子,怎么受伤了!”
“训练不小心摔的,不痛。”我笑。
“你不痛,我痛。”旁边步闲庭伤心地说。
我当然知道他心痛什么了,他的跑车。等步妈妈去厨房给我做吃的时,我说:“找你哥赔。”
“当然要组织赔了,凭什么要哥赔?我家的人多亏啊,人受伤不说,还损坏我的车不赔?”步闲庭跳起来,他哥的钱也姓步,这点小民意识必须有的。
正好步远山回来,脸上有些急切:“安之,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
“小伤。”我说。
“那就好,那就好,今天多亏你们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步远山长长松了口气。“安之,你就住家里,让你妈好好给你做好吃的。”
下午六点钟,舒生和步明月来了。明月现在也上B大了,成了舒生的跟屁虫和应声虫,这两虫是步轻风总结出来的。
舒生一看见我,眼睛红了:“姐,每次看见你总受伤。”
“部队训练受伤是常有的事,你这么大惊小怪,让人知道,姐很没面子。”我轻松地笑道。还好换了衣服,没让他看见肩膀上那些灿烂的色彩。
“来,跟姐说说你钢琴的事。”我拉着他的手坐下来。
“还有二十多天。”舒生声音低低的,眼睛还红红的,没从我受伤的痛心中恢复过来。
“弹个曲子给听听。好久没听了。”
舒生点点头,我们一起去了琴房。
“舒生哥哥,我和你一起弹个《牛儿牛儿吃饱啦》好不好?我也想给安姐姐弹琴。”步明月灵动的眼睛看着舒生。
舒生点点头,身子移一下,让出一个位置让她坐下,两人四只手,修长洁白,全落在黑白的琴键上,简单优美的旋律从两人的指尖里溜出来,又惬意又清爽,仿佛遥远的黄昏下的夏空。
一阵急促的脚步过来,琴声被打断,步轻风像风一样跑进来,一把抱住我:“宝贝,你受伤了!”
我朝他眨眨眼睛,步轻风会意,埋怨着我:“也不小心点,吓死我了,乖,让我好好检查一下。”拉着我回到我们的房子里,门一关上,他从后面抱住了我,脑袋依恋地在我的脸上摩蹭。
“宝贝儿,宝贝儿,你吓到我了!听到后面的巨响,我紧张得手都发抖了,脑子里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知道你跑出来没有!直到黑哥打开耳机说你没事,我才放下心来,宝贝儿,出任务无数次,从来没这么害怕过!”
“没伤到骨头,小伤。你要对我有信心。”我反手抱住他的腰,仰着脸,紧紧贴住他。
步轻风将我扳过来,解开我的上衣,看到我的肩膀上一块块颜色,脸都变了。
“都是药水,看着恐怖,其实不痛。”
“宝贝儿。”他喃喃地喊着我,嘴唇贴了上来,包住我,舌头进来缠住我。我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回应他的亲吻。
一会儿,他松开了我,长长叹口气:“我有些后悔让你进去了。我原以为你和其他队员一样,无论怎么受伤,遇险,我都能平静以对,可现在,我发现不行,我就是要惦记你,甚至明知道你能做好,也要担心。宝贝,一遇到你,我失去冷静。”
我甜蜜地笑了,头靠近他的胸膛,听着他那儿传来温暖有力充满爱意的心跳。
步轻风当天晚上就走了,越是临近过年过节,队里越忙,戒备越严,生怕恐怖份子趁中国过年过节的热闹而入。我就留在家里养伤,步妈妈天天**汤红枣燕窝汤,几天下来吃得我脸红润了一圈,鼻子一闻却狠不得吐。有一次桌上吃饭,明月好像很懂似的,面露喜色地说:“安姐姐,你是不是有宝宝了?”
这哪跟哪,我不敢抬头,一个劲扒饭。
哪知明月一见我这样,还以为我真有了,更加高兴:“安姐姐真有宝宝啦?我是不是就成了小姑姑呢,不对,大姑姑也是我哦。”
这妮子,非要一个一个宝宝地说吗?
步妈妈笑了:“安之还没毕业呢,宝宝的事等毕业再说。明月,你哪来这么多话?信不信我也让你天天喝燕窝汤?”
“不要啊,婶娘,你不知道么?燕窝其实就是燕子分泌出来的唾液,再混合其他物质所筑成的巢,很脏的,我不要吃啊!”步明月哀嚎。
她不说还好,一说,我脸色一变,又想吐了。
“哈哈哈哈哈……”步闲庭没憋住,笑得肆无忌惮,捶胸顿足,眼睛都流出来了。
舒生也禁不住笑,颇具同情地看着我。
“好了好了,安之,我不再给你吃这些了。”步妈妈赶紧说,手指步闲庭,“你还笑,还笑,”一个巴掌拍到步闲庭的脑袋上。
步闲庭笑得趴到桌上,一会儿才说:“好好的一个人,看让你们补成什么样了,有这么涂毒人的吗?小心哥回来找你们算账!”
一家人都笑了。步奶奶说:“由着安之自己吧,什么东西都是过犹不及,再说安之身体好,不需要补。”
算是赫免我了!正好津县老家又寄了腊货来,步妈妈见我喜欢,桌上天天不离这些,我扒拉着猛吃,足足过了一把瘾。
据说步闲庭跟一朋友合伙开公司,我纳闷,开公司的人不用上班的吗?怎么成天晃着车钥匙在家逛或者开着车在外逛?舒生陪我在步家住了几天后又回学校住去了,要比赛了,他更加加强练琴。步爸爸问我要不要回木家看看,我沉吟一下,摇摇头,暂时不去。至于为什么不去,我没说,那两《津县志》一直在我脑袋中打转。
我打电话给木北,一听我的声音,木北兴奋得打了**血似的:“姐,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在哪,我马上要见你!”
我说我去学校门口等你。开车不方便,正巧步闲庭又晃着车钥匙在家里逛,劳力闲着也是闲着,送我一程不过份吧?
