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道长向他行的是注目礼。没有在那天夜里看到田无勤有如此惊骇之举的另三个镖师自言自语地问道:“这就是尿裤子武功?”太虚道长道:“错。这种功夫常人根本不能理会。这种功夫出于无形,收于无形。只有在外界强烈的刺激下,它才会爆发而出。所以说它是若有若无。怪不得我刚才试探他的气脉时,不能找到一点迹象。”太虚道长是臭老道,他说的话有一点道理,也令那八个天方夜潭镖局的八个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厉害的功夫他是怎么练成的?”太虚道长淡淡地嗤之以鼻道:“读书人,十年寒窗。板凳坐冷,还是功名无望,心底沉积的几十年酸甜苦辣,转化为气,也就相当于练武的人练了几十年的内功。”贲燎总也从未看到过这么厉害的书生意气功。刚才田无勤那么一喊,他的心脉也为之一塞。靠的是他们八个人没有联手同太虚道长拼命,只是为了向太虚道长讨个说法,不然,他们八个人非得受内伤不可。而且太虚道长若也是拼命抵招,也会受这书生意气功所伤。所以贲镖总心有余悸地道:“这种功夫,有无厉害的杀招?”
太虚道长听出他的话意,拂尘又是一扬,淡淡地说:“这种书生意气功,靠的是书生意气,只是阻止人为非作歹,而绝不会至人于死地。”贲镖总总算松了一口气,说道:“那我们总算还有戏。”太虚道长问了一句:“此话怎讲?”
但见场中的田无勤已走到了蔡捕头跟前,说道:“蔡捕头,你把我铐上吧。这大火是我烧起来的,将这一切罪都归我一个人吧,以免累及无辜。”他伸出了手。蔡捕头却是吓得到退一步:“田大侠,我不敢。你是大侠,怎么能同我们一般见识呢?”田无勤苦着脸说:“我不是大侠,我只是一个书生。蔡捕头,铐上我,放掉这里所有的人。”蔡捕头道:“田大侠,你怎么说就怎么办,这里的人那个敢不听田大侠的话?”
说的也是,田无勤使出这一手,那功力象摧枯拉朽一般就将场中血腥风雨般的场面给阻止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静静的,连篝火的燃烧也燃烧得与天一色。天上的月光更是如水的洒下,如水的水妖在田无勤四周不断翩翩起舞。田无勤转了一圈,然后叹口气道:“我知道,所有的人都在想只要有人出来认罪,这火烧草地而烧死二个人引起的严重后果官府和官兵就不再追究了。蔡捕头来吧,拿出你们的手铐和脚链来,将我打入大狱,世间重新充满和平的曙光。”蔡捕头道:“田大侠,你这是什么话?这放火又不是你一个人放的,干吗要你一个人承担?”田大侠硬咽着说:“我愿一个人承担。”蔡捕头道:“可是我还是不敢。你是田大侠。刚才你展露的一手功夫,我们望而生畏。”田大侠笑了:“蔡捕头,你错了,我没有武功,我这田大侠的名头也是虚假的。我只想让我一个人的罪,以换回江湖的平和。”这番话太虚道长听得真切,不禁叹口气道:“书呆子就是书呆子,行为办事意气用事。他可以说他有功夫啊?可确实他是有功夫。假的也行,只要说出漂亮些的话,把这场中所有的人都吓走了,不是一了百了?”
贲镖总在旁嘲笑道:“太虚道长是一副江湖嘴脸。田大侠是做得正,行得中,还怕这牢狱之灾吗?”贲镖总可也是一个不可一世的人物,却不自量从口里喊出一句田大侠。这话把太虚道长说得一怒:“你这无脸见人的家伙,我可是为田大侠好。”贲镖总被骂成没脸见人的家伙,不禁伸手去抚了一下他的铁面具,怒道: “都是那些不懂事的家伙,说什么太虚道长的拂尘厉害,一碰,脸上就会千疮百孔。我上了他们的当了。”可是他一时又摘不下那个铁面具,脸色就是很难看别人也见不到。太虚道长再提一句:“你就是见不得人就是了。”贲镖总怒极喊道:“你们都过来,搞下我的铁面具,让太虚道长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没脸见人。”马镖头马上阻止他说:“贲镖总,我们的事还没完呢,你可千万别上了这臭老道的恶当。咱们现在先看清楚那个田大侠会是怎样的结局?我想极了他有一个悲惨的下场。” 贲镖总骂了他一句:“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但一想马镖头的话很有道理,也就注目看向场中的场面。
蔡捕头心有凝惑,听了田无勤这番自我表白,再看一下田无勤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寻思了一下。他再狐疑地看了一下田无勤,问道:“田大侠,你说你不会武功,那刚才是怎么一回事?”田无勤心中也很奇怪,自己在深感重压下时,时时会爆发出他那愚蠢的蛮劲来。他想这只不过是人的一种本性吧,根本想不到他十年寒窗不知不觉地有了这种书生意气功。现在他心里十分平静,就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读书人,刚才那种全身发热,喊出一声来,然后热劲一散,浑身是非常的舒坦。现在他想能重有刚才那种体会,却怎么也使不出来。别说全身一热,就是脸红了也不会一热。他再为蔡捕头说他有一身功夫而感到渐愧。既然事已至此,田无勤索性说:“蔡捕头,我真的不会武功。不然,你捏住我的手使一下劲就能使出。”
田无勤有过这个经验,太虚道长就这样捏过他的手。当他的手脉一痛,刚想骂太虚道长一句时,太虚道长就说他真的是没有武功,他才作罢。要让别人相信,总得要付出一点代价。这也是他的经验之行。蔡捕头听了他的话,是更加狐疑地看了一下他的手。他的手白白的,不是干过粗活的手。他的皮肤光滑细腻,虽不是女子般的手,但绝不是有练过功夫的人手那样粗壮有力,手心上布满老茧。这样的手,谁都是能将他看作是一个书生的手。蔡捕头问道:“你真的是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