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王后的邀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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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瘫软在床,睡了整整一天,到了吃晚餐时间都不肯起床。米塔和尤妮把晚饭端到了床前,要我无论如何也要吃点东西再睡。我用被子蒙住头,含糊着说等会儿再吃,她俩只得无奈地又端了出去。
我一连休息了好几天,体力才慢慢恢复。他倒像是没事人似的,每天仍然忙碌个不停,生活作息和平日差不多。他也有自知之明,那几晚没闹腾,搂着我安心睡觉。
夏季的早晨,阳光绚烂,却并不躁热。我独自来到上次那家卖衣服店铺,女精灵店员认出了我,忙端来一杯冰水,殷勤招待。我对她笑笑,道:“你还记得上次说过的吗?你说你想让我帮你们设计衣服。”
女店员脸上讪讪的,“上次不知您是公爵的爱妾,多有得罪,还请您不要放心上。”
“我挺想为你们设计衣服的,就当是做兼职也好。”我说道。
她见我一脸认真,想了想,说道:“不如我请我们的夫人与您谈一下好吗?”
我点点头。她向店内的一个紫色的小门走去,不大一会儿,她回来恭敬请我去楼上坐坐。我跟着她,穿过了精致的楼梯,进入了一个雅致的房间。
那位秀丽端庄的夫人端坐在方桌后,有一双凌厉精明的眼睛,看得出是个能干女人。她的发髻梳得很高,但雅致精美。她的皮肤很好,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只是现在徐娘半老。
“欣然夫人,您贵为亚伦德公爵大人的爱妾,衣食无忧,仆从如云,为何想为我们设计衣服呢?听说公爵大人对您甚为宠爱,您若想开衣铺的话,他为您在亚斯兰城里开上一百家都可以。说实话,您的决定让我很好奇。”她的单刀直入让我有些意外。
我的回答很简单:“我不想花他的钱,我想靠自己。再说,为别人设计衣服也不光是为了钱,还希望使自己过得更开心一点。”
她略怔了一下,随即道:“您的想法还真是使我匪夷所思。”她微笑起来,眼睛旁出现淡淡的鱼尾纹,“但我还是想请您为我们设计衣服,上次阿莲娜为我做了一件经您修改过的那种款式的衣裙,真的很漂亮。”
我们又小谈了一会儿,基本上就把这事敲定了。
这家衣铺的老板给我一种很神秘的感觉,一个女人能在亚斯兰主城里开衣铺,一定不简单。
与阿莲娜混熟以后,我悄悄问起她的来历,阿莲娜低声说宝娜夫人是德里尔公爵唯一的妹妹,立誓终生不嫁,后就开了这家衣铺。
“她为什么不嫁呢?”我好奇地打听。
阿莲娜摊开了手,表示她也不知道。
亚伦德起先不同意我为她们设计衣服,说我如有兴趣,他可以为我在城内开上一百家衣铺,与那宝娜夫人说得一模一样。我回绝了,理由是那样会没有成就感。亚伦德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后,便同意了我为她设计衣服。
于是整整一个夏季,我就在忙碌中度过。我每天起得很早,拉着亚伦德看完日出后,便与米塔和尤妮去了城里。我有时在衣铺里看制衣师们裁剪衣裙,有时在城里四逛寻找灵感,日子过得很充实。
慢慢地,我小有名气起来,经我设计的衣裙款式时尚,简洁中蕴含雅致,高贵中又略带自由与散漫,别具一格。许多贵夫人与贵女亲点我来设计她们的晚宴长裙。但我每隔十五天才接一张订单,多了我肯定顾不过来。
裴斯纳夫人对我多有怨言,认为我经常不在庄园里,有失贵夫人的身份。亚伦德与她谈过一次后,她的怨言才有所减少。
我问亚伦德,他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他含笑着摇头,说没有你才麻烦。说着,他将一枚发着绿光的透明戒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我惊讶地抚摸上去:“你还送结婚戒指给我啊?是钻戒吗?”
他的眼睛里蕴含着浓浓的笑意,“你喜欢钻戒吗?那我下次送钻戒给你。”
“这枚是什么戒指?”我好奇问道。
他神秘地微笑,并不回答。我道:“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取下来了。”
“你取不下来的,”他按住了我的手,嘴角依旧挂着神秘的笑意,“这是经过神殿祭司几个月的努力才制成的灵戒,没那么容易取下来的。”
“灵戒?”我诧然。
“我只是不想你突然走丢,”他的手抚在这枚戒指上,“所以特地去亚斯兰的最大的神庙为你取来这枚灵戒。它的得来极为不易,交换的代价也很大,但为了你,始终是值得。”
“什么代价?到底又是什么个戒指啊?”我仔细端详这枚戒指,横竖也没看出个名堂来。
他只是笑笑,仍未回答我。我从首饰箱中捞出一枚不起眼的红宝石戒指扔给他,“喏,礼上往来,我的这枚就送给你了。”
他接住后,前后翻看一下,颇不满地问道:“能换一个吗?”
我睨着眼看他:“没了,要不你就把这枚还回来。”我作状要把戒指夺回来,他却立刻把戒指捏在手心中,狡黠笑道:“算了,就这枚好了。”
隔了几日,他将一枚粉色的钻戒送给了我,戒形雅致精美,一看就尊贵不凡。于是,我两只手的无名指上都戴上了戒指,绚丽闪亮,感觉也不错。
庄园每个月都会有一次家庭小聚餐,由裴斯纳夫人主持,所有妻妾都得参加。
华丽宽阔的餐室内,铺着深灰色的地毯,一张长长的条形桌上铺上了洁白的桌布。满桌都是颜色绚美的精致食物和漂亮水果,可我却毫无胃口。
裴斯纳夫人坐在主位上对我们絮叨着皇族的各种规章制度,以及身为公爵的夫人应怎样才能高贵大方,受人尊敬。我坐如针毡,感觉字字句句都在针对我。抬眼看去,众人的表情各有不同。
伊莎优雅地喝着葡萄酒,不时向裴斯纳夫人点头,表示在用心倾听;雪黛儿的双手放在裙上,脸上微露笑容,温和恬静;安娜贝儿冷冷淡淡,面无表情;而玛丽娜则对我嫣然一笑,笑容中掺杂着令人难受的同情。
聚会结束后,待她们都离开,我才缓缓地从座椅上起身。我们几个妻妾平时很少来往,若非必要,一般不会见面。从前在伯爵府几个女人们还必须一起吃午饭或晚饭,但自搬到公爵府,就再未一起聚餐过。
按照皇族传统,公爵家族的精灵们不必每天一起吃饭,因为大家的品级都升了一等,作息时间会有所不同,自然也不必强求同时用餐。每每思及此,我无比感谢亚伦德由伯爵升为了公爵,免去了妻妾间的交际应酬之苦。
在这个贵族家庭里,妻妾中属雪黛儿的声望最高,她负责庄园里的大部分内务,颇受上下人等敬重,但玛丽娜来了后,分走了她一半的权力;伊莎玩心颇重,喜好参加各种舞会,平日只管一些简单的事务;安娜贝儿和我一样,是个完全不管事的。她孤僻、冷漠,一开口说话就带刺,和谁都谈不来,平时就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而我则忙于设计制衣,醉心于自己的事业。
亚伦德治家很严,再加上有裴斯纳夫人的支持,妻妾们都不敢耍什么阴谋手段。一旦被发现有阴谋陷害之事发生,他轻则休妻甩妾,重则直接取其性命。
玛丽娜虽贵为迪尔国公主,也不敢轻易造次。她已嫁入夫家,利益的权衡使她的父亲很难事事站在她的这边。她不会轻易犯险。她如今最大的目的便是在这个家里站稳脚跟,建立声誉。
伊莎是正室夫人,也是公爵之女,但那公爵早已被恶精灵杀害。她无父权的荫庇,只能跟在亚伦德身后,以讨巧来获得他的青睐。至于我和安娜贝儿就不用多说了,我向来对那些勾心斗角之事敬而远之,自是不会从事这个行当;而安娜贝儿从来就不在公爵府里讨人喜爱,若是再犯谋害流产等事,亚伦德必会毫不犹豫地丢弃她。她的宰相父亲去年丢了官职,她没有任何权势可以依仗,不敢再轻易以身犯险。
亚伦德基本每晚与我一起,但遇上时间合适的午后,他可能也会去其他妻妾的房间。我一直没问他在外面私宅养情人的事,不愿往自己的心上捅上一刀,睁一只眼闭一眼而已。
初秋的一个黄昏,我在衣铺里为一位贵族小姐试衣。两个衣着穿扮不俗的美女款款而入,对我弯身行礼,并称我为姐姐。我愣了一下,问道:“我认识你们吗?”正在试衣的贵族小姐也好奇地打量着她们。
一位金色卷发美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当然应称您为姐姐,姐姐是公爵大人的宠妾,我们远远见到,不敢不过来打招呼。”
我霎时明白了,这两个美女是亚伦德养的情人,心中涩涩的,再加宠妾这两个字听起来很不入耳,脸色便沉了下来。美女们只寒暄了两句,便慌忙离去。衣铺里安静下来,试衣的那位贵族小姐似作漫不经心地道:“原来,您真是亚伦德大公的宠妾啊,从前曾听说过您的大名,今日才得一见,实在荣幸之至。”
她的话里带着讽刺、嘲弄、和一丝不屑。我强抑住愤怒,忍住气,为她试好了衣。之后,我把她列入了黑名单,不再为她设计衣服。
宝娜夫人安慰我道:“她只是一个二品大臣的女儿,自然羡慕你能获得公爵的青睐,对你风言风语也属正常,你又何必为此动气?”
