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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32【chapter31 初露锋芒】
    《后妃》新生代演员甄选这天,皇城戏剧学院活动中心门外大排长龙,人声鼎沸。
    所有的学生都是在网络上下载表格填写之后,上传个人照片或者影视作品参与报名,大部分学生都是上传自己的生活照,到昨天晚上“后妃新生代”官网才宣布截止报名。
    “天啊,今天的人怎么这么多?难得一天的周末时间,怎么大家都跑到这里来凑热闹了?怎么办怎么办,这下子我一定过不了的,今天这么多人来海选,北鼻,到时候你要帮帮我啊……”
    胡月站在长长的退伍中,哭丧着一张脸,两手抓着易泛泛的胳膊甩来甩去。
    “没事的,大不了就不演。”易泛泛被胡月甩得有些头晕,不动声色地从她的魔爪中抽出胳膊,话虽是那么说,但易泛泛心中想的却是,韩于墨手中有两个内定名额,她到时候如果在海选通不了关的话,可以直接让韩于墨带她跟胡月进组,但是这样做就有点对不起一同来的沫幽了。
    易泛泛对着旁的沫幽做出一个愧疚的眼神,倒是弄得沫幽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可以不演?!”胡月提高了声音,“我在学校上了一学期表演课了却一次施展才能的地方都没有!你跟沫幽都有自己的影视作品报名,就我一个人报名用的是自己的生活照!”胡月卷了卷袖子,“不行,这次姐们得拼了!不然以后毕业了都还没有一个自己的影视作品!”
    沫幽飘到胡月身后,幽幽地说:“我那只不过是一个鬼屋宣传片……不算影视作品啊……”
    “宣传片也是有镜头的啊,怎么不算影视作品?!而且你那个宣传片拍得不知道有多赞,给你断掉的脑袋那么大的特写,每次我去娱乐城逛的时候,明明知道你影片中的抱头女鬼是你扮的,却还是不敢靠近鬼屋那里啊!”胡月一脸戚戚然的样子,想到鬼屋门口的超大屏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而且那个地方离厕所又近,害得我每次都不敢去上厕所!”
    沫幽眼睛黑漆漆的,呵气如兰:“呵呵,不过话说回来,我是挺喜欢扮女鬼的,长长的舌头,苍白无血的小脸,还有凌乱湿润的黑发,都是我的萌点,嘻嘻……不知道这次《后妃》里有没有什么吊死的前朝妃子之类的……”沫幽忍不住轻轻浅浅地笑了起来,眼神痴迷,尖尖细细的笑声让人有点毛骨悚然,“呵呵,又忍不住激动起来了呢……要知道,我以后的定位可是鬼片女王啊……”
    胡月看到沫幽又露出这种嗜血yīn郁的表情,连忙抱紧了易泛泛:“幽幽拜托你不要再这样对我笑了,嘤嘤嘤嘤嘤嘤,我都被你吓得有yīn影了!这大白天的,你正常说话不行吗?”
    易泛泛露出不赞成的表情,严肃道:“沫幽,胡月她胆子小,别吓她了。”
    沫幽脸上诡异的笑容倏地一下消失,又变成平时那个将所有表情都掩藏在长长刘海之下的邻家小女孩的样子,她面无表情,冷哼:“真是没意思,胆子怎么这么小。”
    胡月尖叫道:“要不是你昨天晚上关灯之后趁我上厕所的时候站在我身后的镜子面前洗脸,我也不用被你吓成这样啊!你这个坏丫头绝对是故意的!洗脸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沫幽慢悠悠地说:“我这不是怕弄出声音你会更害怕嘛……”
    “行了,都别吵了。”易泛泛脑袋有些疼,冷声道,“现在赶紧准备一下等会儿的考试。”
    她们三个是因为易泛泛才走到了一块,平时有什么事情也都是听泛泛的,不知不觉就养成了这样一种习惯,每次沫幽跟胡月吵架的时候,都是由易泛泛出面扮黑脸,吓唬吓唬她们两个,令她们俩胆缩闭嘴。时间久了,易泛泛的地位就在这个小团体里也由凝固者变成了女王。
    眼下这种情况也不过是沫幽跟胡月两个人的恶趣味而已,戏剧学院出来的女人,都喜欢在生活中演演戏逗逗趣什么的,沫幽喜欢在半夜吓唬一惊一乍的胡月,看她咋咋呼呼脸色发白的表情,但却是绝对有底线的,现在易泛泛出面发话了,她们俩自然是正正经经讨论起海选题目来。
    “泛泛,你跟韩于……黑犬那么熟,而《后妃》又是韩艺传媒投资制作的,难道没有什么内部资料吗?”胡月思维跳跃,开始想到走后门,她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他们这次的考题是什么?”
    因为害怕韩于墨的身份会对易泛泛将来演艺事业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韩于墨的名字被胡月改成了韩黑犬,方便她们几人小聚的时候不被外人偷听到。
    “他昨天有提出要把《后妃》新生代的题库发给我,但是被我拒绝了,我那个时候是想着靠自己的努力试试看,能不能在《后妃》占得一席之位,没想那么多。”易泛泛的声音越来越低。
    她现在是有些后悔的,她昨天拒绝了韩于墨提供的内部考题资料,是想拼拼看,自己凭借自己的力量到底能够走多远。但是今天却发现,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内定的名额只有两个,但是她们却是有三个人,所以她们三个人之中,至少要有一个人是凭自己的力量进入《后妃》新生代。
    易泛泛是一个责任感很强的小女帝,只要是她认可的子民,便会拼尽全力地保护她们,所以她要加倍的努力,争取靠自己的力量进入《后妃》剧组,将那两个内定名额送给沫幽跟胡月。
    胡月眼泪汪汪地看着易泛泛,怒其不争,半晌才吐出三个字:“你傻啊……”
    沫幽也幽幽道:“是挺笨的,你不走后门,多的是人走后门。”
    “但是韩黑犬说有两个内定名额,反正咱们三个里面拼进去一个就成了,剩下两个可以用这个名额进组。”易泛泛也觉得自己昨天的做法是挺傻的,但是骨子里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胡月感动得扑到易泛泛身上:“嘤嘤嘤嘤嘤嘤,北鼻你对我真好,等我以后红了一定会给你做个大灯箱放到咱们学校楼顶的!”胡月知道易泛泛一直对会发光的灯箱有执念。
    沫幽也飘到易泛泛身边,凉悠悠道:“这才对嘛……你有后门不走,真是傻子……我知道你想靠自己的力量,但是开游艇总比划船更容易到达彼岸,没有人会觉得开游艇的人是在作弊,他们只是会羡慕,然后自艾自怜觉得自己没有能力买得起游艇……”
    “知道了。”易泛泛只是点头,但是心中某些不弯的信念依旧不变。
    等了三个小时,易泛泛一行人终于进入候选厅,和艺考的时候一样,每10个人一同进入考场,然后两两分组抽题,唯一不同的是,艺考的时候比拼的是学生的临场应变能力,只有三十秒的准备时间,而海选的时候,主要考察的是学生的演技是否成熟以及是否得到主考官的青睐。当然,这也和学生们的想象力挂钩,因为所有的题目都是学生们自行想象,没有剧本作为依据。
    这次的考官有五个,导演费晗,编剧黄西,以及唐言,沈俊,胡方圆三位男星。这三位男明星将会在《后妃》中有非常精彩的表现,今天是作为演技审核考官出现。
    唐言是老戏骨,三年前在电影《爱不释手》中因为精湛的演技而获得金狮奖最佳男演员,这是他入行二三十年来第一次获得影帝,在次之后片约不断,身价水涨船高。他此次决定参演电视剧《后妃》也是因为和费晗私下的交情不错,这才挺身加盟新戏。
    “抽到题目的同学,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准备,三分钟的表演时间。”唐言作为司仪发言,“所以时间是关键,希望你们能够合理安排自己的时间,下面,按照顺序过来抽题。”
    易泛泛和胡月一组,而沫幽则是跟另外一个刚刚排队认识的女生搭档。易泛泛是第一个抽签的,她抽到的题目是“赏花”,等她们这组表演完毕之后,其他小组才可以继续抽签。
    题目是“赏花”,但是表演的内容一定要和后妃争斗挂钩,所以这赏花定然不是简简单单地赏花,必须有过一番明争暗斗这才叫好看,易泛泛看过剧本,自然深谙这个道理。
    她凑过脑袋和胡月咬耳朵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胡月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时不时看易泛泛的表情,五分钟排戏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唐言宣布时间到,要她们开始自己的表演。
    易泛泛很快便进入自己的角色,敛了脸上的表情,她装作一边整理自己的裙摆长袖的样子,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道:“月儿,听说皇上昨个儿在皇后姐姐的房里临幸了你……”
    她的声音本就清亮,故意压沉之后,便显得格外具有震慑力,令人**皮疙瘩直起。
    “昭容娘娘饶命,昭容娘娘饶命……”胡月做出害怕得表情,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昨天皇上突然抱住了奴婢,把奴婢当成了皇后娘娘……奴婢不敢触怒皇上,只能……”胡月的表情又羞又惧,难以启齿,继而惨白了一张小脸急声道,“昭容娘娘,请您为奴婢做主,奴婢真的没有勾引皇上,给奴婢十万个雄心豹子胆,奴婢也不敢再皇后娘娘的宫里这样做啊……”
    闻言,易泛泛莹润清透的美眸中闪过冰冷可怖的情绪。
    只是一瞬间,但却快得让人能够捕捉到。
    她的唇角轻掀,扬起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水灵秀美。
    “哎呀,妹妹你怎么跪下了?”易泛泛虚扶了胡月一把,眉眼含笑道,“我们都是皇后姐姐的人,哪还分什么你我彼此呀?皇上临幸妹妹是妹妹的福气,很多宫女想一辈子都想不来呢。妹妹你要惜福,好好珍惜这次机会,而且你是皇后姐姐身旁的大宫女,身份地位本就比其他小宫女高得多,若是皇上喜欢,就算封你做宝林也未尝不可,皇后姐姐又疼你,我自然是再喜欢你不过。”
    胡月听闻这话之后,瑟瑟发抖的身子终于慢慢平稳下来,但却还是坚持跪坐在地上,她抬头,露出那张花容失色的小脸,惊疑未定道:“昭容娘娘当真不责怪奴婢?”
