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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0
    1999年1月8日
    进了大院,邢育搀扶邢凯先回家,邓扬明本想帮忙,但邢凯眼中只有邢育一个人,更不需要另一个男人插手他们之间的事。邢凯依附在邢育的肩头,纵然邢育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双双摔倒在院里,邢凯也能笑着睡着。
    邓扬明心里明白,邢凯并不是烂醉如泥,他在宣布邢育的专属权,邢育是他的女人,没人可以占据他目前的位置,或者直到永远,他打算就这么霸占下去。
    邓扬明舒了口气,通过他对邢育的观察,他现在反而更担心邢凯。
    ……
    邢凯的卧室里,房门紧闭,屋内充斥着酒精与汗水交织的味道,谈不上好闻或不好闻,衣裤洒落一地,管它乱不乱,反正混乱的环境加上混杂的空气,很适合邢凯目前的心情。
    邢育抓紧邢凯双肩,凝望视线上方的邢凯,帮他拭去额头的汗滴。
    邢凯扬唇一笑,侧头亲吻着她的手指,酒精真是好东西,让男人可以无所顾忌地看待性,她那一声声略带痛苦的轻吟,灌入耳膜,转化成悦耳动听的催.情曲,令他越发欲罢不能。
    他喜欢邢育的纤瘦的手指,这双手为他洗衣做饭,这双手令房间整洁一新,偶尔,这双手愿意抚摸他的脸颊,温柔似水。
    “如果我这样死了,也值得了,嘿……”他说。
    “胡说什么,你会长命百岁。”邢育绷起脸。
    “真的。”
    邢凯紧贴着她的身体,嘴唇磨蹭着她的肌肤,他已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那是邢育所给予的幸福的感觉,暖流湍急,热血沸腾。他相信也只有邢育,让他不仅仅把床上这点事只看做发泄的枢纽,夸张点说,溺死在这一刻他也不会感到遗憾。
    “小育,我终于知道我有多离不开你了。”
    邢凯依偎在她的肩头,邢育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她总是照顾得面面俱到,仿佛她是他的另一副头脑,只是装在不一样的身体里,任由他操控属于她的一切……除了那句“我爱你”,她什么事都肯做。
    说句大实话吧,男人可以为了哄女人上床好话说尽,也会因为几秒钟的快.感许诺终身,但不会没来由的幻想前世今生。但邢凯却在想,他们是不是认识了几百年了?是不是他不小心把她给忘了?
    “小育,全当哄我高兴,说你爱我。”邢凯轻咬着她的唇瓣,放下男性自尊,恳请她。
    邢育回吻着他,一翻身换了个姿势,跨坐在邢凯的腿上。
    邢凯不能自抑地闷哼一声,疲惫地躺回枕边:“你疯了?”
    她的眼角分明挂着泪珠,却选择用这种方式换走三个字。
    “二十岁的你,再一次说离不开我,可这世界上真有谁离不开谁吗?……”邢育笑了笑,无奈地说:“别再强迫我讲那些不切实际的假话,你已经拥有了我的全部,如今随便把我搁置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你根本不用考虑我的想法。”
    邢凯听这话必然感到气愤。她总是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敷衍他,认为他所有的告白都是可笑的不够成熟的表现。不过算了,迟早有一天,她会明白他没有开玩笑。
    “行尸走肉!……”
    “形容得好。”她笑了笑。
    “……”
    ※※
    之后的十几天里,邢凯把邢育“囚禁”在家中,两人避不见客,没黑没白过着沉醉的糜烂生活。他恣意地索取,用尽他想得出的各种姿势,在每一个角落与她发生关系,对着她的身体拍照片,再将一张张不可与人分享的照片存入电脑。是的,邢凯企图挑战邢育的容忍底线。而她不反抗也不挣扎,柔顺得像只羔羊。最终,逼得邢凯在于心不忍之下高举白旗。
    直到邢育将邢凯送上返回军校的专车,这才结束了他们长达十五天的疯狂“历程”。
    ……
    而当邢育返校上课时,免不了安瑶一阵追问。邢育只是告诉她——邢凯还有一年即将毕业,如果安瑶愿意等便等等看,如果找到更好的对象,顺其自然吧。
    安瑶对邢凯确实小有动心,如果说外貌占据40%,家境则占据55%以上。但她并不认为这种分配太势利,幸福生活、幸福生活,没有钱哪来得幸福?
