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常有乾正要合上书简准备回房去歇息,突然见王二闯入,奇道:“二小子?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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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顾不得跟他客套,直接问道:“老爷,你是不是有个表侄叫方敬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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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乾一愣,沉声道:“休要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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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见他也不问方敬业是何人便一口否定,不由得暗自叫苦,看来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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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乾听他猛然间提及方敬业,不知是福是祸心里七上八下,却不露声色差开话题,“你不在太子爷跟前好好当差,这么晚了跑来老爷我这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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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心道还就是当差当出来的事了,便将终南山方敬业之事挑能说的说了些,也不提九夫人,只说自己好像记得以前国公府有过这么一门亲戚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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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乾听在耳中慌在心头,事情到了这一步,推脱不认是没有的,太子爷真要彻查自是瞒不住。方敬业虽说一早就是逃匿犯身,但毕竟跑了就跑了,朝廷还不至于来找自己的麻烦,但眼下不一样,涉嫌谋刺当今太子,真追究下来,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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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乾忙道:“这事太子爷还不知道吧?”等于是承认了自己和方敬业的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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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道:“暂时还未禀告太子爷,不过也瞒不住多久,明日一早还得赶着向太子爷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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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乾只道王二是念及旧情,特地前来知会自己,一脸的感激道:“多谢!多谢~王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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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敢直呼王二为“二小子”了,要是知道这位“王大人”是先去看的他九夫人任仁瑷,不知还有没这般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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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一时间还挺不适应,问道:“这事您看怎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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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乾面如死灰在书房转了几个圈,思来想去也拿不出个好主意,便试探着道:“王大人,你看方敬~这事可不可以暂时不忙着回禀太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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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哪行呐,自己去终南山办的就是这事儿,难不成明儿个跑去跟太子爷说,我王二什么也没弄明白就回来了?丢了面子事小,太子爷一个不高兴,我王二以后还有得混?再者,就算自己什么都不说,难保太子爷不会另外再派人去查,到时候一旦捅穿,小命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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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家伙,只想着自己如何脱身,也太不够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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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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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乾自己也觉的这法子有些荒唐,委实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眼下也只有指望王二了,“王大人,还望你念在往日的情份上,帮老夫渡过此难,他日老夫定当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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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看他老眼垂泪一副可怜模样,虽是于心不忍,但要让他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却是万万不能,便只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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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乾在官场好歹也打滚了大半辈子,虽心急如焚,心智却还清明,情知官面上的事大抵都是可大可小,最终结果一多半倒是取决于经手人,他要肯帮你,嘴巴歪一歪,大事也化小,他要想害你,随便这么一说,当事人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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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眼下正得太子心缘,此事又是他一手经办,求谁都不如求他合适,再说,就是要去找其他关系,人家帮不帮得上是一回事,时间上也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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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常有乾对他是好话说尽,苦苦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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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有心想要帮他,但苦于事关重大,不知太子爷对方敬业究竟会如何处置,自己要是胡乱应喏,一个不好,非但无济于事反而容易引火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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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推说道:“老国公,不是我王二袖手旁观,太子爷既然派得我上终南山,多少也是知晓一些底细,只怕我就是不说,那方敬业迟早也得落在太子爷手中,到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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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乾听他说的也有道理,言语之间倒是向着自己,念及这合府上下一百多口,不由得狠心道:“只要王大人有心帮忙,这倒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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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反问道:“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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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乾道:“此事既是王大人经办,他日上山剿灭叛党的重任少不得还要落在大人身上。大人只要暂时不在太子爷面前提及他的姓名由来,到时候,大军所到,叛党尽诛,一切自是死无对证,大人功劳不少分毫,老夫也是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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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间竟已有了几份杀气腾腾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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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心中一凛,看不出这老国公平日一副慈眉善目模样,关键时刻竟如此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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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道:“就怕太子爷另遣他人前去,你也知道,我王二可没带兵打仗的那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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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乾沉声道:“这层王大人放心,就是换了他人前去,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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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暗叹一声,枉自己平日自认为有些小聪明,真要遇事,还得说姜是老的辣。佩服之余,又暗骂常有乾心黑,不过想到若是他遭牵连,恐怕九夫人也没个好,真要抄了国公府,就算不被充作官妓,也得发配到边疆寒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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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想在太子爷跟前替方敬业说说情,试试能否保住他条性命,谁想到莫名其妙会扯出这么一档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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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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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业呀方敬业!你就自认倒霉吧,可不是我王二存心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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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乾见王二神色变换不定,哪里知道他跟方敬业也算是有些“交情”了,只以为他是怕担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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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说得他松了口,怎肯轻易放过,看来不落点本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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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乾道:“王大人,说起来,你新官上任,那日又去的匆忙,老夫还来得及给你道喜呢。老夫在这长安城里还有几处旧宅子,王大人要是不嫌弃的话,随便挑一座,权当老夫补上的贺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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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心里吓了一跳,他当然知道那所谓的“旧宅子”可都是上好的基业,常有乾显然是误会了,以为自己是在趁机敲他竹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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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忙摆手道:“不用!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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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乾笑道:“王大人随太子爷办差,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区区府宅自是不在话下,这只是老夫的一点心意,王大人千万不要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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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本是真心帮他,这么一来,那成什么了?他日传到九夫人耳中,岂不是反成了卑鄙小人,哪还有脸再见九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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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万般推辞不收此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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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这样,常有乾心里便越是没底,言辞愈发的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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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实在没办法,只得道:“老国公好意我心领了,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太子爷那我尽量见机行事,待事情妥当之后,再来领国公爷的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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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乾终于等到他实打实的说出这话,大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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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商议了一会儿,见夜色已深,想到明日还得打醒精神应付太子爷,王二这才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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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米拉已在频儿房里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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频儿用手撑着头,斜靠在桌前打着磕睡,被王二一阵拍门声惊醒,忙跑出厅堂开开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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频儿一边帮王二栓好马匹,一边问道:“饿不饿?厨房里还有些馒头,我去给你热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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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忙道:“不饿!不饿!你快去睡吧。”说着打了个哈欠向自己房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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频儿应了声,转身去打来热水送到王二房里,这才回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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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擦擦脸,再将热水倒至洗脚盆,舒舒服服地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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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频儿这丫头整日里好像没心没肝的样子,对自己可是照顾的挺细心的,真不知上辈子积了什么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