于是,抓了一个免费司机送我去B大。
木北已在门口等了。我一下车,他看见我的右臂惊到了,横眉怒眼,凶光外露:“谁,是谁伤了你?”
“是我不小心,训练中受伤了!”
“凭姐的身手也会受伤?”木北低低地吼。
“部队训练强度大,谁都有个意外。”我平静地说。
“姐……”木北的脸上露出心痛。
步闲庭将我们带到一个茶吧,说是让我们姐弟好好聚聚,他一溜又不见人了。木北给我说起了木家的情况。木随云已经退休,在家里养养花养养鱼,有时在书房一坐一整天,雪姨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木兰在监狱听说雪姨的结果,哭了,她对郁雪一直像亲妈妈一样,也把自己当成她的女儿,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郁雪对她的好是假的。我觉得木兰对郁雪的感情很正常,她毕竟是在郁雪的溺爱下过了二十年,无论这种爱是真是假,木兰的的确确过了二十年有母爱的幸福日子。
木伯恩身体不太好,情绪不太好,比较消沉。木北说,自我走后,爷爷有时候喊他和木林、木桑去老宅书房说话,他常常以学习忙为由不去,有一次他当着木林和木桑的面明确告诉爷爷,他对这些时事政事没有兴趣,也对做生意没兴趣,请爷爷原谅,他以后不来了,当时爷爷气得大拍桌子,让他滚,他就真的滚了。后来去看他时倒没发脾气,不过神情有些疲惫,打不起精神。
我问木北,在老宅书房,厨子张师傅进去吗?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能放下他,我觉得他不像一个厨子,尽管我曾经多次在厨房里帮他洗菜。
木北摇头,有些疑惑,爷爷的书房他一个厨子能随便进吗?
我沉默,突然兴起偷偷去老宅一转的念头。自从小狼告诉我夏家的事后,我总觉得木伯恩身上有秘密,连那胖厨子身上也有秘密。
我和木北闲闲地聊了很久,才发现天色晚了,好在茶吧里有小吃,我们点了一些吃的,完后,木北一个人先走了,他现在的时间排得满满的,他说他要全力武装自己。我赞许地点头。这是世上,自己最可靠。夏婆婆的教训条例。
我打电话问步闲庭在哪,要是忙的话,我就自己打车回去了。步闲庭一会儿过来了,说要带我去B城最繁华的地方去玩玩,说我怎么也是B城长大的人,却跟个土包子似的。
我同意了,想知道什么叫最繁华。我记得以前阮重阳也说过哪儿哪儿最热闹最繁华,比如夜狐,森林,他动不动满请的地方。
车子七弯八拐,我们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楼前,上面几个璀璨的大字在夜空中闪耀,“妖皇夜总会”,这名字我没听阮重阳说过,我耳朵里B城的玩乐场所名字全来自阮重阳。他不说,我就不知道,也有可能他说过,是我没留意。当时的想法是,随便他怎么说,我不跟他走。
☆、第七一章
71
真正声色犬马,酒池肉林,我看着里面一群群的男男女女在舞池里跳着火辣辣的舞蹈,台上唱歌的女孩子身上几乎没几块布,唱得歇斯底里,更加带动了台下的疯狂与尖叫。酒台边,调酒师的手法炫丽而利索,耍了半天酒瓶子,调出一杯酒,被人一口气就喝光了,我看着心痛,有种三年的积蓄一日败光的感觉。难怪夏婆婆说,花招,最不实用,不过,应该很值钱吧,不知道那酒多少钱一杯。
我皱眉,这里有什么好玩,这样有什么好玩?步闲庭让我坐到酒台去,给我叫了一杯酒,叫红男绿女。自己来了一杯伏特加。我端祥着那杯“红男绿女”,一层红色,一层绿色,又一层红色,又一层绿色,数了一下,整整八层。我指着手上的酒,问调酒师,“为什么不是七层,九层,偏偏是八层呢?”
调酒师是个帅帅的酷酷的小伙子,他说:“人生有八喜,人生有八苦,所以,人生的组成离不开八。”
“哪是八喜,哪是八苦?”我来兴趣了。
调酒师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我。步闲庭拍了一张红票子,“把你知道的全说给她听,她满意了,再给小费。”
我瞪了他一眼,一张红票子,可以买多少**蛋多少盐,难怪步轻风总要打他,活该!
调酒师说:“人生八喜,一是久旱逢甘霖,二是他乡遇故知,三是洞房花烛夜,四是金榜题名时,五是升官又进爵,六是财源纷纷至,七是家合体魄健,八是共享天伦日。”我一个一个跟着数,发现果然都是喜,算是把人生的喜乐全说到了。
“人生八苦,一是生苦,二是老苦,三是病苦,四是死苦,五是爱别离苦,六是怨憎会苦,七是求不得苦,八是五yīn炽盛苦。八喜八苦,八起八落,人生百事经历,也算是圆满,一杯酒划个句号。”我又一个一个数,桩桩皆苦,我发现这个调酒师挺能说的,以他的酒开始,又以他的酒结束,跟老师讲作文课一样,有始有终,前后呼应。
见我点头,步闲庭拍了两张红票子。
三百块钱这么好拿?我问调酒师:“既然人生八苦,又有八喜,应该是十六层,你怎么只倒八层呢?”
调酒师一脸愕然,拿着酒杯看我像看白痴,我猜他一定在心里骂我,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乡巴佬?
“照这个小妹妹的意思,倒十六层,倒不出,不用来上班了。”一个闲闲的声音响起来,我看见迎面走来一男子,脑后有一个马尾,面容算得上英俊,我最讨厌男人留长发,像步轻风短短的板寸头,又精神,又率性,舒生的头发要长一点点,弹琴时额头前随意掉落几根,又温柔,又宁和。我早就注意到,这个男人站在对面对着我这边看了好久了。
倒不出来就失业?我拿起酒喝了一口:“不用十六层了,这个很好。”
长发男人笑了,对步闲庭说:“步少光临,蓬荜生辉。”
忽然斜里跑出一个人,冲到我面前,激动地大喊:“安之,安之。”
我笑,好久不见他了,阮重阳。
步闲庭一把拦住他:“没看见她受伤了吗?”
