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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锦瑟(2)
    然后浅蓝的花朵,绿色的花叶,火红的星星,慢慢开始变形,忽地变做一只展翅而飞的仙鹤,栩栩如生。它挥了挥翅膀,仿佛就这样飞走了,渐渐消散开来,沉没在深远的天崖之中。
    习玉只是静静地看着天空,事实上,她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眼前是一片可怕的雪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站在那里,听不到声音,看不到东西,她却依然能昂然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念香后来回想起这日的场景,只有两抹鲜艳的颜色:血红,漆黑。红色的是她被风吹拂的嫁衣和头发,那宽大的袖子,她看上去没有一点喜气,却有一种即将羽化而去的萧索。黑色的是她深邃的眼睛,看不到一点点反光,仿佛最幽远的深渊,揉成两点点缀在她雪白的脸上。
    这样可怕的、寂寞的、傲然的神情,他从认识司马习玉以来,一次也没见过。她此刻完全是陌生的,不能靠近也无法靠近的。谁是真实的司马习玉?大大咧咧出言不逊的,还是现在这个安静到一碰就碎的女子?
    念香快步走过去,在下面所有人都为仙鹤烟火惊惶失措的时候,努力向她走去。不喜欢这样的她,因为那种傲然不是为了他,是为了别人。司马习玉,我要你回来!留下来!不要走#蝴走过去,一把搂祝糊,众目睽睽,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她是他的人#蝴的女人!
    “走吧,离开这里。”他淡淡说着,回头对神色肃杀的泉豪杰轻道:“习玉喝多了,恐怕撑不住。我带她先离开了。”
    泉豪杰点头,道:“快带她离开,你也不要出来。鹤公子的人来了。”
    念香微微一怔,转头看向炼红,她脸色惨白,但目光却极坚定,显然相信自己的夫君能保护自己。他点了点头,揽住习玉的腰,将她带去里面。
    习玉浑身几乎没有一根骨头,完全靠在他身上。她紧紧抓祝蝴的衣服,喃喃地说道:“带我走,念香……你,你别放手,别放手……”
    念香将她一把抱起,把她的脑袋按在胸前,沉声道:“嗯,我不放手,一定不放手。”
    他抱着她回到浣香搂,立即招呼楼外的下人:“去请大夫,马上!”习玉已经完全昏死在床上,脸色惨白,不省人事。
    念香一根根将她头上的发簪摘下来,然后是步摇,饰花。他摘耳环的时候,才发觉背面染了许多血,她竟然是刚打的耳洞!念香低咒一声,早知这样,根本不该答应她让她参加宴会#蝴小心翼翼地脱去她身上厚重的嫁衣,只留中衣,然后亲自打了一盆热水,用毛巾仔细擦去她脸上的胭脂水粉。
    她真正的脸色更加吓人,完全没有一点血色,嘴唇已经成了青色。念香拧了毛巾擦她的手脚,然后取来被子将她盖的严严实实。
    为什么会这样?那天,他为什么要转身就逃?只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情,所以将她一个人丢在那里,连她生了重病也不知道。
    “别怕,没关系,习玉。我会负责的,我一辈子都负责。”他喃喃说着,第一次有了悔恨的心情。喜欢上一个人,所以也喜欢上欺负她的感觉,不知道怎么样才是温柔疼爱,又怕她发觉他的心情,于是加倍地欺负。
    他们都没说错,他一直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湖心小阁初见的失望,听雪园的疑惑,后山的恼怒,万樱院的迷惑……他始终用一种孩子的方式去对待她,从未考虑过自己真正的想法和渴望。选择不去在意的后果,就是爆发,从头到尾不承认自己的心情,后果就是如此的痛苦。逃走的那两天,他竭力想让自己把那件事理解成冲动,亲她抱她只怪当时的气氛太暧昧。
    但,其实不是的吧?睡熟之后,人还会在意身上的衣服吗?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后半夜自己居然会爬起来脱了她的衣服,只为了心底隐约的冲动,渴望触碰她一身雪腻肌肤。后面的冲动不可收拾,都暗示他沦落了。
    不是没有对女子的身体产生过类似冲动,他也是血性少年,春暖花开之际便会气血翻涌,有时甚至情难自禁。但他一直严守界限,从不与任何女子过于接近,甚至,完全不与她们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小小的一个司马习玉,翻天覆地,破坏他所有原则和坚持,一个人的夜里,他甚至会产生去引诱她的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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