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跟我离婚吧
    男人拨通了内线，将赵霆叫到了办公室，他将于芊留下东西推到办公桌边缘，看都未看一眼，“这件事情处理掉。”
    他殷黎森何时怕过上法庭？这种离婚小案子，瑞门法院又能拿他怎么样呢？还不是他想怎么审就怎么审，他想怎么判就怎么判，只有于芊这个毛都没长齐小律师，才会他面前如此猖狂。
    “好，那我出去了，”赵霆将纸张整理了过来，朝着大门走去，随手一翻，便看到一张病历复印件，他立马往回，“执行长，这……？”
    “该怎么处理我会通知王律师，你送过去就行了。”
    赵霆站原处，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虽然他对这件事心知肚明，但殷黎森面前也不敢直接说破，毕竟有关男人尊严事，可是这张病例，“这些，您看过了吗？”
    殷黎森一眼都不屑，“没有。”
    “您还是先看看吧，”赵霆将纸张放回到办公桌上，殷黎森随意扫了几眼，终视线定格这张病历上，男人拿起病例和验伤报告，里面都有相同一句话，他挥手示意赵霆出去，“看好沈仕薰，别把他弄死了。”
    怎么会这样？殷黎森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沈仕薰嘴巴还真是硬，直到现都不松口，而这张病例……
    人民医院内，殷黎森脚步匆忙，他并没有直接去看宋芷青，而是进了院长办公室，他没有这么好骗，别人随便说点什么，他就信以为真，就如同宋芷青与沈仕薰那一晚，没有足够证据，他也不会妄下判断。
    院长对殷黎森恭敬有礼，殷黎森知道医院有不能透露病人病例规矩，他也不想搞清楚事实之前就暴露关系，否则他也不会直接找上院长。
    殷黎森站走廊窗前，燃起一根烟，抽得有些急，病历打印单被他死死地捏手里，并未打开看过。
    “先生，医院不能抽烟，”一个护士走到殷黎森跟前提醒，男人懊恼地将剩下半支烟掐灭垃圾桶里。
    殷黎森吁了一口气，低头打开病历打印单，眉头不禁越拧越紧，他手指掐着单子微微抖动，轻微脑震荡，头部伤口化脓，高烧39度7，急性支气管炎，处女/膜重度撕裂，**内部出血。
    殷黎森站原地，单上每个字都像针扎进了他胸腔里，他似乎可以想象到那天晚上宋芷青被他扔草地上奄奄一息模样。
    男人一路小跑到楼下病房，连电梯都等不及，直到逼近宋芷青病房，他才逐渐放缓了脚步。
    殷黎森胸腔里似是团着一股胀气，闷得难受，他站病房门口，隔着门上长方玻璃望去。
    白色窗帘大开着，阳光照撒房内，整间病房都充斥着暖意，宋芷青躺靠窗边病床上，她眉头微皱，睡得不太安稳，原本惨白小脸被太阳照微微泛红，额头还贴着纱布，一只手放被子上，手背淤青红肿，另一只手放身侧，吊瓶针都已经扎到手臂上了。
    殷黎森推开门，动作轻缓，他轻步走到床边，宋芷青昏睡间感觉到身下床垫微微凹陷下去，医生给她开药里有安神成分，她好困，睁不开眼。
    殷黎森看着宋芷青不安地挥动起双臂，手臂上针又跑掉了，肿起了大块，他握住宋芷青手臂，想要让她安定下来。
    殷黎森冰凉手指触到宋芷青手臂，她如临大敌，手臂似是被一种锋利金属狠狠扎过一般。
    “啊……你要做什么？”宋芷青猛然坐起身，眼前男人似是长着长针一般刺痛着宋芷青双眼，她吓得脸色煞白，捂着脸，双臂紧紧抱着被子蜷缩角落里发抖，吊针软管里已经开始回血，她也顾不得痛，她满脑子都是那天晚上冷和痛。
    “芷青，你别动，”殷黎森单膝压床上，想要伸手过去，却看宋芷青反映越发激烈，“芷青，你手臂跑针了，别再动了。”
    “你别再过来了，”宋芷青颤抖着嗓子，她缩床沿，枕头和被子都绞了一起，殷黎森见状，不得不退开身，“好，我不过来，你别动，我去叫医生。”
    宋芷青见殷黎森走出病房，她自己拔下手臂上针，按着针口，胡乱地拖了一双鞋就往门口跑去，伸手还未抓到门，门便被打开，殷黎森带着一帮医护人员进了门，“你要去哪儿？”
    “我……”宋芷青神色慌乱，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总之，就是要离开这里，她撞开护士，就往前跑，不想被殷黎森拦住，“你别碰我，”宋芷青大叫。
    “宋小姐，你现身体还没康复，不能乱跑。”一帮护士将宋芷青拉扯到病床上，殷黎森站得很远，他怕自己一靠近，宋芷青又会大叫，若是搞到全院人都知道，他殷黎森还要不要脸。
    宋芷青一着床就躲进了被子里，将自己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她紧咬着唇角，但还是抑制不了不断涌出眼泪。
    “殷黎森，你干什么啊？”于芊挤进门口，见宋芷青躲被子里发抖，是怒火中烧，“你给我出去，否则我告你恐吓。”
    小护士和主治医生都被吓了一跳，默默地退了出去，她竟然说敢告殷黎森。
    “我只是，来看看她。”
    “有什么好看？你别猫哭耗子了，是谁把她害成这样？要看你早干嘛了？”于芊将殷黎森往门外推去，“除非你是来送离婚协议，否则，立马给我滚。”
    “我不会签。”男人回答地斩钉截铁。
    “你凭什么不签？”宋芷青猛然掀开被子，一头黑发凌乱不堪，发丝粘连着泪水贴满脸颊，只露出一双通红眼睛，她几步下床走到殷黎森面前，双唇还不住地抖动，“忘了你自己说过什么了吗？你动了我人就要跟我离婚。”
    “我——”殷黎森一时语塞，突然没了平日傲气，“那天我们出车祸，你自己也答应了啊。”
    “我答应什么了？”呵呵，宋芷青后退两步，“我答应跟你好好过日子，”宋芷青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病服，头发散乱，自嘲着，“这是好好过日子吗？”
