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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六)-
    黑影像是也惊了下,僵成一根木柱。接着,诸航感觉到酒气慢慢朝脸上拂了过来。
    “你再过来,我就……报警!”身后一凉,已到墙壁,诸航举起手机。
    手指慌乱间按亮了屏幕,蓝色的莹光映出一张表情痛楚、凌乱的头发、倨傲的鼻梁。
    诸航咚地跌坐到地上。
    “你已经……不认得我了吗?”颤微微的手指摸向她的脸庞。
    她避过,“不是说回家过年了?”
    自嘲的一笑,他在她面前蹲下,“今天是第四天,我都过来坐一会。我没有什么事,也不是等什么人,我……就是来坐一坐。”
    他像是怕冷,揪住衣襟,身子弯了下来,蜷着。“你为什么回来?”
    “我来找份资料。”她疲惫地落下眼帘。
    “对,对,对,你当然不可能是来找我。猪,你相信吗?如果能再来一次,我会放弃出国,但我也不会让你出去,我们就那样呆一起……什么都是虚的,什么都是假的……”
    他捂着脸,陷入沉默。
    “周师兄,地上凉,回去吧!”诸航伸手想拉他起来。
    他拍开她的手,明明是在黑暗中,她却看到他眼中射出两道犀利而又绝然的目光,“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我们都回不去,是不是?那么,还有什么可珍惜?”
    他似乎在一团乱麻中理到了头,突地扑过去,按住她的双肩,“猪,猪……”嘶哑的叫喊声中,他强行吻*的唇。
    一记耳光带着风,响亮地掴向他。
    没有人出声,寂静在夜色中变沉。
    “诸航,”良久,他甩了下头,像是清醒了些,慢慢地,慢慢地,站起,“即使到了最后的时刻,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做。现在,我知道了……”
    知道了,真的什么也没留下了。
    那个曾带给他很多快乐、让他描绘出明天无限美好画面的女孩,没有了,没有了……
    “文瑾,该回去了!”电梯门一开,短暂的灯光照进周文瑾眼中晶亮的泪。
    姚远愣了也不过一秒,随即便向诸航道歉,“夫人,过年好!对不起让你受惊了,文瑾他一喝酒就会走错楼层,每次都要我过来找。”
    诸航弯了下嘴角,“还好,我胆子不小。”
    “文瑾,”姚远摇着周文瑾的胳膊,娇嗔道,“我们走吧!”
    周文瑾漠然地推开她,脚步居然没有一点错乱走向电梯,准确地摸到电梯下行键。
    “慢点!”姚远忙追过去,还是固执地拽住他的衣角。
    楼梯口终于什么声音都消失了,除了她忽深忽浅的呼吸。诸航无力地扶着门框站起,身子一晃,头撞在了门上,生疼生疼。
    卓绍华抢在她前面到家的,帆帆已洗漱好。他也不知从哪搞了本《婴儿画报》,抱着帆帆,认认真真地讲着呢!
    帆帆象模象样地坐着,听得一本正经。
    “大首长怎样?”诸航解开外衣,去浴间放水。出去一趟,浑身都冰透了。
    小帆帆乌溜溜的眼睛追着她,什么大灰狼、小白天兔统统都是浮云,只有猪猪才是重点,他*弯起眉眼。
    “君子非礼勿视!“卓绍华张开手掌,挡着儿子的视线,”我没见到父亲,他服了药,已经睡下了。”
    诸航探出个头,眼睛眨个不停,“他不会是故意不见你吧?”
    他笑。
    等帆帆睡熟后,他悄悄和帆帆换了个位置,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故意又怎样,你说过我们又没做错事,不必心虚。”
    “首长,谢谢你!”嗅着清新的刮胡水的味道,自然而然就觉得安宁。
    “呃,谢我什么?”
    “谢你给了我很多次的面子。”
    “到底在说什么?”
