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3
顾子衿最后离开医院的时候只拍了拍他的肩头，“顾念，你该长大了。”。
沿着繁华的道路，她缓缓地开着车，车内播放着的歌曲循环了一遍又一遍。天色渐渐变暗，她透过窗外望着路边张灯结彩的店铺才记起了今天是元宵节，过年的气氛还在洋溢着，而且是随处可见的，可她却早早地从其中脱离出来。车内的静谧被手机铃声给打破了，她一手捞过在旁边座椅上的手机，看了眼熟悉的号码又把手机扔了回去。
在这种时候爱情算什么？又有几斤几两重？她突然明白了楚烨当年的感受，亲情、爱情，二者只能取一个，不得不说亲情是一个很好的牵绊，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人轻易放弃。他生命垂危的父亲让他离开她，后来他真的离开了。现在是换她来经受相应的考验了吗？顾振铭不赞成他们在一起，那么好的人他为什么不赞成呢？他不知道除了他不会再有其他男人那样子宠着她了，宠得任她无理取闹也不说一句不满，那个男人在她最失落的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一个冷冰冰的人却给她带来了温暖。
手机一直毫无疲惫地吟唱着，她最后还是腾出一只手来接了电话，电话通了她也不说话，只是举在耳边，那一段也并没有急着立即说话，她出声打破了横在两人之间的沉默，“我在开车，一会儿就回去了。”听到他说知道了她就挂了电话。
楚烨在她的公寓里，正在准备晚饭。她倚在一边的流理台上，双手抱胸望着他，“刚才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楚烨拔了电饭锅上的插头，回头对着她说：“可以吃晚饭了。”
用餐期间少了交谈，安安静静的室内只听见碗筷碰撞的声响，正当她拿着勺子喝汤的时候楚烨突然问了句：“明天有空吗？”
她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里有她少见的期待，脸上还显露出一丝的不自在，垂下头继续喝着汤，然后淡淡地答了一句：“这几天都没时间。”
她低着头听不见对面的人的回答，她又抬起头朝着他望去，询问道：“有什么事吗？”
楚烨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轻松地笑了笑，“没事。”
“哦。”她又低下头去，“明天我要去公司了。”
明亮的灯光下，他的唇边带着苦涩的笑意，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她忘了她说的登记。
第二天顾子衿开始进出公司，那个叫恬恬的女孩已经被安排进了设计部，她特意关照了徐知言稍微照顾一下。一向认为自己上司公正无私的徐知言微微诧异了一下，却还是照着办了，她领着恬恬在整个部门熟悉了一下，然后指一张办公桌说：“这里就是你的办公桌，设计部有一个专门的会议室，就在隔壁。”
恬恬姓田，姓氏和名字发音相同，叫起恬恬来格外亲切。这个女孩儿长相也很甜美，对人客客气气很有礼貌，办公室里的同时虽然很是意外有这么个空降兵，但对她也很友好，刚进社会的小妹妹，很有一种邻家女孩儿的味道。尤其是几个单身的男同事，对着新来的小同事格外殷勤，惹得其他女同事大为不满，只骂他们见色忘友。一群年轻人自有他们相处的方式，很是融洽。
顾子衿再次出现在医生办公室的时候不再是一个人，坐在她旁边的还有顾念，顾家长子顾惜朝也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不是刻意瞒着他只是不想让他再添烦恼。张雅蓉自上次除夕之后一直找顾惜朝，光是应付她就很让人犯愁了。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顾子衿看着今天顾念总有一种他一夕之间长大成人的感觉，他的脸上不再是一副嘻嘻哈哈无所谓的表情，而是一脸的认真。他认真地听着医生的话，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结果很让人高兴，是良性的。
长长的过道上，她和顾念并肩靠在墙壁上，两人各自偏过头来对视着，然后都是笑出了声。顾念扯了扯她的衣袖，眼神内流转着光彩不似刚才的黯淡，“记得还我的手帕，爱马仕的最新款。”
“还你七条，一周刚好。”
顾念来了兴致，笑呵呵地看着她，“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嗯，说话算数。”
“哈哈，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顾念眉开眼笑，顾子衿看着他又像是变回了那个大孩子，她伸长了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萦绕在他们周围。
突然间对面病房的门开了，探出一个小护士的头来，“这里是医院，麻烦安静。”
这一次的顾子衿好脾气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拉着顾念走了。
病房里的氛围很凝重，顾子衿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一下在一边低声哭泣的赵婉仪，想想还是忍住了，女人脆弱的时候就得流眼泪，流完了眼泪也就好了。她把视线投在靠在床头的顾振铭，只见他一脸的安然，她看不出他的情绪。
“行了。”顾振铭皱着眉看向自己的妻子，带着些心疼的轻斥，“又不是什么绝症，至于哭成这样子吗？”
闻言，一向好脾气的赵婉仪急了，“这可不是感冒发烧打几针吃点儿药就能好的！”
“妈。”坐在她旁边的顾念搂着她的肩开导道：“你别急啊，我爸是怕你哭坏了身子。再说了这能治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医生都说了是良性的。”
“我也没说不能治啊，你说突然查出这么个病来你让我一下子怎么接受得了？以前就让他经常去体检，现在可好了……”
“现在也不晚。”
经过顾念的连哄带骗赵婉仪才止住了哭声，站在床边的顾子衿看到顾振铭稍稍放松的神情心中不由一暖，她的父亲似乎很爱她的母亲，见不得她的眼泪。这样子想着她往床边走近站在顾振铭面前，“爸，公司的事我会看着办的。你……好好养病，我跟主治医生谈过了，配合医生的治疗，别记挂着，心态要好。”
顾振铭偏过头去挥了挥手，“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些我心里有数，没事和顾念回公司去。”
她听着顾振铭沉闷的语气，突然感觉心里麻麻的，深吸了一口气她转过头看着正在逗笑赵婉仪的顾念，不觉也笑了，“顾念，回公司去了。”
“这么快？”顾念有些不情愿地看着她，“要不我留下来陪陪他们？”
“你算哪根葱？他们不用你陪，你就陪我回公司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很晚才回到家，码了这么多先传上来，呃，凑合着看吧
☆、Chapter 54
顾振铭开始接受治疗，那么高大一人听着医生的话也不反驳，倒也很是配合，让干嘛就干嘛。这事还是没躲得过记者的追踪，本来很是隐秘的，哪知被一个小记者无意中在医院给撞见了，拦也拦不住，报导一出去更多的记者往医院里面涌，医院保密工作很好，记者来了见没什么收获也就走了，第二天的报纸多是揣测“顾氏”的老总身子出了什么毛病，顾念以“顾氏”接班人的身份回应了外界的传言，只含蓄地说了没什么大碍，谢谢媒体的关心。
顾子衿这几天特别忙，医院公司两头跑，和上一次截然不同的心情，照顾楚烨的时候觉得很幸福，期待着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一次很累，每天在公司里要应付其他董事的质疑，加上最近接了一个新案子，更是忙得焦头烂额。所以很少有时间回公寓，一般都是和顾念一起去医院，然后再由他载着回家里去。赵婉仪的心态已经很平静了，她每天要做的就是照顾好顾振铭，衣食都是自己亲自打理，一下子人也憔悴了不少，有时候顾子衿看着心疼却也拦不住她。
周日，顾念开车送她回公寓拿些资料，她让他在下面等着自己一个人上去。在书房找了半天终于给找出来了，拿着厚厚的一叠文件走到客厅的时候楚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屋里，她脚下一怔，然后在原地站定，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来了？”说话间视线下移看到了他手上勾着的钥匙，她了然，举高了手里的文件，“我回来那些东西，现在就走。”
“最近很忙吗？”
“有点儿。”她避开他投过来的视线，好像有一周没回公寓了期间通过两次电话，还都是楚烨打过来的，公司里还有事等着她去处理，心里头想着事说话也不经思考了，“你有什么事吗？”
