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漫山遍野全都是攻城的武士。几十辆撞车轰隆隆的奔驰过来,好似一条条奔腾的毒龙,声势非常惊人。大作荣果然在第二天的清晨就发动了对邺城的进攻,他以为邺城的城防就好像邱神勣和裴绍业一样的脆弱和可笑。
    硝烟四起,城墙上的火炮,没被丢进一枚圆滚滚的炮弹,便会喷出火焰,一道烟火直冲上天,划一道弧线之后,远远落在敌人的阵地里,然后是火光耀眼单片横飞,冲击波椭圆形的向外扩散,再然后就是血肉横飞,头颅不见,死伤无数。箭矢像飞蝗一般,遮蔽天空的你来我往交换不停。
    一名以前在邱神勣的身边服役的军官,指着前方远处一队枕戈不动的大军,说道:“那就是黑骑卫,黑骑卫是大作荣的亲卫大军,所以大作荣一定就在黑骑卫中间,如果咱们的炮火能够达到那个射程就好了。”
    季惊风用手指比了一下,然后说道:“大作荣学咱们汉人打仗,把军队分为左中右三路,每一路将军六七万人,其中他的中军最为强悍,很有可能会在最后一批才发动攻击,咱们先摧垮他的两翼再说”
    一路败退回来的大将泉献诚指着左方和右方的军队,说道:“左面的左翼军是大作荣帐下的大将高舍鸡率领的,这人有勇有谋,不死简单的人,我曾经在他的手上吃过亏,希望大帅能够小心一些。”
    “那么右翼呢?”季惊风冷笑着说道。
    “右翼,右翼军的指挥使非常了不得,这人是黑水靺韍武圣风逸飞的弟子,名叫风无情。听说是最近才出山的,他的武功自然是登峰造极无以伦比的,但是不知道指挥战斗是否也想指挥手中的刀子那么灵活。大作荣,把六七万人马交给一个这样的人去指挥,我觉得是个重大的破绽“泉献诚有些献媚的说道。
    季惊风心想,泉献诚也是高丽人难免和黑水人有某些勾连,可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而且这家伙屡败之将,实在是难以让人觉得他有什么牛笔的地方,不过听说他的箭法还是不错的,有百步穿杨的本事,在禁卫军十六将军之中,单论箭法的话,排名在第一位,排名第二的是薛出摩,可惜他已经死了。
    季惊风问道:“现在攻打城池的是谁的军团?”泉献诚说道:“应该是高舍鸡的手下,高舍鸡为人勇猛,这一次大作荣命令他来做先锋官,你看他手持大刀耀武扬威,大有不下城池誓不回还的意思啊。
    这位屡战屡败的将领,终究还是抵受不住大作荣军团狂猛的冲击力,居然在说话的时候,露出了一丝胆怯的意思,看来季惊风刚才心里想的事情真的是没有错,他果真已经不是以前的泉献诚了。
    “隆隆隆”战鼓声就在此时响起,然后又跟着一串悠长的号角,一队黑骑卫从中军开了出来,但是大作荣的麾盖还没有动,这说明,大作荣已经感觉到了邺城防御的坚强之力,但是他觉得还没有到自己亲自出马的时机。同一时间,高舍鸡和风无情的军队里也想起了咚咚咚的战鼓声,似乎是一种鼓舞士气的配合音乐。在回应着中军之中奏响的进攻的号令。
    风无情的军队也动了。
    两个军团合起来将近十四万人,缓缓的整齐的排山倒海一样透明高墙一样,向前推进,准备支持攻城的高舍鸡的人前锋军。
    “发石机准备,弓箭手准备、火炮准备,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行攻击,都给我等着,等着他们向前逼近。”就在这种紧急的关头,谁也没有想到,季惊风居然下达了,坚守待命的指令,顿时很多人都不理解,这中间也只有薛讷了解季惊风的大概心意,但是他也并不赞成。
    “李冷、张善柔、张普思、泉献诚,你们四人随我下城,城楼上的事情就交给薛讷来指挥,一切行动,全都按照既定的计划,千万不可以有任何的差错。”季惊风的命令越来越奇怪的无法理解了。
    顿时之间,季惊风带人下了城池,而分布在城楼四周的二百八十个望楼里,利箭全都架在弦上,静候着敌人的猛攻,火炮和发石机也都准备着。但是在城下面,薛讷从一开始就集中起来的五万名,河陇军最最精锐的骑兵,则驻扎在城门内的广阔空地上,等候离开城池进攻的命令。