    “芷青，我——”殷黎森语塞，要他低头，真是太难，“算我错了，行吗？”
    “不，”她嗤笑，“错人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你跟我离婚吧。”
    宋芷青一心只有离婚，只要能跟殷黎森脱离关系，她宁愿背上出轨罪名。
    第二十七章 弄巧成拙
    “芷青，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你哪里有对不起他？”于芊将宋芷青拉到一边，“像他这种禽兽不如东西，法律会治他，你不要求他，我明天就去替你上诉。”
    “不，不要告他，”宋芷青摇着头往床边退去，“我不要被别人知道，不能被别人知道，”她再次用被子裹住了自己全身，似是这样别人才看不到她曾经**过。
    于芊将殷黎森推出病房，“殷黎森，你听到了吧，她这个傻子从来没想过要告你，你要是还有点良心，赶紧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否则，我就把病例和验伤报告交给检控官，到时候，就算芷青不告你，检控也会去找你。”
    哼，殷黎森瞪了于芊一眼，一语不发地走了，于芊站病房门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上帝啊。
    于芊父母不能时常来医院照顾，现于芊一个人要照顾宋芷青和奶奶两个人，整日跑上跑下，之前还应付了，现被殷黎森这么一弄，于芊是不敢离开宋芷青病房，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出现？
    傍晚时分，张妈提着刚煲好**汤来到医院，殷黎森吩咐她以后每天都要去医院照顾宋芷青，推开病房门，宋芷青独自一人抱着膝盖坐病床上，这时候于芊去照顾奶奶吃晚饭了。
    宋芷青听到动静抬起头，她以为是于芊来了，见到来人不免有些小惊讶，“张妈？你怎么来了？”
    宋芷青殷家这段日子，张妈对她很是照顾，那栋房子里也就殷黎森和肖管家比较难搞。
    “少奶奶，少爷说你出差回来受了伤，特地吩咐我来照顾，怎么瘦成这样，好点了吗？”张妈也不太信殷黎森话，宋芷青明明已经辞职家，怎么可能去出差？
    出差？呵呵，她这一趟差出得真是伤痕累累，“张妈，你回去吧，我不是你少奶奶了，你不用来照顾我。”
    “那不行，”张妈殷家十几年，从不多嘴过问主人家事，“不管你是不是殷家少奶奶，只要少爷吩咐了，我这个做下人都要照做。”
    “张妈，我真不——”
    “少奶奶，少爷脾气你是知道，别让我这个做下人为难了。”
    宋芷青撇过头看着窗外，她是不该让张妈为难，但是她是殷黎森派来人。
    张妈见宋芷青没再开口撵她走，便自顾地将**汤盛了出来，“少奶奶，喝点汤吧，看你才出去几天整个人都瘦了。”
    “我不吃他东西。”宋芷青起身站到了窗前。
    “少奶奶，你迟早要回去，何必跟少爷闹成这样呢？”
    “我不会再回去了，我们办离婚手续。”
    “少爷他不会答应，”张妈看着殷黎森从十几岁到现，这么多年一直看眼里，“从我那栋房子里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住进来。”
    “第一眼？”宋芷青不解，这怎么可能呢，“张妈，你第一次见到我离现应该一年了吧，当时我刚做他秘书，我只是去帮他拿一份文件，你怎么就知道我会住进来？”
    宋芷青想，这是普通秘书都会做事，而且殷黎森偏偏是那种经常不带东西领导。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别女人进过那栋房子，不说以前，就说你们结婚以后，你见过哪个女人进过那栋房子吗？”
    宋芷青细想，琳达早就已经接替了她职位，而每次殷黎森落了东西都是赵霆回来拿，她还真没见过琳达。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一点都不重要了。
    “少奶奶，我殷家二十年了，看着少爷从孩子到现，有些事情你没经历过，我不敢说他是个好人，但至少，他对你一定是真心。”
    宋芷青凭什么可以让殷黎森对她真心？就算是真心，那又如何？她不需要。
    “张妈，很多事情你不了解，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着他殷黎森一个人转，他想给，别人未必想要。”
    “是啊，”于芊提着保温桶推门进来，她门外站了许久，“张妈是吧？你回去告诉殷黎森，请他收敛一点，地球不是绕着他转，还有，”于芊将床头**汤倒回到保温桶里递到张妈面前，“芷青是不会吃他东西。”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不需要知道，”于芊抬手指向病房门口，“你现可以走了。”
    “我不能走，少爷吩咐过了，我要留这里照顾少奶奶。”
    宋芷青从床头柜里拿出镶有蓝钻婚戒，塞到张妈手心里，“张妈，把这个带回去给他。”
    “这……”张妈拿着戒指不知道该放哪儿，想还给宋芷青，一走近她就往后退，“少奶奶，你这样让我怎么向少爷交代啊。”
    “张妈，你回去吧，听说这枚戒指值八千万，现戒指你手里，若是弄丢了，你不好向他交代了。”
    “什么？八千万？”张妈大惊失色，摸索着全身口袋，她将戒指藏进外裤内兜里，抱着保温桶急急忙忙地离开了病房，这可是她做到下辈子都赔不起数目。
    于芊不知道宋芷青与殷黎森因为什么事搞到这种地步，她一直都想问，但考虑到宋芷青身体还没恢复，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
    刚才听见张妈话，先前宋芷青又说是她对不起殷黎森，于芊心里疑惑越发蠢蠢欲动，“芷青，你跟他，怎么就突然发生这种事？先前你不是说你们相敬如宾……”