楚烨随手把钥匙放在了茶几上，像是没听到她突兀的问话一样，他的脸上带着笑，说不清是发自内心的还是虚挂在脸上的，“好几天没见到你了，听见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说完他指了指她手里的文件，“周日还要去公司？”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又问了一声，“还有什么事吗？”
他的唇边的笑容终是僵住了，脸色慢慢沉了下去，白皙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哀乐，眼底却有一种道不明的暗流在涌动，最后趋于平静。
顾子衿在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她这意思怎么听都像是不欢迎他过来。要是以前她一定会哄哄就完事儿了，或者根本不会对他这样的态度，可现在她却不想那么做了，心底叫嚣着凭什么我要捧着他！这一刻她似乎忘了自己曾经对着一位友好的长辈说过的话，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楚烨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她则是换着双脚来支撑自己的身体，进来的时候以为一会儿就会离开的也就没换鞋子，现在两人这样无言以对地相向而站，她脚下踩的是那天踢得顾念腿上青了一块的高跟鞋，他是拖着一双毛绒绒的拖鞋。
“没什么事儿。”良久后他才开口说话，低醇的声音回绕在她耳边，“那我先走了。”楚烨忽地抬起头，带着淡淡的笑容看向她，“别太累了，注意身体。”
她听着他的话眼眶一下子变得热热的，眨了眨眼她紧了紧手里抱着的文件，“我知道了。”
他举起手挥了两下，握着手用大拇指指了指门的方向，“我先走了。”
“我也要走了。”说着她就抱着文件和他并肩往门口走去，到了外面她通过未关上的门瞥见了茶几上因为外面阳光的照耀而泛着光的钥匙，脑袋里的一根弦一下子拉紧了，抢在他关门的时候挡下了，“钥匙忘拿了。”
楚烨听了也循着她的视线往里面看去，只看了一样便收回了视线，“你这几天不在，我不用过来。”
“我——”她哑然，似乎是这样子的，可心里头有些不安了，她仰着脸看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如，“那抽空过来看看总行的吧，比如打扫卫生之类的。”她看着他抿着唇偏过头去，是不愿意了吗？她以为自己的大鱼已经稳稳地上钩了想不到快到岸上了还一个打挺，“生气了？”
“没有。”
顾子衿瞪着他，她最讨厌他这种闷闷的性子，明明生气了还死不承认，闷死算了！“砰”的一声，她腾出一只手来扣上门，楚烨听到声音身子一僵然后就退到门边去，她踩上他让出的道路来，“我走了。”
她走了几步后面一直没有声音，她逐渐放满了速度，仍是毫无动静。电梯门开了，顾念在里面，见了她先是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这么慢！我等了很久了！”视线无意间投向了她的身后，然后张着嘴巴露出一脸的惊讶，顾子衿看着他要踏出电梯，她一个步子上前把他挡在了里面，
“走了。”
“可——”
“走不走？”她咬着牙跟他凶道。
“走、走、走。”顾念忙按了按钮，然后闭上嘴巴乖乖地站到一边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她转过身子面朝着即将碰上的门，那一刻两人的视线交汇，不到一秒的时间就被门给阻隔了。
顾念是个安静不了的主儿，别指望他能够本分听话，封闭的空间内，顾子衿靠在电梯壁上，顾念在对面朝她挑着眉，“他怎么在这儿？”
“住这儿。”
“啊哦！”他一声惊叹，“你们住一起？”
听他这么嚷嚷她不快地皱起眉头，然后直起身子往他那边走去。顾念吓得脸色一变，忙四下张望着哪里可以跑路，他瞄了瞄楼层才到五楼，这样子门没开他就被打了。“我……我……”他吱唔着挥着手，“我就瞎猜猜的，我也没很果断的说呀……”手里被塞了厚重的一叠文件，他闭上了嘴巴，识相地站在一边安静下来。
电梯门开了，他等着顾子衿先出去，可她却是站在那里不动，顾念胆小，不敢催她。
“我们是邻居，他住我对面。”她突然开口说道，顿了顿又说：“也住在一起。”说完她就踏着步子走了出去。里面，顾念似乎正在消化她说的话，眉头纠结在一起思忖着她怎么这么好心情地告诉他了。
人的情绪很奇怪，有时候怎么笑怎么闹都不会放在心上。要是赶上不好的时候，一句话就能让人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怎么爬也爬不上来。就是那么一句不起眼的话、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让人变得沉闷，找不出理由的沉闷。
楚烨开始变得沉闷，在公司逐渐变得会笑的他又变成了那个冷冰冰的上司，他每天会加班倒了很晚回去，然后第二天很早出现在公司，对此周易很好奇他有些反常的生活作息，旁敲侧击了几次也没什么收获。
“听说‘顾氏’的董事长住院了，你知道这事吗？”午休时候周易端了一杯咖啡窝在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而办公室的主人还在埋头工作。过了很久才有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病吗？外界就知道住院了也没说怎么了。”
楚烨签好最后一份文件收起笔，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萦绕在舌尖。“不知道。”
“啊？你居然不知道！顾子衿没告诉你吗？”
“她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顾振铭好歹也是你未来岳父吧，你怎么也不关心一下呢？”周易像是听见了一个惊天大新闻一样，惊讶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带点儿礼物去医院看看什么的还是要的吧，不然你看人家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把女儿嫁给你，这基本的马屁都不会拍是不行的。”周易说得义正言辞，讲了一大堆的讨好招术，最后还附上一句，“我看你兄弟才告诉你的，这些我可从来没跟别人传授过。”
楚烨露出了这几天来少有的笑容，淡淡的绽放在脸上，如窗外的阳光般鲜亮。“那我得谢谢你了。”
“好说好说，以后工资方面照顾一下就好了。”周易笑呵呵地看着他然后又抖擞了精神双手撑在了办公桌上，探过去半个身子，“现在还不算太晚。”他看了看表，“一会儿下班去花店买束花，哪种花问问卖花的小妹就懂了，再带个水果篮子。”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楚烨的穿着，“今天这身衣服也挺合适，万事俱备了，你只要出现在病房门口问一声‘岳父安好’就行了，保准你岳父岳母笑脸相迎。”说完了，周易像是很满意自己的建议一样，有些沾沾自喜地看着他。
“完了？”
“完了，要是以后想到了更好的创意在告诉你。”
“那可以工作了吗？”
“可以。那……我工资的事儿……”
“一切参照公司制度。”
“喂，我刚才那么多口水都白吐了？”
“奖金方面可以考虑考虑。”
“行，那我去工作了。”
四天了，似乎真的该去看看了，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样了。他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的是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每一个都鲜活地记在他的心里。
他这样算不算是犯贱呢？
☆、Chapter 55
当楚烨一身的西装革履出现在病房外的时候，他看着自己手中捧着的一束鲜花，有些自嘲地笑了，不就是看个病人吗？有什么好害怕的。深深吸了一口气调节了自己的情绪，抬起一只手正要去敲门的时候，身后有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他回过头去略带着些疑惑看着拍着他肩头的人，没等他先说话那人就开口询问了，“你找谁？”
“顾振铭顾先生。”
“你是他的……？”
“我只是来探病的。”他言简意赅地回答。
赵婉仪看了看眼前男子，他的举止言谈以及气质都不像是记者，“先生怎么称呼？”
“姓楚。”
赵婉仪猛地瞪大了眼睛，细细看来这人不就是她知道的那个姓楚的年轻人吗？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眼珠一转忙说道：“我是他的太太，他现在在休息，我们去那边说。”
