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201-220
    201
    第二天和小章一起在食堂吃饭,无意中说到这事,小章一拍桌子,“哎呀,我表哥就是丁总的助理呀。回头我跟他说说。”
    我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传达给阿文,阿文激动地说:“哪怕是以身相许,你也要把这个表哥给我拿下了。”
    瞧瞧,这些女强人都是什么心态?什么毒辣的手段都能使得出。
    表哥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以后,开出了条件:介绍认识丁总没问题,但需要购买酒店的月饼100盒,因为每个中秋节,他有月饼的销售任务。
    这就是商场,你求你我求你,整个一个连环套。
    阿文的老板听说后,立即拍板:“只要合作能谈成,买200盒月饼都没问题。”
    有了强大的支持,阿文卯足劲去见了丁总。
    据说,仅仅是据说,“凭着动人的微笑,赢得了印象分;凭着巧舌如簧,让对方愿意坐下来,仔细看了一遍计划书,并思索合作前景;最后大谈利润分配,经济效益结合社会效益,终于打动了人家。”
    无论阿文怎么把自己吹嘘成一个天才,铁的事实放在眼前:天宇国际大酒店同意合作了,阿文所在公司仅仅才让步了一个点!
    阿文说要送我月饼,让我下班后去她办公室拿,“还是鱼翅馅的哦!”
    短短几个月,阿文漂亮整洁的办公室已经惨不忍睹。10个平方的空间有一半堆了小山一般的资料印刷品,外套就随意摞在上面,挂衣架上挂的是做活动用的各色飘带和彩旗。办公桌如同一个杂货摊,杂志报纸、文件资料铺天盖地,当年插花的小花瓶已经变身为笔筒,钢笔、圆规、梳子、睫毛膏都插在里面。风水鱼也不见了踪影,鱼缸里放着手机充电器,乍一看以为是一只乌龟。
    “你的办公室已经被糟蹋成这样了?”
    “唉,我已经变成了一个男人了。”阿文做无奈状。
    阿文送给我四盒包装华丽,沉重无比的月饼,我拿它当早包,早晨9点吃一个,一直到中午12点半还不会觉得饿,看来卡路里真是高。
    202
    因为这次大获全胜的谈判,阿文被公司奖励丽江豪华腐败7日游,几乎在同时闻易正式向阿文求婚。双喜临门,阿文有点不安:“是不是幸福来得太快?”
    “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了,多少人还像我一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我说。
    和所有准新娘一样,阿文开始留意婚纱式样,考虑戒指上钻石的份量,逛街的时候,也会拐到婚纱店去瞅瞅。
    “如果你结婚了,我就孤单了。”好朋友要结婚,高兴之余,总是有点失落的。从前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唱KTV,彻夜不眠的聊男人、骂老板、传播小道消息,散布八卦新闻,讲不完的话,一起笑一起哭……其中一个嫁为人妇后,还会有这样的日子吗?
    “别傻了,你放心,我不会沦落为家庭妇女的。”阿文赌咒发誓。
    星期天一大早,被凄厉的电话铃声吵醒。
    “干吗啊?”我极其痛苦,一个星期难得睡会子懒觉。
    “蓝,有家婚纱店打折,你陪我去看看吧?”那头声音洪亮兴致勃勃,是阿文。
    “你有病啊,这种地方应该让你男人陪你去!”我仿佛身中数刀,说话都有气无力。
    “笨蛋,一男一女去逛婚纱摄影店,这价格能谈下来吗?”真不愧是女强人,这账算得门儿精。
    “好吧。”我强忍着睡觉的欲望去卫生间洗漱。
    自从老妈知道了阿文要结婚的消息,电话左一个右一个从老家打过来:“人家阿文都要结婚了,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到现在不宵把小冷带回来跟我们见见!”她一直认为冷枫是个真名,居然自说自话称呼人家为小冷。
    “现在时机不对!”我应付她。
    “你当是打打仗啊,什么时候时机才对?”老妈不依不饶,如同永不疲倦的收音机,放的永远是那么两句话。
    203
    对于这个城市里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婚纱店,我向来是只敢远观,不敢近看,连走路都饶着走,惟恐洁白的婚纱刺激我脆弱的心灵。
    托阿文的福,我终于有机会走进婚纱店的大门,接待小姐很礼貌待地招呼:“两位小姐拍写真吗?”