“是不是我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证明自己值得拥有优秀男人的爱,值得拥有他们的付出呢?”我气愤地问她。
第九十一章王后的邀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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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露出了笑容:“你无须证明,也无法证明,因为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根本无法改变。如果你不是出身于世袭贵族之家,没有得到过君主赐予的荣誉,你就算再能干再聪明再努力,也无法改变她们的想法。但是,你又何必一定要改变她们的想法呢,你只需按自己的方式活得快乐就好。”
“您说得对。”我称赞道,“早知夫人不是寻常女子。”
也许是感觉找到了知音,她竟对我侃侃而谈:“你大概不知,我虽是德里尔公爵的妹妹,却在德里尔家族中毫无地位。因为我是我父亲的私生女,我母亲只是他无数情人中的一个。因为受尽冷眼,我十岁时愤而离家出走。正是那次鲁莽离家使我保住了性命,家族斗争当时相当激烈,十来个兄弟姐妹都死了,只有我和我的同父异母哥哥活了下来。哥哥待我算不薄,见我立誓不结婚后就分了一点钱财给我,助我开了这间衣铺,使我不再受旁人欺凌。”
“夫人,您真不简单”我感叹称赞。
“简单也好,复杂也罢,全是被逼出来的,”她微笑凝望我,“不知为什么,看到了您,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努力的女人。您虽受公爵宠爱,但不以为傲,也没恃宠而骄,而是一直自立自强,想要证明自己。顺境中的奋斗有时比逆境中的奋斗更艰难,因为极易安于现状。像您这样的女人,在我们亚斯兰还真难找。”
“您不也一直在证明自己吗?再说,我设计衣服也不光是为证明自己,我还希望自己能快乐一点,充实一点。”
那日,我回到庄园,竟意外地收到了王后的邀请贴。她的金贴写得很客气,想邀请我来城堡做客,如能为她设计独特的衣裙,她将感到异常荣幸。
亚斯兰国是一个等级尊卑较严格的王国,一位高高在上的尊贵王后向我这样一个侍妾发出请贴实属罕见。米塔和尤妮感到非常兴奋,米塔对我细细说着她刚学没长时间的皇室礼仪,尤妮兴奋地为我翻找合适的长裙。
晚饭过后,裴斯纳夫人居然来到了我的起居室,端坐了半个时辰,嘱咐我入宫后切不可任性妄为,失却了贵夫人的体面。
我唯唯喏喏,全都应承了下来。
那夜,亚伦德回来得很晚,我已熟睡多时,自是没与他交流此事。
第二天清早,他柔声唤我醒来,说要陪我一起去城堡。我感到意外,从床上起身后,披上外衣,梳着头发,表示不需他陪同,但他仍坚持,我只得作罢。
秋日的城堡,笼罩环绕着几层薄雾,落叶铺了一地,多了几分萧索的味道。亚伦德牵着我的手走在寂静冷清的宽大走廊上,明亮的火炬光亮下,他的面孔俊美异常,眼睛里透出一种深沉冷然的光芒。
“你怎么了?”我轻问,“好像有心事?”
他停住脚步,深深凝视我,说道:“我担心你会不开心。”
我疑惑地看着他,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答案,但他紧抿薄唇,什么都不再多说。
他一直把我送到王后的寝宫门前才离开。在宫女们的带领下,我走入了一间宽敞温暖的金色起居室,王后一身深红色长袍,面色有些苍白,有些疲倦地靠在安乐椅上。
向她弯身行礼后,她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好,没想到欣然夫人穿起宫廷夫人长裙也极有风情啊。”
“王后谬赞。”我很客气地应答。我今日穿着一身及地粉色长裙,宫廷七分袖,裙摆处绣上金银丝线,缀上小珍珠,甚为可人,绝对是百分百的高贵装扮。
王后的眼波温柔流动,又与我说了一些关于衣裙设计的话题,并说希望我能帮她设计即将到来的冬季舞会的晚宴装,我应承了下来。
末了,我正要起身告辞时,她靠在安乐椅上,忽然来了一句:“欣然夫人,我想向您卖个人情,不知您是否应允?”
“人情?”我一怔,不明白她说什么,心里同时一震,感觉这才可能是她邀我的目的。
王后温柔地微笑,扬了一下手,几位宫廷侍女便打开了门,一位绝色倾城的曼妙美女轻盈而入。
“洛姬雅?”我坐在安乐椅上,惊异地睁大了眼。
“欣然夫人,洛姬雅于德里尔公爵有恩,为他平息宠妾伤害一案出了力。德里尔公爵为了还洛姬雅人情,特地向我求请,希望我能说服欣然夫人您容下这位楚楚可怜的美人儿,让她继续留在亚伦德公爵的身边。”王后的轻言慢语犹如刀锋一样刺进我心中。
洛姬雅的眼里充满了泪水,对我道:“夫人,我知道我过去得罪了夫人,使夫人对我有不少误会。我在这里真诚地向您道歉,希望您能不要与我这小女子一般计较。”她哭得梨花带雨,“我是真的离不开公爵大人。这几年来,夫人您不在他身边,一直是我安慰他,陪伴他,与他度过不少艰难日子。我根本无法想象没有他,夫人,我求求您了,求求您,求您让我继续留在他身边吧,我爱他,我不能没有他。”
她痛哭出了声,泪水不断流落,泣不成声:“夫人,我是真心爱他的,我真的非常需要需要他。”
我嚅动了下嘴唇,艰难地问:“亚伦德公爵的意思如何?”
王后凝视我道:“昨晚我们与亚伦德公爵已谈过,他已被洛姬雅打动,表示如果夫人您答应的话,他就答应。”
也就是说,他实际上是愿意的。
我的泪水也流了出来,“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做妒妇做坏女人呢?她愿意回到他身边,那就回去吧。”
王后缓慢地道:“亚伦德公爵对洛姬雅也尚有几分情意在,他给洛姬雅喝的堕胎药是一种中性药。也就是说,如果洛姬雅的体质能够支撑药性的话,她肚子里的孩子仍能保住。没想到,洛姬雅的体质居然能适应药性,保住了腹中婴孩。”
洛姬雅哭着对我道:“欣然夫人,如果您不喜欢这个孩子,我回去后就立刻喝堕胎药,一定不会要他。只要您让我留在公爵身边,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失笑出声,摇了摇头,泪珠仍挂在脸。
十来分钟后,洛姬雅退下,王后也准备离开起居室时,我上前一步对她道:“王后殿下,我刚既卖给了您一个人情,您是否需要还一个人情给我?”
她诧异地看着我:“你这么快就想到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半弯下身,道:“我希望能长留在城堡中,为亚斯兰的制衣室出一份力。”
王后蹙起眉头:“你这样让我很为难,亚伦德公爵怎肯愿意你离开?这样一来,他必不会允许洛姬雅回来,你刚才的应允岂非无效?”
“他既放不下洛姬雅,不管他愿不愿意,我都不可能再与他在一起。”我说道,“殿下,我当初不愿选希斯诺王,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心中另有他人。现在既然亚伦德公爵心中也有另一女人,我又怎可能愿意再与他一起?洛姬雅刚才说的没有错,她与亚伦德公爵在一起相伴多年,感情颇深。我虽与亚伦德公爵认识时间也长,但并未一直在他身边。在他身边守候多年的女人,才应是他的命中人。”
“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王后叹道,“我虽贵为王后,可也不能将亚伦德公爵那样的世袭贵族大人控制左右。”她凝视我,劝慰道,“我知你不开心,可是亚斯兰女人们的命运就是如此,我们不可能让丈夫身边只有一个女人。包括我这个王后在内。我不但要应允君主有其他女人,还要亲自为他挑选王妃。你为何不想开一点,容下那个女人呢。更何况,亚伦德公爵与你相识多年,又好不容易才娶到了你,一定不会因她而待薄你的。”
我的心在颤抖,努力抑住泪水,想开口反驳,竟然无从驳起。
侍女此时来报,语气中有些许惊慌:“王后殿下,亚伦德公爵已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说欣然夫人如果再不出来的话,他便要闯进来。”
王后对我微笑了一下,我默默地转身离去。
回庄园的路上,我在马车上沉默无语。亚伦德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也不敢多说什么。
我x在角落,偶尔凝望向他,直觉告诉我,他还是很在乎洛姬雅。多年来,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是她。
回到我的起居室,米塔和尤妮迎了上来,兴奋地问我一切是否顺利,王后是否和善,我沉默半晌,低语道:“能让我静一会儿吗?”