对于顾子衿的母亲，他很客气，恭敬地随着她走到一边的休息区。
“谢谢。”他接过赵婉仪递过来的热饮，客气地道了谢。
赵婉仪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也不急着说话，楚烨也是一样，一时之间两人只这么静静地坐着。
“子衿她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赵婉仪先扯出了话题，她笑笑接着说：“年前就跟她说有时间带男朋友回来我们看看，想不到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你。一直以来对你也很好奇，我一个妇道人家整天在家里不像他们成天在外面对你算是有所了解。”赵婉仪见他有些拘谨忙又和善地笑笑，“今天见到你了就想跟你说说话，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你也不要觉得突兀才是。”
“是，您说。”
赵婉仪看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已经在开始给他打分了。“我们家子衿从小被宠惯了，整个家里除了她爸爸对她比较严格外其他人都宠着她，我担心她那样的性子你会不会觉得受不了……”赵婉仪说得很含蓄，话也是点到为止，说完后她就喝着咖啡等着对面人的反应。
“您过虑了。”楚烨淡淡一笑，他不是很善于表达情感的人，也不喜欢将自己的爱意宣扬出去，总觉得那是自己私密的事情，别人没必要知道太多。对于赵婉仪的问题他也只能给出这样的回答，他怎么会嫌弃呢？他也愿意一直宠着她，宠着她一个人。
“那就好。今天你突然来她不知道吧？”
“嗯。”
“子衿还没过来。”赵婉仪跟他说道：“难得你有心了，我也不瞒你，她爸爸这病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现在公司里的事都是她一个人在忙活，我这个做妈妈的人看着自己女儿这样累也心疼可又没法子帮她，为人父母的谁不想自己女儿过得好、嫁得好呢？你们年轻人恋爱我也不能插手，她的眼光我也相信，我其他也没什么要求，只希望你好好对她。”
赵婉仪说了很多，楚烨一直听着，偶尔附和上一两句。
“瞧我跟你说了这么多。”赵婉仪笑着站起身来，顺手拿起一旁的花束，“耽误了你不少时间，我会跟她爸爸说一声你来过了，你就先回去吧。”
楚烨不好拒绝也没有非要见面的理由，他也站起身子点了点头，“麻烦您了，那我先走了。”
“好。”赵婉仪和他一起往外面走去，经过病房的时候顾子衿刚好推门出来，见了他们两先是惊讶了一番，然后又镇定了心神看向楚烨，“你怎么来了？”
那一刻楚烨脸上的笑容有一丝僵硬，他挥去心头的突然蹦出来的感觉恢复了自如，刚想回答她的话赵婉仪已经抢在他前面一步开口了，“他来看看你爸爸。”然后她举了举手里的花，“瞧，还带了花，你爸爸最喜欢的百合。子衿，你帮我送送他，我去看看你爸爸醒了没。”
门口只剩下他们面对面站着，过了很久后顾子衿才出声打破了沉寂，“走吧。”
她把他送到医院的大门口，一路上也不说话一直走在前面，她可没忘记前几天那人还别扭地闹着脾气，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是想告诉他大爷我没怨气了吗？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在跨下台阶后突然被身后伸出的手拉住了，她有些负气地要甩开，可那手的力道有些大她怎么也甩不掉，“你干什么？”
楚烨也不说要干什么就这么抓住她的手，见她要挣开他二话不说两只手一起使力将她禁锢在自己胸前，顾子衿也不甘示弱，她捶打着他的胸膛，“放开我！神经病！”
夜幕中只见一对拉拉扯扯的男女，还有女人不满地斥责。
“别生气了，我跟你道歉。”
终于不闹腾了的顾子衿闷在他的胸前，嘴里不满地哼道：“你跟我道什么歉，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得罪我了。”
“上次不该不理你的。”
“你什么时候不理我了？现在不是还很好心地来看我爸吗？”
面对她的冷嘲热讽楚烨也不在乎，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她，微微扬起唇角，“你不要装傻了，别扭的小女人。”
“我有你别扭吗？有什么话不能敞开心来说，非要跟我玩儿孤抑，楚烨，我很不喜欢你这样。”她这个时候忘了自己似乎也是这样的，上次她生气了不也是一整天没理他吗？楚烨有些委屈可心里却很满足，至少她愿意和他说话了，和赵婉仪谈过之后他更加心疼她了，那时候他不知道她有那么多的压力，没有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
“让我抱抱。”他紧紧地拥住了他，脑袋搁在她的头顶上，“最近一定很辛苦。”楚烨笃定地说道，放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捏了捏她腰侧的肉，“好像瘦了。”
这一刻难得的温馨，她不想说话，或许真的很累，她不想跟他吵架，不想苦闷的时候没人倾述，两人搂在一起不顾医院外面来来往往走过的人的目光。
病房里顾振铭已经醒了，赵婉仪在一旁摆弄着花，他见了询问道：“你买的？”
“不是，人家送的。”赵婉仪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楚烨来过了，我没让他进来，怕你一个激动把人给我吓走了。”
顾振铭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然后偏过头去，似乎是不愿意听她多说，可赵婉仪就是不让他如愿，她摆好了花瓶绕拉着椅子在床边坐下来，“我看了人还不错，虽然是个公司总裁，对我也是客客气气的很有礼貌，我看是真喜欢我们家丫头，不然怎么能摆低了姿态呢？”
赵婉仪看着顾振铭没任何反应他她也不急，继续悠悠道：“知道我们家子衿为什么老和你耿着吗？”瞥见他的身子一僵她偷偷笑了，然后清了清嗓子说：“你和张雅蓉那点儿事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帮着大哥照顾她没错，可不能什么事都帮，她赌钱欠了一屁股债得罪了那么多人你去给收拾烂摊子，还瞒着惜朝让他不要对这个母亲更加不谅解，可是子衿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她对张雅蓉本来就有意见，你说你这样她能对你有好印象吗？”
“可她也不能想歪了，我是她爸爸，她总以为我对不起你。”顾振铭忽然转过身来，表达着心中的不满，“我在她心里就是个背叛了妻子的爸爸。”
“唷，终于肯搭理了。”赵婉仪笑着上前帮他拉好了被子，然后坐在床边，“这就是我想说的，子衿从小谁都不怕就怕你，那是她敬畏你，你在她心里应该是一个伟大的父亲，可有一天你突然对另外一个女人特别好，还是她很不喜欢的人，你还想她怎么理解你？你可以跟她说清楚，不用什么都瞒着。”
顾振铭闭着嘴不说话了，像是在沉思。片刻后赵婉仪又继续说：“还有一件事也是她不谅解你的原因。”顾振铭疑惑地看向她，她笑了笑，“记得她大一的时候闹着要出国吗？你那时候怎么也不同意，我知道不是因为舍不得花钱，那是你舍不得她想把她圈养在身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似乎都忘了，可我记得。那时候我可是看着她绝食了好几天，最后才被惜朝给劝好了。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出国吗？”赵婉仪卖着关子，见床上的人更疑惑了她接着说：“是为了今天来的人，她想去找他。我的女儿什么样的性子我了解，你要是不能如她的愿了她会跟你记仇的，估计啊她现在还给你记着呢。”
赵婉仪对上他深思的目光，“那个时候你要是同意了还会有后面的那些事儿吗？振铭，凡事别那么计较，能过则过，这样大家都好。你介意楚烨有一段荒唐的过去，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是你的女儿，我们都是老人了，以后陪在她身边的也是他，你那么计较干什么？子衿也不是温室里的小花朵，她想要的她自己有把握……”
“婉仪。”顾振铭打断她的话，“他是什么样的人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他……算了，不说他了。”顾振铭转了话锋，“我什么时候出院？”
“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什么时候出院。”赵婉仪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你——”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都说他不对呢？