    所以她暗自决定等等看,反正彼此年轻,谁都不缺少“放手一搏”的时间。
    一个半月之后
    正如邢育预料中的一样,她怀孕了。
    她通过旁敲侧击的询问,找到一家小型妇产专科医院,预约时间。人工流产事不宜迟。
    ……
    星期三上午,邢育独自坐上开往妇产医院的公交车。但因为路途颠簸,她的胃一直在翻滚,乘车途中,她三番五次冲下车门,激烈的妊娠反应令她越来越吃不消。
    邢育蹲在道旁的大树下干呕不止,她的一双手盖在小腹上轻轻抚摸,待舒服一点之后,她不禁望向湛蓝的天空,一缕光线刺入眼睛,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索性选择步行,陪同即将离世的小生命多待一会儿吧。
    这边,邓扬明驾车跟着她,从她出门的那一刻一直在跟,准确地说,自从邢凯离开后,他每天都会完成邢凯所交代的任务,二个月之内,暗自护送她上下学。
    邓扬明知道这其中的原因,虽然邢凯并没说破,但有些事摆在眼前,邢育就是一个令人放心不下的女人,习惯性做作主张的疯子。
    邢凯在返校之前,苦恼的他与邓扬明彻夜长谈。那一晚,邢凯就像得了话痨病一样反复询问邓扬明,邢育究竟在想什么,究竟怎么看待自己。
    邢凯似乎对他们的未来失去了信心。
    而邓扬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邢凯,所有人都看到邢育对邢凯的关怀,却没人见过她洋溢出的幸福笑容。哪怕只是一瞬间都没有。
    ……
    想着想着,邓扬明惊见邢育走入一家规模较小的妇女专科医院,他急忙将车停在道旁,追随她的背影跟进医院。
    邢育排在挂号窗前,没想到这么小的医院里竟然挤满了就诊的女患者,并且每十个就诊者当中至少有两个是为做流产而来。
    “先做B超。”妇产科大夫态度严厉,甚至瞪了邢育一眼。如今十七、八岁的女孩都在想什么?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邢育返回窗口缴费,做B超,再缴费,抽血,验尿。没有家人陪同,没有男友关怀,所有手续都要由她自己处理。
    她躺在B超室里,大夫指了指胎儿的位置,她侧过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扫描仪上的黑点,思绪飞到一个不可触碰的隐蔽角落。
    “第一次做流产?”
    “嗯。”
    “第一次不容易掉,建议你做人流,你家人来了吗?需要签字。”
    药物流产通常分次于三天服用,首次服用药物需在医院观察6小时,剩余两次可以在医生的叮嘱下将药物取回家自行服用。
    “药流就可以,我不想再约时间……”邢育无意识地抬起手,摸向黑点的方向,仿佛感到胎儿在她体内轻微蠕动,似乎正在指责她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当她做完检查,坐在消毒室里,手心托着两颗药……她捏起其中一颗放入口中,拧开矿泉水瓶盖,就在这时,邓扬明撩开布帘强行闯入,邢育见状,毫不犹豫地一扬脖吞下药片。
    邓扬明怒火冲眸,揪起邢育的手腕向屋外拽。
    医护人员一步拦住,警告道:“病人刚服用了流产药物,不能随意离开,会闹出人命的!”
    听罢,邓扬明难以置信地看着邢育,他天真的以为她只是跑到医院确定一下是否怀孕,却没料到她决狠到这步田地。
    “扬明哥……你先出去吧。”邢育从他手中抽出手腕,默默返回座椅。
    邓扬明毕竟还是不满二十岁的大男孩,他无法冷静地处理这种突发状况。
    他神色惆怅,缓缓蹲在邢育腿前,恳求她:“还来得及保住孩子吗?生下来又怎么了?又不是养不起……”
    “千万不要告诉邢凯……他会难过。”邢育心意已决。
    邓扬明不懂她镇定的理由,倏地,他捏起她的双肩,神情也跟着变得异常激动,他质问道:“你知道他会难过还这么做?!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就是怕你私自打掉孩子所以才叫我跟踪你!现在你叫我怎么跟邢凯交代?!”
    “喂,请您保持安静!你现在最好马上出去,家务事回家说去!”医务人员毫不客气,甚至对邓扬明推推搡搡。
    邓扬明早就火了,伸出一指指在护士眼前,怒道:“你们得到谁的批准给她做流产了?!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封了这家门诊部?!”