她们俩见我面色不善,忙退了出去。米塔还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我独坐在床边,面色沉静。
亚伦德刚在走廊上本想随我进房,被我坚定地回绝。他不愿强逼我,默然离开。
第九十二章搬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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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浓重,满街都铺满了火红的落叶。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设计上,为王后设计了一款超漂亮的红黑相间的及地礼服长裙,当她看到了镜中的自己,眼睛一亮,继而欣喜若狂:“没想到能穿得这么漂亮”
我为她设计的是一款半抹胸长裙,除了领口有种半遮半掩的神秘感外,在抹胸上还设计了两条红色吊带,向上环绕至脖子,显出了优雅的后颈线条。吊带后还有一条绚烂的缎带,呈倒v字形,独具典雅风情。
我从电影里温莎夫人的一款晚礼服上获得了灵感,在王后的这条长裙上加以修改,便使这条红黑礼服长裙展现出了独具一格的光彩。
“这款礼服实在太别致了,”她啧啧称奇,“不但款式新颖特别,而且还流露出一种极为风雅的韵味。”
“王后殿下的容貌本就具有古典美感,所以才能把这种韵味展现出来。”我淡淡道。
她浅笑盈盈:“说得好,我要把你的制衣费再加一倍。”
“谢殿下。”
刚刚走出城堡,一辆奢华美丽的马车便停在了我面前,吉恩依旧恭敬地对我道:“夫人,请上车,大人特地来接您回庄园。”
马车上,亚伦德语气温柔地问我王后试得如何,我的脸朝向车窗外,回答道:“试得很好。”
“我早知她会满意。”他微笑道。
秋日的风已有些寒凉,冷风不断袭来。下马车后,他脱下外衣,披在我身上,被我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脸上露出了无奈。
回到起居室,他有些微怒地道:“你已经冷落了我很久,你既不愿意洛姬雅留在我身边,为什么当初又要答应?”
我沉默了半晌,决定说实话:“那是因为我觉得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对。多年来你们一直相守在一起,而我不是,所以才同意。”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快地又问。
“我的意思是,既使你现在把我养在外面,把她接进来,我都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
他的眼里闪动着一抹异样,“你是怕她会取代你的位置吗?那是不可能的,宝贝。”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搬到庄园外去住。如果你想把她接进来,随时都可以。我觉得住在城内对我来说更方便一点。”
洛姬雅的肚子已渐渐大了起来,裴斯纳夫人曾旁敲侧击地对我说过几次想把洛姬雅接进来的意思。亚伦德现在还没有子嗣,她当然很紧张这个即将诞生的乖孙。如洛姬雅待在庄园,她们照顾起来也方便一点。
“是不是我母亲对你说了些什么?”亚伦德的眼眸发出深沉的光。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知道你也想把她接进来,不是吗?”这段日子,他去洛姬雅那里很频繁,虽不会过夜,但隔几天总会看望一下,可见他对她的牵挂。
“我不会接她进来的,”他深沉地注视着我,“不管我母亲说什么,也不管你对我说些什么。”
我冷笑着:“你既这么疼爱我,外界又都传我是你的宠妾,你应对我的要求有求必应才对。比如搬到庄园外去住。”
他俊美的脸上露出笑容:“我当然疼爱你,你也是我最宠爱的妻子。但是,我不想你离开我,永远都不可能。”
“我只是住在城内,并没有离开你啊。”我道。
“可是你想远离我对吗?”他搂住我的腰际,“欣然,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淡。我爱你,一直都未变过。“
“主城和庄园离得不是太远,也不算远离吧?”
他拥着我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答应。
当我决定搬到公爵庄园外居住时,就已打算远离所有的是是非非。我搬出后,裴斯纳夫人对亚伦德施压多次,希望他把洛姬雅接进来,可他始终不肯同意。
听说洛姬雅也曾柔情蜜意地问过亚伦德什么时候能把孩子光明正大地生在公爵府,亚伦德只淡应了一句:“若你再提此事,我不会再来。”
我不知道亚伦德的其他妻妾是怎么看待我和洛姬雅之间的争端,想必心里一定都很痛快。如果这两个劲敌互相“残杀”、较劲,落个两败俱伤的结果的话,对她们来说一定是个幸福美满的结局。
我的新居所是一幢古典优雅的白色大房子,有花园,有庭院,还有一片美丽的绿色草坪。我不知道这样的房子在城内的市价是多少,但依我的估计,一定价格不菲。我曾砸过他的情妇们的房子,差不多每一幢都砸到,没有一幢房子有这一幢庞大而华丽。这样的房子在城内极为少见,当然价高。
闲来无事时,我坐在草坪发呆,晒太阳,感觉比庄园里自由。有时,我还会邀请宝娜夫人和阿莲娜来房子里做客,在红茶的芬芳与淡淡的熏衣草清香中度过一个美妙的下午,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亚伦德每晚都在我的房子里度夜,几乎不再回庄园。我觉得烦躁,数次对他说如没有时间,可以不用过来。他只是微微一笑:“我每日都有时间。”
我每晚都睡得很早,基本上是吃过晚饭就睡觉。此举完全是为了逃避和亚伦德做*。当然,晚饭也吃得很早,否则吃完就睡容易长胖。
我不想再和他做*,虽然我也不否认情欲本身对我的吸引力,但我每当想起他和洛姬雅在一起,想到那个女人也如同我一样在他的身下辗转呻吟时,我就无法再和他做*。
他本身除我以外也有几个妻妾,可也许他心中有洛姬雅的缘故,所以我一直无法接受的便是他和洛姬雅。
我和洛姬雅偶尔也会在街上碰到,每逢这时,她便恭恭敬敬地向我请安,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尤妮瞪了她一眼后,就拉着我赶紧走开。回眸之际,看到她已挺起的肚子,我的心中流过了一缕酸楚。
这天傍晚,刮起了暴风雪,我独自画了一会儿窗外的雪景,就哈欠连连。换上睡衣后,我正要上床睡觉,却见米塔端着一杯牛奶进来。
“喝了再睡吧。”她将牛奶递给了我,我接过一仰而尽。
“欣然……”米塔接过了空杯,欲言又止。
“怎么了?”
她坐到了我床边,神秘地道:“欣,我刚听到了一个关于希斯诺王的消息,不知是真是假。听说他在远征妖灵之林时失踪了,他的部下直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他。”
我震惊地问道:“他可能有危险吗?”
“极有可能,”米塔道,“妖灵之林是出了名的诡异之地,但物产极为丰富,一旦征服,能使王国的富饶程度增上一倍。但妖灵之林极为诡异,几个王国都曾派能干的精灵们去征服,却没有一个成功。这次希斯诺王亲自率军远征,就是希望一举拿下,谁料会出事。”
我的全身泛凉,只觉得有一股寒凉涌上全身。“怎么会,我不相信……”我的身体颤抖,抓住了米塔的手,急问道,“他不会有事的对吗?”
虽然再也没有缘分,但我仍然关心他,就像关心一个最好最好的朋友一样。
米塔的眼中露出了遗憾,“可能凶多吉少。”
我的眼泪从眼眶里缓缓流下,不受控制地落下,濡湿了膝上的薄被。米塔叹息着为我擦去眼泪,可是擦了还有,怎么也擦不完。
那晚暴风雪,亚伦德没能过来,我哭了整整一晚。我把脸埋在枕头里,泪水将枕头浸得透湿。
清晨,暴风雪停了,我的眼睛红肿得厉害。我让尤妮出去秘密打听希斯诺的消息,同时心里不断祈祷他一定要没事。尤妮刚出门,亚伦德就来了。他昨晚没来,早上便来得很早。
“眼睛怎么了?”他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我试图掩饰,“昨晚的风声太大,没有睡好。”他柔声说了几句,让我好好休息,我点点头。吉恩在门外禀报:“大人,洛姬雅夫人刚刚腹痛,可能要生产了。”
“我们不是才离开吗?”他皱起眉头,“怎么这么快就发生这事?”
原来他昨晚是在洛姬雅那里。我的心中一痛,眼神也微微一黯。他意识到了什么,眉头微蹙,又道:“你们先过去,我随后再到。”
“是。”
我哑然失笑,道:“你过去吧。”他温柔地对我微笑,说道:“不急,我先陪你吃早餐。”
我依然坚持,他想了想后,便离开了。我暗自叹息,都说我和希斯诺是孽缘,其实和他的也差不多。
晚上,吉罗前来禀报,洛姬雅早产生下了一个女儿,可由于先天不足,现在身体很弱,估计性命难保。公爵大人晚上可能就不过来了。
我略为疲倦地点点头,心底忽然升起一种感觉,我就像个外人,介入了他们的感情,抢走了原本属于另一个女人的男人。就算我是初恋情人又如何,她才是一直守候在他身边的人。
吉罗离开了不到半个时辰,尤妮回来了。
尤妮对我说道:“我去了很多地方,咖啡店、市集、广场等,听别人议论此事差不多一天,感觉情报都差不多,就是还没有消息。”
我软软地靠在床头,略叹道:“但愿他不要有事,至少,好好地活着。”
寒冷的冬夜,冷冽的风,从赤红的夜空刮过,白雪铺了一地。温暖的起居室里,浅红色的长长床幔垂落在地毯上,我蜷缩在被子里,睡得昏沉。
黑色的梦中,韩美琳轻轻地呼唤我:“欣然,欣然,醒醒,醒醒……”
她连唤了好几声,我才缓缓地醒了过来。我从被子里爬了起来,揉着迷糊的双眼,含糊地道:“老大,你终于来了,是来带我回去的吗?”