☆、Chapter 56
顾子衿在两人算是和好的那天晚上回了公寓，楚烨就好像是料定了她会回来一样，听到门外有动静就开了门。他倚在自己屋子的门框上，看着对面正在掏钥匙的女人，眼底淌着温柔。微扬着唇角，双手抱胸望着她的动作，等到她真的要把钥匙插入锁孔的时候他一个步子上前去夺下了钥匙，食指圈着钥匙圈儿在手里转了一圈然后收进掌心，“顾子衿，大活人站在这儿没看见吗？”
怎么能没看见？她不就是等着他主动来搭理她吗？不要以为在医院被他抱着不反抗就当没事儿了！她摆着脸，很不友善地瞅了他一眼，“干嘛？”
“不干嘛。”他好脾气地回答，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我发现你真是个小女人。”说话间他已经拉着她进了自己的屋子，一边帮她解着大衣一边说：“小得可爱。”
顾子衿忽然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嫌弃了？那你要多大的？”
楚烨“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百般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这样的刚好，其他的我都不要。”
他刚说完就被她摁到了门板上，就像第一次扑倒他一样，一个使力压在他身上，她双手揪住他V字领的线衣领口，呲牙咧嘴地晃着他的身子，“那你以后还惹我吗？还跟我跩吗？还给我冷脸看吗？我告诉你别跟我横，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她一副凶狠模样朝他恐吓，而他也甘愿配合，等到她安静了下来他拉住她的手反剪到她的身后，宽厚的肩头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胸前，手微微使力让她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上，顾子衿一下子呆住了，刚才不是还挺老实的吗？现在怎么就反了？脚尖点地，她张口就往他脖子上咬去。
“呲——”楚烨倒吸一口气，“顾子衿，不带你这样的。”
“那带怎样的？”她顶了回去，伸出舌头抵在牙齿上轻舔着，好像有点儿铁锈的味道。这时候楚烨已经松了她的手，轻轻碰了碰被她给咬过的地方又缩了回来，然后锁着眉头看向她，“咬破了。”
“活该！”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她还是拉低了他的脖子，上面有齿痕，已经红红的一圈出来了，刚想凑过去给他吹吹不料却被他一个反压，楚烨护着她的背，自己的手背撞在了门上，“唔……”
她的呼声被堵住，唇上被啃咬着，楚烨的吻来得急促又狂热，其中包含了诸多的感情。等到两个人都平缓了呼吸静静地抱在一起的时候，顾子衿的眼内已经是柔媚得似要滴出水来了，全身的力量都交付给了他，两人身上的热量都很高，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裳，她能感觉到她手下的胸膛一片炽热。他埋首在她耳边轻啮着她细小的耳珠，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颊上，她满足地闭上了眼睛，现在，爱情就在眼前，在她可以看得到并能轻易抓到的地方。
顾振铭坚决出院，他的脾气牛起来赵婉仪也劝不住，顾家三个孩子，每人都去劝了一番也没什么成效，当顾振铭踏出医院的大门呼吸着外面微凉的空气的时候他呵呵笑道：“还是外面好，呼吸也畅快。”
顾子衿把他们送回了家，然后绕到环岛的公寓去那一份资料。她在书房转悠了老半天也没找到，最后连卧室也没放过。毫无收获的时候她一股气坐在了沙发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冥思苦想，抓了钥匙她到了对面。
楚烨的房子永远是干净清爽的，无论什么都整齐地放得好好的，有时候她的东西都是他在收拾的。书房一般都是他在使用，她很少用到，准确来说她是不怎么带工作到这边来，那个大忙人似乎在两边的书房都有东西堆着。
厚重的窗帘遮去了外面的亮光，她开了墙壁上的开关，厚实的地毯吸去了脚步声，她直接走到办公桌后面，看着整齐码在一边的文件夹无法下手，食指在竖着的文件夹上面一个个滑过，生怕自己太心急了给看落了，她索性拉着一直坐了下来，一本本地扫过去。
在看到一本略显陈旧的书时她无声地笑了，那是一本他们曾经一起看过的徐志摩诗集，他们看的是图书馆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楚烨给买了本回来，看看书封应该很久了。她来了兴致，轻轻给拿了过来，书页间有个很大的空隙没有阖上，劈开进去看到的是一叠照片，年轻的面庞透着熟悉的气息，她一张张地翻过去，原来自己也可以那样欢快无忧过。静静的室内，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的一切都被他完整地保存着，现在她可以很笃定地说他一直是爱着她的，只可惜他是个闷骚的男人。
轻轻转着椅子，动作间脚下踢到了办公桌的抽屉，反射性地低头看了一眼，余光看见其他的上面都挂着一把钥匙唯独那个没有，她有些好奇地拉了拉，没拉开。顿时更好奇了，放了手里的照片，她推开椅子，再次拉了拉还是开不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奇怪，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顾子衿直起身子长长舒出一口气，现在她完全忘了找文件的事儿了，一个劲儿地捣鼓着怎么开锁。灵光一闪，她拿起桌上的笔筒摇了摇，然后一下子把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滚落了几只笔，还有一串闪着银光的小钥匙。
“什么这么神秘？”她小声嘀咕着，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蹲了下来，她开了锁拉开抽屉。
宽敞的抽屉内，她只掏出来一份暗黄色的文件袋，在手里掂了掂，还挺有分量。单脚勾过椅子，她重新坐定，满怀好奇地揭开上面的细线……
纸页堆叠的桌上，手机一声一声地响着，也不知这是第几回了，荧光屏闪了闪之后再次黯淡。她有些无力地拿起手机，按着未接来电回了过去，那边，顾念焦急地声音传了过来，“东西拿到了吗？拿到了快过来，等着用呢！让你签个字你给签没了……”
她举着手机在耳边，什么也没听得进去，等到那边终于没声音了，似乎是顾念觉得她反常了居然没给凶回去，他闭着嘴巴不在说话。
“文件丢了，重新印一份，你签就好了。就这样，没事儿我挂了。”她交代完了就先挂断了，站起身的时候只觉得一阵眩晕，扶着书柜一步步走到窗边，紧紧揪住窗帘使劲一拉，却也没拉开多大的空隙。透着半敞的帘子，她看到外面，黑了。
“吧嗒”一声，客厅内的水晶灯照亮了一室的黑暗，随后传来男子讶异的声音，“怎么没开灯？”楚烨放下公事包换了鞋，一边解着领带一边往客厅的沙发边走过去，“今天这么早？”
顾子衿双手抱膝坐在沙发边上的地上，听到开门声她也没动，对于他的问话更不想回答。她扬起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只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她的视线在他解着领带的手上停住，那是一双干净、骨节分明的手，那双手曾经抱着她也曾经伤了她。
“怎么了？生病了？”楚烨见她毫无反应不由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他蹲下了身子视线与她保持平齐，从他的眼中她真的看出了担忧。
眼看着他要往额头上探过来的手她偏头避开了，楚烨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只愣了一秒便收了回去，他也学着她坐在了地上，眼神一直专注着她，“心情不好？”他也识趣，见她不高兴搭理也没再多问，静静地客厅内，只闻得两人深浅不一的呼吸。
“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终于，她吸了吸鼻子，将头枕在膝盖上看着他。
“是什么？”他配合着问道。
“太轻易的放弃了，放弃了去找你的想法。”
他的身子一僵，然后状似轻松地笑笑，“可是我回来了。”
“对，你回来了，带着别人不知道的过往回来了。楚烨，你是不是想瞒我一辈子呢？”
他先是有些困惑地看着她，想从她认真的神情里看出些什么来。
“你慢慢的堕落，声色歌舞甚至是……这些你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你知道了。”这就是天与地的差别，五分钟前他还满怀期待地要见到她，现在，见了她却不再欣喜。