    “你懂的。”她埋在他怀中嘀咕。
    他微微地笑,哑着嗓子说:“机会是有限的,这是最后一次。”
    她无声地叹息。
    诸盈仿佛几日之间迅速苍老,诸航坐在她面前,发觉她发中多了几根银丝,额头和眼角的皱纹,也密了些。
    “以前过年都会好好地收拾下自己,这次没有,就什么都掩藏不住了。”诸盈拨弄了下头发,痴痴地看着诸航。
    “以后……我该叫你什么?”诸航转着手中的茶杯。
    “和从前一样,还叫姐……航航,什么都不会改变的。”诸盈哽咽了。
    抱着帆帆的诸妈妈和正与卓绍华聊天的诸爸爸,眼中都有泪水闪动。
    诸航点点头,“其实不需要替我担心,我……能接受这么大个秘密,一定也能适应首长家看似险峻的环境。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姐,不是每个人都会象我和首长这么能接受新鲜事物,你不要催,也不要多虑,我们慢慢来,好吗?”
    诸盈心境和前几日早有了天壤之别,如果这次不是卓绍华,她无法想像航航会不会再走进这个家门,会不会再叫她一声姐。
    有如劫后余生,一切纠结、恩怨都已云开雾散。
    “多久都没关系,姐姐能等。”她疼爱地握住诸航的手,喊过卓绍华,“绍华,之前种种,是大姐眼光太浅薄,大姐该相信你的。”
    卓绍华看着年青的岳母,倾倾嘴角,“不会,换我站在大姐的角度,我怕会比大姐还要过分。谢谢大姐给我机会,我会珍视诸航的。”
    那边,梓然把个红包往帆帆手里一塞,“喂,这个给你买好吃的,记住啦!以后要有出息点,别只顾流口水,看到长辈要有礼貌,嗯?”
    小帆帆双手捧着红包,看了又看,然后直接往嘴巴送去。
    一屋子的人都叫了起来,他一惊,抬起眼,乌溜溜的眼珠四周转了转,咯咯笑得特别欢。
    接着,其他人也都笑了。
    一家三口吃完饭回家,车驶出小区大门,卓绍华朝外瞟了一眼,放慢了车速。
    晏南飞的雷克萨斯停在对面。
    “我去打声招呼。”他对诸航说。
    诸航没有抬头,只轻轻对怀中的帆帆嗯了声。
    那个人现在还是首长的长辈,打招呼是应该的,她不会蛮横无理地阻止。但是不管姐姐怎么说那时他们是真心相爱,所以才有了她,她不信的。那只是姐姐一厢情愿的认为,如果真的爱,他不会舍得离开姐姐。就是必须分别,也应时时刻刻让对方知道自己所有的讯息。他什么都没有做,二十三后跳出来,要扛起父亲的责任,她已不需要了。
    卓绍华很快就回来了,看了看她,没有提关于晏南飞的一个字。
    车进军区大院,卓绍华手机响了,他把车泊好,让诸航和帆帆先进屋。
    不到十分钟,诸航听到他叫了勤务兵的名字,说马上去部里一趟。
    诸航以为是让勤务兵拿文件,头一扭,看到卓绍华手里拎着个电脑包从客房里出来,“晚上见!”他上前,摸了摸诸航的头,淡然自若地闭了下眼睛。
    97,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一)-
    晚上见诸航的不是卓绍华,而是卓明。
    卓家阿姨的电话打在诸航的手机上,说首长请诸航过去吃晚饭,特地叮嘱仅诸航一人。
    诸航懂规矩的,对唐嫂只说去超市一下,晚饭就在外面解决。小帆帆看着她背包出屋,早早地把手臂张开等着,以为肯定会带他走的。
    “坏家伙,猪猪是去战斗,不是去玩。你在家给我助威呐喊。”她抱过帆帆,低声道。
    帆帆不依,扁嘴佯装要哭。
    她刮了下小鼻子,竖起手指,保证吃完饭就回来陪他玩。
    她想大首长不至于囚禁她,最多是言辞上锐利冷漠些,她可以应对的。
    “航航,大过年的陪我这老人吃清粥小菜,委屈你喽!”卓明亲切而又温和,让诸航积蓄的斗志都有点摇摇欲坠。
    “我想吃这个很久了,这几天吃太油。”诸航俏皮地挤挤眼睛,指指桌上简单的白粥酱黄瓜、拌海蛰头。卓明除了讲话时带点鼻音,气色还好。
    “哈哈,真是乖巧的孩子。不知道帆帆以后会不会有你这么乖?”卓明吃下一碗粥,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身子看来还是虚的。
    “他是坏家伙。”诸航的语气不无骄傲。
    餐桌上只有卓明和诸航,欧灿不知去哪了。卓明起身去洗手间拧了条热毛巾擦了擦脸。“别说,我挺想那个坏家伙的。要不是感冒,今晚让你抱过来一块聚聚。他没想我吧?”