    薛讷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最远处的一道壕沟,那就是昨天晚上黑齿司徒挖掘出来的一道壕沟,里面灌满了,他亲自带人采集而来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的桐油,季惊风在最后的关头才向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火焰可以点燃桐油,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如果在一开始的时候点燃,应该可以挡住敌人的进攻,延缓一下城池下的压力,但是此刻,黑水军团左右两翼将近十四万人全都度过了壕沟,也就是说,壕沟里面的桐油,根本上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效用,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池子废物垃圾污染物。
    大作荣或许正在以为周军的守城计划太过于拙劣,以至于连这种笨蛋办法都能想得出来,明明炮火不能达到百丈,居然还想在百丈之外把自己挡住,就算是挡住了又有个屁用啊,还不是隔岸观火。
    但是他大错特错了,季惊风告诉薛讷的计划是:等到敌军的主力军团完全的渡过了壕沟,然后才点火,并以此将敌人控制在护城河和火坑之间,然后出兵和敌人在城外对阵决战,彻底的粉碎他们。当时的敌人和后方失去了联系,进退无路,仓皇失措,一定会损失惨重。就算不全军覆没,也差不多了。
    “那是什么?”薛讷忽然指着城下的左右两翼的军队说道,只见他们中间居然有几百两木驴车,而车上居然放了一个个的沙包。
    黑齿司徒吃惊的喊道:“薛大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些一定是沙包,他们把这东西运过来,虽然说我没怎么打过仗,但是我敢肯定,他们是准备用这些东西来填平咱们的护城河,然后一举渡河,围攻城池。”
    “形势有变”薛讷闻言心领神会,从士兵手中抢过号角,冲着天空呜呜的吹了起来,这是在向季惊风发出准备出击的讯号,季惊风勒紧马缰,战马前蹄腾空,嘶鸣不已,大声吼叫,“准备打开城门”
    薛讷在城头上,高喊了一声:“火炮准备,放”
    “轰隆隆”顿时之间,枕戈在城墙上的三十尊大炮一起吐出火舌,烟火一道一道横过两军对垒的空间,落到了填满桐油的壕沟里,顿时之间,大火猛然烧了起来,整个环城的壕沟全都起火,黑烟突突,好像一堵堵无法逾越的高墙,烈火熊熊,仿佛一道道攒向天空的火轴。布满了整个虚空。
    季惊风的阵营中,号角再次响起,城门突然洞开,季惊风的五万骑兵,从吊桥上冲了下来,犹如水闸打开之后的洪涛,瞬间就来到了护城河之外,士兵们纷纷拉响了带着哨音的射程超过普通弓箭五倍的箭矢。
    弩箭雨点般越过护城河,洒在敌军阵营之中,风无情和高舍鸡带领的左右两翼的前锋军惨叫连连,士兵们拼命的向后跑,但是后面是大火,他们发觉跑不了,又向前面跑,但是前面是湍急的河水,还有强悍的骑兵杀人的弩箭。
    这些士兵不是被射死就是被烧死,死伤真的已经不计其数。别说是用沙包填护城河了,就连逃命都怕来不及了。一场大火,彻底的粉碎了黑水人的意志,他们在高温之中,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城内城外,一股股黑烟从天而起,惨烈的叫声,更加的炽烈起来,终于五万骑兵和十四万准备攻城的黑水军,真正的厮杀在了一起,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的攻防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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