“嗯，这次知道了更多。”
回答她的是沉默，楚烨低着头，脸上蒙上了一层yīn影，他的手抚过地毯上的绒毛,食指转动似乎想要把它圈在手指上，可总是抓不住，一次次的滑走。他就像是个罪犯，在等待着最后的判决，世界上真的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对幸福的敬而远之变成了一种奢望，他幼稚却很虔诚的祷告秘密永远是秘密。
“你会做噩梦吗？”她突然问道。
做噩梦吗？“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 睡前戳戳，包养了会有美梦
☆、Chapter 57
“你会做噩梦吗？”她突然问道。
做噩梦吗？
“不会。”
“我会。我一直梦见你冷漠地转身，不管我怎么喊怎么叫你都不会回头，我……”她张了张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是她的梦靥。从书房出来后就一直坐在这边，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有的只是心底的嘲讽。
又是沉默。
楚烨不知道自己抱着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没有垂死的挣扎想去辩解什么，他只是默默接受着，不曾想过要跟上天抗衡，可能和自己的性子也有点儿关系，他不是那种霸道的人，大多时候都是理性的，只那么一次的冲动，造就了现在在她面前的丑恶。他微微转动着脑袋，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到半掩着门的书房上，他没有刻意去隐瞒，钥匙也是随意地扔在笔筒里，像是巧合，她发现了，不经意之间发现了。她说她知道了，该喜该忧呢？这个时候他竟然觉得自己心里轻松了许多，不用在与她共处的时候时时忧心着，也不用去应付贪得无厌的张雅蓉。
“除夕的时候……”她说话的声音很低，有些沙哑，“有人突然告诉我，过去的你不像现在的你，她说你很放浪形骸，就这样，你在我家人心中的印象很差，我曾经想好过完年后就带你回去见我爸妈的 ，可这一切，全都没用了，我爸不认同你。”她支起脑袋，看她的眼神变得黯然不复以往的神采，“我的遭遇和你很像，在这个时候我爸生病了，在我还不了解病情的时候我也在想是做个孝顺的女儿和你分手呢，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说到这边，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人也没有回避，迎上了她的视线。
“你比我幸运，我坚持下来了。”一句话，让他低下头去，他没有坚持。可那个时候毫无能力的他能怎么办呢？他在心中问着自己，是不是家里坚持的话他就会和安如辰订婚了，心里头的答案很确定——会。
顾子衿看着他的侧脸兀自笑了，有些自嘲。“呵呵……可我的坚持算什么，我最讨厌别人的欺骗你却一直在欺骗我，我不喜欢被人当做傻瓜，尤其是被你当做一无所知的傻瓜！”她的声音不由大了起来，偌大的客厅内充斥着她的指责。“以前你什么都瞒着我，现在还是一样！谁没有过去呢？又是谁规定过去一定要活得辉煌荣耀呢？我试着安慰自己没关系，不管你以前抱过搂过什么样的女人，那都是过去，现在你的拥有者是我。可是楚烨，你曾经脸不红心不跳地跟我说陆天柔是你的朋友，是朋友！”她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突然间变得像个发狂的母狮般，抓了沙发上的抱枕就往他身上扔去，“你把我当成什么？新欢还是旧爱？你们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你们全是看戏的看我演一个闹剧！”
面对她突然变得激动的情绪楚烨还是沉默着，他没有任何理由去反驳她，是他骗了她。他和陆天柔交往过一段时间，只短短的半年时间，那个时候的他落魄得连走路都不能自主，他想念大洋彼岸的人却不能去见她，她们的眼睛很像，流动着的生气让他觉得熟悉，他没有拒绝她的示好。没有想过要和她过一辈子，等到康复了他也走出低潮期的时候他清醒地意识到他还是不能接受，然后是坦白，和平分手。那个时候他也看出了萧沉溶是喜欢天柔的，所以更不能骗自己毁了两个人的幸福，至于他，幸福变得很遥远……
她似乎是拼了命的往他身上砸东西，眼看着沙发上的抱枕都被扔得干净了她突然起身扑了上去，楚烨一个猝不及防被他扑倒在了地毯上，在倒下之前他的手还护在她的腰上，“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她一个劲儿地拍打着他，真想用尽所有的力气，地上的他不避不让，似乎连眼睛都一眨不眨。
没有心疼的感觉只有心痛，她痛恨他的欺骗，她不想在被他隐瞒了所有然后重复着以前的轨迹，她可以不介意陆天柔，一点儿也不介意，早前就说过只在乎结局，可她不想在戏快要落幕的时候她还是别人戏里的演员，她的男主角在帮她导演着一切！
终于累了，她无力地趴在他的身上，通红的掌心撑在两侧，头上的发髻早就散乱了垂在肩头，有几绺的发梢刚好落在他的脸上。她模糊的双眼看着他脸上的抓痕，红红的一条横在了右颊上，在灯光的照射下清楚地显现在如玉的面庞上，看着眼前犹豫着要伸过来的手，她一个巴掌拍了下去然后倒在了一边，茶几和沙发之间的距离不是很大，他感觉到楚烨往一边挪了挪，莫名的酸楚，眼泪还是抑不住地顺着眼角滑落了，渗进了身下的地毯内。
“为什么不解释？”她带着鼻音问道。
“对……”不等他说完她就打断了：“我不要听‘对不起’，为了安如辰你和我说过，我不想你再为了另一个女人跟我说那三个字。”
“我……”他突然语噎，僵硬着身子不动，加湿器的声音在这个静悄悄的房子内显得很响，良久后他只轻轻地说了声，“那是事实，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为什么要骗我？”
又是过了半饷，才听闻他带着些喟叹，“你只在意这个吗？”
“对。”
他微微偏过头，凝视着她，翕了翕唇，带着些苦涩，“那只是过去，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不堪的过去，我很在乎自己在你心里的印象。顾子衿，我没有任何底气面对现在的你，你哥哥说得很对，我们的世界分开太久了……”
“久到你每天要带着面具来应付我吗？”她一下子支撑起身子坐在了一遍，楚烨见状也仰着头看着她，他脸上的云淡风轻让她很想再抓着他打一顿，可也只能想想，紧了紧搭在膝上的拳头，她伸手从茶几上抽出几张抽纸抵在鼻子间，“你是认真的吗？我们重新开始你认真思考过吗？还是只是很随意地应付着我？”她红着眼睛盯着他看，见他不回答眼眶又是一热，“你是不是在等着我说分手？”她想到了上次去民政局的事情，那一纸证书似乎对她来说很难拿到手，“是不是？”
是不是？他的耳边一直在响着这句话，麻木地坐起身子，他想伸手去接住她脸上晶莹的泪珠，却还是竭力地克制住了。她的问题要怎么回答呢？以前是的现在又不是了。额前的碎发遮去了眼睛，眼眸变得如深潭般，清了清嗓子，他沉着声音说：“……不是。”
闻言她含泪而笑，“那我是不是要感谢你善意的谎言呢？楚烨，你对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诚实？是不是你觉得八年太短了，想要一辈子？”
直到现在他才紧张起来，紧紧盯着她起身的动作，看着她拍了拍身上的衣裳，他心里慌乱得不知道做什么好，利落地起身拉住了她的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刚才已经谈过了。”她冷冷地说着，微微使力一节节地掰开了他圈在自己手腕间的五指，“我给了你机会，可你选择了沉默。”放任那只手无力地垂在了主人的身侧，她微抬起头看着她，鼻尖红红的，扑闪着的睫毛上带着湿意，“只要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真的，我没有你以为的那种心胸狭窄，可也不是很开阔，我在乎的不是别人我只在乎你，如果你都不能跟我站在一起，那么我还有什么力气去争取呢？我不是超人，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我和韩眠一样，我也渴望自己的爱情。”说到这边她又流下泪来，“她拥有的我一个也没有，要是你想说你很爱我的话，可是楚烨，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呢？在我欣喜地以为你也是爱着我的时候你总是给我泼冷水，把我浇得无比清醒。”
他沉默不语地看着她转身，在她打开门的时候他追了上去，用手臂挡在了门板上，“你不要走，我们谈谈。”
“我说过了，已经谈过了。”她收拾着一边架子上的围巾，顺便把钥匙挂了上去，背后灼热的视线也没能干扰到她一分。