阮重阳推开步闲庭:“看到了,我和安之说说话。”
步闲庭哪肯相让,一手搭在阮重阳的手上,“既然看到,就不要打扰她。”
“走开,我打扰她的时候你还没出来混呢?”阮重阳反唇相讥。
“你他妈阮重阳,老子警告你离她远一点!”
“你妈的还不够格跟老子说这话!”
我看看两人,一个横眉怒眼,另一个也是横眉怒眼,都是那种吃多了喜欢没事的物种。我头痛,拍拍步闲庭,示意他让开,步闲庭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开一步,幽怨地盯我一眼,貌似在说,我告诉我哥去。
旁边那人一笑:“步少,这位小妹妹比你上个强多了!”
步闲庭怒:“闭上你的嘴,这是我嫂子!”
“还没结婚,什么你嫂子!”阮重阳回了一句,也是一脸幽怨。
步闲庭跳过来就要说话,我暗中踢了他一脚,算是安份了。
“安之,你去哪了,不给我电话,我的电话你也不接,什么意思!还好舒生告诉我你当兵去了,要不然,还以为你失踪了!当兵,这么大的事知会我一声不难吧,我给你送行啊!”阮重阳痛恨地巴啦巴啦说一堆。
“手机丢了,你知道的,我小气,舍不得买。”我笑,知道他是真的担心我,没有点企图,坦坦荡荡。
“你真是个守财奴!我说你守着那么多钱能吃吗?”阮重阳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我。
“我嫂子的境界还轮不到你说,你的钱能拿去建学校吗?”步闲庭斜着眼睛看他。
阮重阳傻了,半天才说:“你的钱捐建学校了?你个傻妞,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捐出去倒是舍得!下次不要这么傻,实在要捐,来找我,我让公司出面,不让你一人吃亏!”
“是舒生捐的,我没管。”我说。
“一对傻子!”阮重阳气呼呼地瞅着我。
“下次捐,我也参与,妹妹人美心更美,值得学习。”长头发男人看着我,闲闲地说,看起来很具有厚脸皮特征,一点也不介意没人理他。
“你怎么来这里了,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阮重阳教训我。
“她怎么不能来?”步闲庭又要跳起来。
我看着两人眼里冒出浓浓的火药味儿,站起来,“我这就走。”
“既然来了何必走,玩一玩看一看再走也不迟,这么多人在,也不敢有谁把你吃了。今天你们的消费全部免单。”长发男人微笑。
我迟疑了一下:“重阳哥,你是来跳舞还是喝酒的?”
“妹妹,这里不光只有跳舞和喝酒。”长发男人脸上露出好笑有趣的表情。
阮重阳脸一红,想拉我的手:“既然来了,去我的包房坐坐,喝杯茶再走。”
却被步闲庭将那只手拍下了,“走就好好走,别拉拉扯扯的。”
阮重阳气得脖子都变粗了,正欲跳起来,我拍拍他,“走吧。”碰到这么幼稚的两个人,我若不拉着点,绝对会打起来。
阮重阳带着我上楼,后面步闲庭跟上来,那个长发男人也不请自来。
“我心情不好时就来这里坐坐,不跳舞,就喝酒。”阮重阳淡淡地说。
我诧异地看看他,在我眼中他乐观又直爽,属于那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自在人,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阮重阳似乎看出我的想法,苦笑一下,“人谁没个烦恼,一旦懂了,烦恼就来了。还是糊里糊涂、懵里懵懂的好。”
我沉默。
上到四楼,穿过一条幽暗的走廊,我突然听到一个包间里传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我眼睛一眯,停住了。
“别人的事,不要管。”阮重阳急促地催我。
“走,走,不关你的事。”步闲庭也催我走,两人总算有了共识。
只有那个长发男人闲闲地靠着墙,盯着我看,那眼神,太有侵略性,像是看他猎枪下的某种猎物。
我低下头,随他们走了两步,里面又传来一声哀叫,比刚才软弱多了。这里一定在施用暴力!而且,这声音我听着有点熟!
我果断地走到门边,用手敲了几下。回应我的是又一声哀叫!我后退几步。
步闲庭挡到我面前:“嫂子,不要管闲事!”回头对那长发男人吼,“你***去管啊,这是你的地盘!你等着出人命是不是?”
长发男人靠在墙上动都没动,却是优雅的笑了:“步少还怕出人命?”又对我说:“小妹妹,这事别管了,这里面的人在讨债!”
我说:“麻烦你把门打开吧,这声音我听着耳熟。”
长发男人挑挑眉,笑了一下,走到门边敲打了几下,我心中猛地一惊,他敲的居然是摩斯密码,开门!这男人是做什么的?开个门还用暗语?
门立刻打开,里面昏昏暗暗,扑鼻的烟味让我皱起了眉头。我对烟味很敏感,这点步轻风很清楚,他从不在我面前抽烟,可能他也叮嘱过队员,他们也极少在我面前抽烟。房间中央的地上倦缩着一个人,一双手护着头,房间里的米色地毯上有一块块的印子,我一眼看出是血迹。我走到他面前,蹲下,左手轻轻推了一下他,他慢慢放开手,露出一张血流满面的脸,我又一次惊住了,他,竟然是木林的弟弟,大伯木回岸的小儿子,木森!
我站起来,环视一下房里,有五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好手,一付恭敬的姿态,我知道,他们是对那个长发男人恭敬,我转向他,问:“为什么打他?”
“说过了,为了讨债。”长发男人风轻云淡。
“欠的是什么债,欠多少?”
“赌债,一千万。”
“你放了他,我来还。”我说。
“嫂子!”“安之!”步闲庭和阮重阳急得大叫。
我叹了口气:“他不是别人,他是我堂哥,我没看见就算了,看见了不管说不过去。”
“哦,我倒不知道木家有小妹妹这号人物,倒是失敬了!”长发男人一脸惊奇地看着我说,用手指了指木森,又指了指旁边一打手,那打手立即上来将木森扶到沙发上。
木森大概从疼痛中回过神来了,对我说:“安之,别管这事,你走。”
我没动,只是看着他。
他突然发火了,颤抖地抬起手指着我:“滚,滚,别让我看见你!你他妈就是一灾星!滚滚!”