“恐怕还不能,我们又遇到了新的难题。”她颇遗憾地道。
“什么难题?”我吓得清醒,“你们的仪器又坏了吗?”
“仪器刚修好,但你的无名指上戴的灵戒能影响我们的电磁波,令我们无法顺利带你走。”
我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我把手指头砍下来,那灵戒是不是就不能起作用了呢?”。
第九十二章搬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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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美琳惊骇:“欣……你真要这样做?虽然这样做确实有效。”
“当然。”我赤足踩在地毯上,拿起了果篮里切水果的小刀,闭上眼睛,咬咬牙,正要切的时候,韩美琳又提醒道:“欣,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枚灵戒是亚伦德用他的一块不错的封地换来的,代价极大。他换来这枚戒指就是为了阻止我们带你走。你确定要辜负他对你的心意吗?”
我眼里的泪光闪动:“那个男人不属于我。”
我受够了,我不想与这里的任何男人在一起。
我取下了另一只无名指上的粉色钻戒,以及脖子上的银色珍珠项链,全放到了桌上。我不愿带走他的任何东西。
然后,我问韩美琳:“灵戒一旦脱离我的身体,你们便能立刻带我走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好。”
我颤抖着拿起了水果刀,对准了戴灵戒的那根指头,闭着眼,狠狠地切了下来,那一瞬间,一股钻心的痛腾地涌起,并迅速地传遍全身。我这辈子也没这么痛过,差点儿就要失声尖叫。幸而在就要突破喉咙的那刻,我紧紧咬住了嘴唇,才制止了这股强大的冲动。
鲜血顺着我的嘴角流下,又腥又苦。放水果篮的桌上也弥漫着触目惊心的鲜血,一点一点地漫开,扩大着范围,形成大小不等的圈,然后沿着桌角落到了地毯上。
“准备好了没,专注起来,集中精神。”韩美琳的声音一如继往的干练。
我的手里握着那根断指,闭上了眼,强忍着痛,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一分钟,两分钟……我的神志渐渐迷糊,直至完全失去知觉。
有时候生活就像一场噩梦,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冷汗涔涔。我不知道对我这样的失败者来说,到底做什么才能成功?
我坐在宽大的阶梯教室里,神思恍惚。已经下课,教室里只有三两只小猫在看书,小鸟在窗外鸣叫,黑板上的英文字符变得古怪,我一个字也看不懂。
手机突然振动响起,蓝色荧屏上出现了新短信,来自莎琳娜。我收拾起桌上,趔趄地走出了教室。
川流不息的走廊上,我打开了短信,莎琳娜写道:“亲爱的欣,我在美琳家等你。”
此时正值中午,我叹了口气,直接去了食堂。食堂的人很多,排队等了很久才轮到我。
我端着餐盘坐到了角落里,叉起一块牛肉,放入嘴里,嚼了半天,也没咽下,最后吐到一旁。
已经回来半年了,我从法律系转到了艺术学院学服装设计,过程很艰难,我付出了很大的努力。除了连续三个月的熬夜苦读外,还利用业余时间去专门的学校听课学习。
从欧洲度假归来的妈妈对我在学业上的专注感到很满意,连连夸赞。
为了方便学习,我还在校外专门租了一个单身公寓。房间很小,但有单独卫生间和厨房。我时常伏案学习到深夜,两眼熬得通红。
李约瑟惊叹我何时变得这么努力了,我只是苦笑,除了为成功转系,还为忘记那些烦恼和痛苦。
我不懂我为何在感情上这么失败呢?希斯诺如此,亚伦德也如此。两个男人都有自己喜欢的女人,我偏偏要从中插一脚。每每思及此,我真想狠拍自己两下。为什么在投入之前没有看清楚呢,一头栽下去,注定失败。
吃完午饭,手机又响起,我按下接听:“hello”
“欣,怎么还没过来?”莎琳娜在电话那边大声嚷着。
“我正在食堂,吃完午饭就过来。”
“那好,我们等你哦。”
我开车去了韩美琳的家,一路猜度着她们又有什么新的信息告诉我。这半年来,我陆陆续续从她们嘴里知道了些妖精异界的消息。
亚伦德发现我失踪后,暴跳如雷,把米塔和尤妮关了起来,发誓只要我不回她们就不会被放出来;洛姬雅的早产女儿在存活了十几天后不幸死去,她伤心欲绝,几次自杀未遂。亚伦德见她可怜,便把她接回公爵庄园养伤。
希斯诺平安回到了塔尔特国,但回来时身边多了一位绝世美女,妖灵之林结界中一个小王国的女王。正是她救了希斯诺。希斯诺在她的帮助下率领军团征服了妖灵之林的众多恶灵,成功地将这块土地划入本国领土。事成之后,女王跟着他回了塔尔特,成为了他的妻子。阿芙拉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女王正等着坐她的王后的位子。
十几分钟后,我开车到达了韩美琳的家。我把车停在了她家门口,拿着车钥匙,敲响了房门。“门没锁。”韩美琳嚷道。
我推门而入,她和莎琳娜正坐在沙发上喝着果汁。
“欣,你来了。”莎琳娜热情地把我拉到了沙发上。
“这么着急找我有事吗?”我对她的殷勤起了警觉。
韩美林喝了口果汁,说道:“又一个女孩被打回来了。”
“是吗?”我颇为惊讶,“这么快?才四个月。”
不过上一个更短,去了三个月便回。我原以为这一个至少能待半年。因为她颇有容姿,而且身材不错,性格偏于多愁善感、感性,比较对那里男人的胃口。
“至少比上一个强。”莎琳娜道。
上一个仅去了三个月的女孩是我亲自送走的,她和希斯诺的缘分气场颇强,他们的原始分值比我和希斯诺的强。她出现在他面前时还颇为戏剧化。希斯诺当时正与四五个美女在床上寻欢作乐,她可说是从天而降。暧昧昏黄的房间里,希斯诺忽然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以为是刺客,将自己的长剑搁在了她的脖子上。尔后燃起了庞大烛台,才发现对方是一个美女。
那女孩对他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并说自己是从另一个异界远道而来,前来探索情感。希斯诺便立刻明白了她与你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两人度过了一段快乐浪漫时光,几乎夜夜缠绵。女王很嫉妒那个女孩,千方百计设计陷害她,可每次都被希斯诺挡了回去。希斯诺把她保护得很紧,生怕她被人伤害。
韩美琳和莎琳感到高兴,以为这次任务会成功,他们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女孩能交出一张满意的幸福答卷。谁想又过了一段时间,希斯诺对女孩渐渐冷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对她失去了兴趣。他虽仍对她很好,却没了爱恋的感觉。
“那是因为他的心中有你,欣,”莎琳娜道,“你已经抢先一步在他心里占据了位置。”
韩美琳道:“因为希斯诺对她的忽略,使女王又有了害她的机会。这一次,她将她迫害至死。女王趁希斯诺带阿芙拉去迪尔国,想下药害她流产,谁料那种堕胎药的药性对你们人类来说太强,她被强灌下去后不到五分钟就丢了性命。”
我惊起一身冷汗,深呼吸好几下,才把情绪平复下来。
“她回来以后,表示再也不愿去那里了,”韩美琳无比遗憾地道,“而且她的情感成绩很不好。我握起她的手,几乎感觉不到情感能量。她和希斯诺完全就是情欲和贪欲的结合。”
“哪里来的贪欲啊?”我问。
“珠宝、衣裙、如云的仆从和尊贵的王妃地位,这些都属贪欲。”
莎琳娜插嘴道:“欣,我们没想到你和希斯诺本没气场缘分的却能走到一起,他们有缘分的却没能走到最后。”
“因为那种感情掺杂了其他,杂质太多,导致无法长久,”韩美琳道,“精灵们很敏感,情感能量也很强大,他们在与你的日久相处中感受到你的情感。如果你的情感够纯,他们便能感同身受,如果掺杂了其他,他们也能极敏锐地感受到。”
“但在妖精王国的精灵们之间没有很纯粹的情感,”莎琳娜接着道,“掠夺、侵占、霸权和王国领土的不断扩充及财富的积累,才是这个异界里的真正需要的东西。这些也是所有男性精灵们毕生为之奋斗的目标。男人如此,女人也差不离。妖精界的女精灵们的贪欲比较强,地位虽低,但可以通过依附有权势的男人来实现。这一点与你们人类世界还有点接近,毕竟同为男尊国。”
韩美琳又道:“异界里的精灵们都贪好情欲,常常来不及精神恋爱就有了身体接触,视做*为家常便饭。男女精灵都不大讲究贞c。女精灵也许在长久的生存依附和身体依附中对男精灵产生强烈的依恋情感,但也不能完全等同爱情。”
她望着我笑道:“这就是为什么洛姬雅对亚伦德这么迷恋的原因。不一定因为真正的爱情,但是真的需要彼此。她需要他的身体,他的权势和他的财富来增强自己的安全感。她也需要他的爱怜和宠爱,这些会让她拥有幸福感。当然,也许每个女人都会对男人的这些表现产生幸福感吧。”
“那亚伦德对洛姬雅呢?”我不禁问。
“也有迷恋,”莎琳娜回答了我,“他迷恋她的身体,她的美貌,她的温柔顺从和对他全心全意的依附。这些都是你没有的,欣。而且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能有这样一位倾城美女相伴在皇族中也是颇有面子的事情。这也是他放不下她的原因之一。他是一个异常出色的男人,可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说到这里,莎琳娜还笑了起来,“另外,欣,你在情欲上无法满足亚伦德。亚伦德是那种**很旺盛的男人,你的身体太弱,一晚上两三次就承受不住,而洛姬雅可以疯狂地和他在床上做上一天。亚伦德最合拍的床伴就是她,你说,若是你,你会轻易放弃她吗?”。
第九十三章异界信息(一)
韩美琳也笑道:“欣,不要小看洛姬雅,她虽是一个地位低下的情人,而且只是希斯洛的一颗棋子,但她有无与伦比的优势。她有绝美的容貌,让男人心辕意马的身体,还有楚楚可怜的神情,这些永远都让男人放不下。虽然希斯洛是个例外。”
我愣怔住,惊问道:“你刚说洛姬雅是希斯洛的棋子?”