    于芊一直劝宋芷青嫁人，所以，宋芷青并未把她与殷黎森之间约定告诉于芊，只是偶尔提两句，于芊也能听出她过得不开心。
    “我们虽然睡同一张床上，但是结婚那天他就答应过我只要我不提离婚，他就不会碰我。”
    “那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虽然病例足以被解释，但于芊却越来越迷惑了，这样生活，结不结婚还有什么意义？殷黎森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因为沈仕薰。”
    “他？”于芊对于沈仕薰印象不坏，谦谦君子，对宋芷青也很好，只是因为去年那件事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知道你结婚了？他，他跑去找殷黎森了？”
    “我们是酒会上碰到，后来他就拿工作来刁难我，单独见过几次面，”宋芷青顿了一会儿，其实她打从心底里就不觉得沈仕薰是这种人，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后来，殷黎森以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事，就……”呵呵，宋芷青一声苦笑，这个世界真是好笑，连处/女膜重度撕裂造成内部出血这等奇葩事都能摊到她头上，这就是天意，是上帝硬要她背上这个罪名，“这样也好，殷黎森这么高傲人，怎么会忍得了背叛呢？他现还气头上，不想就这么放过我才不肯签字，再过段时间，他会离婚。”
    宋芷青怎样也没料想到，于芊自作主张将她病例复印件拿给了殷黎森。
    于芊站一旁晃了神，她以为像殷黎森这种人不给他点颜色他是不会就范，怪不得殷黎森之前对宋芷青不闻不问，看了她病例立马出现医院里，于芊这么做也是想替宋芷青讨一个公道，逼殷黎森签字离婚，但现这么听起来，她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芷青，我…我想说我……”
    第二十八章 不准出院
    “你别劝我了，只要能跟他离，我套上条不忠罪名也没什么大不了，他是多要面子人，不会有别人知道这件事。”
    这些天，宋芷青想得很清楚，殷黎森跟她原本就不是同个世界人，就算用结婚证绑一起，上帝还是会把他们拉开，如愿以偿未免要付出点代价，她想她应该学会看开，“今天吃什么？我还真饿了。”
    “啊？”于芊思绪依然停那张病例上，她看了眼桌上保温桶，急急忙忙地打开，“是鸽子粥，我加了点枸杞。”
    宋芷青自己将粥盛到碗里，于芊站一旁只是盯着她，“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吧？芊，我想先去你家住几天。”
    没一点反映。
    “芊？”宋芷青轻推了于芊一下，“怎么了？你家，不方便吗？”
    “哦，没有，”于芊回过神，“哪有什么不方便，明天出院后我就带你回镇上，离殷黎森远一点，离婚事我去帮你处理好。”
    事已至此，就算她跟宋芷青交代了实情也于事无补，好宋芷青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等她回到临海镇，殷黎森就算想找怕也困难。
    离婚这种小事，她一个人就能处理好。
    “嗯，我相信你，但是你别把他逼得太紧，他那种脾气，我怕会适得其反。”
    于芊点点头，她自己也相信她绝对能够处理这件事。
    隔天一大早，宋芷青便起床，她没有什么行李好整理，住院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去看望于奶奶，想着现不来看望，这段时间都不会再回来了。
    于奶奶躺病床上，身体半边中风，她不能够自己活动，吃饭什么都要靠于芊来伺候，见到宋芷青进来看她，于奶奶也很努力地向她伸手，宋芷青握着奶奶手坐床前，还是学生时候，于奶奶对她是好，“奶奶，对不起，好长时间没来看你了。”
    于奶奶意识清醒，她紧紧抓着宋芷青手，基本上已经没有语言表达能力，说话艰难，“要……开…开心……点……”
    “嗯，嗯，”宋芷青用劲点头，住院这几天于爸于妈到病房来看她她都躲被子里不出来，她怕他们会用异样地眼光看她，但其实真正关心你人只希望你能够好起来，“奶奶，你也要早点好起来。”
    于奶奶吃力地摇了摇头，她早就知道自己好不了。
    “奶奶，你一定会好起来。”
    于奶奶依然摇着头，于芊将宋芷青拉到一旁，“奶奶晚上都睡不着，怕自己一闭眼睛就这么去了，要到白天才会睡一小会，我妈马上就来替我了，我们办完出院手续之后就回家吧。”
    宋芷青点点头，“奶奶，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吧。”
    于芊给宋芷青买了几套衣服，出院之后可以换洗，拿着出院通知书到结算处排队，足足排了大半个小时，却被告知宋芷青已经换了主治医生，这张出院通知书无效，住院费都交了一个月。
    “怎么可能？什么时候换过主治医生？我们怎么不知道。”宋芷青头上纱布都已经摘掉了，怎么可能还没好呢？
    “这是殷先生意思，我们不太清楚，有什么问题，请你们问主治医生或者院长吧，只要他们开出院证明给你们，我们这里就能办出院手续。”
    “殷黎森？又是他，”于芊拉着宋芷青往主治医生办公室走去，“我们去找主治医生。”
    “不必了，”宋芷青将手中出院通知书扔进了垃圾桶里，凭她对殷黎森了解，既然他有心不让她出院，那么他早就做好了安排，“没用，别白费功夫。”
    “那怎么办啊？就这么任由他控制？你是有人身自由。”