    “还自称自己奴婢?”易泛泛虎着脸,露出娇俏天真的表情:“等晚些的时候,说不定皇上的旨意就会下来,到时候咱们就该是姐妹,若你自称奴婢,那我该自称什么?”
    “奴婢……奴婢不敢……”胡月又是想要再拜。
    易泛泛的眸中闪过厌烦的情绪,但却再转眼间又变成了那样一副笑颜如花的娇憨样子。
    “妹妹不用这么害怕?姐姐难道还会吃了你不成?快起来快起来,这样子被人在御花园看到,还以为本宫在欺负妹妹你呢……”易泛泛笑容满面地再次虚扶了胡月一次。
    胡月犹豫再三,慢慢顺着易泛泛的手臂站起身来,哆嗦着双唇道:“谢昭容娘娘……”
    “咱们都是姐妹,有什么好谢的。”易泛泛迅速收回自己的手臂,眼神轻蔑地扫了胡月一眼,再抬眼,已然是那副笑靥如花的娇贵模样,“说了这么久,妹妹还没有好好欣赏过这御花园的美景吧?你看看这里的牡丹开得可真艳真漂亮,衬着妹妹这副花容月貌的脸蛋再好不过。”
    易泛泛进行无实物表演,她莲步轻移,弯下腰拂着袖子轻轻摘了一朵牡丹,在手里慢慢端详了一阵,眼神变深,她转过身来,眉眼含笑地问胡月:“妹妹快看,这牡丹花好看吗?”
    她的表情纯真极了,像是真的在问花朵漂亮与否似的。
    胡月哆嗦着点头:“奴婢觉得好看极了……”
    易泛泛满意至极地笑了笑,样子如同一个二七少女得到别人的赞美那般得意娇憨,她将那朵刚采下来的牡丹插在胡月的发髻上,仔仔细细地大量了一下胡月的样貌,明眸巧笑。
    “嗯,是挺不错的,这牡丹花衬得妹妹你更加漂亮了……”易泛泛笑弯了眼睛,模样趣致可爱,一脸的娇俏迷人,“果然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怪不得皇上会看上妹妹你了呢……”
    她的笑容在胡月看不到的地方慢慢变冷。
    胡月低着头,摸了摸发髻边的花朵,娇羞地说:“奴婢不敢,谢昭容娘娘……”
    三……
    二……
    一……
    “狗奴才你有什么不敢的?!”易泛泛突然暴怒扇了胡月一巴掌,原本天真至极的容颜变得森冷可怖,“你敢趁着皇后姐姐身体不适去勾引皇上,还敢在本宫面前装模作样?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给皇后姐姐提鞋都不够格!竟然还敢抢她的东西?!简直活得太不耐烦了!”
    当然,扇巴掌这是事先交代好的,胡月装作弱不禁风的样子,顺着易泛泛的力道哀叫一声将身子摔倒在地,摔得楚楚可怜,她本来就是要演一个弱柳扶风的宫女角色。
    她捂着小脸又是惊吓又是犹疑不定地看着易泛泛,不明白为什么刚刚明明还是一脸天真无邪的昭容娘娘突然变脸变成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她在宫中察言观色多年,本能驱使她跪在地上求饶。
    “昭容娘娘饶命!昭容娘娘饶命!放过奴婢吧……”胡月脸色煞白,不断地磕头。
    她知道,所有的主子都是希望奴才们露出这样恐惧受到惊吓的表情,以满足主子们高高在上的自我膨胀感,胡月只是麻木地重复磕头的动作,从这巨大的黑色恐惧中,寻求半丝乞怜。
    “皇后姐姐心慈手软放过你,本宫可不会放过你!”易泛泛恶狠狠地看着胡月,眼神幽黑,捏住了胡月的小下巴,“狗奴才,现在有皇上在你背后替你撑腰,本宫动不了你!”易泛泛低低沉沉地笑,满面的yīn郁之色,“但是你给本宫听着,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这御花园里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美人一波接着一波送到皇上的龙床上,总有一天皇上会倦了你,到时候本宫就把你送到宫外喂狗!所以小可怜虫,好好抓住你最后一个救命稻草吧!待你失宠那日,便就是你魂归之日!”
    胡月唇无血色,浑身的冷汗直冒。
    易泛泛脸上yīn沉的面色突然转了个弯,她天真无邪地笑了笑,露出惊奇的表情:“哎呀,妹妹你怎么摔在地上了?这么不小心?咦,怎么脸上还红了?是不是摔着了呀……”
    胡月哆嗦着身子,迟迟没有回答,仿佛终于认清她的前路一片灰暗,不做半点挣扎。
    两个人的动作定住,这就是谢幕的ENDING。
    “嗯,挺不错的表演……”导演费晗击掌,露出赞可的神情,唇角轻勾,“编排得也很不错,时间安排相当很合理,三分钟刚好足够完成这段表演,一点也不觉得紧凑,这剧是谁编的?”
    易泛泛举手,脸色恢复日常:“是我,但是我的同伴胡月也表现得很好。”
    “你帮她说话,看来你们俩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费晗笑着看了看笔记本电脑上她们俩的个人资料,有些诧异,“你们俩竟然还只是大一新生,呵呵,真是看不出来……刚才你们俩的表演过程中没有明显的硬伤,也没有半点紧张,真是不错的成绩,是两块演戏的料。”
    胡月跟易泛泛一同道谢:“谢谢导演夸奖……”
    惊诧于这俩个小姑娘的默契度,费晗含笑道:“但是我可以明话直说,因为名额有限,你们俩之中,我们导演组只会选择一个人进入《后妃》新生代,你们俩希望是谁被选中?”
    易泛泛直接道:“希望是我。”
    胡月道:“是泛泛。”
    费晗的目的是想要看到一幅好姐们反目成仇或者是明争暗斗的好戏,却没有想到这两个小丫头竟然感情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好,其实他是不知道的是,胡月早就认为自己可以靠易泛泛走后门,所以不会在意是谁用哪种方法,反正能够让她顺利进入到《后妃》剧组就成了。
    虽然结果超出想象,但是费晗却十分满意。
    他轻笑道:“恭喜你们俩位,直接拿到通关证,都可以进入到《后妃》剧组参加演出。”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可以拍戏啦,打滚~求作收~
    正文 33【chapter32 潜规则录】
    其实易泛泛和胡月目前的演技,在所有学生里头也不过是处于中上水平而已,她们俩这次能够成功出线,进入《后妃》新生代,不过是因为钻了剧本的空子而已。
    韩于墨给易泛泛的剧本里头,有一个宠妃的角色就和方才易泛泛出演的样子差不多,骄纵跋扈,喜怒不定,杀人的时候无辜得像是一个小孩子似的,就算临死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易泛泛很喜欢这样一个执迷不悟死不悔改的角色,所以海选的时候便信手拈来直接拿来用。
    而胡月所出演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宫女在剧本中也是有原型的,只不过原来的剧本中没有这样一场两人单独相斗的戏份而已。这两个角色在海选中碰撞出的火花,自然是能够让费晗注意到,就连方才那个编剧黄西也是看得津津有味,看模样应该是认可了方才易泛泛和胡月对于角色的理解。
    沫幽的表现平平,导演费晗只是礼貌地让她和另外一个女同学回去等通知。沫幽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表现得特别在意,本来她对表演的热情仅限于恐怖惊悚片,这次参加海选不过是为了陪胡月跟易泛泛顺便来凑凑热闹。有了易泛泛手中的两张通关密卡,她也没有觉得哪里遗憾。
    《后妃》主要是讲述着唐德宗李适在位二十七年来众位后妃争宠的轶事,剧本和真实的历史自然有些出入,但却不影响这部剧的鉴赏性。唐代民风开放,野性未驯,这后宫争宠的手段自然是比其他朝代狠辣辛毒得多,我们可以从女帝武则天的夺权历史中窥得一斑。
    “导演确定你要演哪个角色了吗?”
    晚上的时候,韩于墨一边煎牛排,一边询问着易泛泛关于《后妃》新生代剧组的进展。
    易泛泛切水果的动作一顿:“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明天晚上给演员发剧本的时候宣布。”
    “泛泛你别碰这些水果,小心把手伤了,去沙发那边坐一会儿,别捣乱。”
    韩于墨连忙拿过易泛泛手里的水果刀,倒不是因为怕易泛泛不小心会把她的手给切了,而是因为他现在只要看到易泛泛拿着小刀或者剪刀的时候,都会想起那天他被她五花大绑捆在床上差点被她割掉宝贝的情景,他到现在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这水果刀已然成为他的床榻yīn影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是比我过去的嬷嬷都啰嗦。”易泛泛翻了个白眼,拿起一个切好的苹果,跳坐在料理台上,咔嚓咬了一口,不耐烦道,“什么时候做好啊,我饿了。”
    韩于墨流着宽面条眼泪,也不知道他从冷峻轩昂的董事长变成如今这个家庭煮夫的样子是为了谁,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白眼狼,现在竟然还嫌弃起他啰嗦了。
    但对上了易泛泛那副骄纵跋扈眉眼生辉的小脸之后,又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唉声叹气自艾自怜,谁让他把她惯成这样子的呢,现在只能咬碎银牙血泪往肚子里吞了。
    “我亲爱的女帝陛下,你如果饿了的话,冷柜里有薯片跟昨天没有吃完的黑森林蛋糕,还有一点我今天早上刚买的甜甜圈。”韩于墨将切好的水果放在一个透明的大碗里,然后淋上事先准备好的沙拉酱,笑盈盈地端到易泛泛的手里,“水果沙拉做好了,乖,快去沙发上坐着吃吧。”
    易泛泛接过他手中的水果沙拉,从鼻子里哼了哼:“但我现在要吃热的东西。”说罢还是没有动,只是坐在料理台上一边用叉子吃着水果,一边看着韩于墨动作。
    “遵命我的陛下,那你先等一会儿,牛排马上就可以起锅了。”韩于墨加快速度将牛排翻了个面,倒了些老抽,过了一会儿又倒了些生抽,待两面半熟之后才将牛排放到两个盘子里,切了点番茄做装饰,淋上黑椒汁,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动作行云流水,十分流畅,“走吧,我的女帝陛下。”
    “嗯哼……”易泛泛这才满意地端着她的水果沙拉,跳下料理台,跟着韩于墨走到客厅用餐。
    “那你在《后妃》中,有什么特别中意的角色吗?”