“对,”莎琳娜为我解释道,“洛姬雅就是希斯洛用来破坏你和亚伦德关系的一颗棋子。希斯洛是一个深知男性弱点的男人,他就是看中了她的这些能令男人着迷的特点才派她过去。洛姬雅也挺争气,一下就在伯爵府里勾搭上了亚伦德,两人在艾维斯外出执行任务的那一个月几乎天天翻云覆雨,从此她就归了亚伦德所有。”
“他可真霸道。”我冷淡地道。
韩美琳抿嘴一笑,“他本就是一个霸道的男人,不是吗?但也只有这样的男性精灵才能成就大业。”
莎琳娜笑着:“虽然洛姬雅勾引男人的手腕够高,可也要男人肯上当才行。这种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希斯洛正是算准了这点,才迫洛姬雅去勾引亚伦德。他知道就算你以后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太过责怪他,亚伦德若不不动心的话又怎会成功?”
韩美琳继续道:“洛姬雅原本对希斯洛有意,后来明白希斯洛根本看不上她,就把全部心思转到了亚伦德身上,这一来就正合了希斯洛的意。希斯洛本就希望她能全心全意对亚伦德,越真心越好,这样亚伦德感受到真情后才不会轻易放弃。希斯诺知道你是个对男人感情要求比较高的女人,一定不会忍受亚伦德如此对另一个女人好,总有一天,你必会离开他。这样他自己才有机会重新与你在一起。”
“现在看来,希斯洛花了几年时间的布局总算没白费,”韩美琳连连感叹,“只有深谙人性弱点的人才能成功啊。希斯洛深知你不可能轻易原谅他,再加上亚伦德也是一个极出色的男人,你的情感天平极有可能向那边倾斜。他做好了暂时失败的准备,但他知道他不会永远失败。从这点来看,欣然,希斯洛对你也是真心的。至少他愿意花上几年时间等你回心转意,在此期间不强迫你,不逼你做他的王妃,给你自由的空间,让你有喘息的机会。”
莎琳娜道:“但那也是因为你有值得他付出的地方,欣。像你这样的女孩,希斯洛不可能再碰到。当他被妖灵之林里结界内的一个小王国的女王救起后,他就明白了你这样的女孩是多么可贵。女王见到希斯洛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他。妖精异界的人情颇冷漠,她愿意救他,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爱上了他的美貌。再后来,又知道了他是塔尔特的王,便激起了她想当一个大国王后的欲望。可以说,她对希斯洛百般温柔,千般蜜意,全心全意帮他征服妖灵之林的恶灵,就是为了得到这个男人和这个男人背后的权势和地位。这也算是一种爱吧,女王仍是爱他的,只是这种爱里掺杂了一些复杂的东西。”
“两个同样救过他的女人,对他的态度却完全不同,”韩美琳再次笑道,“当初你在市集上买下希斯洛时,他只是一个外貌平常的男人,且没有任何独特之处;带他回剧团后,你给了他尊严、平等、温暖和关爱,没把他当佣人,而是当成最亲爱的朋友和弟弟,与他一起度过了一段令他终生难忘的时光。后来你还爱上了这个当初外表平平的落魄男人,在简陋的帐篷里情不自禁地吻了他……这种抛却了外形、财富、权势和利益的纯粹爱情,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年代都令人心动。如果你是那男人,你的心会更偏向哪一方?”
“这……”我有点结巴起来,“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他不错,很令我动心。再说,后来知道他是王又怎么样,我总有一天是要回来的,他的财富和权势对我毫无用处,我干吗要贪他的?”
“如果你待在那里不回了呢?”莎琳娜饶有兴致地问我。
“如果回不来啊,”我想了一下,答道,“我也可以在那里自食其力。我设计的衣服还比较受欢迎,养活自己决对不成问题。我还有自己的精神世界,这不是权势和财富就能塑造,所以他拥有的那些对我仍不起作用。”
莎琳娜居然也感叹起来:“不是每个现代女孩去了异界都不贪,欣,你很难得。”
“可能因为我更喜欢艺术的缘故。”我解释道。
“而且你还有纯粹的情性,”韩美琳无比感慨,“所以才能让我们顺利感受到你的情感。”
昏黄的柔美客厅内,我们三个女孩坐在沙发上,已沉默了二十多分钟。当韩美琳说出第二个女孩又被“打回来了”后,我喝着果汁,莎琳娜拔弄着卷发,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韩美琳起身去厨房煮咖啡,不一会儿,香浓美味的咖啡香飘入了厅内。她端着三杯咖啡来到我们面前,依次放在桌上。
也许是咖啡的浓香让人放松,我捧起咖啡问道:“第二个女孩为什么这么快便回了呢?”
莎琳娜先是冷哼,尔后微叹。
我又问了一遍,莎琳娜道:“还是由美琳说吧。”
韩美琳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这第二个女孩和亚伦德身边的得力干将吉恩的缘分气场最吻合。果然,两人相遇没多久后就结婚了,吉恩很爱她,她也很喜欢他。
“可她在某次舞会上见到亚伦德后,情感开始偏移。她倾心城亚伦德的外形、身份和财富,以及过人的谋略和才干。她不着痕迹地接近亚伦德,甚至利用自己的丈夫与亚伦德进一步接触。亚伦德不愿与自己最能干下属的妻子发生暧昧关系,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她,但她不依不饶,非要与亚伦德在一起,最后闹得沸沸扬扬。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她决定与吉恩分手,解除夫妻关系,正大光明地追求亚伦德。但吉恩不同意,他深爱着她,怎愿轻易放手?两人僵持半年后,吉恩被迫让步,与她解除了夫妻关系。但吉恩仍然关心她,并付担她所有的生活费用。”韩美琳边喝咖啡边道。
莎琳娜颇有些愤愤不平地道:“这女孩对生活的要求颇高,出入都是高级马车,穿的是奢华长裙,戴的全是昂贵珠宝,每日的用度开销不小,全部都由吉恩来承担。吉恩偏偏心甘情愿,还几乎花光全部积蓄为她在城内买房。”
韩美琳将空咖啡杯放回了桌上,慢条斯理地道:“这没办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女孩虽为吉恩而感动,却仍对亚伦德着迷。她还哭着问我们,为什么她的气场吻合者不是亚伦德而是他身边的所谓主管,她多么多么希望她的另一半是亚伦德。她虽对吉恩有感情,但她不想嫁给一个什么主管,哪怕这个主管的等级不低,而且英俊能干。”
“我们能说什么呢,”莎琳娜不悦地道,“缘分气场并不是由我们设定的,而是由他们身体散发出的气息、气味、直觉感应,以及本身具有的脾性、个性等等多因素融合形成的。其中还掺有一些连我们现在都还未发现的神秘因子存在才能组合为缘分气场。”
“对,缘分气场相当神秘,我们至今也未完全弄清其中的奥秘。”韩美琳接着她的话道,“而且它还会变的,随着两个当事男女主人公的际遇、情感变化而发生改变。我曾劝过她,让她耐下性子等待,也许某天她和亚伦德之间的关系会出现转机也说不定。可她很绝望,她觉得自己也许等不到那一天了。她的性子比较极端,也算是一个情性中人。可是偏偏她等待的是亚伦德。她的极端情感,她的热情,她的执着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的眼里闪动着复杂的神色,问道:“那她后来怎样了?”