    殷黎森面前，人身自由只是讽刺自己卑微一个词语，“我们再想办法吧，他也不可能把整家医院围起来，总有办法出去，我可以不要那张出院证明。”
    “逃出去？”于芊似是觉得有点可笑，“有必要这么怕他吗？难道他还能一手遮天？”
    “我只是不想生事，”宋芷青将于芊推着往住院部走去，“我先去把衣服换了，再作打算吧。”
    一路听着于芊唠叨到了病房，门口站着一堆护士，“殷太太回来。”
    走近一看，殷黎森站人堆里，见到宋芷青，立马舒展了眉头，“去哪儿了？”
    “去办出院手续，”于芊抢先一步替宋芷青回答。
    殷黎森没搭理她，他上前两步，宋芷青就往后退了一步，“你身体还没好，现还不能出院。”
    “我知道，反正也是白住，出了院指不定要流浪到哪里，所以我不出院了，算我谢谢你，你可以走了。”
    “你——”殷黎森碍于众目睽睽不好说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吗？”
    “没什么好说，殷先生请吧，”宋芷青拉着于芊让开门口过道，殷黎森扫了眼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竟然这么让他下不来台，欲言又止，大步迈出了病房。
    看着殷黎森离开，护士们也散了去，只有平时送药小李还留病房里，“殷太太，对不起，是我送药时候看你不，一时情急惊动了殷先生，害你们吵架。”
    “不关你事，是他自己发神经。”
    小李拿温度计给宋芷青量体温，其实都是例行公事，她早就已经不发烧了，“其实，像殷先生对老婆这么体贴有钱人已经很少了，何必要针锋相对呢。”
    “体贴？”于芊扯着嘴角，她听到了一个大笑话，“好男人都绝种了吧。”
    “怎么会呢？”这批护士刚昨天调到这里，她们根本不知道宋芷青病情，只知道这个是殷太太，要特殊照顾，自打殷黎森来过医院之后，所有人对宋芷青病例都只字不提了，小李一脸羡慕地笑道，“殷先生昨天晚上还到医院来看您，只是那个时候您都已经睡着了。”
    “昨晚？”昨晚于芊一直陪着宋芷青到1点才回去照顾奶奶，不可能没发现。
    “是啊，”小李指向病房门外玻璃方格，“他就站那儿，可能殷先生很忙吧，他来时候都凌晨了，看您睡着了，也没进去，就门口站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吧，今天一通知他说您不见了，他立马就赶过来了，这还不体贴吗？”
    宋芷青垂下眼，殷黎森这又是何必？
    是她自己跳进了沈仕薰设陷阱里，那些照片一定是沈仕薰故意发给殷黎森，为就是要让殷黎森认为她背叛他，然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归根结底，她该恨人是沈仕薰。
    宋芷青嘴角泛起苦笑，这就是她命运，她斗不过天，王馨纯说没错，她就是一个卑贱下等人，与他们这些上流社会人挤一起，只会被无情糟蹋。
    虽然这一切根源，宋芷青都将它揽到沈仕薰一人身上，但倘若殷黎森对她有足够信任，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那场大雨，那般撕痛，宋芷青被扔草坪上，奄奄一息，是那般绝望无助，她甚至以为自己见不到明天太阳。
    那个晚上，她永远忘不了。
    小李倒好药出了病房，于芊看着宋芷青神色恍惚，她也没想到殷黎森这种人竟然还会做这种事，看来是她对宋芷青与殷黎森之前生活太不了解，“芷青，那件事之前，他对你好吗？”
    宋芷青回想起婚后三个月，说好？殷黎森拿结婚证困着她，结婚当晚还被他那样羞辱过，这算什么好？说不好？……
    第二十九章 再给我一次就放了你
    宋芷青还是点了点头，那应该算是一种不太能表达好吧。
    难怪殷黎森拿到病例前后反差会这么大，于芊早些时候就听宋芷青说她老板人也不是很差，就是脾气难搞，所以当于芊跟宋芷青失去联络一个月之后听宋芷青说她跟她老板结婚了，于芊第一反应竟然是为宋芷青感到欣慰。
    之后听宋芷青口气，她是被逼婚，她过得不开心，于芊也只是劝她放下以前感情，既然结婚了就好好过日子。
    只是那件事后，于芊对殷黎森印象就只有一种，禽兽不如，她以为宋芷青婚后那三个月过得日子也是苦不堪言。
    “芷青，你…有没有想过跟他解释一下，原谅他，不离婚啊？”于芊试探性地问着，倘若宋芷青自己愿意跟殷黎森解释，那么，她私自把病例给殷黎森事情也可以就这样避而不谈了。
    宋芷青立马摇头，她不是没有解释过，她都用身体证明自己了，但是老天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这都是天意，我没有什么再好解释，他若是相信我，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有些事可以被原谅，但绝不会被遗忘。”
    “那你下午说不会出院，你是怎么想？”
    “我只是不想让他对我加防备，不然我怎么逃得出去啊？”
    “那准备什么时候走？我也要通知我妈让她来照顾奶奶。”既然宋芷青决心已定，那于芊也不会左右她想法。
    “再等两天吧，芊，你帮我再打一份离婚协议出来吧，”宋芷青想，殷黎森可能还会来，到时候面对面谈离婚是不是会容易一些。
    深夜，宋芷青侧躺病床上，面对着门口，她阖着双眼，就这么静静地躺着，本能地感觉到一道视线正停留她头顶，她闭上眼睛，装作熟睡。
    不知过了多久，应该是很久，宋芷青眯着双眼，看着玻璃门外高挑背影，桔色廊灯下，越走越远。
    孤单只影，有些凄凉，但，这又怎能比得上那一晚她承受凄惨痛绝。
    男人背影消失宋芷青朦胧视线里，她咬着唇肉，将被子盖过头顶，身子蜷缩成s型，断断续续地哭声透过薄被，回荡空气里。
    她与他，就差了那么一步，她已经做好准备交出自己，而他却用了具伤害方式。