    “啊……”我这人我这人心理素质不好,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手一指阿文:“你问她。”
    “我想了解一下你们的婚纱照。”阿文跑过来挽着我的胳膊。
    “嗯。”我也跟着点点头。
    突然之间,接待小姐,用一种很异样的眼光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极端热情地对我们说:“我们有姊妹套系,就是专门为你们这样的顾客度身定做的,要不要看样片?”
    我和阿文对视半天,突然领悟小姐意思,爆发出不可抑制的、惊天动地的笑声。
    笑过之后,阿文很正经地对小姐说:“你看出来了就别声张,我打算先和我先生拍一套,再和我真正的爱人拍一套。怎么样?价格优惠些?”
    小姐有点糊涂了,弄不清阿文说的是真是假,用询问的眼神望着我。我搂过阿文:“亲爱的,人家不相信呢!”
    我觉得小姐要吐了。
    204
    接待小姐果然给了阿文一个很公道的价格,阿文还想继续杀价,便称要上楼看看婚纱,希望能够借此找到破绽,再还个几十几百。
    跟照片上美轮美奂,很有差距的是,挂在那里的婚纱仿佛被穿了几个世纪,看起来脏兮兮皱巴巴的,针脚处的白线也拖了出来。阿文看着直摇头,接待小姐立即上前一步,“柜子里还有VIP级的婚纱,不过……”
    “需要加钱?”阿文抢白。
    小姐笑而不语,轻轻点了点头。
    “加多少?”
    “要看你的具体要求了。”
    两人凑在一起密谈,丢下我一人无聊地翻人家喜气洋洋的相片。
    听到身后更衣室里有动静,我扭头一看,更衣室的门帘被新娘的白纱蓬裙顶开一半,新娘在里面娇喘连连:“有点大,有点大呀!”
    一男人立即接口:“大什么?大一点才舒服!”
    我大惊失色,现在的新人真放得开了呀!如此狭小的更衣室,新娘还穿着婚纱,居然可以……
    技术真好,我心中暗暗赞叹。
    很快新娘出来了,手中拈了枚戒指,新郎拿了个首饰盒跟在后面,我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人家躲在更衣室里试戒指!
    暗暗鄙视自己,心理太yīn暗。
    205
    由于老黄老婆始终不肯妥协,老黄想要离婚,就只有上法院一条路了。他经常借口出去谈业务,跑去关杰的律师事务所,几日后,终于一纸诉状将自己老婆给告上了法庭。
    拿着法院的传票,黄太太再次杀到公司里来,谁劝都不听,站在公司门前破口大骂:“老黄你个老不要脸的,想跟我离婚?我死都要缠着你!”“你不把我弄死,你休想离这个婚!”“老黄,你再不出来?我一头撞死!”
    总而言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是想离婚?没门!
    老板西装革履刚下电梯,就被这个满脸鼻涕和着泪的黄老太太拉住,一张已经揉得面目全非的传票举到老板脸上:“领导啊,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22岁就跟了他,风风雨雨吃了多少苦,如今落了这么一个下场,怎么得好哦?”
    眼瞅着老板挺刮华伦天奴西装已经被蹭上不知名的粘稠物,黄太太还在声泪俱下地哭诉着。
    老板大怒,把火气全部撒向老黄,冲着小章咆哮:“去把老黄给我找出来,就是跑到天边去,也给我揪回来!”
    说完拂袖而去,几分钟之后,他的秘书拎着大塑料袋去了洗衣店。
    我算见识过黄太太的功力,见到她我恨不得变成隐形人,缩在座位里,连水都不敢多喝,生怕去洗手间的时候给撞上。
    开庭前一天,老黄不无忧虑地跟我说:“关律师说了,我们这种情况法院基本上不会判离。”
    听到关律师三个字,我心里一个激灵,脸上还要不动声色:“法院不判离怎么办?”
    “坚持要离的话,半年以后再次起诉!”老黄一脸菜色,显然对半年充满了绝望。
    “你觉得关律师怎么样?”我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打听关杰。
    “嘿,有水平。听说他接的都是经济案件,像离婚这种小案子,若不是你的面子,他是不会接的。”说到关杰,老黄滔滔不绝,“他还问起你来着……”
    “问我什么?”我心里一紧。
    “问你好不好,有没有男朋友。”
    “你怎么说?”