    诸航怔了下,“他想谁都不说的,全放心里。”
    卓明朗声大笑。
    卓明没有再添粥,让阿姨送杯茶来。阿姨只给了白开水,说下午服了药,喝茶对药效不好。卓明笑笑,没有抗议。“你爸妈好吗?在哪过年的?”
    “在姐姐家,昨天我和帆帆爸爸一块过去吃饭的,帆帆拿了两个大红包。”
    卓明眼一眯,“你在提醒我是个失职的爷爷吗?”
    诸航笑,“我啥也没说哦!”
    卓明哼了声,“都这么直白了,还敢否认。知道了,该坏家伙的不会少。话说卓家都好多年没包过红包了,阿姨不知能不能找到。”
    “超市有卖。”
    卓明瞪眼,“你还着急了?”
    “不急,等一会*都没事。”
    “首长,”餐厅外站着个勤务兵,腰挺得笔直地敬礼。
    “拿到了?”卓明威严地抬眼。
    “是!”
    “航航来,我有件事想向你请教。”卓明站起身,朝诸航招了下手。
    请教?诸航不明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IT方面的精英?”卓明高深莫测地挑挑眉。
    书房里竖着个大的屏幕,勤务兵已经打开了电脑。“首长,这就开始吗?”
    “嗯!”卓明指指沙发,让诸航坐下,然后,他让勤务兵带上门先出去了。
    诸航一头雾水,屏幕上出现个会议室,背对着他们,坐了一排人。她询问地看向卓明。
    卓明示意她稍等。
    又进来几个人,诸航盯着走在最前面的卓绍华,眼倏地瞪圆,感觉头皮麻麻地刺痛。
    “对不起,让诸位久等了。”卓绍华把手中的电脑包搁在桌上,朝众人颔首,介绍和他同行的几人,原来是几位网络安全专家。
    背坐着的一人站了起来。刚才扫了一眼没认出来,诸航现在已认出那是周文瑾。
    “报告首长,蓝色鸢尾案能结案了。”
    卓绍华点头,让他继续。
    周文瑾走到桌子尽头,他身后也有一个大屏幕,屏幕上漫山遍野的蓝色鸢尾花海。
    “三年前,蓝色鸢尾曾以戏谑的方式出现在网络,后来销声匿迹,直到去年冬,再次出现。网络安全是一个综合而又复杂的工程,不可能保证万无一失,同样的道理,不管怎么高明的黑客,也是要留下蛛丝马迹的,只是很难发觉。追踪网络攻击就是要找到事件发生的源头,它有两个方面意义:一是指发现IP地址、MAC地址或是认证的主机名;二是指确定攻击者的身份。但我们需要考虑的是IP地址是一个虚拟地址,而不是一个物理地址。这样追踪到的攻击源是不正确的,使得以IP地址为基础去发现攻击者变得更加困难。我虽然已经追踪到攻击者的记录,我却不能确定。我又花了十二天的时间,修复了被攻击的几大银行的防火墙日志,找出攻击者删除的活动记录,找到了原始数据包。所有所有的信息,都指向同一处,和我当时追踪的对象也吻合了。我们都太高估攻击者,或许是她肆无忌惮,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专注地看着周文瑾。
    周文瑾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他转向卓绍华,“这个攻击者就是卓将的现任夫人诸航。诸航女士毕业于北航计算机系,在学校就读期间,就以擅长网络攻击闻名于学院,这个我们也已得到相关人士证明。诸女士最钟爱的花就是蓝色鸢尾,她的屏保多少年都没换,就是以蓝色鸢尾为背景。”
    会议室内响起一片抽气声,目光齐刷刷愕然地看向卓绍华。
    卓绍华非常非常平静,眉头都没拧一下。“周中尉,你能确定诸航女士也是三年前那位戏谑网络的黑客吗?”