    韩于墨一边和易泛泛聊天,一边迅速用刀叉将盘子里的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将这份牛排递到易泛泛的面前。他还是不敢让易泛泛动刀子,但是小女帝今天点名要吃他做的牛排,他只能硬着头皮帮易泛泛都切好,用餐的时候,只为她准备了叉子,而没有准备刀子。
    好在易泛泛觉得不用切牛排十分省事,被韩于墨伺候惯了,也没有多问什么。
    “我喜欢那个昭德皇后的妹妹王美人,王眉儿,性格挺不错,杀人不眨眼的,演起来一定特别漂亮。”易泛泛用叉子含了一口牛排,声音萎靡,“但是导演不交代,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演哪个?”
    韩于墨黑漆漆的眸子里闪过异样的光,他捂着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两声,故意引起易泛泛的注意。
    果不其然,易泛泛抬头疑惑地看着他,韩于墨这才扬起唇角,似笑非笑道:“其实,以我跟费晗私下的交情……完全可以跟费晗说说,让他把这个角色给你。”
    “真的?”易泛泛萎靡的情绪瞬间高涨,睁大眼睛惊喜地看着韩于墨。
    “当然是真的,我几时骗过你?”韩于墨绷着一张清新俊雅的严肃脸,忍住唇角快要溢出的微笑,目光灼灼地看着易泛泛,他顿了顿,漫不经心地提着要求,“只要你能……”
    “只要我能什么?”易泛泛目不转睛地看着韩于墨,认真地听着他的下文。
    对于演戏方面相关的东西,容易炸毛的小女帝总能表现出极强的耐心。
    “……只要你能跟我上床,这事就好办极了。”
    韩于墨心情愉悦地说出这句话,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易泛泛,斯文儒雅的容颜上波澜不兴,依旧是那么俊美无俦,唇角带笑,但他的呼吸却有些急促,泄露了他激动的情绪。
    要知道,他这些天可一直都没有吃肉,着实想念得紧。
    韩于墨暗地里吞了吞唾沫。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啊,原来是这个?”易泛泛毫不在意的语气,似乎觉得韩于墨这个条件提得十分没有技术含量,露出了鄙夷的神请,“想潜我就直说,有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韩于墨有些不敢置信,“……愿意被我潜?”
    易泛泛露出“你是白痴听不懂人话吗”的表情,侧过脸,不耐烦道:“废话。”
    “可是前段时间我跟你说这事儿的时候……你都是一脸爱理不理的表情,甚至逼急了还出拳打我来着……怎么今天突然这么好说话了?”韩于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你非要我打你两拳才相信的话,我想,我很乐意为你服务的。”易泛泛作势卷起了袖子,小粉拳捏得咯嘣咯嘣作响,龇着牙,表情也臭臭的。
    女尊国的女儿们是没有什么贞洁思想的,喜欢哪个男人娶了就可以上,还可以上很多次,上很多人,自在逍遥得很。竟然易泛泛心里已经存了要纳韩于墨的心思,自然是对他想上就上的。
    可是易泛泛初尝情/事,只觉得身体酸痛四肢无力,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还要在床榻上一展雌威,她能保证自己不晕倒就够不错了。再加上后来韩于墨三五不时地向她求欢,易泛泛觉得自己身为妻主竟然在床榻之间都满足不了她的男人,实在是太窝囊了,只得对韩于墨拳打脚踢以示雌威。
    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明摆着找打。
    但自从上次在浴室里被韩于墨掐着小腰板那么行了一回之后,易泛泛尝到了甜头,觉得这房事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了,她觉得,只要那处儿足够湿润,再添以润滑辅之,自己还是能够满足韩于墨的,她甚至觉得两个人做那事做得还挺舒服的,她喜欢自己把他紧紧包裹起来的感觉。
    其实韩于墨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易泛泛打心底是有些雀跃的。
    小女帝幸福地想,艾玛她又可以上他啦。
    但是易泛泛得端着女帝的架子,不能把这恩宠表现得太过明显,省的他恃宠而骄。
    韩于墨失笑,摸了摸鼻子:“打我这倒是不用,只要你在床上满足了我……咳咳,嗯,我自然会满足你的要求,让费晗给你你想要的角色,嗯,是那个什么皇后的妹妹对吧。”
    瞧瞧,他已经激动得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韩于墨为自己毛头小伙儿似的失控行为而感到无奈。
    “对,就是那个。”易泛泛点了点头,压抑着脸上快要克制不住的兴奋之情,她抿着唇角,强迫自己努力用平静的口吻吩咐他,“你慢慢吃,我去洗个澡,然后在浴缸里等你。”
    韩于墨微笑着点头,点到一半,温柔和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为什么不是在床上等我,而是在浴缸里等我?”韩于墨觉得现在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傻。
    “床上的水哪里够?而且做得一点都不舒服,你想痛死孤吗?”易泛泛明显不高兴了,她冷着一张小脸,觉得自己身为妻主,满足不了自己的夫侍而没有面子,好不容易想到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她做得舒服,又能满足他,可是这个夫侍看起来一点都不听话,竟然还想得寸进尺。
    韩于墨心想,她在床上流的水也挺多的啊,他还喝过呢。
    当然,他决计不能这么说,不然易泛泛一定会觉得他在质疑她的决定,更加不会合作了。所以韩于墨现在只能先口头上答应了易泛泛,只要他能在她身上嗅到点肉香,他就谢天谢地了。
    “好好好,什么都听咱们女帝陛下的,浴室就浴室,水花多漂亮呀。”韩于墨心想着,到时候她的身子软得跟春水似的,还不是得任他摆布,“而且做得还很舒服。”跟小女帝做,自然是舒服。
    看韩于墨小狗似的这么听话,易泛泛冰冷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
    “那好,我先去洗澡,你洗完澡之后才能进来,知道吗?”易泛泛缓了缓语气吩咐他,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像是在宣布今天晚上要临幸他,他得点着红灯笼挂在房里庆贺似的。
    韩于墨笑眯眯地点头,表现得十分悠然得体:“好的,女帝陛下。”
    等到易泛泛上楼进了房间,韩于墨立刻坐不住了,连餐桌都懒得收拾,径直冲向他卧室里的内嵌浴室中,急急忙忙地洗了个温水澡,又随意用浴巾裹着腰腹以下,韩于墨站在镜子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将浴巾往下扯了扯,故意露出自己线条流畅的人鱼线,满意地露出大灰狼般的笑容。
    他想了想,又跑到床头柜里拿了两个薄荷糖含在嘴里嚼了嚼,小女帝喜欢这种味道。
    韩于墨现在算是终于通窍了,他知道只要自己把易泛泛服侍得舒服了,让她食髓知味欲罢不能,到时候就不是他向她求欢,而是小女帝羞红着小脸向他求欢了。一想到高高在上的小女帝会抱着他的腰肢猫儿一样娇滴滴地道想要,韩于墨就觉得身体硬得不行,像是要爆炸了似的。
    他心中属于驯兽师的那一部分又开始叫嚣了起来。
    只想把这个烈性难驯的小老虎拔光了牙,让她像猫儿一样在他身下呜咪呜咪地叫唤才行。
    ……其实我们的韩家小少爷到现在都还不清楚。
    在这段天作之合的异世奇缘中,到底是谁驯服了谁。
    你们瞅瞅现在咱们韩黑犬现在站在镜子面前搔首弄姿的这副模样,跟那女帝后宫中千千万万个梳妆打扮等待女帝莅临宠幸的男宠有什么区别……啧啧,这又是秀人鱼线又是含薄荷糖的,不就是一颗少男芳心扑到了咱小女帝身上,想要祈求小女帝的半丝乞怜么。
    有道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这驯服的主宾,还是由他自个儿去发现吧,咱们捂着小嘴看戏就成。
    韩于墨收拾好自己之后便再也等不住,湿着头发便冲到了易泛泛的房间,推了推她浴室的门,本以为易泛泛会反锁门,却不想竟然一下子就推开了,他心情激动地走了进去,故意提起劲儿,让姣好的身材曲线印入易泛泛的眼前,但是他进去才发现,人家小女帝压根就没看他。
    他黑漆漆的眸子逐渐变深,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吞咽声。
    小女帝竟然在浴室里用淋浴,她那玲珑有致的的身子就这样投进韩于墨幽黑的眼睛里。齐腰的青丝遮住大半个裸背,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曲线流畅而性感,小屁股粉嫩嫩的,白生生的两条长腿并拢,挤出诱惑的沟壑,水滴顺着她的腿间滑下,衬着她莹白的肌肤,如同粉荷上的露珠般晶莹。
    小女帝背对着他,毫无防备的将自己的一切都展现在他的面前。
    这般不设防,纯美得让他怦然心动。
    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够为她的身材而心动而失控而发狂,来自于女尊国的易泛泛自然也不例外,甚至这感觉来得比平常女人更加强烈。她喜欢看到韩于墨每每看到她身体时那副痴迷的模样,那种恨不得生吞了她的表情大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她故意没有关门,故意背对着他淋浴,易泛泛知道韩于墨进来了,因为她听到他的喉咙发出难听的吞咽声,但是她却还是没有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因为她想看看韩于墨会怎么做。
    女人,总是喜欢通过男人的表现来判断自己身体的魅力。
    当韩于墨的大手抱住她腰肢的那一刻,易泛泛的心尖一颤,明明知道知道他会这么做,但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心悸,她觉得她这次好像玩过了,因为韩于墨的身体比她想象中的更烫,他竟然直接把她按在冰冷的墙壁上就动作了起来,一点都不温柔,她难受地哎呀哎呀喊了几声,却换来了他更用力地狂风暴雨。易泛泛现在总算是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了。虽然她的身子受到狂暴的摧残,但是她的虚荣心却觉得十分满足,单是一个光裸的身体都能让他这样失控,易泛泛兴奋极了。