    “我说你好像有一个,有时候来接你下班。哎,那是你男朋友吧?”
    206
    “夫妻感情尚未破裂,不予以离婚!”法院的判决对老黄的打击很大。当晚在公司楼下的小餐厅醉得不省人事,硬是被人拖回去的。
    黄太太依然隔三差五来趟公司,吵闹一番后去学校接儿子,再回家做晚饭,什么也不耽误。
    经过长达两个月的离婚大战,老黄终于扛不住了,他向敌人举起了白旗。敌人也很宽厚,缴枪不杀,当晚就请老黄去向阳渔港吃了一顿海鲜,敌人立马成了同盟军。
    两口子和好后,当即推心置腹谈了半宿。老黄无意中透露,关律师是我介绍给他认识的,这下子,我成了黄太太婚姻危机中的假想敌,她气势汹汹地打电话给我兴师问罪:“你是什么居心?”
    我深知已婚的家庭妇女惹不得,一言不发挂了电话,再打来,再挂。想必她也觉得无趣,而且家庭危机已经过去,也就算了。
    一日老黄感冒发烧,请了两天病假。黄太太奉命来公司帮老公取手机充电器,正好与我打了一个照面,她充电器的电线缠在手上,趾高气扬地从我面前走过去,鼻子发出不屑的“哼”!那姿态,仿佛打了胜仗的傲视手下败将。
    老黄觉得很对不起我,病好后摆着笑脸凑过来:“关律师很关心你呢!又跟我打听你了。”
    “你怎么这么无聊?”被我一冲,老黄灰土脸地走了。
    打开窗户,便能看见关杰所在律师事务所的那幢高楼,玻璃幕墙生硬无情。灰白的天空,雾蒙蒙的,刺耳的喇叭声、尖锐的刹车声统统传到耳朵里,令人烦躁不安。
    207
    又是一个周末,与冷枫在一家泰国餐馆解决了晚饭以后,由于那天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居然不知道应该干什么才好。
    “去酒吧?云南路新开了一家慢摇吧,咱俩也去摇一摇。”冷枫提议。
    “好,走!”
    好久没去酒吧,偶尔去一下,也觉得蛮有意思,看着红男绿女们尽情投入地摇摆着身体,仿佛烦恼可以统统摇走。
    冷枫去洗手间了,邻桌来了一个貌似大款的男人,肚子大,脖子粗,项上挂了一条足有半斤重的金链子,腰上别了一块雕刻成老虎头状的玉佩。他正在嘈杂的音乐声中打电话,声音若洪钟,把满酒吧的环饶音响都给盖住:“我在酒吧喝酒呢!刚把玄武湖后面的那块地拿下了,这不是心里高兴吗?我打算起个酒店式公寓,一平方没有一万二不卖!”
    哇啦哇啦,讲起来没完,旁边的啤酒促销小姐终于等得不耐烦,正转身欲走,大款一把把她拉住:“你卖什么酒,给我看看!”
    小姐板着脸,将手上的啤酒单递到大款面前。
    “哦,蓝带?给我一打。”大款甩出几张百元大钞。
    很快,一打蓝带被送到大款的桌子上,与此同时,我的右手边也被递来一杯冰薄荷。
    我以为是冷枫点来的,便轻轻抿了一口,抬起头,正好撞上大款先生的微笑,他冲我摆摆手,递来一个飞眼,我吓得差点从高脚椅上滚下来。
    很快冷枫回来了,我做亲热状挽起他的胳膊,并拿起薄荷酒,亲昵的喂了他一口,再偷眼看大款,他正着急慌忙地吩咐服务生为他换位置,落了一个打火机在桌子上,还不辞辛苦拨开人群过来拿。
    208
    激烈的音乐,闪烁的灯光,酒吧是很容易让人迷醉的地方。
    在人群中,我居然看到了关杰。
    他穿着经典的格子衬衫,右手握着手机,左手夹着一支未点着的烟
    在整间酒吧里,红男绿女,歌舞升平,纸醉金迷,他如同一个异类,不苟言笑地坐在那里,仿佛沉浸在某种回忆中,也许是在思念什么人,也许在怀念什么人。
    我的心,猛烈的收缩,指甲嵌进了手掌里。我贪婪地看着他,希望能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免得日后回想的时候,记不起。
    注意他的,也许不止我一个。一个年轻的女孩走到他的身边,她穿了深V领的紧身T恤,将胸部曲线勾勒得很优美,头发散下来,卷卷曲曲一直垂到腰后。女孩握了一只小玻璃杯,站在卡坐边,眯着眼睛,轻轻摆动着腰肢,异常妩媚。