    “按照推理和行为模式,应该是。”
    “你的意思是你并不能确定这二者是同一人?”
    “三年前,那件事反响不大,痕迹也无法查寻,我……是不能,但每一个黑客都有自己的偏好,一旦确定一个图标来代表自己,就不会更换。”
    “也有例外的,是不是?”卓绍华咄咄问道。
    周文瑾沉吟了下,“是!”
    卓绍华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十秒,突地和几位网络安全专家交换了下眼神,接着,几人一同鼓掌。
    “周中尉,祝贺你顺利通过网络奇兵的作战演习,你表现非常优异。”卓绍华缓缓打开电脑包,从里面拿出笔记本。
    随着轻缓的开机音乐响起,屏幕一点点变亮,一朵蓝色鸢尾戛地出现,又是一朵……美艳得令人眩晕。
    98,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二)
    周文瑾无法掩饰脸上的惊愕,“首长,我不是很理解你的话……”
    卓绍华浅浅微笑,对身边的专家点了下头:“这件事还是请苏专家来解释下,你是项目的具体实施者,我们都是听从你的指挥!”
    苏专家摇手,“哪里,哪里,卓将过谦了。既然卓将点兵,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他站起身,看了看周文瑾,又看了看工信部安全司的几位工作人员。“黑客向来爱挑衅的部门是金融和军事部门,这些部门的安全防护工作虽然非常缜密,但百密一疏,就象周中尉刚才所言,谁都无法保证万无一失。军事里有侦察与反侦察一说,于是我们就想,是不是也来模拟个*击,看看各部门的应对能力,也看看我们网络奇兵新进队员的作战能力。我们就搞了一次小规模的演习,以几大银行为对象。事实证明,几大银行的防护网并没有那么牢固,他们的安全顾问也没那么高明,我们轻易地就发现了他们的安全漏洞。为了让演习非常逼真,我们借用了卓夫人的电脑*作。其他的,不用再多说了吧,诸位都是行家。周中尉确实是网络奇兵的佼佼者,可喜可贺!”
    苏专家脸露赞赏之色。
    周文瑾只觉得踩在一团棉花上,没有一丝真实感。他不眠不休地修复日志,在茫茫网海里疯狂追踪,当发现之后,他纠结、矛盾、痛苦……结果,却是一场演习!
    那么,猪不是黑客……
    那么,他没有令那个笑得*远瞩般的男人于慌乱的地步……
    那么,猪再也没有机会是他的猪……
    “为什么要用蓝色鸢尾出现?”他问卓绍华。
    回答的还是苏专家,“哈,你不是说过吗,卓夫人喜欢蓝色鸢尾花,我们灵机一动,就用上它了。”
    屏幕上,周文瑾一张俊容因震愕而变了形。
    卓明按了下键盘,屏幕黑了。
    “一切无懈可击,很完美,我是指这次演习。”他朝过身面对诸航,“你怎么评价?”
    诸航目光还绞在屏幕上,仿佛还在期盼着下面的情节。“大首长,我……”
    “你心里面很感动吧!”卓明放慢了语速,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的。
    诸航抬起来,对上卓明凛冽的视线,她不由地站了起来。
    “怎么会不感动呢?这样子,三年前你的恶作剧再也不会有人提起,人们所知道的蓝色鸢尾其实是一次军事行动,轻易的就去糟粕成了精华。绍华是我的儿子,我在这里不得不骄傲地说,他非常有军事天才,懂计谋,善策略。”
    诸航慌乱偏过脸,“你怎知……”
    “我怎知三年前的蓝色鸢尾是你?我怎知那位周中尉是你大学里的恋人?我怎知绍华这次煞费苦心的军事演习其实是想保护你?航航,你忘了我除了是帆帆的爷爷,还是谁?”