“你想怎么样？只是因为我骗了你然后你就要……要分手吗？”楚烨抿了抿唇，他设想的是她不在意的，她在意的却是他想要掩饰一切最好的方法——欺骗，突然觉得很可笑，可笑自己的行为。
她转过身子正色看着他，“坦诚，可是你没有做到。”
只要坦诚了就不会走吗？他慢慢抽走她手里的围巾，然后双手搂着她的肩将她抵在门板上，顾子衿有些恐惧现在的他，她看着他弯了腰后退一步，双臂直直的捏住她的肩。“楚烨……”她呢喃地唤道，看着他唇边绽开的笑意她竟然想哭，“你要干什么？”
他凑近了她的耳边，“顾子衿，我向你坦诚。”他的声音很低很轻柔，如羽毛般刷在她的心头，让她觉得不安。
“我的手上沾过血。”
作者有话要说：劲爆吗
☆、Chapter 58
堕落.yīn暗
突来的一通电话打破了他平静了许久的心湖，然后他无情的掐断了。室外的烟花灿烂，黑暗的手机屏幕不曾再亮过。小巧的手机被他摊在掌心里，他看着屏幕良久，然后抬起头看着在流理台前忙碌的安如辰，不知是第几个平安夜了，和他一起度过的总不上他心上想的那个人。
此刻的他们，天各一方。
“我要回去了，今天谢谢你了。”他起身淡淡地笑着道谢。
听他这样说安如辰十分满足，不过嘴上还是谦虚地说：“那么客气干什么，没有委屈你的胃就好了。”她顿了顿，转着眼珠瞧了眼窗外，“外面很黑了，要不要留下来？”
他微微摇了摇头，便在她留恋的眼神中离去了。
他开车的速度不是很快，看到一家灯火耀眼的酒吧时他想到了进去喝两杯，不是说借酒消愁吗？很适合现在的他。
酒保是个很年青的意大利人，“先生，需要些什么？”
他环顾四周，客人很少，“给我最烈的。”
酒保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温和的东方男子，却还是依言给了他一杯Spirytus，透明而冷感的液体。
他拿着杯子凝视良久，浅尝一口，嘴唇瞬间麻痹，推开杯子，接过酒保递来的冰水。
“先生，要试试Brandy吗？”
“好。”
X.O，Brandy中年份最久，呈美丽的琥珀色，富有较强的吸引力，悠久的历史也给它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轻呡一口，口味甘洌，醇美无瑕，余香萦绕不散，相比于Spirytus来说，是一种较为温和的烈酒，他慢慢地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连续着几天，他一直出现在这里，有时只是坐着喝一杯冰水，有时是酒保送上的X.O，不过却是浅尝辄止。
“亚洲人？”两个高头大马的外国男子往他这边走来，带着挑衅意味打量了他一番，“长得不错。”不知道着算不算是赞美，可从他们口中说出来却显得很让人厌恶。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可这个动作却引来了两个笑得一脸猥琐的男人的不快，其中一人推搡了他一把，力道算不上很重，却让今晚喝得有些多了的他微微一倾。
见此，两人得意地笑了，满脸的嘲讽，他看着凑在一起嘀咕的两人，不想惹事，饮尽杯中最后一口酒他站起身子，正欲转身却被其中一人钳制住了肩头，“我看你细皮嫩肉的，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玩儿玩儿？”随后那两人对视一眼，眼底流露出让人作恶的欲.望。
他厌恶地推开一个满身肌肉的男子伸过来的手，冷冷地说了一句“没兴趣”。
有时候越是与众不同就越想让人征服，他的不配合引得那两人兴趣大增，他的冷漠让两人恼火了。几次推搡之后，他成功地惹怒了那两人。
“小子，欠扁！”话音刚落就已经一拳挥过来了，一名金发男子出拳重重地打在他的腹部，他闷哼一声靠在了身后的吧台上。
小小的骚动过后，酒吧里仍是一片热闹，这种挑衅斗殴的事儿在这深夜灯红酒绿之处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来呀，来呀！”那两人继续挑衅，“小子，不然待会儿被我们上！”笑声越来越猖狂，他紧紧握住了拳，这时一直紧握在左手的手机响了，每一次在这里他都是把手机捏在手里，黑暗的屏幕上突然一片光亮，他看到一连串的数字出现了，不是很熟悉的号码却被是被他记在心里的，突然感到心中欣喜一片，铃声振动他险些拿不住。
可就在这时，手上被一个重力打过，手机掉在了地上然后被人踢出了一米的距离，还处在惊愕之中的他看到有人捡起手机，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Vertu！看来这小子还挺有钱的！”
手上的疼痛消失，挡在他前面的双腿挪开，酒精让他的脑袋开始变得昏沉，竭力保持着清醒的意识要去拿过手机，可还没等到他走近就看到那两人把他的手机卡拔出来仍在了地上，然后，他的手机落入了他们的口袋。
“去看看他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最近打拳赚不了几个钱……”金发男子说道。“我都好些日子没碰过那东西了。”另一人也附和道。
随后两人朝他走近，“兄弟，走，玩儿玩儿去。”说罢，就架着他往里面的包间走去。
他挣扎却被两个高大的男人钳制住了，他看到了酒保慌乱的神情，那一刻他想到了顾子衿，只是纯粹的想她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承认自己会想她。
随着一声巨大的关门声，他被重重地甩到了沙发上，然后两个人如豺狼一般向他扑来，他们搜刮着他身上的所有财物，他犹如待宰的羔羊，拼尽全力反抗，感觉到脖颈凉凉的，一股细流注入，他看到了金发男子拿着针筒直起身，然后笑得张狂，“待会儿你就得求我们了！”
“给他打了？”
“对，好久没玩儿了，看他长得还真是不错，放了可惜了。”
在他支撑着起身的时候又被人一把抓住后脑的头发，仰着头被人强行将一粒粒小药丸混着酒水灌进了嘴里……
渐渐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朦胧着双眼他看到那两人坐在一旁，数着钞票，钱包和证件全数仍在沙发前的矮几上。此刻的身体仿佛不是他的，浑身无力地躺在沙发上，身体越来越燥热，这是他二十几年从未有过的。
在美国待了三年了，他不是无知小儿，他知道在这个可以拥有枪支的国家，黑暗一直存在着，人性湮灭了，变态的癖好越来越多……
他咬紧牙关，偏过头去直视着他们所在的方向，“你们放我走，无论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
“小子，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我保证，只要让我走，一百万美金。”
“这么大口气！”
“如果不够可以再加，五百万。”他的脸颊越来越红，全身火热，下腹更是涌起一波波热流，理智让他快点离开，他翻滚下沙发，那两人却不阻拦，只是在笑他的愚钝，仿佛等着自己的猎物落入陷阱。
门突然被打开，他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的黑发男子被左拥右呼着走进来，像是看到了希望，他看着黑发男子，两人的眼神对上，他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然后他挑眉问道：“中国人？”他说的是中文。
他点头，然后他看到了原本坐在一旁的两人点头哈腰，一脸谄笑地向黑发男子献媚，“溶少爷，您怎么来了？”
“听说有人在我店里闹事我能不来吗？”他不怒而威，像是在自嘲，话里行间却是让两人胆寒。
“溶少爷开玩笑吧，我们两个怎么敢呢？”
“不敢最好，赶紧滚，脏了我的地方可别在脏了我的眼睛。”
“是是是，我们这就滚……”两人如获大赦，匆匆走出了包间，临走前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经狼狈地趴在地上的他。
包厢里一下子寂静了，被称呼为溶少爷的人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看到他一脸的潮红，“需要我帮你叫小姐吗？”他看了他的证件然后收了递给他。
他摇头，接过钱包，看着里面夹着的照片安心地吁出一口气，收进口袋，“谢谢你。”他踉跄着脚步拾了沙发上的衣服出去，身后是那人有些不解的问话：“真的不要？”
他没有回头，踏出了酒吧，身体愈来愈难受，外面下起了大雪，如鹅毛般散落在他的肩头，他解了衬衫最上面的三颗扣子，冰凉的感觉落在火热的肌肤上，现在他的情况很糟，只想找一个无人的地方熬过痛楚。
酒吧旁边黑暗的小巷子里，空旷无声，有几户灯火明亮的人家，他倚在墙面上，冰凉地触感抵达背脊却也只是一会儿的凉意，欲望愈来愈强烈，全身充血只抵在某一处，指甲扎进手心只想让自己保持清醒，想到母亲，想到姐姐还有家里可爱的小生命，还想到了……顾子衿，她的一颦一笑，眼角酸涩，他仰着头，雪花洒落在脸上，有液体滑落，却是温热的……