    韩于墨在墙壁上折腾完了之后,又把易泛泛拦腰横抱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把她扔到了床上,害得易泛泛的脑袋砸到了床头,疼得唉唉直叫,可是韩于墨这次却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也没有,直接就压了上去,把她的长腿举起交叠在她的胸口上,以一种易泛泛从来都没有想象过的姿势就这样冲了进来,易泛泛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太,太深了……易泛泛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下子再也顾不上满足她的虚荣心,只知道赶紧挣脱韩于墨的魔爪,不然她的身体明天绝对会报销。
    可是她越是挣扎,韩于墨的便会越用力地扎进她的柔软里,那种深度,那种热度,易泛泛竟然还在他这样粗暴的对待中尝到了一星半点的快慰感,难道每个女人都喜欢自己被男人这样粗鲁地压在床上无法反抗吗?这是易泛泛在自己身体到达极限晕过去的那一瞬间所想到的问题。
    第二天易泛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六点。
    她累得睁不开眼睛,艰难地移动着自己的手指,触碰着自己两腿间那火辣辣疼的地方,想要看看那地方是不是已经坏掉了。感觉到指腹一片冰凉的湿润,该是那个畜生给她上过了药膏。
    易泛泛松了一口气,看来那处儿以后还能用。
    “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韩于墨就半躺在易泛泛旁边,膝上搁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处理韩艺传媒的相关工作,感觉得到易泛泛在薄被下有所动作,他立马放下手上的笔记本电脑,一脸紧张兮兮地看着易泛泛。
    易泛泛一脸血海深仇地看着韩于墨。
    吃你妹,劳资都残了。
    韩于墨被易泛泛瞪得有些心虚,昨天他着实是有些激动了,那么多天没有尝肉,好不容易看到一盘香软嫩滑的肉宴,他自然是一个饿狼扑食不能放过。昨天事毕,他给她上药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相信那惨不忍睹的红肿是他一手造成的,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半宿都没睡好。
    他发现,他对她的欲/望是越来越无法满足了。
    她像是一颗罂粟一般,不断地吞噬着他的理智,让他不可自拔地为她失控。
    “咳咳……费晗已经答应让你出演昭德皇后的妹妹王眉儿了。”韩于墨掩饰性地握拳轻咳了几声,眼神闪躲地告知易泛泛这个消息,根本就不敢看易泛泛那充满仇恨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夕雾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控制不住啊,掩面泪奔。
    正文 34【chapter33 同台飙戏】
    易泛泛苦大仇深的表情愣在了脸上,这才想起了昨天自己和这畜生滚床单的初衷,可不就是为了拿到那个角色嘛……可是易泛泛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明明她没有吃亏,不仅上了韩于墨,还拿到了心仪的角色,可她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尤其是发现自己的腰肢酸痛得像是断成两截了似的,这种怪异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易泛泛拧着秀气的眉头思考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占便宜了似的。
    这皱眉的表情落到韩于墨眼中,便觉得小女帝是因为身体不适而拧眉,愧疚的潮水把韩于墨心中那一星半点的征服感淹没得连渣渣都不剩,联想到昨天小女帝身子下那惨不忍睹的红肿,韩于墨心中柔软得像是一滩春水似的,只想伸手把小女帝脸上那皱着的眉头抚平,罚他做什么都愿意。
    “泛泛,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如果痛得受不了了的话,我们可以请医生过来看看,那处是不是裂开了……”韩于墨心疼得不得了,低沉的声音压得很轻。如果不是小女帝脸上的表情太过难受,韩于墨是绝对不会允许其他人察看小女帝两腿间的那处的,就算是女医生也不被允许。
    有时候,韩于墨也会被自己对小女帝太过强烈的独占欲而感到后怕。
    他不敢想象,要是有一天小女帝离开他,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他甚至现在已经开始嫉妒她母皇在小女帝心中的地位了,因为他知道,如果有一天小女帝找到了她母皇,她绝对会义无反顾地离开他。小女帝是什么性格,他比谁都清楚,她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心狠着呢。
    “我没事……”易泛泛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已经沙哑成这个样子了,八成是昨天最后她被他折腾得不行大声哭喊的时候把嗓子给喊哑了。她现在的心情很矛盾,一面想要逞强说妻主性能力强着呢不要小瞧她,一面又想要扑到韩于墨怀里撒娇喊疼让他抱抱自己……
    易泛泛想到那个娇滴滴扑到韩于墨怀中的画面,精神抖擞地打了个寒战。
    撒娇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现在几点了?”易泛泛哑着嗓子询问,昨天是她亲口答应宠幸他的,如果现在反口怪他太过粗鲁一定会让韩于墨觉得她做事没有担当,只能转移话题道,“怎么没有拉窗帘?”
    “拉开窗帘的话,怕你睡得不舒服,而且现在已经快六点了。”韩于墨轻声回答,见易泛泛似乎挣扎着想要起身,便连忙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在她身后放了一个靠枕,让她靠得更加舒服,“因为上次你醒来就吵着要喝粥,所以这次我直接煮好了,用小火一直煨着,现在想吃吗?”
    易泛泛虚弱地嗯了一声,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韩于墨立马起身将床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冲出卧室端了一碗粥进来,一边吹着一边小心喂到易泛泛嘴边。
    一碗小米粥被易泛泛这样小口小口的细嚼慢咽,慢悠悠地吃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见底,韩于墨好脾气地问:“还想再吃点吗?”易泛泛的力气恢复了些许,摇了摇头,恹恹道:“我吃饱了。”
    “那你是想再睡会儿?还是看电视?”韩于墨拿了一张餐巾纸给易泛泛擦嘴,“你的身子估计明天都还不能下床走动,所以我已经跟你的辅导员请好假了,你这两天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那剧组的事情怎么样了?导演有没有跟你我什么时候进组?”易泛泛想到正事。
    “剧组还在做前期准备,舒雨也还没有赶回来,费晗的意思说你应该是在下个星期就进组,因为角色比较重要,所以要留在越店拍三个月呢……”韩于墨捏了捏易泛泛的鼻子。
    “三个月?那我不是不能回家过年了吗?”易泛泛声音喃喃。
    非常满意易泛泛对于家的意识,韩于墨唇角漾起一抹笑:“放心,费晗于公于私都会卖我这个人情,放你回家过年的。所以泛泛,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都交给我,你只用乖乖地演戏就行了。”韩于墨吻了吻易泛泛的额头,“结束掉手头上的工作,我就去越店给你探班……”
    根据角色的出场镜头不同,每个演员的进组时间也不一样。易泛泛出演的角色王眉儿是重要的女反派之一,所以她几乎是全程跟组,在后宫中掀起腥风血雨。和易泛泛一样,沫幽扮演的角色是女主角韦兰心韦贤妃的大宫女,她要时常伴在韦贤妃的身边,替她出谋划策,自然也是全程跟组。而胡月扮演的角色是众妃嫔之一,等到集数过半的时候,她才会出现,因此并没有和易泛泛沫幽一同进组。但胡月扮演的这个角色十分重要,关乎于男女主角的情爱牵扯主线,将他们之间的矛盾升级。
    越店是华夏国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这里影视城齐全,平均每一天就有一集电视剧诞生,一共投资过三千多个影视城,五千多集电视剧制作,被媒体誉为东方好莱坞。
    因为《后妃》这次有天后舒雨的加盟,为了显其档次,导演组格外财大气粗地让所有主演都住到了五星级宾馆,易泛泛被分配到了一间单人房,而沫幽则是被分配到了易泛泛隔壁。
    易泛泛进了剧组之后才发现拍电视剧跟拍广告的不同。
    拍广告的时候,所有的焦点都是落到她的身上,她只要本本分分表现得体就可以完成表演。但是拍电视剧不一样,一个画面里会同时出现好几个演员,她不仅要表现得体,还得努力让自己的表演不被其他演员压住,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老戏骨喜欢同台飙戏的原因。
    她不仅得表现得好,还得比这个镜头中其他演员表现得更好。
    让易泛泛充分领悟到这一点的人是舒雨,传说中那个光芒万丈站在华夏女明星顶峰的桂纳影后。
    《后妃》的第一场戏是女主角韦兰心与唐德宗李适的初遇,那日恰好是秀女韦兰心母亲的忌日,宫中忌讳纸钱灵幡不准私下祭拜,韦兰心思母心切,便和沫幽所扮演的贴身宫女崔雪一同等到夜深才敢把纸钱黄纸拿出来祭拜她的母亲,却不巧,被正出来夜游的唐德宗李适撞见。李适由老戏骨唐言扮演,他那日正好被武力削藩的奏折烦得想要出来透口气,却不想,竟然在园子看到这样一幅情景。
    月下美人,蹙眉清泪,自然是令人动容的。
    李适心思一动便退去左右,独自一人出现在韦兰心面前,想和她逗趣。他那日穿着的是夜服而并非龙袍,自然是没有被还只是秀女的韦兰心认出来。韦兰心把他当做了平常侍卫,明明心中惊慌失措,却强作镇定,韦兰心匆匆忙忙抹了脸上的清泪,从荷包中拿出银子贿赂这个侍卫打扮的男人,情真意切地求他不要揭发她们主仆。李适觉得有趣,便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不停地施展着个人魅力和这个清秀的美人逗弄,心情俞佳。他故意说皇帝的坏话,想要看看美人的反应,却没想到美人是皇帝的忠实拥护者,羞恼地要他闭嘴,李适觉得有意思极了。
    等到李适心满意足地离开之后,沫幽扮演的崔雪这才战战兢兢地提醒韦兰心。
    “小姐……刚刚那个男人不是侍卫……”崔雪方才一直都吓得不敢吱声,只得躲在角落里哆哆嗦嗦地咬着下唇,“奴婢上次去领绸缎的时候,远远地往龙辇上看了一眼,他……他是皇上呀……”
    韦兰心的表情纹丝不动,仿佛早就知道了似的。自方才那个男人转身离开之后,她脸上或是羞恼或是惊慌失措的表情全都敛了起来,只余下深潭一般的静默深邃,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韦兰心的眼神平静无波,宛若一方古井般悠远而隐忍,“这世上,敢在身上熏龙涎香的男人,除了皇上,还能有谁?”