    “哟呵,那你封啊,现在的年轻人吹牛都吹破天了……”
    邓扬明齿冷一笑,直接掏出手机,拨通纪委副书记秘书长办公室的电话(邓父的秘书)。
    邢育当然知道邓扬明说得出做得到,她忍着疼痛,一把按住邓扬明的手机按键:“扬明哥,是我不想生,不想这么早当妈,你自当什么都没看见好吗?求你了扬明哥……”
    邓扬明本不想理会,却在抬头时看到她眼中的泪花。他指尖顿了顿,最终,缓缓放低手机。电话可以不打,但他依旧不能原谅邢育的所作所为,更为她揪心。他舒了口气,沮丧地说:“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应该先和邢凯商量一下,我想他一定会尊重你的决定,你知道你现在的做法有多伤人吗?”
    “我说年轻人,你打啊你,我倒看你有多大本事……”这时,医务人员不知死活地插话。
    邢育拧起眉,说:“他父亲是部级干部,说句不好听的,随便揪出一个违规操作就可以让家医院停业检查,请您不要再挑起事端。现在,我希望您先出去一下。”
    “……”医务人员虽半信半疑,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鞠躬道歉,溜边离开。
    这时,一阵绞痛袭来,邢育弯身蹲下,瞬间满头大汗。
    邓扬明赶忙把她抱上病床,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紧攥着她冰冷的小手,看她那么痛苦,他却帮不上一点忙。
    邢育痛楚不堪,紧握着邓扬明的手指,硬是没让眼泪再次滑落……“扬明哥,不要告诉邢凯,他会因为这件事恨我,一定会……”
    “你知道邢凯多重视你吗?”
    “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折磨他,也折磨着……我。”邓扬明话到嘴边没有咽回去,他有时也在想,邢育在操控一场游戏吗?一场让他都没法彻底死心的情感迂回战吗?
    邢育虚弱地喘息着:“你刚才,说什么?……”
    邓扬明将邢育的手指抵在额头上,无力地动动唇:“没什么……”
    邢育抽出手,努力扯起嘴角笑了笑:“邢凯有你这么好的朋友,真是他的福气。”
    邓扬明还能说什么,只能苦涩一笑。
    “小育,如果有一天……”
    邢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有如果,走一天算一天。”
    邓扬明舒了口气,无谓地应了声。
    ……
    回家的路上,邢育倚坐在后车座上,凝望着窗外,久久。
    邓扬明透过后视镜注视她的神情,她没有伤心落泪,眼中反而映出一丝解脱的笑意,好似她完成了一项她必须完成的任务,如释重负了?
    “明天来家里吃饭,谢谢你替我保密。”
    “算了,这顿饭我咽不下。”邓扬明愧对邢凯的嘱托,最终选择隐瞒真相。
    邢育没再说什么,她为自己的未来构架了蓝图,如果可以按她所设计的轨道一步步前进,她相信一定会出现最完美的结局,当然,她也知道那只是一个假设。
    她抚上隐隐作痛的小腹……邢凯,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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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000年1月02日
    第二年冬天,在邢凯二十一岁生日前夕,顺利完成军校课程,以优异的成绩保送北京外交学院。外交学院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所属的高等学府。邢凯知道父亲肯定举双手双脚赞成他继续深造。话说哪个父亲又不期盼儿子平步青云呢?不过,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是不想留在部队才迫使自己继续啃书本。但是这一答应下来,又是四年唉。
    邢复国大张旗鼓迎接儿子回京,那阵势就像打了胜仗一样高兴。
    邢育则安静地站在邢复国身边,亭亭玉立。
    一年的分离,邢凯以为自己会对邢育的感情淡了些,却依旧骗不了自己,话说这女人是谁派来祸害他的吧?怎么一见到她的人就想耍流氓呢?
    邢凯心里盼着老爸去忙吧,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嘿,竟然如愿以偿了。
    ※
    回到家之后,邢凯仰在温暖的浴盆中解乏,邢育坐在一旁帮他按摩,她的手指碰到他健硕的肌肉,自顾自笑起。
    邢凯一把将她捞进浴盆,拉开邢育身上轻薄的衬衫,两手探进衬衫里,紧紧搂着邢育的身体蹭了蹭……邢育则跨坐在他的腿上,微垂下眸,指尖摩挲着他结实的胸肌。
    邢凯感觉时机不错,挑了挑眉,抓住她的手指压在她的背部,嘴唇贴近她的前身,吸允着她细腻的肌肤,用舌尖感受一双蓓蕾在辗转的挑逗中慢慢苏醒。
    邢育禁不起他的撩拨,唇边滚出一阵轻吟。
    “想我没?……”他没有停止对她的挑逗。
    “邢凯……”邢育瘫软在他肩头,尽量躲避他唇齿间的侵袭。
    “我在……”
    “快点……”
    “哟喂,着急了?”
