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们,不要管我,帮我把她送回家里去,我是她的家庭教师,刚才来接她的时候被车子刮了一下,我没什么问题,但是这孩子身体弱,不能淋雨的……” 那女人哀求着我们。
顺着她的话语,那小女孩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在那一瞬间,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尽管是那么黑的夜,尽管是那样大的雨,我却可以看清楚这个女孩的脸。
跟沈言池,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我下意识退后了两步,紧紧攥着何舒白的手,“何舒白,你送这小女孩回家,我,我送她去医院里。”
我边说着边靠近那女人,试图把她抱起来。
可是我毕竟也是个女人,我的力量实在是太过于微弱。
我拉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那个女人显然很焦急,“我拜托你了,不要管我,这个孩子真的不能感冒,她身体太差了。”
虽然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孩子明明身体那么弱,这个家庭教师却会带着她淋雨。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来救人。
我犹豫了那么几秒钟。
何舒白却走到我的面前,当着我的面把那女人抱起来,放在汽车后座上,然后转头看向我。
他说,“叶知微,你出来不就是为了要跟他们面对面的嘛?既然迟早会走到这一步,那么,早一天跟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站在那儿,心凉了半分。
他知道。
何舒白知道这个孩子。
看他的样子,跟他话里所指的意思。
明明白白就是,这个女孩子跟沈言池有关系?
他不是说过,夏歌并没有怀孕吗?那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
石头里蹦出来的?
我咬着牙齿,想不出这个孩子的来路,但是很明显的一点是,我现在需要送这个孩子回沈言池的家里。
我想要退缩,但何舒白说的没有错。
既然我在里面呆了三年,既然我选择要重新面对,那么,早一天或者晚一天,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何况,以后每一次跟沈言池的见面,都有可能是措不及防的。
“好,我去送这个孩子,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转向了那个家庭教师。
她急急忙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属名片递给我。
上面的印刷地址一目了然。
沈言池的房子。
我记得。
我曾经在那里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而那一段时间,也是我生命中不可以再复制的幸福。
我把那张名片收进口袋里,咬了咬牙,抱起了地上那个瘦弱的看起来只有两岁不到的小女孩,头也不回地朝马路对面的别墅区冲了过去。
其实这路段,就在沈言池所住的别墅区外围,应该说是很近的。
我顾不得许多,一边抱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这孩子头上。
不是我说,我坐了三年牢,原本就很是瘦弱,可单手抱起这个孩子来毫不费力。
可见这个孩子到底是有多么的瘦弱。
我也曾做过母亲,虽然没有机会跟我的孩子见面,但是看见这孩子,那份母性的感情蠢蠢欲动。
我把这孩子抱的紧紧的,也顾不得雨下的有多大。
沈言池的屋子离马路没有多远,大概二百米的样子。
我们很快就来到了他的房子门前。
毕竟是三年没有来过,我仔细对了一下门牌号,才敢确认就是对面那一栋。
正朝前走的时候,忽然看见一兮白色的身影站在别墅门前,好像疯狂地拍了几下大铁门,然后愤然地转身上了汽车,绝尘而去。
要是我没有看错,那个白色的身影,真的很像是夏歌。
我下意识在门口的石墩子后面稍微躲了躲,直到夏歌那辆车子远去,我才敢抱着那女孩慢慢走出来。
我不知道夏歌这么晚来找沈言池是为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门铃,而夏歌却选择敲门,不过似乎也轮不到我管。
不过,她刚才的样子,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在泄愤。
我咬了咬牙,走到沈言池的大门前,按下了旁边的门铃。
奇怪的是,一连按了十几下,有没有一个人来开门。
而二楼沈言池的卧室灯,却是明晃晃的亮着。
“你爸爸,哦,不,沈言池他不在家吗?”我转向怀里的小女孩。
因为不确定她跟沈言池的关系,我也不好乱下称呼。
那小女孩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向我,并没有说话。
我才领会过来。
对呀,一个才两岁的孩子,怎么会说话呢?恐怕连走路也是刚刚学会的。
我正准备硬着头皮继续按门铃的时候,身上传来了一个稚嫩的童声,“密码是我的生日,160710。”
这一声把我给吓得不轻,差一点儿脱手让她从我怀里掉下去!
她会说话。
她不仅仅会说话,还说的格外的流畅!
不是只有两岁吗?
但外面雨大的我已经来不及去看她了,只好飞速的按下门口的密码,然后抱着小女孩一路冲到门厅里。
避开了暴雨的袭击,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轻车熟路的进了第二道木门,抱着孩子自顾自地走向楼下的洗手间,从里面拿出未拆封的毛巾,把那女孩从头到尾都擦了一遍。
我做完这一切,顺便上楼去看看沈言池是否在家的时候。
忽然一回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手里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棍,正有些狼狈的靠在墙壁上。
“嗨,沈总,好久不见。”我迎着头皮朝他扯开了一个近乎于完美的笑容。
生怕有一句话说错,我就会万劫不复,被他一高尔夫球棍砸在头上。
这家伙,三年不见,怎么变得这么暴力了呢?
沈言池似乎眯着眼睛看清楚了是我,忽然松了手,整个高尔夫球棍就掉在了地上。
我硬着头皮指着那小女孩解释道,“那什么,这是你女儿吧?她在路上出了车祸,我把她先送回来了,不过她没事你放心啊,那什么,要不我先走,你自己照顾?”
三年没见,我完全没想到,跟沈言池第一次见面居然是这样的画面。
我正准备开溜的时候,沈言池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语气有些沙哑,“你帮她洗个热水澡,我一会儿过来,她的房间在二楼。”
我根本就来不及拒绝。
这个男人就有些,跌跌撞撞,甚至是,摇摇晃晃地上了楼梯。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我总觉得他在看见我以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为什么要松一口气呢?
难不成他一个大男人在家里,还在害怕有人来抢劫呀?
百思不得其解,还不如不去想。
我无法抗议,只好按部就班地帮怀里的小女孩放热水,洗澡,然后擦干。
第一次给孩子洗澡,总是做的有些笨拙。
没想到的是,不管我的手法有多么的生疏,有没有弄痛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却从来都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甚至是没有嫌弃的意思。
这么乖的小女孩?真是让人心都要化了。
弄完这一切,我想要让小女孩站起来,我给她穿衣服。
可是她却一直坐在浴缸里不动。
“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我有些好奇,她刚才那么乖,怎么会忽然不乐意了呢?
这小女孩依旧是按照惯例,用她那双漂亮的不像话的大眼睛看着我,然后缓缓吐出一句,“阿姨,我的腿不好,站不起来。”
我手里的毛巾,掉落在浴缸中,一点儿声息也没有。
就如同现在的气氛一样。
她刚才说什么,她说她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