    又是一个深夜，宋芷青背对着门口侧躺着，她睁着眼睛，直到凌晨一点，她才翻过身坐起，隔着玻璃门，殷黎森又站走廊灯光下，原本邪魅侧脸被打上了yīn影，显得憔悴了不少。
    四目相对，殷黎森微微一愣，而宋芷青面色如常，她屈起膝盖坐床上，淡然目光就一直停留殷黎森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殷黎森手掌贴合门板上，许久，门被推开，男人脚步缓慢地走向病床。
    宋芷青双手不由抓紧了被子，她一直告诉自己要从容面对，可当殷黎森真向她迈开步子，她又不知道自己惧怕什么。
    宋芷青从容淡定随着殷黎森越发逼近身体而瓦解，“你别靠过来。”
    殷黎森闻言，顿住脚步，站她床前，俩人对视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宋芷青抱着膝盖，男人眼中流露出荒凉中参杂着淡淡忧伤，她收回目光，垂下眼帘，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两张纸，放靠近殷黎森椅子上。
    她早已签了字离婚协议书，是时候做个了解，殷黎森并未拿起协议书看，他想要挽回，沉默了许久，“我不会签。”
    “殷黎森，我是做了对不起你事，但我也受到惩罚了，还不够吗？”
    殷黎森舌尖抵着嘴角，他是有多惹她厌，“为了跟我离婚，你什么话都愿意说，什么脏水都愿意往自己身上泼是吗？”
    殷黎森从西装兜里掏出两张纸拍床头柜上，宋芷青双眼圆睁，竟然是她病例和验伤报告，“你哪里来？医院是不准泄漏病人病例。”
    “什么东西是我拿不到？”殷黎森知道宋芷青不想将事情闹大，想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好让他跟她离婚，那么这两张纸就是于芊自作主张，“就算没有这两张纸，我想查清楚真相也很简单。”
    殷黎森点开图片将手机扔给宋芷青，当初之所以查得小心翼翼是忌于沈仕薰老爸好歹也是个当官，但沈仕薰却偏偏要拔老虎胡子，现下场就是自找。
    “你把他关起来了？”宋芷青看着照片里沈仕薰被绑一张凳子上，他垂着头，身上衬衫也被扯得凌乱不堪，开了一道道地血口子，“你，你把他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只不过是打了一顿，饿了他几天，”殷黎森将手机放回兜里，“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说真话就会有饭吃。”
    宋芷青愣了病床上，殷黎森知道事情真相才会每晚站她病房门口，怪不得，她早该想到，她所了解殷黎森怎么可能容得下背叛过他女人？
    “字我不会签，我知道你想出院，我明天就接你回家，你现好好休息吧。”
    心里多么想要得到宋芷青原谅，嘴上照样不会服软，明知道硬碰硬只会适得其反，可他依旧改不掉高傲本性。
    殷黎森扔下话，他掏出西装里戒指放回到床头，转身便抬步。
    “站住，”宋芷青爬下床，“凭什么你可以把我扔外面不闻不问？凭什么你说要我回去我就回去？殷黎森，我不是你东西，高兴了就玩，不高兴了就扔，”她将离婚协议书拍到殷黎森胸前，“这是我给你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再不签，我们就法庭上见，我是个小人物，大不了我离开瑞门，丢得可是你殷少脸，你自己选吧。”
    向法院申诉离婚是宋芷青后筹码，没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让自己不堪暴露众人面前。
    殷黎森一脸无谓，“我说过了，我不会签字，倘若你要去法院，我也随便，我倒要看看，这瑞门市法官是听你还是听我。”
    “你……”宋芷青转过脸，她拾起床头柜上戒指狠狠扔殷黎森前胸，戒指掉瓷砖上发出清脆地滚落声，“殷黎森，天下女人这么多，你放过我一个行不行？”
    说话间，宋芷青已经双目通红，殷黎森向着她逼近，吓得她连连后退，“天下这么多女人，我只爱你一个，还不够吗？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安安分分地留我身边？”
    宋芷青避开殷黎森，朝着门口方向，与他拉开距离，“你若是有一点爱我，我就不会这里躺这么久，如果这是你爱我方式，我高攀不起。”
    对于这个事实，殷黎森百口莫辩，他不想再跟宋芷青纠结爱不爱问题，他爱她，他自己知道就够了，不需要解释什么。
    殷黎森将离婚协议书扔回床上，“明天我会替你办出院手续，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别想些乱七八糟事。”
    殷黎森想走，宋芷青张开手臂挡门前，“殷黎森，我身体都已经给过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殷黎森迈到宋芷青一步距离地方顿住脚步。
    “想让我放过你？好啊，”殷黎森再上前一步，手臂搂住宋芷青纤腰，将她拖进门内，“这里，再给我一次，我就放了你。”
    第三十章 离开他
    “你无耻，”宋芷青怒视他，双手颤抖地抵男人胸口，死命地掰扯着他手臂，“你放开我，别碰我，你要是不肯签字，我就离开瑞门市，到一个你再也找不到地方去……唔……”
    殷黎森吻住宋芷青嘴，大半夜医院里吵得稀里哗啦，他殷黎森还要不要脸了？
    宋芷青浑身颤抖，那一晚情景又不断浮上她脑中，方才还精神饱满，如今却怕得站不稳，殷黎森感受到手臂受力越来越重，宋芷青几乎整个人都挂了他身上，男人松开她，她大口喘着气，脸色渐渐煞白，男人也慌乱了，“医生，医生……”
    值班医护人员方才是刻意避开，一听到喊声立马赶到病房，值班医生立刻替宋芷青做起了检查。