    “锅上炖着排骨呢。”
    “……”
    浴室内传来绯靡的喘息声,邢凯很快迷失在她紧致吸附的身体里。
    邢育想不想他、他不知道,他对她可是万分想念。
    ……
    晚餐很丰盛,邢育从昨晚就开始准备。
    邢凯看向一桌子菜,还是家里的饭菜最香。
    “等我到了22岁,咱们结婚吧?”
    “有必要吗?”邢育起身帮他添饭,毫无喜悦之意。
    邢凯咂吧咂嘴,他闲来无事时经常分析邢育的心理,据他推断,正因为她清楚未来的丈夫是自己,她才不考虑爱不爱的问题,反正她没得选择,所以不存在危机感吧?
    “喂,你别以为我一定会娶你。我现在可不是当年任由老爸摆布的小屁孩,现在老爸都得看我脸色了知不知道?”邢凯改变战术。
    “你想娶谁就娶谁,我不管。”
    邢凯呵呵一笑,说:“你生气了吧?”
    “没有的事,我说的都是心里话。”邢育坐回椅边,慢条斯理喝汤。
    邢凯观察她一会儿,摔下筷子,怒道:“邢育你也太猖狂了!别以为我离开你真不行!”
    “是吗?我认为我有猖狂的资本。”邢育挑衅地扬起唇。
    邢凯气得头皮发麻,看吧看吧,所以说男人、女人在感情方面都得留一手,谁太外露谁就输!他真是失败,不该一早坦白心意。
    他拍案而起,耍狠道:“你等着,有本事一辈子别来求我!”
    邢育耸耸肩膀,不以为意。
    邢凯沉了沉气,终于找到根源了,这女人自信得过头了!
    ……
    邢凯怒步走回卧室,甩上门板,翻找手机电话簿中的女性朋友名单……妈了个巴子的,你以为哥缺女人吗?从来都不缺!
    因为姓名顺序按(a)开始排列,第一个引入眼帘的名单竟然是——安瑶。
    安瑶?……有印象,是邢育的同班同学,因为名字的关系,他马上想起这女人的长相。
    邢凯搓搓下巴,他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存过安瑶的电话号码呢?
    于是,邢凯接通了电话,管它呢,正好用她刺激一下可恶的邢育。
    很快,对方接起电话——
    安瑶:“你好。”
    邢凯:“你好,是安瑶吗?”
    安瑶:“是我,请问你是哪位?”
    邢凯:“我,我是邢育他……哥,邢凯。”
    对方停顿两秒,说:“昨天就听邢育说你要回来……我正想你呢,我说的是真话。”
    “想我?……”邢凯迷茫了。
    “嗯!想念一年不见的朋友不可以吗?”安瑶发出顽皮的笑声。
    邢凯望向天花板,莫非这女人对他早有意思?
    “喂,邢凯?你还在吗?……”
    “在在,今晚有空吗?来我家吃饭吧。”他眼中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感。
    “好吖,不过方便吗?听说进你们大院很麻烦。”
    “没事,我和警卫讲一声,哦,你带上身份证。”
    “那好,晚上见……”
    挂断电话之后,邢凯眯眼坏笑,邢育啊邢育,我可以想象当你看到你同学出现在咱们家时的难看脸色,你拿什么跟我斗狠啊?啧啧,哎哟喂。
    邢凯大摇大摆走向楼梯,洋洋得意地说……
    “妹啊!……晚上我邀请了一位女性朋友来咱们家做客,多炒几个拿手菜。”
    “嗯,好的。”邢育站在水池前刷碗。
    邢凯绕到她脸侧的位置,yīn阳怪气地笑起:“哎呀呀,你说哥的女人缘怎么就这么好呢?分分钟就有美女投怀送抱。”
    邢育甩了甩筷子上的清水,但笑不语。
    如果邢凯没看错的话,邢育并没吃醋,说明力度还不够!
    “咳咳,把你挂在阳台上的内.衣裤收一收,别让我的女性朋友看到之后不高兴。”
    “哦,马上去。”邢育加快刷碗的动作。
    “……”邢凯见她走向二楼,居然毫无怨言。
    他走进院子逗金毛,目光时不时飘向阳台,邢育利落地收拾衣裤,很快,阳台上清洁一空。
    “……”邢凯捋着金毛顺滑的皮毛,一边喊狗名一边喃喃自语:“大育大育,你说小育为什么不生气呢?她是不是趁我不在家的时候红杏出墙了啊?”