莎琳娜撇撇嘴道:“她啊,后来和吉恩大吵一架,好像仍是为了亚伦德吧。这次大吵深深伤害了他,也激怒了他,使他决定停止提供她的生活费,并令她立刻搬出他为她买的房子。这下,她的生活陷入了困境。刚开始还好,之后越来越拮据。她不愿让吉恩看笑话,出去找工作,却处处碰壁,生活得很狼狈。亚伦德为了吉恩,暗暗帮助她,她发现后,以为亚伦德对她存有情意,又开始猛力追求他。亚伦德不得已,为了不使自己下属感到尴尬,离开亚斯兰,去了迪尔国。”
韩美琳的神情淡淡,“亚伦德离开后,她再次陷入绝望。她在感情上原本就比较极端,这下便痛苦纠结了很长时间,憔悴不堪。她那时在一家咖啡店做女侍应,后来接了私活去王宫晚宴上帮忙,没想遇上了吉恩。吉恩当时穿戴不凡,搂着几个美女,狠狠侮辱了她一番。围观众人也多少听说过她苦追公爵而不得的故事,也知道她从前挥霍无度的奢侈生活以及现在落魄的故事,都嘲笑起她来,觉得她是罪有应得。她气愤难耐,与吉恩吵了起来,吉恩狠揭了她一巴掌,并令卫兵把她赶出去。她被卫兵们扔到了王宫外,痛哭失声。
第九十三章异界信息(二)
“半个月后,吉恩迎娶新妇,风光无限。新娘比她年轻美丽,且性情温柔,出身也不错,是一个四品贵族家的嫡女。她亲眼见到了美貌的新娘和满脸幸福的吉恩,泪流满面。几天后,她又被咖啡店的老板炒了鱿鱼,理由是她曾与权贵有染,恐怕不适合做侍应。之后,她穷困潦倒,露宿街头,三餐不济,几乎朝不保夕。她自觉尊严丧尽,哭着求我带她回去。可那时我们的仪器又出现了问题,无法即时带她走,只能让她再多等一段时日了。”
听到这里,莎琳娜叹起气来:“可偏偏这段日子又出了事。沦为乞丐后的她与吉恩偶然在街头相遇,吉恩和他的新娘正在街上漫步,两人衣着光鲜,美丽非凡,与落魄成乞丐灰头土脸的她成了鲜明对比。再加之吉恩对他的新娘温柔有加,柔情体贴,更是狠狠刺激了她,她哭着逃走了。当晚,下起了很大的雪,她又冷又饿,独自躲在一间破旧的神庙里继续哭。在绝望之下,尊严丧尽的她自杀了。她用一柄小刀片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精确地划破了腕上的动脉,看着鲜血一点一点地流在潮湿的地上,流着眼泪,停止了呼吸,然后回到了我们的世界。”
韩美琳有点惋惜地道:“其实,吉恩仍然爱她,但他当时更恨她,恨她的虚荣,恨她的绝情,恨她为什么一直不肯把心交给他。他原只打算折磨她一段时日,待他气消了后,就会继续照顾她。但她在那之前就决绝地离开了他。这个异界里的男人不会懂得自尊和安全感对这个女人有多重要。当然,她当初也确实是伤了他的心。”
“吉恩后来怎样了?”我问道。
韩美琳道:“吉恩起先不知,和他的新娘仍过得开心。过了几天,当他发现自己一直没见到她后,就忍不住去找她。但她经常待的破旧神庙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地凝固的血迹。他顿时头晕目眩,惊恐不已,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发动了全部力量寻找她,可搜遍了全城的每一个角落,仍然找不到她。他夜不成眠,痛苦、伤心、憔悴、几乎陷入绝望。几个月后,他终于明白他失去她了,他永远不可能再找到她,永远也不可能再见到她。他失魂落魄,每夜失眠,十分痛苦,没办法再继续为亚伦德效劳,便向亚伦德请辞,可亚伦德不同意,只给了他一段长达半年的长假调养身心。”
“话说回来,”莎琳娜道,“其实她的成绩还行,至少美琳感受到了情感能量。这情感能量是她对吉恩的,爱恨交织,错爱纠缠,痛苦不堪。”
韩美琳苦笑一下:“她告诉我,她不会再回那里,因为尊严已经丧尽。她更不可能再去见吉恩,她说自己在他面前已抬不起头来。而且他已另娶新妇,她不会再与他有任何交集,她永远都不会再回去,她要彻底地忘掉这个男人。她现在需要一段长时间的疗伤。”
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滑落脸庞,没想到第二位女孩的经历如此凄美哀伤。
“她才回来没多久就向学校申请休学半年,准备去长途旅行,”韩美琳道,“看来这次她是伤透了心。”
莎琳娜将沙发旁的灯扭亮了一些,说道:“欣,看来只有你能在回来后还继续学业。我当初回来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去学校,好长时间才调整过来。”
我们静默了一会儿,韩美琳试探着问我:“欣,你还……有胆量能去那儿吗?”
我苦笑着摇头:“恐怕是去不了。”
莎琳娜小啜一口已然冰凉的咖啡,嘀咕着:“早知无人再敢去了。”
日暮黄昏,我离开了韩美琳的家,开着车四处游荡,直到深夜才回家。又是一个不眠夜,我独自坐在桌前温习功课,学习设计,不知不觉中就学到了天亮。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看向不远处的绿色公园,我深深呼吸了一下,我的生活终于又恢复平静了。
年末,舞会一场接一场,我接到了好几张邀请函。斟酌之下,我选择去了简的家。
偌大的客厅里,灯光明亮柔和,流溢着食物的香气和美酒的醇香。
穿着漂亮礼服的女孩和靓丽西装的男孩分散在墙角、书架、沙发或餐椅上举杯共饮,谈笑风生。仿老式的昂贵留声机里放着披头士的精典音乐,几个金发女郎横七竖八地倒在沙发上咯咯地笑着,说简这次怎么转了性,办了场具有怀旧情怀的年末舞会。
我斜靠在暗处的墙角,手握一杯蓝色**尾酒,浅抿了好几口,醉人的酒气把我熏得有些发晕。
“嗨,欣”一个女孩细细的声音传来,仿如蚊蝇。
我抬眼望去,看到了一个身穿蓝色露肩长裙的女孩。她的面容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气色很差,甚至连头发都有些干涩无光。她的脸很瘦,瘦得将那一双原本不大的眼睛显得很突兀。也许她原本还长得有几分清丽,可现在看来却憔悴疲惫。
“是你”我惊讶道,眼睛里流过了一抹关怀,“你怎么瘦成了这样子?”
她不是那个与吉恩的气场相吻合的女孩吗?我曾在韩美琳的房子里见过一次,那时韩美琳正在与她商讨去妖精异界的细节。
她与我x在了一起,满脸无奈,“欣,我是想向你讨教,你当初是如何从那种极糟的状态中调整过来的呢?”
“拼命地忙碌,用不得不应付的学业负担来阻止自己胡思乱想。”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叹道,“冷月琳,你回来已四个月,早该尝试着放下了。”
“是的,”她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忧伤,“早该放下了。”
“加油”我的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
她静静地凝视我,良久,才道:“我一直追求亚伦德而不得,到后来才发现他不过是我的爱情的泡影而已。”
“那吉恩呢?”我问。
“吉恩对我太残忍,当然,也是我对他残忍在先的缘故,但我仍无法原谅他。”她微颤道,“韩美琳曾问过我是否愿意再回去,我当然说不。沦为乞丐后,我落魄潦倒,曾一度露宿街头,惨不忍睹,还要忍受他和他妻子的嘲笑和羞辱。我在他面前已经抬不起头来,怎可能再回去?太可怕了。”
“你终会走出来的,”我握着空酒杯,安慰道,“不要想太多了。”
她惨然一笑,笑容哀凉,握着酒杯走开了。
新年舞会过后,初春的脚步渐渐近了。我的几门功课成绩出来了,虽然只是勉强过关,但我仍然很欣喜,毕竟才转系不久,有这样的成绩已算不错。
春意盎然的午后,我和莎琳娜坐在露天咖啡厅里。我的面前是一杯拿铁,莎琳娜则叫了一杯黑咖啡。
“你也不怕苦?”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杯中黑乎乎的咖啡。
“入口虽苦,但口感醇厚、香醇,让舌尖回味无穷。”她边喝边道。
我笑起,感觉她话中有话。
“两个月都没联系了,你最近还好吗?”她问我。
“还行吧,考试都通过了,我总算松了口气。”我用小匙搅拌着咖啡。
“想知道那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吗?”莎琳似笑非笑地注视我。
“说吧。”我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心,坦率地应道。
她抿嘴一笑,说道:“玫瑰花女王控制了她的丈夫,重夺王位,并向亚斯兰国发起了战争。这场战争表面上的理由是亚伦德曾助她的丈夫夺位,女王要报复。实际上却是为了边界的接壤问题。那里刚刚发现了一个大银矿,可以说在玫瑰花国境内,也可说是在亚斯兰境内,双方为了所有权而争闹不休。玫瑰花女王一怒之下发起了战争。为了使战争看起来美好一点,她便说是为了报复亚伦德的缘故。
“亚伦德十分恼火,亲自率军团迎战。战争持续了一年,双方的手腕都极残忍,死伤无数,方圆几百里内都闻得到浓重的血腥味。作战过程中,亚伦德悄悄收买了女王身边的恶灵,答应为她解除封印,交换了女王的进攻时间表。掌握了这么重要的信息后,亚伦德将女王的军队连连击溃,连胜了好几场。女王得知恶灵出卖她后,愤起反击。首先将恶灵关起来,其次用卑鄙的手段抓住了亚伦德的情人洛姬雅,来要胁亚伦德。
“双方在对恃过程中,发现了洛姬雅原是希斯诺王身边情人的秘密。亚伦德在得知的那一瞬间,脸色难看得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女王见洛姬雅没了利用价值,懒于养闲人,便把她放了回去。亚伦德命人把洛姬雅和她的一双儿女关进地牢里,待他回来后再作决断。战争越来越激烈,由于双方都是相当厉害的人物,局面一度僵恃。最后,亚伦德运用了反间计和声东击西的策略使自己占了上风,再联合一直秘密培养实力的玫瑰花女王的丈夫,来了个里应外合,成功地打赢了这场仗。玫瑰花女王被她的丈夫集结部分权臣进行非公开审判后,在一个深夜被强行送上了绞刑架,当场毙命。她曾深爱过的恶灵也在神殿最高祭司强硬的符咒下灰飞烟灭。玫瑰花女王的丈夫在这场战争后终于坐稳了他的君王宝座。”
我感叹唏嘘道:“这些人真可怕……”
莎琳娜已喝完了她的黑咖啡,道:“没什么好可怕的,争权夺利不都是如此吗?何况在那里,你不掠夺不侵略的话,你的王国领土就只有那么大,得到的矿产资源也只那么多,你甘心吗?”