    “小姐你竟然知道,那你刚才还把他当做……”崔雪惊讶地睁开双眼。
    韦兰心幽幽地笑了起来,她看了崔雪一眼,眼中是化不开的无奈:“雪儿,这里是皇宫,我们都是皇上的奴才,皇上想让我们有什么表情,我们就得表现出什么表情。他想要我们猜不着,我们就得猜不着,还得给他做戏,让他满意……我不这么做,咱们今天就逃不掉了。”
    “小姐……”崔雪讷讷。
    韦兰心轻笑:“乖孩子,这里是皇宫,还是叫我主子吧……”
    “……是,主子。”崔雪低下头。
    然而她们俩不知道的是,镜头滑远,她们俩的对话尽数都被一个藏在灌丛中的黑衣人听到,黑衣人纵身一跃,来到亭子旁边,在李适旁边耳语几声,李适挥了挥手,示意黑衣人退下。
    “有意思……呵呵,真是有意思……”
    李适唇角微勾,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继而,这微笑慢慢变冷。
    他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这是方才韦兰心祈求他不要告密时硬塞给他的,李适哼了一声,将这些银两尽数扔进了揽月亭旁的碧湖中,发出轻微的脆响,一如他的心,荡开涟漪。
    导演喊了“咔”,这一个情景算是完全结束了。
    易泛泛一直都没有回过神来,虽然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唐言扮演的李适身上,但是深深留在易泛泛脑海中的人物形象,却只有舒雨一个人。舒雨扮演的韦兰心,从满脸愁绪再到蹙眉清泪,从惊慌失措再到羞怒愤懑,从平静无澜再到轻笑无奈,每一个表情的层次都是那样的分明,其他演员在和她对戏的时候,易泛泛的焦点全部都集中在舒雨一个人身上,根本就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再看其他人。
    唐言的戏份还好,他毕竟是一个老戏骨了,知道如何在同一个镜头里走位占景展现出他的个人魅力,但是身为新人的沫幽,在跟舒雨进行对话的时候,微弱的存在感被舒雨的气势打压得近乎破碎,形同一个透明人。就算有几幕的镜头是完全由沫幽一个人主导,但所有镜头连贯起来之后,沫幽的主导镜头在舒雨的强大气场下,依旧是形同无物,只起到了对白的作用。
    如果一个演员在一场戏中只起到了对白的作用,那还要这个演员演戏做什么。
    虽然费晗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从他唇角的弧度可以看得出来,他对沫幽很不满意,不仅是因为她的演技在与舒雨同台的时候被打压得无形,更是因为她本身不是他钦点的演员,而是靠关系混进来的。虽然费晗知道这是这个圈子的生存法则,但是却依旧不赞同这种走后门的行为。
    沫幽拍完这场戏之后,整个人都比从前更加沉默了起来,易泛泛不善交际,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朋友,只能陪着沫幽一同沉默,用这种笨拙的方法减轻沫幽身上的负担。
    “泛泛,我觉得,我好像更加喜欢演戏了。”
    半晌,沫幽才幽幽地开口跟易泛泛说了第一句话,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似乎还冒着光。
    “沫幽,你不用难过,如果刚才和舒雨对戏的人是我的话,说不定连对白都说不出来……你已经很不错了……所以,不用这么……”易泛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她不是沫幽。
    “不,泛泛,你没有和那个女人一同对戏,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强……”沫幽的眼睛里闪耀着幽暗的光芒,似乎有些兴奋,“她开始表演的时候我就被她牵着鼻子往前走,我试图做出更好的诠更好的对白,可是她的气场太强了,完全镇得我不敢乱动……泛泛你见过女王吗?我感觉她就是这个《后妃》的女王,所有人跟她对戏之后,都会为她的演技所倾服的。”
    易泛泛酸溜溜地道:“有那么强吗?”
    她自己是女帝,自然是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说其他人是女王,而且这个人还是易泛泛认可的好朋友,易泛泛心中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的领土被别人侵占了,得抢回来。
    “到时候你跟她配戏的时候就会明白了……”沫幽激动地直点头,“我以前只是把演戏当□好,立志成为华夏国最出色的惊悚片女王,现在才知道,自己离这个目标还差得远呢。女王什么的,只有舒雨一个人才撑得起这个名号,但是她的气场却不是那种盛气凌然咄咄逼人,而是温和地让你心悦诚服,所以我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加有斗志了……”
    易泛泛继续臭着一张小脸:“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影后舒雨有多么厉害了。”
    可恶,这种被沫幽叛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小女帝觉得自己的皇权威严再次被人挑衅,她在心中暗自磨爪咬牙,一定要让舒雨好看。
    没过多久,易泛泛就迎来了她和舒雨的第一场对手戏,这距离她安慰沫幽那日已经时隔了五天。易泛泛一心想要给舒雨好看,这种心境倒是迎合了剧本中的这个情形。
    韦兰心夜遇皇上的事情被有心人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易泛泛所扮演的王昭容王眉儿有些坐不住了,于是便大张旗鼓地率着众人来储秀宫找韦兰心麻烦,也顺道给其他秀女们一个下马威。
    “昭容娘娘可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今个儿屈尊降贵来咱们储秀宫,就是想要亲自教导教导你们这宫里的规矩,你们还不赶快谢谢昭容娘娘。”教秀女规矩的嬷嬷尖声尖细地训话。
    “谢昭容娘娘——”众人跪在地上,齐声回答。
    王眉儿却没有宣平身,是端着窈窕的身子,故意装作没有看见她们叩拜似的,漫不经心地捧着茶杯,红唇贴着杯沿,俯首轻啜一小口。美目流转,眉梢有笑,自有一方风流韵味。
    待到一盏茶喝完之后,她才恍然大悟似的,宣了众秀女平身。
    “本宫今个儿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教训你们规矩,让你们知道,这宫里有些人你们碰得了,但有些人,你们这辈子都碰不了。”王眉儿的语气十分傲慢,“你,去给本宫倒杯茶来。”
    她削葱根似的指尖正指着韦兰心。
    韦兰心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莲步轻移,再回来时,手上便端着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送到王眉儿手边,态度恭卑,身姿却是跪得亭亭玉立:“娘娘请用茶。”
    演到这里,按照剧本的发展,王眉儿应该是故意嫌弃茶烫而把茶水整个泼到韦兰心的脸上怒斥她不懂规矩,可是易泛泛看到这样身子笔直态度温和的舒雨,却是怎么样都下不来这个狠手。
    她这样一个骄纵得不得了的人,竟然会对舒雨下不了狠手。
    这连易泛泛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咔咔咔——”费晗语气微重地喊了暂停,他皱着眉头走到易泛泛身边,沉声道,“易泛泛,你怎么回事?脑袋里在想什么?怎么突然顿住不演了?这场戏你还想不想拍了?”
    易泛泛觉得难以启齿:“导演……我下不了手。”
    “这茶水是温的,又不会伤到舒雨,你有什么下不了手的?”费晗莫名其妙。
    这回连舒雨都站起身来低头看她了,易泛泛侧过脸,闷声闷气道:“……我不知道。”
    “是我刚才的表演给你带来了困扰吗?”舒雨的声音柔柔的,一点都不像她给人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反倒像是一个邻家大姐姐似的,处处包含着柔情,高贵且知性。
    易泛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皱着眉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到舒雨这样温柔地看着她,易泛泛竟然很没出息地脸红了。
    感觉得到自己的脸热,易泛泛更加羞恼不已。
    她身为女帝,怎么可以在另外一个女王面前脸红?
    唔……简直丢死人了。
    “呵呵,还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舒雨捏了捏易泛泛泛红的小脸,轻轻地笑了起来,“如果你想顺利进行这场戏的话,就不要有杂念,不要挣扎,我想你能感受到我把你代入了那个意境,对吧?在你的演技还没有成熟之间,就不要反抗我给你的感觉,逆水行舟你现在还做不到,随波逐流你才能更快到达终点,明白了吗?所以小丫头,就把我当做韦兰心那样平等地对待吧。”
    把舒雨当做韦兰心?
    易泛泛心中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明白。
    但是,当导演再次喊了开始之后,易泛泛心中像是得到了舒雨的安全保证了似的,演得格外起劲儿,所有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没有半点磕磕巴巴的地方。
    王眉儿将那杯茶水泼到韦兰心的脸上,又怒斥了几句之后,这才大摇大摆地乘胜归去。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感觉夕雾越码越慢了……泪流满面……
    正文 35【chapter34 夜访越店】
    拍完这场戏之后,费晗宣布今天下午的戏份就拍到这里,所有人都可以去吃晚饭了。剧组有自己的小食堂,所有人的饭菜都一样,几个师傅推着小餐车放到刚搭的布景旁边,让演员们吃自助餐。
    易泛泛漫不经心地夹菜,眼睛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舒雨。她发现舒雨在片场并没有和费晗有过多的接触,甚至他们俩的眼神交流都很少见。或者说,舒雨和剧组中任何一个人都很少交流,她一般拍完戏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助理都不放进去。
    但是这样子的舒雨却并没有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凌厉感觉。她的唇角一直带着笑,眉眼也是弯弯的,当有新人给她打招呼的时候,她表现出来的样子也是非常亲切,一点都没有自抬身价的意思。就算她表现得这样温和,易泛泛还是觉得她很高贵,高贵得让人想亲近,而不是害怕。
    “泛泛,你一直盯着舒雨干什么啊……”沫幽飘到易泛泛的身边。
    “啊?没有,我才没看她……”易泛泛连忙侧过脸,清了清嗓子,掩饰性地往盘子里夹菜,转移话题道,“沫幽,你下场戏什么时候拍啊?我来帮你对戏。”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认真了?还要帮我对戏……”沫幽轻轻地掩唇笑了起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撞了撞易泛泛的胳膊,“是不是也在舒雨那里受到刺激了?我说了吧,她很强的……”
    “是演得挺不错。”易泛泛闷声闷气道,“但总有一天,我要站在比她还高的地方。”
    “不错呀,易泛泛,够有勇气的。不过你这话得小声点说,免得其他人听到会笑话你。”沫幽看了看左右其他打饭的演员,压着声音笑嘻嘻道,“那你什么时候爬到了那个高度就通知我,我去给你放鞭炮庆贺。不过话又说回来,泛泛,你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勇气,敢说这种厚脸皮的话?”