    大育保持沉默,伸出大舌头舔了舔邢凯的手背,它饿了。
    邢凯从高架上捧出一大把狗粮。当年的小狗崽如今已变成一米多长的大型犬,处于发.情期的大育见谁都抱大腿嘿咻,整得勤务兵都不愿路过此地。
    说着说着,大育抱住邢凯大腿开蹭:“嘿?你这怂狗,有本事噶悠小育去啊,总噶悠我干嘛啊?”邢凯发现大育特怕邢育,宁可抱男人也不敢接近邢育。
    大育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嘿咻嘿咻……
    到了晚上7点半
    安瑶准时赴约,一进院门,大育立刻抛弃邢凯,欢蹦乱跳地扑向美女……
    “啊————”
    安瑶吓得惊声尖叫,邢凯急忙起身挡住大育的一记飞扑,安瑶则因为害怕躲在邢凯身后,本能地搂住他的腰。
    “……”邢凯脊背一僵,女人躲在男人背后寻求保护?……正才是女人该做的事嘛!
    邢育闻声奔出屋门,见到眼前背对相拥的一幕,她首先拉开金毛,面带微笑地走上前:“安瑶别怕,这只狗很温顺。”
    邢凯发现邢育依旧保持一贯的冷静态度,所以顺势捞过安瑶肩膀揽在腋下,安瑶没料到邢凯这么主动,伫立原地,羞红了脸。
    邓扬明听到喊声也跑上阳台,他俯瞰眼皮底下奇怪的“三角方阵”,出于好奇心的驱使,他居然也在等着看邢育之后的表现。
    当然,邢育的神色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自然,但很快恢复正常,她转身返回屋中,似乎有意给他们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及时间。
    邢凯在她回屋的那一刻,已松开拥住安瑶的手臂,他拧起眉,费解费解。
    “那只就是大育么?……”安瑶怯懦地依在邢凯身旁,这只狗看似很凶猛。
    “嗯……是。”邢凯抽回神智,笑着说:“不用怕,它是因为喜欢你才会冲上来。”
    安瑶默默点头,嘴角泛起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对不起,我刚才……”邢凯为自己唐突的搂抱而道歉。
    安瑶笑着摇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映出邢凯英俊的五官。
    “……”邢凯脑中至少空白了三秒,无意间被安瑶甜美的笑容所吸引。
    当他把所有视线都集中到邢育身上时,已然忽略身旁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然而,他所得到的回应,只是邢育不留情面的拒绝。
    而这位安瑶姑娘,却用一种爱慕的掩饰注视着他,让他得到心理上的满足。肤浅吗?男人向来如此。
    安瑶见他目不转睛地看自己,难为情地垂下眸:“这一整栋楼都是你家的吗?”
    “嗯,整栋也不过三层。”邢凯随手一指,却发现邓扬明正站在斜对面的阳台上观望,他怔了怔,或者说有点尴尬,只能用热情掩饰情绪:“扬明!过来一吃饭。”
    安瑶随着他的招呼声看去,她与邓扬明有过一面之缘,所以面向邓扬明点头示好。
    邓扬明则嗤之以鼻,转身回屋,缺乏风度。
    安瑶见状不知所措,她一直认为高干子弟目中无人,当然,事实证明确实傲慢。
    邢凯站在原来等邓扬明,却发现他并没有共进晚餐的打算。他干笑两声:“进屋吧。”
    安瑶含蓄地应了声:“原来你们两家住得这么近哦。”
    “嗯,邓扬明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安瑶没再接话,她隐隐感觉到邓扬明对自己有敌意。
    ……
    “哇,你们家好气派哦……”安瑶初次见识高干家庭的布局,古香古色的装潢风格,家具、字画等看上去价值连城,而高档家用电器也融入其中,别有一番中西合璧的特色。
    “你坐得那张椅子是清末梨花木直背椅。”邢凯看她东摸摸西摸摸,以为她对古物有兴趣。
    “?!”……安瑶弹起身:“距今快二百年的古董吗?我还是坐沙发好了。”
    “……”邢凯眨眨眼,邢育平时都踩在那把椅子上擦衣柜。
    想到邢育,邢凯瞄向厨房,想逼着她吃醋,又怕她这坛醋吃大了,所以邢凯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于是,他喊去:“邢育,先别忙了,出来陪你同学聊聊天。”
    不知邢育是没听见还是故意不回话,总之没吱声。
    邢凯刚打算去厨房,安瑶则率先站起:“你别管了,我去帮小育。”说着,她轻快地走向厨房。
    邢凯搓了搓下巴,忽然又发现一个不算严重的问题。原来在当今社会中,也不止邢育一个年轻女人会做饭啊。
    他歪起头,这要再这样比来比去,邢育身上的闪光点似乎越来越少了。
    厨房里
    安瑶洗菜,邢育切菜,配合得挺默契。
    “小育,你哥为什么会请我来家里吃饭?”安瑶忍不住打探邢凯的心意。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邢育回眸一笑,笑得友善。
    安瑶羞涩抿唇:“我怎么好意思,即便有那么点想法,也不能表现得太主动嘛……”
    “也对,刚巧邢凯是个主动的人,静观其变吧。”邢育将一罐饮料递给安瑶,仿佛她一早就知道客人会是安瑶。
    安瑶正好口渴,喝下一大口,一起身,无意中看到邢育脖子上的吻痕,她惊异地捂住唇:“小育,难道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邢育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镜子,她只用创可贴遮住锁骨前的吻痕,却没发现脖颈后侧方还有两块。
    女生最爱八卦这种事,安瑶故作神秘地笑起:“老实交代,是不是邻家的邓哥哥吖?”