我边笑边拿起桌上的,“好了,不说了,我下午还有课,现在要小睡半个钟头,省得上课打瞌睡。”
“欣……”莎琳娜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不想知道亚伦德是怎么处置洛姬雅和他们的孩子的吗?”
我微笑着摇摇头,推开桌子,站直身体,把放在胸前,“我走了,有空再联系。”
暖暖的春风中,粉色的花瓣从树上落下,凌乱飞舞。莎琳娜仍愕然地坐在椅子上,我却已走得老远。
知道了又如何,无非是给自己增添烦恼和纠结。
灰蒙蒙的天空,乌云厚重,层层叠叠,使整个世界仿佛变得灰暗。沉闷的惊雷惊天动地,“轰“的一声响,震耳欲聋。夏天的雨总是来得突然,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就电闪雷鸣。
不到一会儿,哗哗的大雨瓢泼而下,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又一个水洼,积满漏出后又顺着流向路边的排水管道。雨越下越大,前方的路模糊起来。我开着车驶在长长的沿海公路上,渐渐放慢车速。
“见他的鬼,怎么突然这么大的雨?”我手握方向盘,嘴里嘀咕着。
手机铃铃地响了起来,我设置依旧的是最古老的默认铃声。
“hello”我戴着耳机道。
“欣,我是美琳。”
“我知道,”我边瞅着前方的路,边应道,“我现在正在开车,有急事?”
“你现开到哪儿了?不如到我家来坐坐,莎琳娜也在。”
雨实在太大了,想起韩美琳家就在附近的转角,便应了一声:“ok,我几分钟后到。”
走进韩美琳的房子时,我的长发都沾满了水珠。莎琳娜扔给了我一块干毛巾,我在沙发上边擦着头发边笑道:“从前在异界时一淋雨就生病,回来后就好多了。”
“那是因为你们的体质在那边会有微妙的改变,在磁场的影响下会变得弱一点,”韩美琳为我倒了一杯热咖啡,“所以你们一遇天气变化就易生病。”
莎琳娜坐在沙发上,仰着头叹道:“欣,那里已经过了四年了,你已离开有四年了。这是你离开得最长的一次。”
“那又如何?”我喝着咖啡,漫不经心道。
第九十四章痛苦的抉择(一)
韩美琳轻轻一笑,拿起了摇控器,电视屏幕一下亮了。我惊异地睁大眼,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我熟悉的英俊面孔。他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让我心痛,令我纠结。
“这是我们利用特殊的方法截取的一个小片断,因为能力有限,这段视频只有几分钟。”韩美琳道。
我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屏幕。亚伦德和他的部分手下正在一片阴森的森林中行走。
森林很阴暗,飘荡着浅蓝色的薄雾,洋溢着一种恐怖的气氛。巨大的大树随处可见,枝干粗壮,硕壮的树根紧扎在土里,枝繁叶茂。
森林深处,有一个会发光的湖泊,湖泊的上方,长满了绿色的青苔和白色的小花。当亚伦德一行缓缓靠近时,湖泊掀起了波浪巨澜,银色的湖水高高冲起,像一堵墙般竖立起来。
当水墙落下时,一群奇形怪状的黑色小动物出现了。它们的脸长得像猴子,身体像猎豹,看起来凶神恶煞。
我不禁为亚伦德他们捏了一把汗。
战斗很快开始了,亚伦德的长剑脱手而出,就像游龙一般冲向它们,它们尖叫着散开,剑光所落之处,巨石崩裂,枝干碎落。画面变得不清晰起来,但仍能隐约看到溅起的血花,听到恐怖的野兽嘶叫。
血花越来越多,嘶叫声越来越大,几近在怒吼。
画面模糊,我看不清,不禁着急起来,竟半蹲在电视前,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
韩美琳浅笑道:“看来你还是很关心他啊。”
“毕竟相识一场。”我边说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隔了一会儿,还没等我看清楚,电视里的画面就消失了,只剩下黑白雪花点在闪耀。
我坐回了沙发,转脸问韩美琳:“他赢了吗?”
韩美琳关掉了电视,道:“没有。”
“那他……”我急道。
“他没死,不过受了重伤,”莎琳娜回答了我,“这是他在与玫瑰花国一战后的第四次征服任务。前面三次都胜了,独独这一战输了,很艰难地才全身而退。回到亚斯兰后,他养伤了养了三个月。这是他躺在病床上最长的一次。”
我暗暗松了口气。
韩美琳道:“你刚看到的那片森林叫血域森林,亚伦德去那里是为了取一样叫做引力磁的明珠。得到那颗明珠后,就能在亚斯兰的境内更方便地寻找矿源。那颗明珠与矿源的磁力比较接近,遇上附近有矿源,明珠就会发光。”
“但也不是每种矿源遇到明珠就会发光,”莎琳娜补充道,“只是说机率大一点而已。”
韩美琳望着我笑道:“欣,不知你发觉了没有?只要你在亚斯兰,在他的公爵府,他几乎就没有接过任务,一直在你身边。”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的。”
“那是因为公爵府也很危险,时不时会遇上暗袭;他还担心他的妻妾会伤害你,所以一直没敢离开。”韩美琳道,“你离开后,他经常不在亚斯兰,不是忙于周旋各国,就是忙于战争或各种征服任务。偶尔回到亚斯兰,他一般是住在你曾住过的城内房子里,回到公爵府的话,就住你的房间。”
我失笑道:“那又如何,他不照样和别的女人玩乐,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吗?”
莎琳娜忍不住笑起:“谁让你满足不了他呢?别说是在异界了,就算你们人类中的男人也是**动物。如果妻子满足不了他的**,他铁定出轨,这是一种生理本能。何况精灵界的男人比你们的欲望更旺盛,他们的身体更强健,对性的渴求更大。你们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韩美琳也浅笑盈盈道:“月琳也曾碰到过和你一样的问题。吉恩经常偷偷出去和不同的旧情人幽会,在高级旅馆里翻云覆雨,有两次被月琳当场捉奸在床。月琳冲过去抢那两人的衣服,在旅馆门口放一把火烧了,还引得不少人围观。吉恩认为月琳太不懂礼仪,胡作非为,让他丢尽颜面,整整一个月都没回家,和情妇在外同居。”
“那后来怎么样了?”我的眼里充满惊叹,比我还狠啊。
“后来,”莎琳娜忍不住抢道,“月琳把房子的门换了,锁也换了,让吉恩一个月后也进不了家门。两人又闹了半个月,吉恩才进了家门。但尽管如此,吉恩仍继续和情妇偷偷来往。”
“而且,”韩美琳道,“吉恩和他的情妇已有两个私生子了,女孩四岁,男孩六岁,只是月琳一直不知道。”
我颓败地倒在沙发上,叹道:“这些男人怎么都一个样”我已被他们彻底打败。
“我不懂,”感叹过后,我坐直身体,“这些男人既然养着她们,又和她们生了孩子,为什么不愿和她们结婚,给她们正式的名份呢?”