我还是没动,还是看着他。
木森对着长发男人恨恨地说:“方跃,你给我个痛快!我愿赌服输!赶紧的,给我个痛快!还有这女人,赶走,最讨厌!”
我缓缓走到木森面前:“你想让我避开这祸端,又跟我撇清关系,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我帮你。我虽然不喜欢你们,不喜欢木家人,但我没办法拒绝我的血管里流着木家的血。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掉进了一个圈套。”
方跃问我:“你真的是木家的女儿?”
我点头,“我是木家流落在外的女儿,后来找回来的。”
“难怪身上找不到一点富家儿女的娇蛮和自私。”方跃挥了一下手,那些打手全部退走了,□的真好,比步轻风在他队员面前还要有权威,不过步轻风是狐假虎威,他在老队长面前就是只病猫,眼前这是真威,像只老虎。
☆、第七二章
72
“安之,你走吧,木家什么也没给过你,除了伤害和侮辱,我自认没有伤害侮辱过你,但也没有好脸色对过你。你不要趟这浑水,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不要再回木家了,那里是个陷阱。我从你退出木家那天开始,就知道你是木家唯一的明白人,不被钱权所累的明白人。走吧,今天这事,就当没看见。”木森喘着气说,血从额头上流进嘴里,牙齿染成一片红色,乍一看,像个吸血鬼,狰狞,狂躁。
每回去老宅,木桑、木森,从不主动跟我说话,我更不会主动找他们说话,所以,在木家几年,我认真想来,竟然没和这两位堂兄说过一句话,只有木林,面色和气,偶尔问我几句学习情况,也完全是一问一答的形式,他不问了,我也闭嘴了。
“我有钱,可以帮你还债。”我说。
“他们要的不是钱。”木森闭上了眼睛。
“我要一本书。”方跃坦诚地说,“这本书本就不是木家的,你猜的对,这是一个圈套,我诱惑木森赌博,欠下巨款,目的就是让他去偷木伯恩的一本书。”
一本书?《津县志》!我内心掀起巨浪,表面不动神色。
“爷爷的书房你是知道的,我没办法进去,有一次我偷偷进去想看看内面竟然有什么,这么神秘,却发现爷爷yīn森森地站在我背后,他什么时候在的我不知道,没一点声音,从那次后我不敢再去了。他要的书是《津县志》,爷爷原来交给你过,你一页都没看,又还回来了。”
“要是我没还,你会不会追杀我讨这本书?”我问。
木森坚决地摇头,“木家的东西,怎么能交到他人手上!”
我对方跃说:“你放了他,我想和你私下谈谈。”
“嫂子!”“安之!”“安之!”步闲庭、阮重阳、木森齐齐喊我,神色相同,全是一脸焦急。
我盯着方跃,等他回应。
方跃点点头,说:“你跟我来。”带头走出了房间。
我对着他们三人,沉声说:“相信我!”
步闲庭和阮重阳对视一眼,两人叹气,一屁股重重坐到沙发上,木森眼里全是担心:“安之,不要去,方跃不好惹!”
我对他说:“如果此事了了,以后不要再轻易上人家的当了。”我居然从木森的眼睛里看出担心,这是那个家留给我最善意的表情。
我跟方跃来到六楼的一间办公室,里面装修得豪华大气,富丽堂皇,一间办公室有几乎有一个教室那么大。方跃指指沙发,我坐下来,他又给我倒了一杯奶茶,说:“受伤喝咖啡不好,女孩子喝奶茶。”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本书,为什么说它不是木家的东西?这本书有什么秘密?”我无视他的细心,连续问了三个问题。
“木森说这本书原来在你手上过,你却不知道它的秘密?”
我摇头,“我没打开看过。”
“你为什么不喜欢木家?”方跃不回答我,却问我另外的问题。
“很压抑,人也很自私,利益失得看得太重。”我想了想,回答他。
方跃点点头,“木森说得对,你是木家唯一的明白人。”他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这是一个比较远的故事,如果你有耐心听的话。”
我看着他,微微点头,应该说,我等这个故事很久了。
方跃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我父亲原本是木伯恩父亲木慈的警卫,一九六七年,他被木慈秘密派到一个叫津县的地方去寻找一个秘密。这个私密是一批宝藏,被一户夏姓人私藏,我父亲借用了当地的势力,逼迫那家人说出藏宝之地,可那家人宁死不屈。木慈下令,不惜一切手段,逼出宝藏,我父亲偷偷对红卫兵放出夏家私藏宝物的风声,这样一来,更加激怒了红卫兵,竟然生生将夏家人打死!我父亲清点夏家所有财物,也没有发现宝藏,只得将夏家的书籍带回给木慈交差。在刚开始盘查夏家之前,他们的书籍全部登记,接收时,我父亲对照清单发现两本《津县志》少了一本,回去后告诉了木慈,木慈责怪我父亲办事不力,将他调到外省十几年才回来。木慈死后,木家的当家人位置木伯恩坐上了,那么这批书就落到了木伯恩手里。两个月前,我父亲突然交给我一个任务,要我从木家弄回这本《津县志》,没有说原因,不过我猜想可能跟那批宝藏有关,我曾经想去偷,可发现木伯恩的住宅竟然有暗哨,知道这个办法行不通,于是,设了个陷阱给木森跳,木伯恩的孙子偷他的书,应该容易不过,不过,听刚才木森的话,也不容易。再大的宝藏,我方跃没有一点觊觎之心,但既然不是木家的东西,我父亲又要我办,我没有不办的道理。”
“如果那本书里真有宝藏,木家为什么不去挖呢?”我问。
“也许去挖过,我父亲说木伯恩曾把儿子放在津县两年,有可能就是寻宝。没有寻到,可能是信息不全或者信息根本不对,书不是有两本吗?他手中只有一本。”
我点头,完全合理。
“你父亲为什么事隔多年后想要这本书?”