    诸航面白如纸。
    “你告诉我,绍华现在还象个军人吗?”卓明背着手,在屋中踱来踱去。他不见得是愤怒的,但那股慑人的气势,却令诸航不寒而栗。
    “从前的绍华,虽然不见得是最优秀的,可是他至少是冷静的、理智的,他每时每刻都知道在做什么。现在呢?”卓明停下脚步,冷峻地看向诸航,“军人应有的军令和法纪,他忘得光光。他循私枉法、假公济私,他完全被你蒙住了眼睛,完全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他聪明的让他人挑不出刺来,可是我是他父亲,我看得清楚。诸航,先前你未婚先孕,他顶着被记大过的后果,和你结婚,我也默认了。现在又有了这样一件。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样的一位少将,还值得谁去尊敬、谁去信任、谁去器重?他的军事天才、生涯迟早要涅灭,他已经找不到一点自我。”
    卓明慢慢地闭上眼睛,“航航,你能感觉一个做父亲的心痛吗?”
    诸航真的想说大首长抬举她了,祸水红颜至少也得有点条件呀,她一无美色,二无才艺,可是……她却没有底气这样说,首长他似乎真的象着了她的道。
    因她记大过,因她失了原则……
    蓝色鸢尾……
    她很喜欢吗?她并不是喜欢这个花,她是喜欢画《蓝色鸢尾》时期的凡高。作为一个天才,却难得在画中展现出自己平常而又宁静的一面。如果他能保持住这个状态,他绝对不会早亡。
    周文瑾要出国的那个暑假,闷热难耐,心情又差到了极点。玩游戏已不能让她发泄,真的真的是带有恶作剧的心态,她攻击了几大网站。她只让网站瘫痪几秒,蓝色鸢尾一出现,便恢复正常。她如同一个孩子,只想玩得开心,并没有去想会有什么后果。她以为没有窃取信息,网站没有损失,肯定就没有后果。
    过完暑假,这件事她都忘了。
    蓝色鸢尾再现江湖,她站在观戏的角度,鄙视后人没有创意,也没往深处想,直到周文瑾找到她,暗示是她所为。她并不畏惧,只是心寒。蓝色鸢尾是她和他共有的回忆,他就那么掐灭了。
    她并不知蓝色鸢尾是谁,但知周文瑾把目标锁住她,必然要栽。
    原来……周文瑾没有错,可还是栽了。
    卓明的心有多痛,她能体会一点,但她的心,卓明又能体会多少?
    “大首长,如果你不是卓阳的大哥,你会对我说这些么?”这话不中听,但她还是想问个明白。
    卓明叹息,“我是老了,但还不至于糊涂到把上辈人的错迁怒给下一辈。感情的事,得失随缘。卓阳和晏南飞的事,由他们自己解决。你被牵进来,我认为是命运的恶作剧。”
    “你有没想过是我姐硬让他步下这个计,让首长上钩?”她调侃道。
    “你姐姐如真有钩,想钓的人应是晏南飞。”
    诸航笑了,大首长就是大首长,不会被**毛蒜皮的事左右自己的视线,他的目光独到而又精准。
    “大首长,你要我怎么做?”
    卓明长叹一声,走到书桌前,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她。
    “请把从前的绍华还给我吧!”
    大首长用了“请”这个字,神情还那么地郑重,她想笑,嘴角一倾,落下的是两行泪。
    猪就是猪,星就是星,仰望都那么费劲,又如何摘下呢?