    “……”邢育护住脖子,无谓地笑了笑,不否认也没承认。
    安瑶倚在一旁笑了又笑:“看你外表文文静静的,我一直把你看成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原来这么玩得开啊,嘻嘻……”
    “……”邢育尴尬地扯扯嘴角,只得故作忙碌,踮起脚翻柜门找东西。
    安瑶则是想入非非地扬起秀眸,风光无限的高干家庭,尊贵的地位,奢华的生活,帅气的男朋友,一切都令她满意得如同做梦。
    她想,如果邢凯向她告白,她会使出浑身解数绑住邢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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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00年1月02日
    饭桌前,除了邢凯感到别扭之外,邢育与安瑶则是相谈甚欢。
    “平时就你们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么?打扫起来很麻烦吧?”安瑶并不觉得他兄妹俩很可怜,反而心声羡慕。
    “还好,勤务兵会定时收拾房间。一日三餐也不用自己做,日用品也不用出去买,列出清单会有勤务兵送上门。今天知道你会来,我才想到自己下厨。”邢育回话。
    安瑶赞叹地舒口气,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少奶奶生活。
    邢凯不悦地瞥了邢育一眼,她不可能知道客人是安瑶,装吧就。不过有一点令他诧异,往日低调的邢育,居然在安瑶面前大肆炫耀家境。
    安瑶夹起几根醋溜土豆丝放入邢凯菜碟中:“你尝尝看,这道菜是我炒的。”
    邢凯应了声,没什么特别,还不就是土豆丝。
    安瑶见邢凯不表态,嘟起嘴,娇滴滴地说:“我可是为了你才下厨,好歹应酬一下我嘛。”
    “……”邢凯干笑一声:“甜酸适中,好吃。”
    安瑶抿抿唇,满意地笑起,托起饭碗继续小口吃。
    邢凯见安瑶频.频向自己发出好感暗示,但他这个始作俑者却搞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所以他急速往嘴里扒拉饭,刚打算一抹嘴退席的时候,邢育则快一步站起身,她说:“你陪安瑶多聊会儿,我要出去一趟。碗筷放在桌上不用管。”说着,她走到门边换鞋。邢凯这才注意到,邢育神不知鬼不觉地已换好了外出的衣服。
    “你要去哪?”
    “私事。”
    “关于哪方面的私事?”邢凯咄咄逼人地问。
    邢育不予回应,关门走出门槛。邢凯起身欲追,而处于状况外的安瑶,误以为邢育去见邓扬明,所以她拦住邢凯的步伐,歪头一笑:“女孩子总会有些不愿与亲人分享的小秘密,你这当哥的别总把妹妹当小孩子看。如果你不想跟我聊天也没关系,当我不存在好了。”
    邢凯望向空落落的门边,暗自攥了攥拳。
    ……
    然而邢育这一走,直到凌晨三点才回家。
    邢育蹑手蹑脚打开家门,她没有马上开灯,因为漆黑的客厅里,隐约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在黑暗中抓起一件厚实的大衣,悄然走到沙发旁边,轻轻盖住邢凯的身躯。
    倏地,台灯一晃,亮光急速照射在邢育的脸颊上……
    邢育遮了下光,缓慢地眨眨眼:“安瑶回去了?”