“不知道,他一直为这件事内疚,逼死夏家一家人,他是直接的凶手,虽然他是受人指示。”
“我想见见你父亲,可以吗?”
方跃看着我,半晌,问我:“为什么想见他?”
“想知道一些事,如果答案是我想要的,我帮你拿回这本书。”
“现在?”方跃抬手看看表。
“现在。”我坚定地说,这个答案我等了好久了,如今近在眼前,我绝对不能错失时机,谁知道明天又会发生什么事。
方跃站起来,接过我手中渐冷的杯子,说:“走吧。”
我坐进方跃的车里,给步闲庭打电话,告诉他我有点事,不要等我。不等步闲庭朝我抗议地大叫,我挂了机,一会儿,手机响起来,我一看,还是他,直接按掉关机。
方跃笑了:“你就不怕我害你?”
“你会吗?”
方跃看着我不说话,一会儿,轻轻地说:“怎么以前就从没看见过你呢?”
我浅笑,没有回答,以前?以前我所有的时间就是忙着赚钱和充电。没这个闲功夫认识你这阔少。
“你是步轻风的未婚妻?”
我点头。
“家族联姻?”
开始是,后来不是,点头。
“后悔吗?”
“不后悔。”我回答。
方跃点头,“要离开木家,步家倒是挺好的选择。”
我知道他误会了,不过懒得解释,没这个必要。
在方家大厅,我见到了方跃的父亲方招。他看起来比木伯恩还要老,满脸沧桑。
“爸,我给你带来了个小客人。”方跃说。
方招看着我,点头微笑,“还是个独臂客人。”
我笑了,向他微微弯个腰:“您好,我想向您问几个问题,你可以说,也可以不说。”
“小姑娘问我什么问题?问吧。”
我看看四周,方招立即懂了,带我去了书房,并让方跃在外守着。
我单刀直入:“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要找那本书?”
方招沉吟地看着我,显然在考虑要不要回答。
“如果您想要那本书里的宝藏图,您早就要了,不会等到现在,请问,为什么要找那本书?”我重申这个问题。
“有人委托。”方招还是说出了答案。
“这个委托人是不是姓夏?”
方招紧紧地盯着我,眼睛里有深深的疑惑,然后点点头。
“是不是一位老婆婆?”
疑惑越来越深,还是点头。
“她现在哪里?”我内心狂喜,终于有夏婆婆的消息了!
“你是她什么人?”方招反问。
“我是她的弟子,她的亲人。”我止不住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
“哦。”方招颔首,“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哪里,她说她会来找我。”
“她身体好吗?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看见过她了!”
“还算硬朗,习武之人身体比同年龄的人都好。”
“当初在津城你是不是就知道夏家还有后人?”没理由不知道,原本多少人,死了多少人,他作为主导者,最是清楚。
方招点头:“我知道,当初我们查出夏家一共五口人,死时却只有四个,跑了一个女儿,还带走了一本书。我怕有人继续追查夏家这条漏网之鱼,就报了一个假消息,说人全死了。幸好这一念之慈,不然,我的手上又要多出一条夏家的命。生生灭门啊,我日夜寝食难安。后来我被调到大西北,那里远离B城,荒凉困苦,我才好受点。今天夏家人找上门来,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弥补当年我犯下的错误。”
“夏婆婆知道是木家人在背后指使吗?”
“在找到我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我全部告诉了她。”
我一惊,那她会不会去木家?方跃说了,那儿有暗哨!
“你有联系她的方式吗?我担心她。”
“没有,我承诺她,一定帮她找到那本书。她说她会来取。”
我向他弯了个腰,“打搅您了,这本书的事交给我。另外,她若再来,烦您转告,她的弟子易安之在这里,这是我的手机号码,现在,我就得去找她。”
方招点头,喊了一声“方跃”,方跃应声进来。
方招说:“你陪这小姑娘,她去哪,你跟去哪,好好保护她。”
我和方跃走到外面,我说:“借你的车一用,你不用陪我去,那儿有危险。”我要去的是木家老宅,方跃探过的地方。
“上来。”方跃语气不容置疑。
我皱眉,不再啰嗦,上了车。
方跃开着车,突然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爸很老?他其实不到七十。”
我没有吭声。
“津县那件事成了他永远的痛,他自愿放逐在大西北十五年,一生未娶。我不是他亲生孩子,是他收养的孤儿,他除了忏悔,就是培养我成人。”
我想起“妖皇”夜总会里那些五大三粗的打手,笑了,这就是所谓的成人?
“我不是黑社会,只不过做我这行,需要一些势力来维持次序。你的世界太单纯,除了白就是黑。我不白,也不黑,一定要说我是什么颜色,可以说是灰。偏向白色的灰。”方跃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像是有些郁闷。
我管你白也好,黑也好,灰也好,别落到我手里就行!步轻风说过,对和错的评判,自有人来完成。
“你的伤没好,我们不要进去,埋伏在外面听听动静。”方跃继续说。
我一愣,我好像还没说我去哪里。
方跃笑了,“你不是想潜进木家吧?我们没有什么准备,要不明天晚上我陪你来,今天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坨坨手痒痒了,又开新坑,《狱女妖娆》,亲们,帮忙点个收藏吧。风里狼行首页有链接。在此谢谢了。
☆、第七三章
73
我不语,手臂这么挽着确实不方便行动,于是,点点头,同意他的方案。
车子接近老宅时放慢了速度,尽量不发出声音。找了一处隐避的地方停车,我和方跃轻手轻脚地下了车。
老宅被一垛三米来高的青砖围墙围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从外面还是可以看到里面有灯亮着,却无声音,显得异常沉寂,yīn冷。我想,夏婆婆此刻应该没有在这里,心里放松。呆了半小时,仍然没有一丝声响,整个老宅尤如在睡梦中,我们像是走过它梦边沿的人,丝毫不影响它的梦境。
我向方跃示意,我们走吧。
两人又轻手轻脚上车,迅速离开。
我对方跃说:“你要的书其实也就是我婆婆要的书,我现在需要找到我婆婆的人,然后才能去找书。你人手多,消息广,可以帮这个忙吗?”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怕她孤身一人来找木伯恩。
“这事交给我。只要人在B城,一定能找到,你不要单独行动,很危险,这事我方家脱不了关系,所以,你做什么或者需要什么,都要告诉我,我全力配合。”方跃沉稳地说。
我想,这个人也不是很讨厌,除了那长头发。
我回到步家时,步闲庭竟然还在客厅,抬头看表,凌晨二点。步闲庭一看见我人就弹起来,一脸焦急与关切之色,低声吼:“你竟然关机,竟然关机!你要出了什么事,我哥会打死我!我不心痛你的命,我心痛我的命啊!”