    曲毕,她一仰脖子,喝尽杯中琥珀色的液体,转身拎起关杰面前的酒瓶,毫不在意地往自己杯里斟酒。斟得太满酒溢到桌子上,她一边伸出袖子去擦,一边仰着脸,挑衅般望着眼前这个冷酷的男人。
    关杰已经收起思绪,一直夹在手指间的烟也被点燃,升起袅袅的轻柔薄烟。他对女孩说了声什么,女孩便笑了,身子一歪,挨着他坐下,似乎已经认识很多年。
    女孩将头搭在关杰的肩膀上,眼睛却不安分地四处张望,正巧撞到我投过去的目光,彼此对视,那是怎样一双漂亮的眼睛啊,黑白分明,透着放肆和不羁。年轻真好啊,我心中赞叹,仿佛自己已经很苍老。
    209
    我无法再待下去,便对冷枫说:“我想走了。”
    “再坐一会嘛!我已经叫长云过来玩了。”冷枫有点奇怪。
    “我觉得有点不舒服,你等他吧,我先走了。”说完,逃跑似的离开,出门时膝盖撞上了椅子,咣当一声,把椅子顶出老远,自己也差点没摔一跤。
    狼狈地跑出来,觉得有一丝寒意,酒吧叮叮当当的音乐仿佛还在我耳边震动着,挥之不去。
    掏出手机看时间,却犹如被雷电击中,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电话,以及一个未读短信,都是来自关杰。时间是15钟前,正是他坐在喧嚣的酒吧里发呆的时候。他问我:“还记得我吗?你好吗?”
    我当然记得,太记得了,可是又怎么样呢?
    他打电话给我,是简单的问候,还是想约我出来喝酒?或者是想告诉我,他在挂念我?酒吧太吵,我没有听见,也许是天意,让我们错过。
    我应该庆幸,未与这个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有妇之夫发生故事。但是,此刻,我为什么如此悲伤?
    回到家里,发现自己的膝盖已经一片乌青,想必是刚才怆惶出逃时撞的,我真恨自己不争气,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何必这么放不下呢?
    210
    第二天不用上班,所以睡不着就索性尽情地睡不着好了。
    凌晨二点,我还在看《雏菊》,电影院看过之后,跑去买了碟片回来收藏,悲伤的时候拿出来放,也算有点以毒攻毒的意思。
    雏菊是一种太常见的花,初秋的时候,南京的街头也到处有得卖,小小的花蕊平和清雅,倔强的绽放着生命的张力。然而,它的花语却是不能发育的爱,也许注定一场没有未来的爱。
    每每看到扮演杀手的韩国人郑成宇,靠在女孩看不到的角落,默默地凝神看着她,嘴角边若有似无的笑容,都会令我唏嘘不已。
    时间总是错位,爱情总是不圆满。
    期间冷枫打来电话:“你还好吧?”他的声音背景是强劲的风声和呼啸的马达声,我料想他是在长云的车子上。
    “还好。”我轻声说,但心底泛起了很深的失落,如果我真的不好,此时才接到他的问候,若是急病,怕是尸骨都寒了。
    我和向自诩是积极向上的人,可是那天深夜,竟如此悲观。
    211
    几乎是天亮了才睡,结果九点多钟被上司的电话拎起来加班,我郁闷的蒙在被子大叫:“去死吧!”
    当然,挂了电话才敢喊。
    就像亦舒哪部里所写:“老板让我站着死,我不敢坐着生。”想想一屁股的债,如果我不工作,估计挨不了几个月,银行就会把我的房子拍卖变现。
    二十郎当岁时流落街头,那是闯荡江湖,有豪情够胆识;我这种情况再浪迹天涯,那就是落难了。姐们好不容易才出坑里爬出来,说什么也不能再走回头路了。
    于是坚持着爬起来,收拾包包准备去上班。深夜的悲伤与小资情调,此时被现实生活摧残得灰飞烟灭,如果能够让我多睡片刻,肯定比什么都强。
    到了办公室,发现被召集来加班的还不止我一个,顿时觉得有点心理平衡了(什么心态?鄙视自己一下)。然而人家看我的眼神,分明也充满了幸灾乐祸。
    加班就是整理报表,将一个季度的销售数据进行统计和分析,然后交给老板审阅。每每开员工大会,大老板最后一句话都是口号式的,“自加压力,挖掘潜力,共创繁荣!”