    易泛泛见沫幽这样笑话自己,心中觉得羞恼,便冷着一张小脸不理沫幽。她端着自己手中的饭菜气呼呼地一个人走到布景后面的小棚子吃饭,却不想,舒雨也是在那里一个人用餐。
    舒雨看到她进来,也是微微一愣。
    易泛泛有些尴尬,刚刚摆给沫幽看的那张臭脸还在僵在脸上,看到舒雨露出那样诧异的神情,易泛泛觉得更加丢脸了,她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在另外一个女王面前表现得这么狼狈。
    好在舒雨是个温和的演员,那诧异的表情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
    “这里还有位子,泛泛你过来坐,刚好我一个人在这里吃得也无聊了,都没有一个人来陪我聊聊天。”舒雨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得像是一条静默的小河。
    看到舒雨对她露出这么亲切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易泛泛又开始脸红起来。
    连她自己也感到很奇怪,明明她就不是一个会脸红的人,就算是在被韩于墨压在身下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脸热心跳过,却独独站在舒雨面前会表现得这样手足无措。
    小女帝沉默,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取向问题。
    “咳咳……你的助理呢?她怎么不陪你?”易泛泛甩掉脑袋中奇奇怪怪的想法,转移话题。
    “她最近在和男朋友吵架,心情不好,没时间管我,所以这几天都是我一个人自力更生。”
    “你不是应该算她半个老板吗?她还敢这么对你?”易泛泛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对自己身边人好一点,她才会全心全意的帮你。”舒雨可能是真的想跟人聊天,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更何况,当年我也是从助理做起,慢慢积累人缘才混到了现在,所以知道助理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当年我伺候的那个明星,动不动就把脾气发到我的身上,所以我那时候就在想,如果我将来成了明星,绝对不能像他那个样子,我要对我的助理很好,至少不该对她发脾气。”
    “你脾气真好。”易泛泛由衷地感叹,“做你的助理可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易泛泛突然发觉,她平时对韩于墨好像太凶了点,动不动就向他发脾气,使小性子。她现在已经开始学着拿自己跟舒雨做比较,见舒雨这么体贴旁人,易泛泛也下意识地想要向她学习。
    她对自己说,下次让韩于墨帮她做事的时候,态度一定要温柔一点。
    “这都是以前学到的教训。”舒雨精致的面容上出现了一种类似于苦笑的神情,但不妨碍她的美丽,“如果你对你身边的人不够好,迟早有一天,她就会变成压倒你的最后一把稻草,让你永无翻身之日。所以我的经验,都是从以前受过的教训中学来的,你不用羡慕。”
    见舒雨这么说,易泛泛心中有了底,原来是因为以前有人背叛过舒雨,所以她才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旁人。易泛泛很不厚道地有些得意起来,她对韩于墨再坏,那狗奴才也是舍不得背叛她的。
    她觉得自己总算是在某一个方面比得过舒雨了,心中有些开心。
    舒雨说完这些话之后,自己都有些惊讶。这本该是她自己的私密,本该由自己一个人在夜下独尝,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她那些不堪回首的际遇道了出来,而且她倾诉的这个对象还是一个刚刚认识不到一个星期的小女孩。舒雨后来想了想,当初那么轻率地就跟易泛泛说了自己的过往,大抵是因为那个孩子身上有着和她当年初进娱乐圈时同样的气质吧。
    倔强,不可一世,但内心却极为温柔。
    “你很喜欢演戏吗?”舒雨起了些许教导易泛泛的心思,不想让这个小姑娘走她当年的弯路。
    “唔……”易泛泛眼神一闪,含糊地点头,又道,“为什么你们怎么总是喜欢问我这个问题?”
    舒雨是什么人,她可是桂纳影后,最会揣摩角色的性格思想,自然是看得懂易泛泛那些小动作是因为什么,心下有些了然。舒雨之前在费晗的重点关注下,也稍稍留意了易泛泛几次,总是觉得这个孩子很有灵气,但是演戏的时候总是欠缺了什么,这欠缺的东西正是易泛泛演技上的致命伤。
    现在想来,这欠缺的部分,大概就是她对演戏的热情吧。
    “那是因为你表现得太过突出,一下子就让我们这些真正懂演戏的人看出了漏洞。其实你很有天分,眼睛总是水汪汪的,特么传神。导演们会很喜欢你这种灵气逼人的新演员,但是你却不懂得怎么运用你的灵气。”舒雨慢条斯理地给易泛泛分析,“就好比刚才的那场戏,如果你足够专心致志的话,就不会从那戏的氛围中跳出来,不敢继续演下去。”舒雨叹了一口气,“说到底,也是我的演技还不到位,若是我演得足够好了的话,你也不可能成为这漏网之鱼,始终带不进剧情。”
    “不……舒影后,你演得很好,是我自己总是演戏不认真。”
    易泛泛情急说出了口,第一次夸人,又第一次承认自己的错误,易泛泛觉得手足无措。
    舒雨轻笑了起来:“你就叫我舒雨吧,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岁。”
    “舒雨……”易泛泛把这个名字在嘴里咀嚼了一边,欺霜赛雪的小脸又莫名其妙红了起来。
    她暗地里有些恼怒,这已经是她数不清第几次在舒雨面前露出这种狼狈的神情了。
    “易泛泛,你还真是可爱。”
    舒雨情不自禁地捏了捏易泛泛微红的小脸,唇角漾起一抹笑魅惑人心的笑容。虽然经常有男明星或者女明星在跟她对话的时候脸红,但却没有没有一个人能这么愉悦舒雨。
    看得出来,这个小丫头是真心喜欢她,没有半分阿谀的成分。
    小女帝觉得被人捏脸很屈辱,但是却一点都不想逃脱这屈辱。
    甚至觉得被偶像捏脸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易泛泛虎躯一震。
    偶像?
    ……的确,就是偶像。
    这也充分解释了易泛泛为什么每次和舒雨相处的时候会紧张会脸红会手足无措了。
    原来她早就把舒雨当做了她心目中的偶像,她一心想要超越的人。
    这么想通之后,易泛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之前还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性取向发生了扭曲,还想着怎么突破世俗不顾众人的看法扑到舒雨女王的石榴裙下呢,易泛泛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看来是她自己想多了。
    “我相信你赞美我的话都是真心的,但是你对表演没有热情这是事实。”舒雨松了手,她觉得她如果再捏下去,易泛泛这苹果一样的小脸一定会红得爆掉,“你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学会让自己怎么融入到这个剧本的情景之中,不再跳戏,你知道跳戏对于一个专业的演员,打击有多大吗?”
    “那你能教我吗?”易泛泛酡红的小脸总算是缓过来一点冰雪的颜色。
    “教你?”舒雨把这个概念在嘴里含了一遍,才慢悠悠道,“可是我的学费很贵的……”
    “没关系,韩于……黑犬很有钱的。”易泛泛一顿,“他可以帮我付给你学费。”
    她始终记得韩于墨的忠告,不能将她们俩的关系公之于众,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舒雨突然凑过脑袋,妆容精致的脸蛋离易泛泛特别近。
    近得可以看得见她的睫毛有多浓密,黑漆漆的,跟小扇子似的。
    她悄声说:“其实,我知道你和韩董的关系,费晗跟我讲过了,所以你不用这么蹩脚地掩饰。”
    瞳孔猛地一缩。
    易泛泛看着眼前舒雨那漂亮得有些过分的小脸,忍不住屏住呼吸。她离自己那么近,鼻尖上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扑通扑通,易泛泛觉得自己心跳开始加速,连呼吸都不敢太过放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异常的举动是因为舒雨说的话,还是因为舒雨靠得和她太近……
    正当易泛泛一个人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舒雨突然直起身子,坐回原位,笑意盈盈道:“好了,我不逗你玩了,如果再继续这么玩下去,估计你的脸会爆掉的吧。”
    原来舒雨刚刚是故意靠她那么近的。
    易泛泛知道自己被耍了,也顾不上什么偶像不偶像的事情,一下子恼羞成怒冷了小脸。
    “那我也知道你跟导演的事情!”所以你不用这么得意。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能再大点声,让整个剧组都知道这件事情吗?”
    舒雨压着声音,苦笑不已。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小丫头这么不经逗。
    易泛泛冷着小脸,还处于刚才那种恼羞成怒的状态中,根本就不理会舒雨说的话。
    “好了好了,我向你道歉,现在行了吧?”舒雨无奈,“你个小丫头怎么那么记仇啊?”
    易泛泛惜字如金,吐出一句俗语:“有仇不报非君子。”
    “好了就你最厉害。”舒雨投降,环顾了左右,确定没有其他偷听,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戏棚子里头前前后后都是人,就算这里比较偏僻棚里就只有你我两个人,但难不保这隔墙有耳呀……易泛泛,我知道你后台硬,但是再硬的后台也抵不过这暗箭难防,所以你要学着收敛一些。嗯,你不是说要拜我为师吗?那好,我收你为徒,而学会低调,这就是我教你的第一节课。”
    听到舒雨这么低声下气地说话,易泛泛沉得跟死水一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许。
    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句:“我知道了。”
    “你明白就好,看时间我也该出去了,你们都是新人,如果让人看到我跟你单独两个人在这里说那么长时间的话,说不定会有演员眼红你。”舒雨站起身来,“我先离开,你隔段时间再出去。”
    易泛泛还是一个很明事理的小女帝的,知道舒雨是为自己好,便乖乖地点了点头。
    待舒雨走了很久之后,易泛泛才掐着时间,一个人从棚子里走出去。
    却不想,方才一直有一个人在这个戏棚子的角落听着她们俩的对话,待她们俩都走出去之后,这人才露出自己的脸。她的嘴角噙着一抹恶毒的笑容:“呵呵,后台,真是有意思……”
    今天晚上易泛泛并没有什么戏份要演,就一个人呆在了宾馆没有出来。她躺在床上,一边翻看着剧本,一边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大大的,一心二用,这是她过戏的习惯。
    突然听到敲门声,易泛泛愣了很久,想不出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来找她。
    满怀疑惑地打开门,门口站着的人是沈俊。
    沈俊,新晋当红小生,去年因为一部红透大江南北的偶像剧而从三流演员跻身到一线,今年年初初又参演了两部口碑和票房都很不错的大电影,在圈子里攥足了人气。
    在《后妃》中,沈俊饰演男三号赵臣,赵臣是一名太医,祖上三代都是官宦世家,他与众妃子之间多有摸不清抓不着的私情暧昧,尤其是和周琴琴饰演的妃子段蓉德段修仪,段蓉德怀上了沈俊的孩子之后,却拿这个孩子充当龙胎重新获得了皇上的宠幸,从此母凭子贵一路荣华。赵臣生性浪荡,野心勃勃,他以此要挟段蓉德帮他加官进爵,甚至让她帮自己沾染其他妃子,却不想这件事情牵扯到韦兰心,被她揭发,而段蓉德也被查明霍乱皇室系统而被株连九族。有道是成也赵臣,败也赵臣,段蓉德这跌宕起伏的一生在赵臣的渲染下,变得更具悲剧色彩。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易泛泛站在门口礼貌地问。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今天晚上没有我的戏份要演,我一个呆在宾馆里闲着也是闲着,突然想起你今天晚上也轮空,所以想来跟你联系联系感情。”沈俊没有得到她的许可便自顾自地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导演对你很不错嘛,这个房间推开窗户就是翠明湖,环境很好。”
    易泛泛眉头一皱,直觉这个男人说话的语气让她很不喜欢。
    “你刚刚一个人是在房间里对戏吗?”沈俊直接坐到易泛泛的床上,拿着她的剧本翻了翻,笑道,“要不要我帮忙?虽然我的演技也不是登峰造极的程度,但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用,谢谢。”易泛泛直接下达了逐客令,“而且我跟你的交情还没有友好到让你亲自教我对戏的程度上,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请你离开我的房间,我要休息了。”
    自从上次在学校寝室她差点被那个男人强迫之后,易泛泛就对男人有了基本的防范之心,只要是她第一眼不喜欢的男人,就绝对不会对这个男人有好脸色。
    沈俊也不说话,就那样看了易泛泛半晌,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得易泛泛心中愈加烦躁。
    易泛泛沉下脸:“你走还是不走?”