我让他安静,“你不是想学我的拳术吗?我师傅来了B城,你有机会了!”
“真的假的?”步闲庭不信。
“真的,目前正在寻找。”
“需要帮忙吗?”
“方跃他会大力寻找,我也会去街头碰运气。”我说。
步闲庭对寻人这件事表现出异常大的热情,非要参加寻找,他说他一定要见见将我训练成杀手模样的师傅是什么样子。
我也不推让,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回到房里,我将脖子上的纱布拿掉,也有好些日子了,手臂不用再吊着了,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又从角落里的花盆里挖出我从烈阳身上偷来的手枪,埋下时已被我拆卸,现在我一样一样装好,子弹原本九发,那夜为了引那几个杀手出步家空放一枪用去一粒,在三华山消灭三个杀手用了五粒,现在只剩下三粒,我一粒一粒装进弹匣,检查保险栓,是合上的,放到右手,比了比,右手有力,沉稳,不带一丝晃动,心里满意,伤口没有影响到我的射击水平。又拿到左手比了比,手枪轻巧地在我的手指上旋转一圈,轻轻放到枕头底下。
白天我和步闲庭开着车大街小巷到处晃悠悠地逛,晚上和方跃早早就潜伏在木家老宅外边,一连几天,都没有发现我想念的那个身影。
这天是星期天,舒生回了步家,我没出去,陪舒生在家说话,做菜。舒生说,还有十天就比赛了。我问他紧张么?舒生安静地摇头,不紧张,当手一放到琴键上,台下观看的,打分的,什么也不存在了。我欣赏地点头,舒生,他是个天生的钢琴王子,他自我构造了一个音乐世界,这个世界里,全是他自己涂抹的美丽的色彩。
我悄悄问舒生,“你和明月是不是……”
舒生耳根红了,“姐,你喜欢她么?”
“姐喜欢她没用,要你喜欢她。”
“那姐觉得明月怎么样?”
“很可爱,性格开朗率性,挺不错。”我是真欣赏她,活得轻松自在,没有一般富家女的傲气和贵气,更重要的是,她对舒生好,凡是对舒生好的人,我全自动地将她们归于善人和朋友。
舒生没有作声,低头切菜。我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除了姐,就是她对我最好了。”舒生说。
我笑了,舒生是个最敏感的人,谁对他好,他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喜欢她,就去追她。姐支持你。”
舒生沉吟半晌,说:“姐,我要是有了女朋友,你会不会不像以前那样对我好了?”
“怎么会?你是我弟弟,我永远对你好。”我郑重承诺。
舒生微笑,眼神干净,神情满足。
我电话响了,一看,是方跃的,擦擦手,接起了电话,随着方跃的声音,我的心越来越激动,越来越喜悦,手机一挂,拉着舒生的手,“走,我们去见一个人!”
舒生说,姐,我围裙还没有脱。我一看,我身上的围裙也没脱。赶紧取下,拉着舒生就往外跑,步闲庭一手拿着一个苹果,口里还包着一口,见我行动匆匆,立即跟上来,含含糊糊地喊:“等等我,等等我!”
步明月在背后喊:“舒生哥哥,你们去哪里,我也想去啊!”
舒生只来得及说一句:“我也不知道姐带我去哪里。”
步闲庭脚下的油门一踩,车子飙出去了,鼻子里还在打着哼哼:“就不让她去,叽叽喳喳没个停,吵死人!”
车子开出好一会,步闲庭问:“去哪?”
大概是刚才为了逃避明月的追赶,才将车子开得逃命似的不择路就跑。
“方跃的家。不会走就我来开。”
步闲庭不干了:“笑话!B城有我步闲庭到不了的地方?”方向盘一转,油门一踩,车速加快。我留意一下舒生的脸色,舒生乖巧地笑:“姐,我没事,可以坐快车,我和明月经常坐闲庭哥的车出去玩。”
步闲庭,其余很不错,面恶,心善,嗯,孩子气。
车子停到方家门口,我拉着舒生直奔屋里,我看见了夏婆婆,她的样子和几年前变化不是很大,皱纹多了几条,头发有些灰白。眼神还是那么锋利,脸上的笑还是那么少。
舒生先喊出声来:“夏婆婆。”
我没有说话,慢慢走近她,一眼不眨地走近她,生怕她会消失似的,然后,眼泪控制不住地顺着脸额流出来了。
夏婆婆长叹一口气:“你这孩子,当初那么苦那么痛也没见你哭过,现在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
我抬起袖子擦眼泪,可怎么也擦不干,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出来。夏婆婆上来,抱住了我,手一揽,又抱住了舒生。“别哭了,舒生在呢,你哭他也要哭的。”她给我擦眼泪,我看见舒生的眼睛果然红了。
“婆婆一直没消息,姐好担心。”舒生说。
“傻孩子,有什么担心的,跟你说过,不要多想,不要自给负担。”
我不好意思地擦擦眼睛:“婆婆的话我都记着呢。”
“都坐都坐,站着干嘛!”方跃看了半天戏,终于开口了。
我有好多话要跟夏婆婆说,可一时不知道从哪说起,只是乖乖地坐到她的身边,舒生乖乖地坐到她的另一边,她是我的师傅,也说得上是舒生的保姆,我练功时她就照看舒生,时不时给他买糖和饼干,偶尔也丢给我一两块,舒生自己少吃,还偷偷给我藏一两块,跟婆婆练功,虽然苦虽然痛,但也有甜有快乐。
“婆婆,我是木伯恩的孙女,二十二年前我在津县一生下就被人抱走,八年前被找回木家。”我低低地说。
旁边,方招一脸惊奇。夏婆婆更是一脸惊奇。
“你是木随云的女儿?”