    下面立马有人小声接口:“还挖,都挖出地下水来了!”
    212
    加班间隙上了一下校友录,发现同学聚会的消息,一位当年留校当老师的同学刚刚发布的,时间是下周末,地点在学校里的一家餐厅。
    聚会的各条注意事项很搞笑:
    1、      每人交200元活动费用,欢迎带家属,家属费用自行缴纳,婴儿可免费。
    2、      外地同学车马费自理,可代订酒店,价格优惠。
    3、      此次活动欢迎赞助,数额不限,多多少少捧个场,给系里买块匾啥的。
    报名者长长的一串,我也给自己报了名,顺便咨询了一下“是否可
    以捎上准家属。”
    当晚,我正在和几个同事约在公司附近的小馆子吃饭,正在商量着点什么菜。这是件麻烦事,人人都不愿意点,我翻着菜单,每提议一个菜就有人说话:“我不吃香菇!”“我不吃生菜!”“我不吃臭豆腐!”
    “这不吃那不吃,你们到底想吃什么?”我凶巴巴的问。
    “随便!”所有人都异口同声。
    就在我千辛万苦地为大家点完菜的时候,接到田飞的短信:“最近
    好吗?同学聚会你也去啊?”
    我回:“是啊。你们来吗?”我特意说“你们”,足见我用心良苦了
    吧。
    “是的,我是第三个报名的,你没看见?”
    “呵呵,没在意。”我说的可是真话,那么多人,用的都是网名,我哪看得过来啊。
    “那到时候见了。”
    “哦,好。”我回复。
    时常有人问,真正忘记一个爱过的人,是什么状态?我想,就是在偶然得到这个人的消息时,很平常很平淡,波澜不惊,心如止水。
    做到这点,很不容易,我想我做到了。
    213
    猴子又要走了,临别之前,召集大家聚聚,一起吃个饭。中国人就是意思,大事小事均跟吃饭沾边,接风吃,送行也吃,当然后者的气氛就要学生许多。
    多喝了几杯,猴子的舌头就打结了:“各位兄弟姐妹,我猴子谢谢你们来捧场。”说完就站在凳子上三鞠躬,摇摇晃晃说什么也不肯下来。
    我和阿文送他回家,站在他们家大门口,他傻乎乎的冲我们乐:“咱们以后要加强联系!”
    道别的话说一千道一万,这哥们还站在门口不进去,他看了我们半天,说:“哎,我说们怎么还不回家啊?”
    “我的哥哥,这是你家。”我憋不住狂笑。
    “不都男的送女的吗?今天怎么你们送我了?”他琢磨不过来。
    临上飞机前,猴子打了个电话给我,“蓝,你要好好的。如果有人再找你麻烦,我不远万里也要回来砍他!”
    听得我眼圈都红了。
    214
    临下班的时候,听说明天会来一批新人,都是本年的应届毕业生。这个消息令大家既兴奋又有些惶恐;公司注入新鲜血液终归是好事,但又生怕来了年轻能干的,和自己抢饭碗。
    第二天一上班,只见大厅全是人,我心里正琢磨,公司不是要大换血吧,把我们这些旧血统统换掉。后一打听,才知道,这批大学生目前都是来见习的,一个月之后,三个里才留一个。
    下午,我居然成了老师,两个实习生分到我们部门,都是男孩子,一个我带,另一个LINDA带。第一次为人师,我和LINDA都比较激动,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交流了一下。
    她说:“我觉得你带的那个小伙子比较帅气。”
    “带实习生啊,你当是找对象?”我差点喷饭。
    “看着赏心悦目不是更加好?”LINDA很有自己的道理。
    我带的那个实习生叫刘大成,名字听了挺气派,其实就是一个大男孩,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老师,你真好看。”
    虽然明知是恭维话,但还是忍不住心花怒放,我笑着说:“你先熟悉下情况吧,晚点我会给你一些事情做的。”
    安排刘大成坐在我旁边的空位上,我发现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安稳呢?办公室进来一个人出去一个人,他的眼睛仿佛探照灯,一眨不眨的盯着人家看,目光灼灼,仿佛在辨认小偷。
    技术部的同事过来找我,跟我说维修机器的事情,我们说了5分钟的话,刘大成也足足睁着大眼睛盯了我们5分钟。
    同事实在忍无可忍,冲他说:“小伙子,我长得很奇怪?”