    殷黎森站不远处也听得到宋芷青急促地呼吸声，“她还没完全恢复吗？”
    “殷先生，殷太太只是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就会没事。”
    殷黎森点点头，待医护人员退出去，他上前了几步，与宋芷青隔了一点距离，他怕再吓到她。
    宋芷青抓着被角，充满戒备，两眼死死瞪着殷黎森，似是想将他凌迟那般。
    “别这么看着我，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我接你出院，要是我看不到你，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殷黎森捡起地上戒指放回到宋芷青床头，“我希望明天能够看到你戴着它。”
    宋芷青不说话，也没动作，只是一直死盯着殷黎森，直到男人背影消失她视线里，她大吁一口气，看眼墙上挂钟，才凌晨两点钟，于芊这个时候应该睡觉。
    宋芷青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柜子里有于芊买来衣服，她随便换了一身，原本齐耳短发如今已经长到肩部，凌乱地像个疯婆子，病房里找了根黄皮筋扎了一圈。
    宋芷青透过玻璃望向走廊，昏暗廊灯照得显安静，她低着头往电梯口走去。
    前台值班护士正撑着头打瞌睡，听到电梯叮声才抬起头，宋芷青没穿病服又扎了头发，她根本没认出来,只当是哪个深夜来探病家属。
    电梯乘到13楼，宋芷青朝着于奶奶病房走去，隔着玻璃看到于芊正躺折叠椅上睡觉，她听见门被打开声音，双眼微微打开，见是宋芷青，“芷青，这么晚了，你下来做什么？”
    “我跟他摊牌了，他不肯签，还说明天就要把我带回去，今晚我必须离开这儿。”
    于芊点点头，她看了一眼奶奶，于奶奶睁着眼，她说话吃力，“走……”使劲地点着头。
    “奶奶，你一个人不要怕，不会有事，我会让妈早点过来。”
    于芊穿上外套，将自己纱巾围了宋芷青脸上，只露出鼻尖以上，“这样才不会被认出来。”
    宋芷青低着头，跟于芊并肩走出了病房，走廊里灯光昏暗，无人走过，她俩顺利地走出了医院大门。
    凌晨三点，瑞门街市上除了那些灯红酒绿娱乐场所，还是一片灰暗，现还没有到临海镇小巴。
    于芊与宋芷青附近KFC坐了近三小时，终于乘上了第一班到临海镇小巴，当小巴驶出瑞门市区那一瞬间，宋芷青终于松了一口气，临海镇是瑞门偏远小镇，一面靠海，一面靠山，殷黎森总不会把手伸到这种地方来吧。
    天大亮，殷黎森接到医院打来电话时，病房里已经人去床空，地上散落着被踩过脚印两张离婚协议，梦海之泪依旧还放床头柜上原处，手边杯子被他狠狠砸到地上，吓得一杆护士退得远远，“你们怎么办事？人什么时候丢？”
    “殷先生，”值班护士长颤颤巍巍，“监控拍到殷太太是凌晨两点多了离开病房，当时她换了衣服，我们值班护士也没认出来，之后她去了1315病房，大概3点左右离开医院。”
    “1315？”
    “那个每天照顾殷太太于小姐，她奶奶就住1315病房里。”
    又是这个于芊，殷黎森料想宋芷青也没这个胆子，一定是于芊唆使，“赵霆，马上去把于芊一家底细给我查清楚。”
    “是，”赵霆看着殷黎森神色yīn兀，犹豫地问，“那少奶奶……？”
    殷黎森狭长着一双桃花眼，瑞门市是他殷黎森地盘，他就不信宋芷青能长翅膀飞了，只要她还藏瑞门，他就有法子逼她自己现身，“她会乖乖回来。”
    宋芷青跟着于芊辗转公车回到临海镇，对于于芊家，宋芷青并不陌生。
    上学时候，宋芷青也经常跟着于芊回家，然后跟于芊挤一张小床上，于爸于妈于奶奶对她也都很是照顾，她甚至时常感觉这里比宋家像她家。
    自从一年前逃婚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来过这儿，什么时候，于芊家已经重装修了，什么时候，于芊小床已经换成了大床，时间过得真。
    于芊拉着宋芷青走进卧室，拉开窗帘，强烈阳光透射进来，整个房间充斥着暖意。
    于芊拿来被褥抖擞着，宋芷青自己也帮着翻腾，“芷青，离婚事，他有没有说什么啊？”
    “他全都知道了。”
    于芊心里一咯哒，“芷青，我……”
    “他把沈仕薰关起来，饿了他好几天逼他说实话，”宋芷青自嘲地摇着头，“我早该想到。”
    于芊双眸一闪，难不成殷黎森没说那张病例事？“他还有没有说别啊？”
    “他说今天要是医院见不到我，让我自己掂量着办。”
    殷黎森果然没说她拿病例威胁他事，于芊倒想不明白了，“没事，这里是偏僻小镇，指不定殷黎森就不知道有这个地方，不会被他发现，他不可能困你一辈子。”
    宋芷青双眼望着窗外，随意地点着头，只要殷黎森不再找她麻烦，暂时离不离婚也无所谓了，等殷黎森玩腻了，想再婚了，自然会跟她离婚。
    这天下就是掌控有钱人手里，至于像她们这些普通人，就该安安分分地待属于自己角落，找一份稳定工作，过平淡生活。
    宋芷青被于芊推了一把，回过神来，于芊弯着身体，扭着脖子瞅着她，“想什么呢？跟你说话，你也不吱一声。”
    第三十一章 曾经最美
    “没什么，我只是想接下来要怎么生活。”
    “不要担心，”于芊拉着宋芷青坐床上，“你就安心这里住着，我家就是你家，你再怎么说也是本科生，不愁找不到工作。”
    人生就应该得一个挚友，你困难落魄时候还可以拉你一把，至少不会流落街头。
    于芊拉着宋芷青进了厨房，她家做了大改革，与一年前截然不同，从风格到摆设，都做了修改。
    宋芷青虽然宋家经常遭到宋郁卉羞辱，但洗衣做饭这等杂活到不用她干，她从小除了上学便是待自己房间里，与宋家人避得越远越好，所以于芊厨房里忙碌着，而她就只能一旁洗菜端盘子。