我点头。
“天意,天意啊。”夏婆婆喃喃地说,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脸上露出无比悲伤:“安之,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住你!”
“婆婆,你说什么?”我有种不安的感觉。
夏婆婆仰天长叹:“这都是什么孽债!我竟然害了安之!”
“婆婆,我很好,真的很好,你怎么会害我!”不安越来越大,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跟我有关的事,而眼下,就要揭密了!我紧张又渴望。
“木随云去津县改革,首先改革土地,那就是迁坟。我夏家的坟就在第一批迁移之列。我怀疑木随云改革是假,探宝是真,正好其他祖坟被迁的家族也意见很大,我和他们合伙商量,买通了一帮人对木随云进行威胁,迫使他离开津县。木随云不受威胁,我们又将目光移到他怀孕的妻子身上,对家属进到威胁,企图达到木随云离开的目的。但木随云并没有带着他妻子离开,他妻子生下一孩子,被我们买通的人偷偷抱走,留下一张条子:‘立即滚出津县,否则孩子死!’木随云终于妥协,答应离开,在离开的当天,那伙人告诉我们,孩子已经还给他们了。却原来,孩子根本没有还!我更没想到,那个孩子就是你!易成德和杨莲花结婚几年没有孩子,突然出现个女孩,我怎么可能想到你就是木随云丢失的那个孩子啊!你们说,这是不是天意?是不是天意?安之是木随云的女儿,木随云是木伯恩的儿子,木伯恩是木慈的儿子,木慈是杀我全家的仇人!”夏婆婆痛苦地闭上眼睛。
我彻底呆住了!这中间弯弯扭扭,缠缠绕绕,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盘根错节,如何能泾渭分明!
“婆婆,我觉得我赚大了,无端得到了一个好姐姐,又治好我的病,现在又把我养得安安稳稳。我是最幸运的人!”舒生红着眼睛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夏婆婆千唤万唤终于出来了,是位高手,不过年纪大了,还是不要打架了,老人家嘛,还是喝喝茶带带孩子,享受黄昏的好,是吧。
这几章会结束B城恩怨,故事接近尾声。希望童鞋们收藏我的新坑新作,《狱女妖娆》,谢谢。
☆、第七四章
74
我牵住夏婆婆的手,“婆婆,其实我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在青山村,我和舒生放牛,我在你院子里练功,舒生在一边吃棒棒糖,趁你没注意,偷偷将糖放到我的口里含一下。那些日子虽然苦,虽然累,但我认为很快乐,很富有。我从来没有抱怨过我的命运,也从来不觉得我比别人卑微低贱。我活得很好,我甚至庆幸我在青山村长大。婆婆,你没有对不起我,真的,我以后还要养你,将来我退伍后,陪你一起生活。”
“安之,安之,我苦命的孩子!”夏婆婆抱住我,不由老泪纵横。
方招叹息,“你也是无心之举,并没有真心害人之意,这事错不在你。而且后来你对安之有师徒之情,也算弥补了这一错举。现在,安之生活得很好,你就不要内疚了,若真的在木家长大,未必能长成现在这般出息。木家的女孩子多少也听过,没有出色的。”
“婆婆,你的东西我会帮你拿回来,有事弟子代劳。你年纪大了,就好好住着,你一生也没过几天好日子,现在,也该我们来侍候你了。”我擦着婆婆的眼泪,还担心她去找木伯恩算账。
“如果不嫌弃,就在我家住下来吧。我家房子多,人少,一点也不热闹。”方跃笑道。
“不要住这里,婆婆,我家房子也多,人也多,热闹,住我家去,我还要拜婆婆为师呢。她太小气了,功夫不外传。”步闲庭抢前一步,急急地说,还用手指着我,控诉。
“你是?”夏婆婆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安之的另一个弟弟。她是我嫂子。”不等我答话,步闲庭笑容满面地抢着回答。
“安之,你结婚了?”
我点点头。
“婆婆,姐夫和姐姐是相爱结婚的。”舒生说。
“我怎么听说是联姻的呢?”方跃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闲到欠扁。
“谁说联姻就不能相爱了?”步闲庭横着他,小声嘀咕着,“司马昭之心。”
夏婆婆看着我,不理他们所说。
我说:“舒生说的是对的,我们是相爱结婚的,不是家族强迫。婆婆,见到他你会喜欢他的,我打不过他。”最后一句我凑到她耳边说的。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教训第一条不能忘。”
“婆婆,我全记着呢。”教训第一条,世上最可靠的是自己。
“还有教训条例啊,我也想听。”步闲庭凑过来。
婆婆用手一指我,“打赢安之,就可以听。”
我和舒生笑起来,步闲庭脸垮了,方跃看着我,笑着说:“婆婆,我打赢安之,您住到我家,成不成?”