    “哦,不不,我只是想多学习学习。”小伙子的回答无懈可击。
    我安排刘大成打几个回访电话,问问我们的机器是否运转良好。我一字一句的教好他,先怎么说丙怎么说,他也拿个小本子,记得特别认真,当时我还挺感动,年轻人最可贵的就是认真二字。
    结果他拿起电话,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开口就结巴:“是是是……明大公司吗?我我……是刘大成!”
    我听了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你当你自己是谁啊?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估计对方肯定问:“你是谁?”
    这厮一紧张,居然说:“我是02金融系的。”然后意识到不对,改口道:“我,我这里是苏海公司,我是来……来回访的。”
    说话间,只见我的MSN一片闪亮,所有人都在问:“蓝,打电话那个就是你带的实习生?”
    我终于理解网络语言“汗”该怎么运用了,三下五除二,给每个人都回复一个字:“汗!”
    215
    第二天,干脆支配刘大成出外勤,让他把一份报价单和宣传册送到龙蟠路的客户公司。
    小伙子是外地人,虽然在南京读了几年书,但还是不认识龙蟠路。于是我耐着性子,告诉他一出门怎么走,坐什么车,下了车再怎么走,还画了一张路线图给他。最后说:“实在不行,你就问一下吧。”
    他是早上9点出门的,到了中午12点半还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正担心别出什么意外,他满头大汗地回来了。理直气壮地跟我说:“老师,我在龙蟠路来来回回走了两个多小时,就是没找到那家公司!”
    我差点没晕倒,“你找不到不会问问啊?”
    “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他很委屈地说。
    “那你不能打电话回来问我吗?”我气得要命,这小孩怎么这么笨?
    “我手机没电了。”
    “没有公共电话?”
    “我记不得公司号码。”
    “你不能打114查号台吗?”
    “什么?还能打114查的啊?”那一声惊呼,仿佛发现新大陆。
    我就纳闷了,公司的人力资源是什么眼力?挑了这么个笨蛋来公司见习。
    从此,我对这位实习生彻底丧失了信心,不敢让他做任何需要动脑筋的事情。但即使我只让他复印一份两张纸的文件,他都会有超过三个以上的问题:“单面复印,还是双面复印?”“用多大的纸?”“你什么时候要?”“印得不太清楚怎么办?”
    烦不胜烦!
    见我的态度日益冷淡,这个叫刘大成的小伙子居然跑去林经理那里告我的状:“指导老师有所保留,不愿意教我东西。”
    林经理找我谈心,说话得体很体已:“让实习生多干点嘛,你们也好休息休息。”
    “经理,不是我不让他做,实在是他什么也不能做。”
    216
    猴子姐姐在我们公司附近的健身馆办了一张瑜伽卡,隔三差五跑来做瑜伽。顺道会来找我聊两句。
    一日要加班,我正准备要去食堂吃加班饭,猴子姐姐一身运动装扮,风风火火跑来了。“你们电话呢?我打一下,我手机不见了。”
    大嗓门惊动了旁边的刘大成,这个外地小伙子每天的晚饭都成问题,我干脆给他领了一叠加班餐券,安排他吃过饭后再回去。
    “被人偷了吧?”我猜测。
    这位姐姐一把将电话拉到面前,三下两下拨了号码,我们三人凑在话筒边凝神听着,居然通了,但一直没人接。
    “肯定被偷了。”猴子姐姐下了判断。
    “居然没关机,现在的小偷的胆子可真大!再试试看。”我恩了重拨键。
    这次终于有人接了,一个男人在那头粗声粗气地“喂”了一声。
    猴子姐姐飞快地夺过电话,冲着他大喊:“该死的小偷!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我当下就急了,哪能这么不讲战略战术。
    谁知“小偷”脾气很大,冲猴子姐姐一句:“你说谁是小偷?你才是小偷呢!”