    “行行行,我走还不行吗?”沈俊轻笑着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来,笑意盈盈道,“小姑娘,我对你没有什么恶意,就是想要来帮帮你,让你很迅速地红起来而已。”
    易泛泛哪里管他是什么原因,直觉得讨厌他看自己的眼神,当场就冷下小脸,怒斥道:“我不管你有什么途径让我红起来,但是我告诉你,我压根就不稀罕你的那些途径,再见。”
    劳资后台硬着呢。
    还稀罕红你妹。
    “得,这次我算是看走了眼,原来是一个身世清白的小丫头呀。”沈俊轻佻地笑了笑,这笑容却根本就没有抵达他的眼底,他转身,“你不稀罕有的是人稀罕,啧啧,真是没见识。”
    易泛泛气得把门狠狠地关上,根本就没有发现走廊外有闪光灯一闪而过的痕迹。
    这股子无名火烧得易泛泛连剧本都看不下去了,只得早早地洗完澡,又叫了一个外卖送到房间里来,一边化愤怒为食欲,一边胡乱地调频道看电视,企图缓解心中的怒火。
    电视剧是易泛泛初来乍到了解这个世界最基础的办法之一,因此,易泛泛对它有着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雏鸟情谊,它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化解易泛泛心中所有不愉快的情绪。
    不到半个小时,易泛泛就能随着那部偶像剧的节奏哈哈大笑了。
    有时候,易泛泛也觉得自己挺没心没肺的。
    这情绪来得突然,去得也够快,跟疯子似的。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易泛泛一边目不转睛地笑着看电视,一边胡乱地按了通话键。
    “在干什么呢泛泛?”韩于墨的声音在晚上听得格外有磁性。
    听到他的声音,易泛泛眼睫一颤,注意力一下子就从电视上转移到了韩于墨的来电上,她默不作声地把电视机的声音关小,让她能够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
    “在看电视。”易泛泛十分镇定地说,“你今天怎么提前这么早打电话?”
    易泛泛来越店之后,韩于墨总是喜欢在十点半左右给易泛泛打电话,因为费晗的习惯就是不喜欢拖夜场,他认为夜戏拍得既没有效率,又浪费精力,所以通常都是十点下班。
    作者有话要说:写舒雨的时候,小女帝紧张得跟什么似的,都让夕雾有种把她配给舒雨毁CP的冲动。
    正文 36【chapter35 暗流涌动】
    韩于墨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心情似乎是很好。
    “泛泛,你忘记我跟你说过,我和费晗私底下的关系不错么?”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易泛泛不可置否,捏着手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感情你这是让费晗监视我啊?每天按时按点地给你报告?”
    “这怎么能是监视你呢?”韩于墨低沉悦耳的男中音里,隐约含着笑意,“我只不过是麻烦他帮我照看一下我的女帝陛下而已”,韩于墨顿了顿,声音渐渐变低,语气中的笑意消弭不见,余下的就只有蛊惑的思念,“你一分钟不在我眼皮子底下安安分分地呆着,我就不放心。”
    “少给我恶心人,这种阿谀的话我听得多了。”
    易泛泛从鼻子了哼了一声,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但实则易泛泛心中早已乐得开花,这感觉就跟吃了十个甜甜圈似的,满心满眼的甜蜜,嘴角都忍不住地上扬。
    察觉到自己脸上勾起的弧度,易泛泛有些羞恼,连忙敛了表情,声音淡淡的。
    “还有什么事?没事的话就挂电话了,我还要看电视呢。”
    “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韩于墨说情话一点都不脸红,“你想我了吗?”
    易泛泛快要说出口的那句“不想,一点都不想”被她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她想起今天舒雨跟她说的话,要对周围人好一点,虽然她有那个自信心认为韩于墨一定不会背叛她,但却还是把舒雨的那番话听到心底去了的。思及此,她清了清嗓子,有些别扭地小声道:“……想。”
    这回轮到电话那头的韩于墨开始沉默起来,过了半晌,他才吭声。
    “……泛泛,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
    韩于墨的声音黯哑,他甚至觉得自己似乎产生幻听了。“想不想他”这句话他每天都会问一遍易泛泛,明明知道易泛泛的回答绝对会是“不想”,但他却还是每天晚上反反复复地询问着。因为这是他的情趣,是他的信念。她想不想他无所谓,他只是想要告诉她,他每天晚上想极了她。
    却没有想到,易泛泛今天竟然回应起他来,这结果简直太让韩于墨意外了。
    甚至都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你没听到那就算了。”易泛泛心中那么一点羞涩的感觉瞬间消失,面色变冷。
    这个狗奴才真是太不识相了,难得她屈尊降贵顺着他一次,竟然还不懂得谢主隆恩,当真是太不把她这个女帝放在眼底了。易泛泛冷着一张小脸,默不作声,独自生着闷气。
    “泛泛,你别生气啊,我只不过是觉得你转换得太快了,有些跟不上你的节奏,你别不理我啊。”韩于墨立刻便醒悟过来,知道易泛泛现在一定是恼羞成怒在生闷气。
    以他往常的经验,这个时候他只要稍稍甜言蜜语哄哄她,不用多长时间,她便会很容易就恢复过来,跟他和和气气地说话。要知道,小女帝一直都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家伙。
    而且这小家伙到现在都没有挂上电话,更说明了她只是在拿乔做样子,并没有真生气。
    “行了。”易泛泛打断他,语气不善,“还有什么事,快点说。”
    “你今天在剧组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怎么感觉你跟平时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没发生什么事。”易泛泛想了想道,“我让舒雨做我师父了,她人很好。”
    “舒雨?”韩于墨有些吃惊,继而轻轻浅浅地笑了起来,声音yīn阳怪气的,“不错呀易泛泛,你总是能够在人群中找到最能帮助你的人,这点倒是我没有想到。舒雨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很随和,跟任何人都是亲亲切切的,但其实,她对所有人都是敬而远之不放在心上。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亲自来教你,真是让我太吃惊了。没有我在你身边,看来你也可以在剧组混得很好呀泛泛……”
    韩黑犬用他的贞操发誓他的语气才不是在吃醋。
    易泛泛听到韩于墨这样夸耀自己,自然是有些得意,但这点得意却并没有表露在脸上,她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舒雨很温和的,演戏也演得不错,很有经验,教了我很多事。”
    韩黑犬心中更酸了:“易泛泛,你很少这么露骨地夸一个人的。”
    “有么?”易泛泛依旧是那副面瘫的样子,纹丝不动,“我没有发现。”
    之后两个人又甜言蜜语聊了几十句,但是易泛泛每三句话里就会出现一次舒雨的名字,弄得韩于墨第一次有种想要挂断易泛泛电话的冲动。他觉得舒雨这个名震华夏的影后已经深深威胁了他在易泛泛心中的地位,此人不除,后患决计无穷。韩黑犬磨了磨牙齿,又想使yīn招起来。
    第二天,易泛泛又开始发挥她在学校缠老师的那种不耻下问勤奋好学的个性,时不时地围在舒雨旁边,向她请教一些关于演戏方面的实战问题,这是学校老师都无法教授给她的知识。
    时间一久,自然有些新人看不下去易泛泛这种作风。
    “你看那个易泛泛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直缠着舒雨不放手?而且这女人还不懂得看人脸色,人家舒雨那是牌子大脾气好才没有赶她走,要是我被她这种缠法,早就烦了。”那人顿了顿,又尖酸道,“像她这种明摆着抱大腿的行为,怎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教训教训她啊?”