方跃一心为父还债,从这点上看,方招养的儿子算是成功的。
“可以。安之,让我检查一下你的功夫有没有荒废。”婆婆脸上的悲伤已去,又恢复了严肃和沉着。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大厅中间,其余的人纷纷退开,让出一大圈地方。婆婆,今日安之,已非复下阿蒙。
“想打赢我嫂子?”步闲庭舒畅地笑起来,“还练个十来年吧。哎呀,可惜没把明月带来,不然又可以开赌了。”语气挺遗憾,完全忘记了他出门时像躲债一样躲开明月的。
方跃不理步闲庭话里的讽刺,身上衣服一脱,露出里面一身紧身T恤,T恤里包着隆起的大块胸肌,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练家子。
我站着不动,眼神耳朵无不留意着他,忽然他上前一步,向我发出一记冲拳,我一闪身,随即一条腿到了我面前,原来冲拳是花招,这条腿才是正招。我一个铁板桥,向后弯去,身子几乎与地面平行。他一条腿踢空,另一腿扫来,我双手一架,身子后跃,顺势翻身。转眼十招过去,我只闪、躲、跳,并不还手,我也想看看他的功夫,记得那天晚上,方招对他说,好好保护我,显然对他儿子的功夫很有自信。
我见陪他玩得差不多了,结束吧,感觉背后风声虎虎而来,我身子微微一蹲,臀部猛然向后撞去,随即一个旋身,一腿飞去直抵方跃面部,在一手掌厚的地方生生停下,这一招正是当初苍龙基地考核失败的新队员挑衅步轻风时,步轻风还击的那一招,特色是快,很快,快得不可思议,我知道快不过他,可眼下,却达到了相同的效果。我以金**独立的姿势站着,另一条腿的攻势不变。
方跃后退几步,笑了:“我输了。”
方招“啪啪啪”鼓掌,不止点头:“身手相当好,快!准!这小子说得对,方跃要打赢安之,还要练个几年。”
婆婆问我:“最后一招应变好快,真的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还可以更快。”我说。
“安之,我真庆幸在妖皇那夜没有挑衅你。当时你走进房间,面对那几个汉子面不改色,我还以为你只是胆子大,原来是个绝顶高手,早胸有成竹,我错得离谱。”方跃认真的说,“婆婆,您住我这儿吧,也给我指点一下。”
夏婆婆说:“师傅引进门,修炼在个人。比如最后一招,就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不是我教的。”
我不好意思了,这分明是偷的步轻风的!还是以后让步轻风演给婆婆看吧,更快,更准。
“夏天碧,你就住下吧,方跃这孩子是真心想留你。我也希望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弥补一下,我欠你的太多了,能弥补多少算多少。等安之和舒生有自己的房子了,你再搬过去也行。”方招说。
我才知道夏婆婆的真正的名字叫夏天碧,真是好听的名字。
我想到五元小叔叔留下的房子,不行,那原是木家产业,我突然后悔当初没有买房子了,要是买了,现在婆婆就可以住过去了。
“好吧,我暂时就住这里。”夏婆婆说。
“婆婆。”步闲庭苦着脸,“他就没有打赢嘛,婆婆怎么答应他了?”
“好孩子,婆婆无缘无故去你家做什么,这老头欠我的,我吃他的住他的是应该的。”夏婆婆微笑。“不过安之,木伯恩那儿我一定要去的,家仇血恨,我一定要亲自讨回,哪怕只有一个说法。”
“婆婆,我陪你一起去。”我说。
“我也去。”方跃加进来。
“我也去。”步闲庭干什么都要踩一脚的毛病又发作了,他以为他是国家总理吗,事事要抓。
“不行。”我说。
“这事关系到方家,婆婆,和我,跟你没半点关系,你去只会添乱。”他代表的可是步家,一插手,只会越来越复杂。
步闲庭虽然不甘心,但也能明白其中利害,只好摸着受伤的小心脏,眼睁睁地看我将他排斥开来。
星期天去木家老宅不方便,木家人都在。我认为过两天再去比较好,夏婆婆听我安排,没有异议,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急这一两天。
这两天,方跃也不去管他的夜总会了,步闲庭也不去他的公司了,我严重怀疑他的公司就是个幌子,天底下有这么随意轻松的老板吗?步闲庭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嫂子,你这种观念要改。会赚钱的老板都是别人做事,自己玩,不会赚钱的老板都是自己累得像牛,员工随意散慢,这就是管理者与被管理者之间的差别。”
我说不过他,不理他。
他跟着我天天光临方家,天天缠着婆婆指点功夫,方跃也在一旁比划,夏婆婆倒也随意,给他们指指点点。
步闲庭被婆婆挑剔的厉害了,相当郁闷,就坐一边喘着气休息,指着我问:“婆婆,你怎么看上她的?”
婆婆笑:“我看上她的时候应该不到四岁吧?那么点大的孩子护着弟弟像母**护着小**似的,自己被打得青鼻脸肿也不让弟弟受人欺负,我感触很深,我弟弟身体也不好,我爷爷没让他练武,却教我武功,可我没有保护到他。看到安之那么保护弟弟,我想,我不是个好姐姐,眼前这个小女孩是个好姐姐,我得教她功夫,让她变得强大,更好的保护弟弟。她果然没让我失望,再苦再累再痛,从来没流过一滴眼泪。我教她时很严格,没做到我要求的,不准去吃饭,不准去睡觉。她没抱怨过,一声不哼地支撑到最后。闲庭啊,不是我打击你,你再怎么练也练不出安之这个身手了,你天赋不足,耐力更不足。”
方跃看着我笑,步闲庭讪讪地抓脑袋,又去重复刚才那个动作了,很想证明自己既有天赋又有耐力。我悄悄笑了。
婆婆对方跃说:“你不错,只是教你的师傅功夫差了,所以你进步不大。”一席话说得方跃乐呵呵笑个不停。
“方跃的功夫全是我教的。倒是我耽误他了。”方招从屋里走出来,我发现他这两天变得年轻了,压了几十年的心病终于去掉了,就像医生拿掉了埋在身体里的几十年又痛又痒又难受的肿瘤一样,人心情一好,容貌变年轻很正常。
“方跃,以后多跟婆婆讨教,以安之为榜样。”方招笑眯眯地说。
方跃靠近我,压着嗓子问:“你不是普通的兵吧?特种兵?”
我沉默。
方跃又说:“我原来就是想去考特种兵,还私自学习摩斯密码,学习各种技能,还是没通过。这个愿望再也实现不了了。以前我还不服气,现在看到你的身手,服了。”
我想,你的愿望实现不了,就把你学习到的东西应用到你打手身上?
步闲庭一边扎着马步,却是不安份,眼睛珠子观四路,见我和方跃说悄悄话,急得大喊:“嫂子,你不要和他多说话,大哥知道会劈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