    “你不要贼喊捉贼了。告诉你,我现在就在公安局,你等着吧,警察就要来抓你了!”猴子姐姐吓唬人家。
    “神精病!”对方毫不客气地把电话给挂了。
    “反了,反了!小偷已经猖狂到这个地步了。”猴子姐姐气得脸色通红,欲回拨电话骂回去,发现人家已经关机了。“小偷就是小偷,害怕了吧,关机了吧!”这个女人似乎已经全然忘却自己手机丢了,开始为骂架骂赢了而洋洋得意。
    “我马上就要报警,把这些小毛贼统统给给抓起来,严刑拷打……”猴子姐姐絮絮叨叨地示威一边在电话上按来按去,说着说着,声音就明显小了下去:“***,冤枉人家了,我拨错了号码了。”
    217
    猴子姐姐手机的后三位数字是678,结果被她按成了668,导致人家受了不白之冤。她重新拨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以后,从跨包里传来嘹亮的《铁血丹心》,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手机没丢!
    猴子姐姐把头埋进深不见底的大包里一通乱翻,终于把手机给拎出来了。见我和刘大成以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自己,这位大姐的脸绿了红,红了又绿之后,终于尴尬的问我:“怎么办?我跟人家道个歉?”
    “他都关机了。”我强调。
    “我再打一遍试试看。”猴子姐姐知错就改,这点实在很难能可贵。
    嘟嘟嘟,居然又拨通了,猴子姐姐深吸一口气,估计在酝酿说:“对不起。”
    “你们这伙女骗子!”对方破口大骂,“差点上了你们的鬼当!想骗我关机,然后说我撞车了,诈骗我家里人钱,太老套了吧?我告诉你,你再敢打过来,我就报警!” 对方啪地挂了电话,估计这位先生学过饶口令,说话倍溜,猴子姐姐憋在肚子里的“对不起。”三个字始终没有机会插进去。
    “怎么回事啊?”这位大姐无辜地看着我,“咱们就打错一个电话嘛,就成骗子啦?”
    “得,人家肯定是误会了。”我无奈的说,“算了,越描越黑,吃饭了吗?跟我们一起去公司食堂吧。”就像批评自家孩子,自己随便怎么骂都可以,别人是不能多嘴的。
    正费劲地嚼着坚硬的**块,负责食堂清洁的阿姨一路走来,听啪啪啪用极其潇洒利索的动作,将大厅的灯给关了。可能是嫌我们吃得太慢,影响她正常下班了。
    一片黑暗中,只留下走廊如鬼火一般的小灯,照得每个人的脸都白中透绿,yīn森森的。
    “哎,哎,阿姨还没吃完呢!”刚开口,我就后悔了,我应该叫她大姐。
    “你们正常吃啊!”黑暗中传来阿姨沙哑的声音。
    “看不见啊!”
    “不是有光吗?我就不信你们能吃到鼻孔里头去!”这个阿姨在公司食堂做了很多年,据说一直牛气冲天,比老总还老总。
    零星几个没吃完的同事在一旁吃吃笑着,有人大声说:“算了,算了,我们食堂一向是门难进,脸难看。”看似劝我,实际上是讥讽食堂。估摸着阿姨太生气了,一摁开关,又将食堂的排风扇给找开了,巨大的噪音,终于成功地将所有人都轰了出去。
    218
    “走走走,咱们出去吃!”猴子姐姐大怒。
    “你不练瑜伽功了?”
    “不练了。”
    三人一起来到市中心的牛排馆,一片风卷残云,吃掉猴子姐姐五百六十大元。
    “你们吃了我这么多钱,得陪陪我逛商店!”这位姐姐提出无理要求。
    “我们还得回去做报表呢,很急的!”我抹抹嘴想走。
    “不加班会死吗?”猴子姐姐大怒。
    “不逛街会死吗?”我针锋相对。
    “会死的。”她很严肃地说,然后摇着我的胳膊,“你们就陪我逛逛嘛!”
    撒娇?
    跟我撒娇?
    没用!