    “不回去还留下过夜吗?……”邢凯揉了揉太阳穴,暴戾的一拳撞中沙发背:“你明知道那女人对我有好感,你TM还故意制造让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我问你,请问你,你是在考验我的定力还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
    邢育拧起眉,无奈地说:“莫名其妙。安瑶本来就是你请的客人。”
    “你!——”邢凯猛地直起身,扬起的拳头险些打中邢育的脸颊。
    邢育的态度却是波澜不惊,边向卧室走边摘下围脖、手套。
    就在她刚准备关起房门的时候,门板却被邢凯一脚踹开,因用力过猛,门边撞向她的脊背,将她重重拍倒在地。
    邢凯见状倒吸口气,急忙扶起邢育,连连道歉。
    邢育没说什么,所以地揉了揉后背,爬起身向床边走去。
    “碰疼没?我看看……”邢凯追逐着她的步伐,心里那股怒火已被自己的鲁莽浇灭。
    邢育剥开他的手指,朝他笑了笑:“没事,一点都不疼,真的,你去睡觉吧。”
    邢凯一脸忧愁,注视她的背影沉了沉气,继而坐到床边,将她拉入怀里,双手探到她的衬衫里面,轻轻帮她按揉背部。
    邢育背对邢凯坐着,不知是累了还是背部疼痛,她向后靠了靠,后脑依在他的肩头,“享受”他毫无技术含量的按摩手法。
    “你的手真暖和……”她微微扬起唇。
    邢凯扭过她的下巴,用额头蹭了蹭她冻红的鼻尖。
    “是你的身体太冷,告诉我……究竟跑哪去了?”
    “先去了图书大厦。图书大厦关门,我去吃夜市,吃完夜市,看了一场电影。”邢育一脸倦怠,慢慢合起双眼。
    “这么丰富啊,应该一起去。”邢凯将她一双手捂在掌心,哈了口热气。
    “可我不想跟你一起去,你会嫌图书大厦无聊;对路边摊挑三拣四;唾骂电影没劲。”
    邢凯想了想……“也许吧,但也未必……”他留了半句没说,其实和她在一起,再无聊的事儿也会变得有意思。只要她愿意带上他。
    邢育摸了摸他的脸颊,萎靡不振地说:“邢凯,我想像平凡人那样生活,却生活在备受瞩目的家庭中,我时常感觉压力很大……”
    第一次,第一次听邢育说出心里话,却是负面的内容,邢凯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压力?谁给你压力了?”
    “周遭的人们,他们窥视我的生活,每天计算我回家的路程,如果我晚回家又没报备的话,勤务兵马上出现在学校门口;我在外面买回来的东西统统要检查,卫生巾也要看;我洗内.衣裤他们也要‘热情’的帮忙,我……”
    “别说了。”邢凯打断了她的发言,紧紧环住她的身体。邢凯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感到莫名的压抑,原来邢育也会受不了。然而,身为高干子女,这就是他们不能改变的生活模式,如果想逃离目前的一切,只能选择断绝关系或是死亡。
    自从邢育住进邢家的那一刻起,虽然其他人没权利过问邢育的身份,但她在别人眼中的定位就是陆军上将邢复国的儿媳妇。所以,各级下属自然而然关注邢育的一举一动。这种关注不止针对她的人身安全,还有她的私生活问题。说白了,她基本没有“红杏出墙”的机会。并且,邢复国又将照顾邢凯的任务交给邢育。邢育取代了士兵们的职责,她绝对不会一板一眼地对邢凯进行思想教育,反而成为邢凯的出气筒,小保姆。所以,就在生活状态的改变中,邢凯必然获得更多的自由。
    想到这,邢凯内疚地垂下眸,他只是一味的考虑自己,却从想过,她活得这么累。
    “你现在回来了,他们总算对我‘放心’了……”邢育扯了扯嘴角,转过身,环起双臂搂住邢凯的腰部,随后笑着说:“你别误会,我并不是在埋怨谁。恰恰相反,我要感谢邢家给予我的一切,你爸愿意收留我,让我过上衣食无忧的好生活,同时给我创造出良好的学习环境,使我考上理想的大学。我只是情绪不大好,发发牢骚而已。”
    邢凯真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如果他有能力改变现状,他也不会这么苦恼了,当然,他也可以改变,但需要大量时间积攒自立门户的资本,一步一步地,脱离邢家高干子弟的光环,成为真正可以为自己为爱人做主的男人。
    “小育,累了要告诉我,我会带你出去散心,即便躲不开一世至少咱们能躲得开一时,你可以依赖我,对我发脾气,对我耍赖撒娇,为什么非要自己消化这些烦心事儿?”他不想告诉她未来的计划,更不愿意给她再制造压力。
    “你真愿意解救我吗?……”邢育试探着问。
    “当然。”
    “那你放了我行吗?……”
    “你,什么意思?”邢凯渐渐拧起眉。
    “你先答应我别发火。”邢育脱离邢凯的怀抱,坐直身体。
    “……嗯。”邢凯已感到事态严重。
    邢育平静地站起身,郑重开口:“我不想挂着国务委员以及陆军上将准儿媳的尊贵头衔受人关注,但也不会离开这个家……咱们只当兄妹好吗?”