    于芊看着宋芷青精神恍惚，动作慢慢悠悠，好好白菜被她撕得乱七八糟，索性将她赶出厨房。
    于芊家很小，宋芷青挑了一个靠窗位置坐下，太阳很大，很暖和，晒得她有点昏昏欲睡。
    很多年前，她也曾经幻想过，和唐圣轩这样一套小房子里，然后两个人肩靠着肩坐阳台上晒着太阳。
    唐圣轩做得一手好菜，宋芷青会洗衣洗碗，生活不是问题，然而，这只是她曾经幻想中生活，再也没有实现那一天。
    突然发觉，时间隔了好远，6年，这好长，那时候梦想现想来是如此可笑，人总是活现实中，而现实总是比想象中残忍百倍。
    上中学时候，宋芷青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一名钢琴老师，想到这里，她不觉扬起嘴角，张开十指，阳光下，十指纤纤，管手背还有些淤青，但这双手依旧是那么漂亮。
    可谁曾想到，现实让她成为了华森集团一员，从一名普通员工，两个月内调升到执行长秘书。
    这是一个命运转折点，宋芷青原本以为这是上帝对她眷顾，她能够就此成为一名白领，靠着自己过稳定生活。
    如今，失业失身，寄人篱下，她什么都没了。
    殷黎森爱不爱她，她不知道，但是谁将她逼到这个地步？是殷黎森。
    宋芷青心里很清楚，她今天所受一切，都是殷黎森一手造成，是他一步一步将她推进了谷底，想到这里，她慵懒双眸逐渐蒙上怨气。
    菜香飘进鼻里，宋芷青完全没有察觉，于芊端着两菜到桌上，用脚背蹬一脚宋芷青大腿，“怎么总是走神啊？别想些乱七八糟，去洗手吃饭。”
    于芊比宋芷青年长，自从俩人成为好朋友，宋芷青一直受于芊管教，像个受气小媳妇，乖乖地洗手去。
    于芊见着宋芷青消瘦了不少，大块大块地夹肉到她碗里，再瘦下去就没人型了，“芷青，下午我们去镇上逛逛吧，也好散散心。”
    “我…”宋芷青确想出去一趟，但不是去街上，“我下午想去一趟滨海。”
    滨海是临海镇南边靠海郊区，离于芊家也就二十分钟车程。
    于芊听到宋芷青想去滨海，嘴里动作不觉就停下了，她又夹了一块大肉放进宋芷青碗里，“别去了，下午跟我上镇里，现吃饭。”
    “我只是想去那里逛一逛。”
    于芊停下动作，半张着嘴，舌尖轻抵唇角，沉默了一会，她看向宋芷青，“那里已经拆迁了，现就是一片废地，听说造楼盘了。”
    “哦，”宋芷青夹进一根小菜放嘴里，食不知味，却故作悠然姿态，“那我不去了。”
    “好，下午跟我去镇上,我正好要买点东西。”
    宋芷青低头挑着碗里米饭，许久都没有放进嘴里，“我想留这里休息，医院住了这么久，就没安稳地睡过一觉。”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日夜提心吊胆，深怕殷黎森会出现，半夜又经常被恶梦惊醒，闻着医院里刺鼻药水味，久久不能安眠。
    这样生活，任谁都疲乏了。
    饭后，待收拾好碗筷，于芊便地出了门，镇上离得还蛮远。
    宋芷青看着于芊上了公车，她回到房间，阳光正好。
    宋芷青习惯性地侧躺睡觉，面对着阳光，找了个舒适姿势，想好好睡个午觉。
    她刚闭上眼睛，瞬间又惊恐般地圆睁，脑子里不断涌现殷黎森身影，她感觉自己一直被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似是就她背后。
    宋芷青猛然翻身，虚惊一场，什么都没有。
    她大出一口气，屈膝抱头坐床上，纤指插入自己黑发内烦躁地拨弄着，她不想变得这么神经兮兮，也不想再让殷黎森出现自己脑子里。
    如今殷黎森她眼里，不再是护她周全靠台，身心重创都是他一手造成。
    宋芷青爬下床，走到阳台，眺望南方，仅管没有高楼大厦阻挡，却依旧望不到滨海。
    现不存，不代表它没有存过。
    宋芷青穿上外套出了门，挤上一辆了公交车。
    她斜着头靠车窗边，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去，明明早已人去楼空，现是一片荒地，她去了，又能看到什么？吊念什么？
    或许，这是她后一次去滨海，亲眼看过那一片荒地之后，她会放开了。
    6年了，该忘记了。
    活着，就是为了向前走，若不是忘不了过去，她与殷黎森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想试着跟他做夫妻，可就是差了这么一步，口口声声说会疼爱她殷黎森，却也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宋芷青到现才领会到，只有将过去删除，她才能去追求自己想要安宁。
    公车到站，宋芷青沿着水泥路走了一段，前面尘土飞溅地方，就是她一直怀念地方。
    那里曾经有一栋小洋房，房子不大，但却装修别致，整片农民房里显得那般格格不入。
    6年前，那栋房子里住着唐圣轩和他妈妈，唐圣轩曾经跟宋芷青说，他爸爸他小时候就去世了，接着他与他妈妈就搬到了这里。
    唐圣轩爸爸生前留下了一笔钱，足够让唐圣轩安稳地上完大学，所以他们母子从来不为生计烦恼。
    回想高中时，高一开学后一周，学校篮球场上，那个白净阳光大男孩纵身一跃，便撞进了宋芷青青涩学生时代。
    第三十二章 她是不是我妈咪？
    宋芷青与唐圣轩是邻班同学，唐圣轩个子很高，总是排全班后一个，而宋芷青也是如此，每次集合俩人总能挨着肩站主席台下。
    虽然谁也不开口，但每次不经意地目光总是能够把俩人交织一起。
    学生时代情窦初开，甜蜜而美好，唐圣轩柔情蜜语是使得宋芷青越陷越深，他们天真地以为可以牵着对方手步入婚姻殿堂，可以唐圣轩小洋房里组成一个幸福甜蜜小家庭。
    高三临近毕业，唐圣轩与宋芷青依旧每天都会一起吃饭，一起复习功课，周末偶尔也会到唐圣轩家里做客。