    摘星正文 99,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三)-
    会议是在工信部里召开的,演习完美的结尾,安全司的领导建议这个案子所有参加人员一块聚一聚。
    这个晚上,没有任务,没有压力,又正逢新春,真正的纵情畅饮,有几个当场就趴下了。
    周文瑾没有主动起身敬酒,别人敬酒时,他也只是沾了下唇。聚会结束,他是少数几个保持清醒的人之一,其中也包含卓绍华。
    “我儿子特别坏,我碰点酒,就不要我抱。”卓绍华眉间闪烁着为人父的喜悦。
    “那就让卓夫人辛苦一晚上。”安全司司长拿过卓绍华的杯子,就要斟酒。
    卓绍华婉拒,“她白天已经很辛苦,晚上应该我值班。”
    “卓将,夫人在哪高就呀?”不知谁问了一句。
    卓绍华以茶代酒,朝众人笑道:“请大家关注驰骋公司今年上市的大型女*《丽人行》,那是她的作品。”
    “啊,是女*呀,这可是游戏领域的高端,一般人不敢碰的。”有人打趣道。
    卓绍华眉梢抹上柔色,“她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期待,期待!”
    一群人簇拥着出酒楼,有几日没见的冷月缀在夜空之中,淡淡的月光与路灯交辉相映,如水般落了一地。
    卓绍华等所有的人都上了车之后,才向自己的车走去。
    “卓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他闭了下眼,转过身,温和地看向周文瑾,“周中尉刚刚不是上车了吗?”
    “我想请卓将喝杯咖啡。”
    卓绍华脸被夜色罩着,看不出表情,他忙又加了一句,“在你面前的不是周中尉,只是诸航的师兄。”
    “好!”卓绍华扭头和小喻说了几句话,小喻点点头,开车走了。
    两人就在附近的一个比利时人开的小咖啡馆找了个座,不仅供应咖啡,冰淇淋也卖得非常好。一对对情侣桌,都是一杯咖啡,一杯冰淇淋。
    卓绍华和周文瑾异口同声都要了一杯黑咖啡。
    “今晚我不会好睡的。”咖啡送上来,周文瑾用汤匙搅拌着,抬眼看了卓绍华一眼。
    “兴奋吗,可以理解的。但你加班多日,还是要好好休息一下。”卓绍华语气不疾不徐、不亲不疏。
    “卓将觉得我会兴奋么?”
    “不然呢?”
    “这里不是工信部的会议室,你我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只是两个……共同关注诸航的男人。似乎,今天那个所谓的演习,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卓绍华端起咖啡杯,拧眉嗅了下,好像不太喜欢,又把咖啡放下了。“从今天起,你无需再关注诸航了。以后,你就只是周中尉,不是什么周师兄。”
    “好笑,你能代表她?”
    “不管是回忆还是感情,都应该是珍视的,哪由得你这样挥霍?周文瑾,这是最后一次了。”
    “你在避重就轻,我问的是今天的演习,专家那些狗屁话,别人会信,我并不相信。你以演习的名义,想掩盖她三年前的劣迹,是不是?”
    卓绍华失笑,“在你眼中,诸航就是一个劣迹斑斑的黑客吗,然后,你大义凛然、不遗余力地想把她绳之以法?”
    周文瑾纠结地避开他的目光,嘴角*。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问你可认识其他计算机精英,你当时推荐的人就是诸航,说她的水平与你不相上下。那时,你似乎非常在意她。现在,你给我的感觉却是仇视,就因为她爱的人是我?周文瑾,我告诉你,你不了解诸航,不理解诸航,不信任诸航,这才是你们没有在一起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我的存在。你有过很多次机会,但你错过了。你从来都没有过情敌。”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放开诸航,我也会舍弃现在的一切,我会……珍惜她。”
    卓绍华落下眼帘,倾倾嘴角,“你当真幼稚到以为你有机会?第一次,你在射击场看到我和诸航在一起,第二天就冲进我的办公室责问我们的关系,那已经是极大的违规,我斥责了你,你心里面不服气,却不想到我是因为爱惜你而在保护你。第二次,西昌发射中心主机被攻击而瘫痪,奇异的是没有一丝损失,但却让你一鸣惊人。我回来说给诸航听,她脸色当时就变了,你知为什么吗?”