“中国人？”
听到声音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名风情万种的红发女人，她画着妖艳的妆容，衣着暴露，举止轻佻地抚上他的胸膛，他挣扎着避开。
“装什么？在这里的不都是来找女人的吗？今天等到现在只有你一笔生意，怎么样？出价多少？”
他撇开她在他身上乱摸的手，“没钱。”忍受着心中的骚乱。
“看你穿的都是名牌，怎么会没钱？”说着她伸手进他的口袋，掏出钱包，“还真是穷光蛋！”
“今天心情好，便宜你了，钱包也行。”他的钱包并不便宜，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小巷女子特有的yín媚，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印上了一吻在他的胸膛，触及到他火热的身体，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被下药了？”
他不回答。
“那你应该更需要我了。”她挑逗着他所有的感官，她知道如何能让男人更加亢奋，尤其是一个已经欲火焚身的男人。
雪花越来越大，在他的头顶、肩头散开，他睁大双眼仰望着苍穹黑幕，自己变得不再是自己，隐约中有人带着他走近一间温暖的屋子，他被推坐在床上，然后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减少，一具柔软温暖的女体贴了上来，摩挲着他火热的身躯。
一夜纵情，等他醒来时窄小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满室yín靡的气味，他裸着身体，看着自己身上无数的吻痕，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脏……
床头的矮柜上，有他的证件还有一张照片，他单手拿起照片，凝视良久，然后似是在自言自语，“顾子衿，我脏了……”
他穿上衣服出去，屋外的积雪已经堆得很厚了，白雪覆盖，他蹒跚着步伐，却跌倒了，倒在了白茫茫的雪地里，却不能洗去他一身的污浊，他是那样自视清高的一个人，如今却是一个污浊的人。
躺在雪地上，感觉潮湿渗入衣服，刺骨的雪水浸上皮肤，他突然流泪了……在他刚想过忘记过去，抛却责任，想要和她能够重新开始的时候，上苍却没有给他机会，老天爷跟他开了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它把他推进了泥泞的沼泽地，让他沾染了一身的淤泥……
时间久了他渐渐感觉双腿麻木了，在这个窄小的巷子里，白日里根本就不会有人出现，更何况是飘着雪地恶劣天气？突兀的声音却突然自他上方响起，他睁开眼睛，艰难地看着头顶上方那个不算熟悉的东方面孔，他身后还是围了一群保镖。
“你怎么还在这里，昨夜还好吧？”
“我也是中国人，我叫萧沉溶。”
“你怎么就在这里躺着？不冷么？”
就这样，他认识了萧沉溶，那个在纽约混出了自己的世界的中国人。他知道自己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是黑暗的，萧沉溶也这样说过，“你不适合这里。”
他干净的外表让他向像一个温和的绅士般，听了却笑了，什么叫不适合呢？他就只适合学校里的课业？只适合办公室里的决策？那个大雪纷飞的早晨，埋葬了他的爱情、人性……
昏暗的包厢内，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优雅的收了利爪的猛兽，那人笑眯眯地望着他，懒懒说道：“要怎么样才能帮我呢？”
他执着水晶杯，摇晃着里面的液体，“你想我怎么帮你？”
“你知道我的身份不适合出面，由你代替我最好。”萧沉溶说得很轻松，在他看来，眼前的人是会帮他的。
“好处呢？”
“你一直想要的东西。”
他举着杯子的手一僵，然后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当然。”萧沉溶回答得笃定，“只要你答应了我会给你一个满意地结果。”
两天后，在同一张报纸上出现了这样两则新闻：一拳击手擂台黑拳丧命，一嫖客死于宾馆床上。
法拉利高速驰骋在道路上，他受到的耻辱、他索取的代价，如电影般在脑海中一一闪过，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变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淡漠优雅的楚烨，他变得嗜血、颓然。当疼痛袭来的时候他才醒悟，他还有家人要爱、要守护。当他被救出来的时候还是很清醒，睁眼看着纽约的天空，看着忙碌的医生，看着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那梧桐树下一抹白色衣裙的女子离他越来越远，直至陷入昏迷。
睁眼看着雪白的屋顶，他倒宁愿没有被救起。
有一天安如辰突然告诉他：“我去见了顾子衿。”
“是吗。”他只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继续练习走路。
也许真的是放下了，或许是不再奢望了。从那个时候起，他知道了自己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的人生有一块抹不去的污点。
作者有话要说：连着好几天没有更新，很羞愧，明天还有最后一门考试，这还没完，接着还有两个设计报告要交。
这一章本来是要废弃的稿子，可是这几天一个字也没码，然后就给拉出来修了修，是那么狗血了点儿……
☆、Chapter 59
“我的手上沾过血。”
他的声音很轻，可还是像巨石一般压在了她的胸口，疼得她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能艰难地呼吸着。她的脑袋有短暂的空白，怔忪了片刻才又重新运转。饶是再怎么精明，可这一刻的顾子衿傻住了，她只是茫然地看着他，看见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渐渐变得黯然。；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他深浅不一的呼吸。
“你……想说什么？”她想到了一种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的答案，可她不知道除了那个答案还有什么解释。
楚烨抓在她肩头的力道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的唇边缓缓绽开了一抹笑意，“听不懂吗？”右手移到她的脸颊上，用手背轻轻地触碰着她的左颊，再勾起她垂在耳边的头发，温柔地将那一绺别在了她的耳后，接着他再次贴近她的身体，用着同样轻柔的语气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一种猜测变成了肯定，是他亲口证实的。
顾子衿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惊恐，明亮的眸子看着他，她张了张唇又闭上，眼前，他脸上无所谓的淡笑让她觉得刺眼，藏在笑里的惶恐让她觉得心疼。不知道爱一个人有多深才能完全不在乎，她说不上来。曾经，她只觉得这一辈子非他不可，现在还是一样。楚烨于她，是毒药，她吸食上了瘾。不觉间揪紧了他腰际的衣裳，丝滑的触感在掌心里她总是感觉自己抓得不够牢固，仿佛是稍微一减力道就能松了一般。她手上抓得越来越紧，食指上的指尖陷阱了虎口里，印出淡淡的红痕，西装的那一处也被捏出了褶皱不再平滑。
一时之间室内变得很安静，两个人挤在玄关处，被悬在挂钩上的钥匙一直在摇晃着，幅度越来越小。楚烨慢慢退离她的身子，直直地站在她跟前，温暖的双手伸到身侧拉住她微凉的手。直到看见被他牵引着松开的双手她才清醒过来，来不及细想她挣扎开了，紧紧地贴住了门板。
这是在抗拒吗？楚烨顿住了手，然后缓缓垂下。他的视线投在了玄关处的拖鞋上，一大一小，很可爱的样式。
“顾子衿，这样的一个我……你会介意吗？”他微微闭上眼睛，睁开后眼底无一丝色彩，重又抬起头来看向她，勾了勾唇角，“我……曾经的我们走散了，等到再次走到一起的时候……我欺骗你……顾子衿，在我和你走散了的时候我迷路了，过了好久才找到了原路，可我不敢沿着原路返回去，我只能往前走，看见岔口就拐弯……”
楚烨说了很多，在她的心里他是一个话少的人。他说的话像针扎在她的心头，轻轻地刺下去，扎在肉里慢慢地转着，然后是细微密集的疼痛。她有很多疑问，可她问不出来。她气他的不诚实，然后他坦诚了，拿着背负的罪恶来下了赌注……
“你会觉得我罪不可恕吗？”楚烨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低着头看着她脚上的拖鞋，“你问我有没有叛逆的时候，我告诉你我有，只是比较晚。”抬起头时，他像是受了蛊惑一般要抹去她脸上流下来的液体，却被她一个大力甩开了手。