    宋芷青从没想过，她初恋竟然会这般刻骨铭心，直到很多年后依然无法忘怀。
    一个普通早晨，上课铃响起，宋芷青依旧没能校门口等到唐圣轩，从那一天起，唐圣轩杳无音讯，宋芷青想了任何办法依然找不到他，学校里打听到他妈妈替他办了退学手续，而他家，那个曾经充满回忆小洋房，也一夜之间换上了主人。
    唐圣轩不辞而别，从此消失宋芷青生活里，没有人知道他去向，宋芷青只能选择等，她不敢到外地去上大学，只能留瑞门，她相信唐圣轩一定会回来。
    六年，直到现，这片房屋都已经变成了施工空地，宋芷青心底执着也早已消失殆，唐圣轩这个名字被她埋了心底深处，只要没有人挖掘，她就不会让他再浮上心头。
    不知不觉，宋芷青已经踩着泥土走进了施工场地，双眼不知是不是被飞沙迷了，有些模糊。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再抬起眼时，看见对面一个带着安全帽青年男人正朝着她走来，这个男人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是谁。
    男人双手抱着图纸，走到宋芷青面前，微带着笑意，“宋秘书，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是执行长有什么吩咐吗？”
    宋芷青眉头微皱，喊她宋秘书人必定是华森集团员工，这里难不成是华森集团工地？她打量着眼前男人，确面熟，“不是，是我一个朋友，他以前住这里，这里是什么时候被拆？我怎么不记得公司有这个项目。”
    男人垂下眼，继而把目光投向这片空地，“半年多了，私拆，这个项目基本没什么利润，执行长很多年前就想动工，但是得不到董事会支持。”
    滨海瑞门市角落里，拆了这里，就算造别墅都嫌偏僻，殷黎森又怎么会把脑筋动到这里来？
    “既然没有利润，为什么还要做？执行长一直都很重视别人对他看法，做了这种项目，他不怕被行里人笑话吗？”
    呵，男人扯开嘴笑着，“谁知道啊，我们只是一打工，哪管得了老板事情，他说怎么干就怎么干呗，反正工资也少不了。”
    这倒是大实话，哪个员工会真正乎老板利益，他们乎无非是工资会不会涨，福利会不会好。
    突如其来一阵大风席卷而来，男人用手中图纸扇了扇身前，瞅了一眼宋芷青，“宋秘书，您要是没其它事就别这里待着了，这里临海，风沙大得很。”
    宋芷青用手臂挡着脸，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你忙吧。”
    一路捂着嘴走出泥路，宋芷青没想到殷黎森早就这里开发项目了，那她躲这里会不会很就被他找到？
    宋芷青低着头挤上了一辆刚靠站公交车，她不该外面瞎晃，还是好好待于芊家里来安全。
    宋芷青回到于芊家里，于芊还没回来，她坐立不安，躺床上也闭不拢眼睛，索性帮于芊打扫一下房子。
    医院大门口，一辆士飞驰停靠下，车门迅速被打开，于芊拎着乱七八糟东西飞奔了进去，大步跑到1315，病房门大开着，里面站着七八个黑西装男人。
    于妈趴于爸身上流泪不止，见到于芊跑进来是哭得不能自抑，“芊…”于妈扑了过来，“芊，这可怎么办呐？他们，他们停了你奶奶药，连医生都不让进来……”
    于芊搀住于妈，看向躺病床上奶奶，吃力地呼吸着，氧气、吊瓶全都已经被拔掉了，她没想到殷黎森竟然畜生到对她奶奶下这样狠手。
    于芊正镇上买东西时候，接到于妈电话，说奶奶被一群人停了药，连医院都没办法，宋芷青一想就是殷黎森，于芊冲着黑衣男人怒吼，“殷黎森呢？他人哪？他凭什么这么做？”
    “殷先生交代过了，倘若于芊小姐想起什么就去Night找他，我们会看管好这位老太太。”一位黑衣男子开了口。
    “Night？”于芊只听过Night集团是个不太光明公司，旗下有许多娱乐性场所，“哪个Night？”
    黑西装男子掏出一张写着88金卡递给于芊，“Night国际娱乐会所，拿着它就可以进去。”
    于芊接过金卡，将于妈扶到一旁坐下，“妈，照看好奶奶，我去去就回来。”
    于妈握着于芊手，她怎么能放心女儿一个人去，可奶奶也不能断药啊，“芊啊，他们说那个殷先生是不是芷青老公？他，他想怎么样啊？”
    “妈，放心吧，没事，我去找他。”
    于芊拉开于妈手，跑出了门口。
    士停Night国际娱乐，现还是白天，大门口人流不是很旺，有专业门童开门，一眼望去，一派富丽堂皇，与水立方酒店不相上下，迎宾小姐立刻上前欢迎。
    “殷黎森哪？”
    “殷先生？”迎宾小姐打量着于芊，衣着普通，怎么看也不像是殷黎森请来客人，“小姐您有预约吗？殷先生一般是不见客人。”
    于芊从包里掏出那张金卡，“我有这个。”
    “请跟我到这边来，”迎宾小姐将于芊领进贵宾专用电梯，一路升到8楼，迎宾小姐将于芊带到了88号包厢门口，“殷先生就里面，他不喜欢被打扰，您自己进去吧。”
    于芊按着门把，房门根本打不开，“小姐，帮我开下门吧。”
    迎宾小姐指了指于芊手上金卡，“您手上这张就是门卡，我是开不了门。”
    于芊将金卡翻过来一看，果然写着88，贴近感应器，房门轻松就打开了，包间宽敞亮堂，与其说是一个娱乐场所包厢，还不如说是一个高级办公室。
    “来了？”殷黎森背对着门口坐长方形会议桌上，于芊刚想开口，冷不丁从殷黎森怀里，钻出一个四岁左右小男孩，浓眉大眼，男孩趴殷黎森肩膀上盯着于芊，浓密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一样扑扇扑扇，“你是谁？”
    殷黎森拖着小男孩屁股将他拉回到怀里，“小孩子不要管大人事。”
    “她是不是我妈咪？”小男孩窝殷黎森颈间，一双大眼睛溜溜地盯着于芊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