    说话的正是夏娇,皇城戏剧学院大四的学生,在校期间曾经参演过多部电视剧影视作品,但都是一些记不住名字或者没有几句台词的酱油角色,至今都没有签约任何影视公司。
    她这次在《后妃》中饰演皇后的贴身宫女喜鹊,被唐德宗李适酒醉后宠幸怀上了龙胎,从此母凭子贵被封为修仪,但到底是身份卑贱,经常被王眉儿及段蓉德在私下里嘲笑使绊子,孩子也在一次意外中没了,喜鹊受惊得了失心疯,被囚禁于灵雀宫,后因过失打进冷宫。
    “这说明易泛泛够聪明,知道抱舒雨大腿,而不是费晗的大腿。攀上舒雨这根高枝,以后就不愁没有新剧接了,你知道舒雨每天会拒绝多少导演的邀约吗?若是她把这些本子的五分之一匀一些给易泛泛,那这丫头爬上一线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毕竟舒雨认识的都是大制作大导演呀。”
    和夏娇一同聊天的是徐依,皇城戏剧学院08级的校花,姿容俏丽甜美,为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之前参演过许多偶像剧的女二号,人缘不错,如今也算得上是一枚戏路颇广的三线女演员了。
    她这次在《后妃》中饰演女二号昭德皇后王林,表面上贤良淑德但却暗地里使坏,经常唆使妹妹王眉儿毒害其他妃嫔,东窗事发的时候又让王眉儿一个人背黑锅,甚至落井下石以获得皇上的信赖。《后妃》后半段的剧情几乎是围绕王林跟韦兰心这两条主线展开的,因此她的戏份颇重。
    夏娇笑道:“徐依姐,听说上次你本来有机会上西柚清茶那个广告的,都是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易泛泛来,传言都说她串通导演把你的代言抢走了,也不知道这事情是不是真的呀?”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夏娇这问题并不是确认事情正确与否,而是在挑拨易泛泛跟徐依之间的关系,然后表明立场站对阵营,当然,这其中也有阿谀奉承徐依之意,替她惋惜代言的错失。
    徐依是半个身子都在娱乐圈里淌的人,自然是明白夏娇的示好。
    她脸上带着精致的笑容,表现得十分雍容大度:“这都是大家抬举我而误传的,我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西柚清茶这代言本就是导演亲自选的演员,跟演技无关,他没有选中我,这就是我的命,哪有大家说得那么离奇。若是易泛泛能够抢,那为什么这次没有把我这个女二号抢走啊?所以大家都是误会一场,我想,导演能够挑中易泛泛代言也一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这一番进退有礼的话把之前的谣言推得个干干净净,表面上是在抬高易泛泛贬低徐依自己,但实则是在句句强调徐依的实力,显示她的雍容大度,若是计较,便显得小家子气了。
    夏娇在心中冷笑,只觉得这徐依说话假得很,怎么可能有人抢了自己的代言而不生气的,但转念一想,她又不是想要和这女人深交,只不过是想要培养阵营罢了,于是便转了个话头:“听说这次费晗导演挑选的几个演员,大多数都是大一的新生,经验少得可怜,这样对于我们这些经验丰富的高年级学生来说简直太不公平了,也不知道这些小女生们是靠什么取得了导演的亲睐……”
    这话说得就有些暧昧了。
    徐依知道夏娇是什么意思,眼中闪过轻蔑的光,但却就是不点破,只是顺着夏娇的话继续道:“谁知道呢……每个行业有每个行业的规矩,大家都是按照规矩行事嘛……”
    “你们两个有时间在这里乱嚼舌根,还不如花时间好好研究一下《后妃》的剧本!”
    两人生后突然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训斥声,把她们吓了一跳,连忙收拾好脸上的表情转身看过去,却是周琴琴,那个三年前被韩艺传媒神秘雪藏去年又被解冻的女明星。
    说起来,这周琴琴的星路也挺坎坷的。
    她一直都出演着小丫鬟小宫女之类的角色,好不容易有一部电视剧的恶毒女配把她捧红之后又连着接演了三部不错的电影,眼见着就要大红大紫,却又不知道得罪了什么高层,令韩艺传媒雪藏了她一年,去年解冻之后,人气也大不如从前了,沦落到如今二线女星的地位。
    之前《橘子》周刊爆料,周琴琴当年得罪的高层正是韩艺传媒的韩千金,她曾经在一次宴会上不小心将她和韩千金的一张模糊合照曝到微博上,引得护女心切的韩于墨震怒,就此将她打入冷宫,去年才被解禁。但到底当年的真相如何,这一切好得看当事人的说法。
    周琴琴一直对三年前的事情闭口不言,任记者再怎么巧舌如簧也休想从她嘴里敲出一星半点的□,时间久了,又有新的绯闻占居荧幕,也不会有人再记挂着周琴琴当年神秘的雪藏事件。
    “周姐好。”徐依和夏娇恭恭敬敬地给周琴琴问好。
    作为新人,在娱乐圈最重要的就是要尊重前辈,这样才能持久地在这个圈子里发展下去,就算周琴琴的名气大不如从前了,但至少她当年的人脉还在,就比她们这些新人要强得许多。
    周琴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语气不善道:“剧组是演戏的地方,你们俩还真把这里当成了后宫勾心斗角起来了吗?人家易泛泛靠什么本事上位那是人家的事情,干你们俩什么事?像你们这样躲在墙角嚼舌根而不努力演戏,一辈子都红不了,活该比不上人家易泛泛。”
    “是,周姐,您教训的是。”徐依比较有眼色,连忙顺着周琴琴的话表明立场。
    夏娇也是连连点头,谄媚道:“周姐,我们会像您学习的。”
    周琴琴又冷着脸教训了她们俩几声这才转身离开。
    “这周琴琴算什么东西啊,还不就是一个过气的二流女明星,拽什么拽啊……”夏娇看着周琴琴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看她比易泛泛也强不了多少,竟然还有脸教训我们。”
    “现在下判断,还为时过早……”徐依只是一脸高深莫测地笑。
    刚才周琴琴那番话,明面上是在训斥她们两个,实际上却是在把她们两个的仇恨愈发地往易泛泛身上引,加大她们之间的矛盾。徐依眯了眯眼睛,看来这周琴琴也不是什么善茬呀。
    借刀杀人,坐岸观火,呵呵,这剧组比想象中的要乱得多了呢。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夏娇有些不明白。
    “呵呵,我只是觉得周姐方才这些话里……话中有话,但至于是什么意思,我就听不懂了。”
    徐依半真半假地说着,心中却是十分得意和不屑。
    夏娇这个蠢货,不懂人心叵测,这就是她和她之间最大的不同。
    这三个女人发生在戏棚子里的对话,易泛泛毫不知情,她只是一心一意地扑在舒雨身上,向她请教着拍戏演戏方面的经验。易泛泛和这些女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永远都不会用那么肮脏的心思算计别人,她知道这世界很脏,但是韩于墨却将这所有的脏乱都隔离在外,护她一身洁净。
    当时正临越店市委宣传部部长换任之际,新上任的宣传部部长为了加大越店的宣传力度,便请《后妃》整个剧组吃饭,在五星级饭店开了房间,指名道姓要天后舒雨参加。
    易泛泛知道这件事情,本以为以舒雨如今的人气跟地位,可以不用和这些官员们应酬的,却没有想到舒雨竟然一口答应了她们,为此,易泛泛大为动火,冷着一张小脸不理舒雨。
    在她以为,女明星去应酬官员就跟陪酒没有什么差别,这是自降身价的事情,易泛泛决计不会做。在她的心目中,舒雨和她是同一类骄傲自持的女人,却没有想到,舒雨竟然也会妥协。
    “易泛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为什么会生气,但我总归是和你不同的。”
    舒雨的面色如常,顾盼和柔的妆容十分精致,温雅娴静,气质高贵。清淡如水的眸子里染了一抹幽黑的墨色,比往常更加柔和。她的语气十分沉稳,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没有你那么好的命,遇到了那人,可以不用通过任何手段都能在这个圈子里立足。但是我也庆幸,我生活得圈子是这幅样子,所以才能把事情看得更加通透,不用为了这点小事而伤神。宁得罪钱,也不能得罪权,这就是这个圈子的规矩,我庆幸你不懂,我庆幸我懂。”
    舒雨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十分温和,一点都不像是在抱怨什么。
    易泛泛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那么委曲求全的事情被舒雨说出口,就令她觉得事情是那样的理所当然,甚至觉得那是演员的宝贵履历,是她易泛泛这辈子都学不到的经验。
    舒雨就是有这种强大的力量,将生活中所有的不平或者负面情绪转化为她的动力,让她展翅飞得更高,因为她当初就是这样一步步地走上来,没有任何人的扶持。
    当天晚上,剧组中所有重要主演都去了参加了应酬,连沫幽都去了,却独独缺了易泛泛一个。
    “为什么易泛泛不去?她的角色明明就比我们重要多了。”夏娇心中不服,她还没有彻底融入这个圈子,对于应酬这件事情,自然是能免则免,更谈不上什么抱大腿。
    徐依在暗中耻笑夏娇的愚笨,觉得她做这个出头鸟再蠢不过。
    周琴琴抱胸站在一边,冷冷地观看事态发展,不作多言。
    “她身体不舒服,今天早上已经向我请过假了。”费晗淡淡地解释。
    这种解释骗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更何况是夏娇。
    但夏娇心中再不忿也不敢得罪导演,他可是掌管着她们所有演员生杀大权的主神,她自然不会蠢到在这个紧要关头惹导演不快,所以就算心中再不满易泛泛的特权地位,夏娇也只能忍气吞声。
    待旁人都退去,费晗压在易泛泛耳边低声解释。
    “这都是韩于墨交代的,他说一切事故都由他来承担,我想,宣传部长跟他韩家比起来,也算不上什么能上台面的东西,更何况,这顿饭主要是为了舒雨。”
    易泛泛问:“舒雨名气那么高,他们却把舒雨当做平常陪酒女明星,你就不觉得愤怒吗?”
    费晗的眸子是和舒雨一样的笃定温和,这样相濡以沫的感情在很久很久之后易泛泛才明白。
    “你和我们不同,不知道我们这些没有伞的人是怎么在雨中行走的。我无法替她挡雨,就只能陪着她一同在雨中漫步,心境不同,淋雨的感觉也会发生千差地别的变化。”
    费晗说这话得时候,易泛泛觉得他的身上似乎也有舒雨的影子。
    不知道他们俩是谁在模仿谁,难道是传闻中的夫妻相?
    易泛泛为自己的不专心而感到沉默,她自知说不过费晗,隐约中,似乎觉得他们说的都是对的。但是这种感情她一辈子都理解不了,她注定是被人捧在掌心上宠的,所以永远不会淋雨。
    那天晚上的应酬到底发生了什么,易泛泛不知道,但夏娇却是第二天没有来剧组报到,她没有助理,就连午饭都是由着交情好的徐依帮她送到房间里吃的。
    易泛泛从她房间门口经过的时候,发现夏娇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神色很是憔悴。
    不知道为什么,易泛泛竟然觉得心中一紧。
    但这种感觉也不过是一瞬,很快便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夕雾昨天不过是随便一提,结果发现有好几只都想让毁CP组百合,大哥你们到底是肿么想的这里是治愈系言情哇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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