    邢凯嘴唇微张,木讷地眨着眼皮,这一席话,彻底将他从困惑中打醒,也无疑是一记更强劲有力的创伤。同时证明,邢育刚才的长篇大论只是为现在的这一句话做铺垫。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心情,应该很扭曲吧。
    “既然你一早就把当哥!……为什么还和我上床?……”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又不是亲生兄妹。”
    “操。”邢凯无谓的冷笑一声。他站起,漫无目的地在屋中快速踱步,倏地,他一指指向邢育,质问道:“别告诉我你陪我上床就是为了报答抚养之恩!”
    “当然不是,我心甘情愿。”
    “又说不是,那你究竟想TM怎么样啊?!”
    “你冷静点好不好?”
    “我没法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邢凯捏起她双肩,眼中充斥着愤怒的血丝:“我不要什么狗屁妹妹,我要你成为我邢凯名正言顺的妻子!”
    邢育的眼眶也红了,她抬起颤抖的手指,轻抚着他浓密的眉毛,歪着头,生硬地挤出一个笑容:“我不会离开这个家,更不会嫁给你之外的男人。咱们保持现状好吗?你现在自由了邢凯,随时可以去寻找属于你喜欢的女人……”
    “你是不是疯了?嗯?……”
    邢育直视着他的双眼,不闪躲不迟疑,笑了笑:“我考虑的很清楚,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无法接受结婚之后的身份,当我自私好了,真的不能嫁给你。”
    “你住进邢家的时候就想好了?还是只因为外界因素?……”邢凯不愿接受这种答案,他在努力,他正在为他们的未来奋斗,邢育为什么不愿意再给他一点时间?!
    邢育则悠悠地吐了口气:“当初你也没打算娶我,甚至想法设法把我赶出邢家,不是吗?”
    一句话死死噎住了邢凯,他当初的确反感她,恨不得她立刻消失。可是她的细心,她独有的魅力,她温吞的个性,还有她一针见血的评判,无形当中影响到他的观念,改变他原本颓废度日的生活状态!
    ……当然,他从恨她转为爱她的时候,也没有特意通知她。
    而现在,邢凯脑中乱作一团,何况他目前确实无法反驳她的每一个问题。她终于血淋漓的坦白了,所以她一直不肯说出“爱”,因为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那玩意!
    ……
    邢凯只感头晕脑胀,对,就是无力感,渐渐地,他垂下手臂,拖沓地走出房门……
    多年的疑团在心中化解,取而代之的却是无情的真相,他现在后悔一再逼问她,逼得她走投无路只能道出真心话。他很后悔,非常后悔。
    ※※
    当晚,邢凯在酒吧里喝得酩酊大醉,真希望一觉醒来,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一个叫邢育的女人,她拿他的真心当废品,拿他的告别当笑话,两年了,她整整耍了自己两年。
    他在醉死之前,随手拨通了安瑶的电话。
    “当我女朋友吧……”
    “是邢凯吗?你在哪,周围很吵……”
    “当我女朋友吧……”
    “你是不是喝多了?你先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
    “我TM问你愿不愿意当我女朋友?!”
    “……愿意。”
    电话里传来“吱吱啦啦”的噪杂声,很快,信号中断。
    邢凯侧脸贴在吧台上,望向浸泡在酒杯中的手机,麻木地笑了笑。
    满意了吗邢育?如你所愿,如你所愿吧……
    同一时间
    邢育坐在酒吧对面的石椅上,守望着烂醉如泥的邢凯。刺骨的寒风吹透了她单薄的身体,她却再也感觉不到冰冷。
    等他走出酒吧,她会带他回到温暖的家……
    她的笑容不苦涩不哀伤,而是真心诚意地送上一记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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