    周文瑾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
    “她说过一句你今天也讲过的话,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的技术非常巧妙、高超,考虑到你只是急于证明自己,并没有恶意,同时又完善了发射中心的防护系统,我仍然爱惜你的才能,静观你的表现。还好,你仿佛稳定下来了。诸航以为我没发觉,嘴巴咬得很紧。这时,我们开始实施蓝色鸢尾的网络演习,我认识诸航比你晚三年,之前的蓝色鸢尾,我并不知晓。蓝色鸢尾只是巧合而已。你瞬间就把目光定格在诸航身上,你是有目标的在跟踪。她在论坛上跟了个贴,你把她从她姐姐家带走扣留了一天。我知道,但没插手。她和你之间的事,诸航自己会处理好,我信任她,而她自然也不会向我说起这件事。这也是第三次我对你的包容。涉及到你,她都尽力保护,我也尽力配合、珍惜。但这世上什么都是有期限的。周文瑾,我该谢的只有一点,你让诸航把你的痕迹在她心中抹尽了,让我可以完完整整地拥有她。以后,如果你不能做到自爱,那么网络奇兵将会毫不犹豫地将你舍弃。这样的解释,你满意了吗?”
    周文瑾双手抖得不得不紧拽住裤腿才能维持平静,他羞愧到无地自容,却又悲痛欲绝。
    原来她曾这么珍惜过他,为什么他不知……
    那些年,那个叫猪的女生,他喜欢的女生,他就这么一点一点把她推进了别人的怀抱。
    卓绍华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他呆呆地坐着,像石柱一样。
    侍者送上一杯热咖啡,袅袅的雾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卓绍华在收银台前,回头看了看他,叮嘱侍者不要打扰他,走的时候,帮着叫辆车。
    此刻,卓绍华终于能痛快地长舒一口气。
    诸航生完帆帆满月后,一声不响离开了。他去大杂院找她,帮她收拾东西。打开她笔记本时,他就知道她是三年前的蓝色鸢尾。
    这件事,成了他心中的一个秘密。他已经随时做好这事被他人发觉而大做文章的应对准备。
    现在这样算成功了吧!
    他在清冷的街头走了一会,只觉得满心愉悦,前所未有的轻松。
    推开院门时,他的动作比平时都柔了几份,也顾不上时间已经晚了,进门就喊:“诸航!”
    诸航抱着帆帆在看《晚间新闻》,她盯着屏幕,却不知道里面播的是什么内容。帆帆一会儿看她,一会儿看屏幕,然后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两人被他的喊声都吓得一愣,帆帆比她反应快,立刻就嗯嗯地大叫,头朝外扭去。
    她也跟着转身,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现在给帆帆就看这么沉重的国家大事,会不会有点早?”
    100,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四)-
    “我家帆帆早慧,别看他现在小,以后肯定比你强。”诸航微微侧过脸,承受他落下来的亲吻。
    “你在影射我不够优秀么?”父亲是大将,他只是个少将。
    诸航撇嘴:“挺有自知之明。”
    “那我就把希望寄托在帆帆身上喽!”卓绍华欠身抱起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小帆帆,同样不吝啬地亲了亲脸颊,帆帆等亲完左边,忙又送上右边,最后是噘起的小嘴。
    卓绍华失笑摇头,这都是诸航养下的坏习惯,见了面至少三个吻,少一个帆帆都会不满意。男孩子哪能这样娇气呢?可看着这张可爱的小脸,责备的话怎么也说不出。算了,等他大点再教育。
    “和什么人一起,身上都是烟味。”诸航皱起眉头,用手作扇。
    他低头嗅了下,今晚大家敞开来玩,又是烟又是酒,衣服和头发上是沾了点味道,“知道啦,一会就去冲澡。”
    大手捂住帆帆的耳朵,把他的小脸别过去,低声对诸航说:“今晚帆帆睡唐嫂那边。”
    诸航脸刷地红到脖颈,“不,我要和帆帆睡。”
    “那我呢?”