    我坚持回公司,刘大成却支持不住了:“老师,那份报表经理不是下周才要吗?其实不用这么急。”
    如果目光能杀人,估计这小子已经死了五六次了。
    这个女人一进商场大门就开始两眼放光,神清气爽,从一楼逛到五楼,手头已经有了三四个提袋,她一边悲痛欲绝地说:“我完了,我彻底堕落了。”一边以极好的速度和耐力在商品中穿梭,真是如鱼得水。
    两个小时下来,我和刘大成都已经彻底跨掉,坐在电梯旁的休息区等她。直到商场快打烊,她才重新出现,依然是神采奕奕,一脸的满足感。
    她对我发誓:“蓝,我三个月内绝不会再踏入购物场所半步。”
    一个星期之后,这个女人托阿文帮她订去香港的打折机票,“她说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买衣服了,需要添置一些必要装备。”阿文告诉我。
    219
    一天晚上十点多钟,外面正下着大雨,我窝在沙发里懒洋洋地看电视。这种天气,躲在家里最舒服了。
    突然手机响了,是阿文,我以为她要喊我出去吃夜宵,通常这时候她找我,除了吃喝没别的事。
    “蓝,你帮忙打个电话,不要说话,听听对方是男是女就行。”她的声音很急促。
    “干吗啊?”
    “我这就用短信把号码给你发过去。”她没有回答,兀自说了一句,便挂了。
    几秒钟后,我收到一条短信,是一个相当牛的号码,尾数是7777。
    我拨过去,对方的彩铃是一首英文歌,“I know you think I shouldn,t still love you ”,女歌手的浅吟低唱,委婉的旋律,让人的心情一下子安静了。
    “HELLO,”对方接电话了,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我沉浸在音乐里,一时间忘了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
    “喂,哪位?”对方又问了一声。
    我猛然想起阿文的指示,说声:“打错了”,便慌慌张张地挂了电话。
    随即向阿文汇报情况,电话一通,阿文很急切地问:“怎么样?”
    “是个女的。”
    “哦。”那头轻轻地答应了一声,随即便无了声响。
    我有些着急,对着电话喊:“阿文,阿文!”
    过了一会,她说话了,“我正开车呢。没什么事,再见。”
    当时,我还真往歪处想。因为以前在媒介部工作,每每遇到宴请大把陌生人参加的酒会,无法确定人家性别的时候,通常惯用的方法也是找几个陌生电话打对方手机,听听是男是女,然后在写请柬的时候,就好写上是某某先生还是某某女士了。
    既然她说没啥事,那就没啥事了。我特意去查了那首歌,是英国女歌手Dido的《White fg》,很好听,下载下来听了很多遍。其中一段翻成中文是“我承诺我不会打乱你的生活,也不会回首过往的对错。我会继续我的航程,绝不会投降退缩。在我的门前永远不会打出白旗,我爱着,而且将永远爱着。”多么执着,多么忧伤。
    220
    熟睡中又被手机铃声惊醒,我感觉天在旋地在转,仿佛踩着棉花一般飘到客厅沙发上找手机。
    “闻易在外面有女人!”阿文的声音极其冷静。
    被这么着一刺激,我立即清醒了,“真的?不可能吧。”
    “你知道,女人的直觉一向都是非常可怕的。”阿文说:“我现在的感觉非常不好。”
    “需要我出来陪你喝一杯吗?”
    “喝什么喝啊?马上你就该起来上班了。快到六点了。”
    我看看表,的确已经五点半了。好像刚刚眯上眼,怎么一下子就快天亮了?我总是不明白黑夜白昼不停轮换,为什么睡觉的八小时总比上班的八小时短?
    顿了顿,她又说:“有你这个朋友,我真的很满足。”
    “肉麻!”我心里一阵感动。
    “我现在心里有些乱,所以骚扰你一下。”阿文的声音软了下来。
    这个阿文,自从念初中时认识,便是一介要强女子,如今为感情,却也有长夜无眠的时刻,实在是因为上了心。
    “如果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我试探的问。
    “我不知道。先证实是不是真的吧,即使感觉很准,我仍不愿意生活在不确的感觉中。”
    “这种事情如何确定,难道找私家侦探跟踪?”
    “倒不用这么麻烦。我昨天晚上让你打的手机号码,也许就是那个女人的,她给他发来一条消息,说是晚上八点黄浦路的上岛咖啡见。”
    “你想去看看?”
    “是的,你也觉得我很无聊吧?”
    “别这么说,阿文。换作是我也一样。”
    “你陪我一起吧,我总不能一个人呆坐在那里喝咖啡吧?”
    “义不容辞。”
    翻到床上想再睡一两个钟头的回笼觉,发现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阿文和闻易在我家陪老爸老妈打麻将的场面。如今坏消息传来,实在有点不敢相信。这个能弹一手好琴、会做一桌好菜的好脾气男人,也会惹出这种劈腿的风流事?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