顾子衿看着他踉跄着脚步扶住了一旁的鞋柜稳住了身子，看到他的狼狈她的眼泪留得更凶了，因为爱得深了所以总舍不得自己爱的人受一点儿委屈。要是问她还爱不爱了她会很肯定地回答很爱，可爱着又如何？他不是她一直以为的那种人，曾经那么亲密的两个人，此刻迎面而立，两人之间有一条鸿沟在静静地开挖。她只是认真地打量着着他，一种想要将他看穿的感觉，她不住地眨着眼睛，扑闪着的睫毛上来着些湿意，身侧的两只手已经握成拳抵在了冰凉的门板上，她想逃开，只要离了这间屋子哪怕就是和他一门之隔她也觉得舒服。
“你……”张开口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是沙哑的，喉咙间干涩得不想发出任何声音，“你现在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楚烨，你为什么没有被制裁呢？”
闻言，楚烨收了撑在一边柜子上的手，稳住身子重新站好，明亮的灯光下他的脸颊被照得洁白如玉，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一直在等她的答案。“顾子衿，我对你已经毫无保留了。”
“对，你是毫无保留了，现在我倒宁愿你还骗着我，这样我可以不用去胡思乱想，告诉我了又怎么样，很光荣吗？我要是告诉你我很介意呢？楚烨，你变得让我不敢想象。”她看见他紧抿着唇低下头去，绕在舌尖的两个字她不敢说出口，混乱的一夜，她需要冷静。
“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在他抬头只见她已经离开了那个令她感到压抑的屋子，一个人在空旷的过道上，反手在背后握着门把手，全身无力地倚在门板上。她的双肩耸动着，竭力地咬住了下唇，一波波酸楚涌上心头，连带着呼吸都很困难。
身后的门内一直没有动静，朦胧着双眼看着站在无声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她喃喃地唤了声“哥……”
顾惜朝出现在这里也是巧合，此刻他一脸疲倦地站在过道上看着她，看见她压抑的情绪慢慢爆发开来，他什么也没问只是上前去搂过她然后带她进了屋内。顾子衿脆弱的一面总是被他看到，他似乎也已经习惯了照顾失落的她。
“先擦擦脸。”顾惜朝递过来一天拧干的热毛巾，然后又去给她弄了一杯热牛奶摆在她面前，等这一切都做好了他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能说说怎么了吗？”
顾子衿拿着毛巾敷在眼睛上，她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按在毛巾上面，听到顾惜朝发问她摇了摇头。见她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催促，暗自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站身就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边走还一边说：“过几天我要出去一趟，今天顺路来看看你。”说话间他已经开了冰箱，在里面翻出了一些食材就挽起袖子准备给她做晚饭。作为一个兄长，他十分合格。
顾子衿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在忙碌，偶尔会准头看向门边，每一次都是失望地转回头，心里有一种小小的期待，很没有志气。
厨房内传来的油爆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她端起喝了一半的杯子走过去，倚在一边的流理台上，时不时地浅啜一口牛奶，顾惜朝回头朝她一笑，“饿了？一会儿就能吃了。”
**蛋的香味散发开来，混着酸酸的番茄的味道。她吸了吸鼻子，又喝了一口牛奶润了润嗓音，“你要去哪里？”
“有兴趣？”
“远吗？”
顾惜朝偏着头像是想了半会儿，然后回答道：“不远，就在国内。”
“那我也去。”
他爽朗地答应道：“好啊，后天就走，到时候你收拾一下，东西别带太多。”
既然决定要去了，顾子衿又问道：“去哪里？”
顾惜朝用盘子将菜装好，顺手递给她一双筷子，“你想去哪里？”
“我是跟着你的，你怎么问起我来了？”她咀嚼着口中的番茄，算算的味道另她眯起了眼睛，又夹起一块**蛋放入口中，视线扫过他围在身上的围裙她放下筷子，也没了什么吃的兴致，苍白的脸上鼻尖红红的，垂下眼帘她盯着流理台上反射着光亮的砖面，“哥，你是不是觉得我错得离谱了？”
“什么？”顾惜朝有些疑惑，锅里爆开的青菜发出“呲呲”的声响，顾子衿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说：“我和他，是不是我一开始就错了？”
顾惜朝有些了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搁下铲子看了眼一边煮着米饭的压力锅，“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一直到饭菜端上桌顾惜朝也没回答她的问题，简单的两菜一汤，面前摆着香喷喷的白米饭，她拿着筷子在里面戳着，对面，顾惜朝自顾地吃着。
“我们吵架了。”她小声地说了出来，偷觑了一眼他的表情，又接着说：“我要和他分手。”她自认为说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可顾惜朝还是无动于衷，他四平八稳地坐在那儿，细细咀嚼着口中的米饭然后咽下，又舀了一勺汤，“子衿，情侣之间闹矛盾很正常，如果只是因为这样就要分手的话，那全世界每天有多少情侣要各奔东西？”
顾子衿低下头去，继续戳着碗里的米饭，“我说的是真的，他干了一件我不能接受的事情。”
“是什么？杀人？放火？”
“他——”她欲言又止，她想找人倾诉却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尽管很震惊楚烨的话，可心里还是庆幸着他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是不是就说明他的行为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严重呢？抽出筷子夹起顾惜朝夹过来的**蛋，咬了一小口后就放下了筷子。“总之我不能接受。”
“那你一开始怎么没想过这些问题呢？我跟你说过的你也不听，你说你不在乎，现在呢？”
“不是那件事。”她怎么也不肯说出是什么，顾惜朝被她弄得有些糊涂了， “那到底是什么？你不说我就自己去问了，他把我妹妹惹哭了，我可是不会留情面的。”说着他作势就要起身，顾子衿一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就换了，忙说道：“你别去，我跟你说。”她咬着唇，在顾惜朝探究的眼神下开了口，“记得去年你回来在机场遇到的那个小姐吗？他们以前交往过。”
“就因为这个？”
顾子衿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她用手摸了摸僵硬的脸颊，然后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那这个来搪塞他，其实这个也算是她生气的源头了。
“子衿，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他过去跟谁交往跟谁在一起那是他的事，你没有立场去限制他不要那样做。认识一个人也不是一下子就能看穿他的过去未来的，相处是一个过程，在这期间是慢慢地了解。他和那个……陆……陆小姐交往，你也可以和舒奕交往，只是你没有这样子去做……”
“可他骗了我。”她喃喃地说道：“他告诉我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的。”
不知道是不是同为男人，他总想着为楚烨说几句话，“万一他有自己的苦衷呢？你可以站在他的立场去想想，他为什么要骗你，有时候男人不喜欢惹麻烦，没有必要的东西是不会去提及的。”顾惜朝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或许他也是为了不让你困扰。”访问：ｍ．ｈｅｂａｏ．nｅｔ
顾子衿低着头不再说话了，她弓着身子将脸颊贴在了冰凉的桌面上，“以前他也是不让我困扰的，后来我困惑了八年。”
作者有话要说：好长时间木有码字，一下子没感觉了，码了一章感觉也不是很好，然后稍微修了修~(@^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