    “你睡大卧室的宫廷床。”话音一落,就后悔了。她没有别的意思,不知怎么就冒出这一句,让人感觉好象闺怨似的。
    他打量她,笑,“我是有妻子的男人,没有理由独守空床。那……帆帆睡婴儿床?”
    帆帆的耳朵被大手捂得不舒服,头不住地扭动,大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诸航,仿佛知道两人在谈他似的。
    诸航低着头看着桌下铺着的一块小方毯,轻轻地咬了咬唇。
    卓绍华洗澡前,真的把婴儿床从婴儿室搬来了。帆帆一看到婴儿床,两腿绷得直直的,肚子一挺,要诸航抱他去大床,那儿才是她晚上的归宿。
    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再看看叠在床前的男式睡衣。首长的洗漱用品、换洗衣服,不知不觉都挪到客房来了。柜子不够放,吕姨特地又搬来了一只。这样子,客房看上去稍有点挤。
    “等过了元宵节,师傅们来了后,把这面墙打掉,两个房间并成一个,就宽敞了。”吕姨说,“原先的大卧室改成书房。”
    院子大、房间多,怎么改都合理。
    “帆帆,不管什么样的习惯,二十九天就可以养成,这可是有科学根据的哦。你呢,也不要太担忧日子难熬,咬咬牙就会过去的。嗯?”她让帆帆试着在床上站起,坏家伙懒,腿一沾床,就弯起,笑*地往后仰倒。后面是被子,她故意撒手,他一倒,笑得咯咯的。
    卓绍华擦着毛巾出来,就看见两人嬉闹着,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卓逸帆当然成功地在大床上占了一席之位,腿在被子里得意地蹬来蹬去,笑声像春天田野里的哨子,又脆又亮。
    诸航捂着被子,怕他冻着,小声抱怨:“我整天都围着他转,越来越像个大嫂了。”
    “不需要事事亲为,让唐嫂多帮帮你。”他轻拍着被,想把坏家伙早早哄睡。
    “那我以后啥都不管了,我……我要出去工作。”她的口气很呛,像赌着气似的。
    “舍得吗?”他微笑,放松地展开四肢。
    “为什么不舍得,我又不是他的真……”后面的话她吞了下去。
    帆帆打呵欠了,眼皮发沉,却还努力想睁开眼睛。她伏*,在帆帆耳边柔柔哼着。
    卓绍华痴痴地看着她秀美的脖颈、乌墨般的发丝,仿佛怎么也看不倦。
    每次你任性时说过的话
    你知道有多伤人吗
    但我顶多只气个三分钟
    我总是无法硬着心肠
    做得让你有一点难过失望
    疼你是一种责任
    要你是最快乐最单纯的人
    因为你让我的心变得丰盛
    原来不奢望的变成可能……
    “睡着啦!”她用唇语对他说。
    他点点头,轻手轻脚抱起他,把他送到婴儿床。
    “嘟……”小嘴嘟了一声,一点也不知挪了地,睡得香香甜甜。
    他悄悄呼出一口气,熄了顶灯,将她抱进怀中,“真应该先恋爱后生子。现在这二人世界都得见缝插针来争取。”
    温热的唇磨蹭着她的唇瓣,察觉长睫在脸颊上擦过,他抬眼,看到她眼神恍恍惚惚,明显是游离中。
    “诸航,”他轻咬了下她,惩罚她的不专注。似乎这孩子有心思。
    “嗯?”她怔了下,回过神,直直地看着。
    “我有个秘密你想听吗?”他神秘地弯起嘴角。
    “谁的秘密?”她圈住他的腰,将自己在他怀中蜷成一团。
    “帆帆的。”
    “他能有什么秘密?”一个只会流口水的坏家伙。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怀上他的?”他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温柔之极。
    她闭上眼:“做手术呗,医生让干吗就干吗!”
    “手术前,医生给你做了什么?”
    “注射黄体酮。”
    “黄体酮有什么作用?”
    她抬起头,“干吗问这个?”
    俊眸深邃,“黄体酮是一种天然孕激素,促进排卵,也有利于受精卵着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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