“为什么?”莎琳娜呶呶嘴,“还不是瞧不上她们,不甘心、不愿意呗。他们看中的只是她们的美貌和身体。那里的男人很狡猾,对身份一般的美女只是玩玩;要结婚的话通常找的都是出身名门、世袭贵族或有名望的家族的女儿。简单说来,就是能使自己获利的女人。如果和自己结婚的恰恰是不能使自己获利的女人的话,一定是因为特别喜欢她们的缘故,但这种情况很少发生。这些男性精灵连娶侍妾都很谨慎,都要挑颇有门弟的家族女儿。”
我大笑出声,只是笑中有几分苦涩,“这么说来,我还真该为亚伦德愿意娶为我而受宠若惊。”
韩美琳的眼神盈满笑意:“他确实是诚意娶你的。”
莎琳娜还颇有感叹地道:“月琳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吉恩还有两个私生子呢。”
“知道了恐怕会吐血。”我道。
谈话结束前,莎琳娜道:“那里的私生子现象很普遍,尤其是在富贵之家或皇族圈中。”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天气微凉,太阳也收敛了原本的热辣,算是一个不错的过渡的季节。可就在这时,我收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冷月琳自杀了。
在这个不算太热的早晨,她封闭了门窗,打开煤气,披头散发地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若不是她的表姐带着一篮水果来找她借意式咖啡机,闻到了浓浓的煤气味,及时报警与叫救护车,冷月琳一定死定。
隔着病房的透明窗,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脸色雪白如纸的冷月琳。她的眼睛紧闭,脸又瘦又尖,比我上次看到的还要瘦。她的嘴唇是青白色的,僵硬的,毫无血色。
“她已无生命之危,但是吸入的煤气过多,所以现在仍在晕迷,”韩美琳语气淡淡地道,“医生也说不上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看向冷月琳时,她的眼睛里有深深的内疚。
走出医院时,阳光下,微风中,韩美琳淡笑着对我道:“欣,我们已经决定暂停探索情感的计划了。”
我止住步伐,惊异地转脸看向她。
“伤害你们并不是我们的本意,你们已为我们的计划付出了太多,而我们付出的却太少,”她道,“我们感到很愧疚。”
我握起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很凉。
她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哀伤,抽出了自己的手,“就这样吧,欣,我先走了。如果以后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请你尽管开口。”
她进入了那辆红色的时尚跑车,很快飞驶而去。我仍留在医院门口,怔怔地看着那辆红色跑车消失在马路转角。
几天后,我带着一篮水果来看月琳。她已经醒来,靠在床头,脸色惨白,神情疲惫。她看到了我,扯动了下嘴唇,勉强笑了一下。
我把水果放在桌上,拿起一只苹果,问道:“吃个苹果好吗?”
她虚弱地摇了摇头,眼睛黯淡无光。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她软软地道:“小时候,我爸妈还没有离婚的时候,我家很有钱。我从小就被打扮成小公主一样,进贵族学校,在九岁那年去环球旅行。后来,我妈骂我爸,说他是靠了她才来美国,靠她才进入公司董事会,可风光了后却跟女秘书搞暧昧,我妈骂他不是个东西。爸爸在忍无可忍下与她离婚了,我跟了我爸,是我自己选择的。妈妈因此怨我,一直到现在。”
她满脸的苦笑:“但我妈最恨的还是我爸,我爸和那个女秘书结婚后,她便运用家族力量把他踢出了董事会,还处处制约他,让他找工作不顺,让他做生意处处遇阻。我爸慢慢变穷了,女秘书跟他离了,做了他的新老板的地下情人。我爸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别说事业了,就连基本的生活费都很难赚到。
“我妈想把我接回去,我坚决不肯,我不愿在我爸艰难时离开。我妈有理由有权利恨他,怨他,但我却不应离开他。他虽对不起我妈,可他一直对我很好,哪怕最穷时也从来没有让我饿着。你说,我能离开他吗?我小时候很富,长大后很穷。我很羡慕那些家境无忧的女孩子,她们打扮得漂亮、时髦,走到哪里都是亮点。而我呢,我永远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我妈妈偷偷塞钱给我,还给我买衣服,我爸发现后,对我又是打又是骂,要我不接受我妈一分钱。我不忍心伤害我爸,便狠心拒绝了我妈。
“可他们不知道在我心里有多么渴望和小时候一样富裕的生活,他们也不知道我多想像公主一样生活。”。
第九十四章痛苦的抉择(二)
她的眼角落下眼泪,颤抖道:“我知道,我爸不可能给我这样的生活,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学生,就算兼职打工也最多只能给自己的车赚点油钱,我不大可能过上像公主一样的生活。后来,遇上了吉恩,他把我像公主一样供养着,呵护着,爱护着,并且没有一句怨言。我很感动。只是我当时心中有一个更好的丈夫人选,那就是你的缘分人亚伦德。吉恩知道我喜欢亚伦德,经常与我吵架,还变着方法不让我出门。是的,我当时心里装的只有亚伦德。亚伦德可以给我提供更好的生活。我去过他的庄园,真的很漂亮,我当时就幻想我要是里面的女主人该多好。我曾见过他的一位叫雪黛儿的侍妾,穿戴相当不凡,手上、脖子上,甚至脚裸上都戴着昂贵的首饰,我真是羡慕极了。
“吉恩对我虽好,却无法给我提供这样的生活。我们在大吵一架后,吉恩停止提供我的生活费,并把我赶出了我们的房子。我在愤怒之余决定自食其力。可是找工作处处碰壁,也没有住的地方,真的很艰难。但我没有想过回头找吉恩,哪怕我知道只要对他低声下气,他就会重新养着我。可我咬咬牙,硬是没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情。后来,我发现原来我一直爱着的是他,我也有想过要告诉他,可最后还是被自己否决。”
她的泪水落在被单上,“我从前是做错过,可是他的心也太狠。后来我流落街头,风餐露宿,他当众奚落我,还以闪电般的速度娶了新妻子。欣,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她哭着,泪水止不住地落下,“直到现在都是痛的。我是自作自受,可他也太狠心。我不会再见他,永远都不会……”
我的鼻子也酸酸的,心中也有股莫名的酸楚,我想安慰她,可发现任何语言此时都苍白无力。病房中的其他病人用诧异的目光打量着我们,而我们仍然低声诉说着……
半个钟头后,我离开了病房。正要下楼时,一位穿着白领套装,拿着名牌手提包的中年美妇急匆而来,她的面孔和月琳的有四五分相似。我注目着她的背影,暗想有了母亲的安慰,月琳的心情一定会好转。
夜凉如水,初秋的风,带着桂花的淡雅幽香,透过半敞的窗子,丝丝缕缕飘入房内。
凌晨三时,我独坐在床上,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播放着电影《魔戒》。看了约一个小时,我心中有点小小的纳闷,为何我去的异界与电影里的不一样。
电影里的异域充满了绚丽的色彩,黑红交融的天空,泛蓝绿色的魔幻森林,我似乎未曾在妖精异界里见到。当然,也许与我一直待在城内有关。《魔戒》里的场景大多是自然景观。
“铃铃铃……”手机铃声响了,我瞥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指针指向三时半。这个点打来的电话有点不寻常。
手机荧屏的蓝色光芒闪动着,上面清晰地显示着,莎琳娜。
“hello”我按下了接听键。
“嗨,欣,还没睡啊?”莎琳娜活跃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
“你的声音清晰自然,当然还没睡了。”她笑嘻嘻地说着。
我用肩膀压着手机,边关笔记本边问道:“有事吗?这么晚打过来。”
“有一个消息,”她的声音有点踌躇,“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可美琳说还是应告诉你,然后让你自己选择。”
“什么消息?”我的心有点紧张。
莎琳娜道:“亚伦德近日给了你那两个侍女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好像是偷盗罪吧,要将她俩先游街示众,然后拖到城内中心的广场上处以绞刑……”
我的脑子空白一片,深吸一口气后,惊恐问道:“怎么会这样?”
“我还没有说完,”莎琳娜不满地道,“你的侍女尤妮还在狱中和一位男狱友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一岁多一点,也将要被活活饿死。这个男狱友也要死,和米塔、尤妮一块儿上绞刑架。”
“怎么会,”我把手机贴在耳边,喃喃着,“还有孩子?”
莎琳娜道:“我也真服了你那个侍女了,隔着一道栅栏居然能怀上孩子,有这么恩爱吗?周围还有几个狱友呢。”
“也许是夜深人静时吧……”我低低地应着。
“有可能吧,”莎琳娜的声音有点疲惫了,“就说这么多吧,欣,我现在有点困了,睡了,bye”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盲音,我呆坐在床头。
我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清早就赶到了韩美琳的家。韩美琳穿着睡衣来开门,见是我,还一愣。
“到底怎么一回事?”我满脸倦色,推开她,径自走进,倒在了沙发上。
韩美琳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把梳子,边梳头边道:“还能怎么呢?你已经消失快四年半,那个男人已经快崩溃了。他没有办法找到你,只能用这个办法逼你回来。”
“他真会杀了他们吗?”我急切地问。
“可能性很大,”韩美琳道,“他极有可能杀了他们泄恨。他把对你的满腔恼恨全发泄在了他们身上。你极可能永远不再回来,每每思及此,他就会发疯。已经四年多了,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可我不想回去……”我含着泪道。
韩美琳放下了梳子,坐在我身边,道:“我们派过去的人纷纷被打回,全以失败的恋情而告终。莎琳娜当初刚回来时也自杀了好几次。无人再敢回去。我们的探索计划也已暂告一段落,欣,你不必回去。”
“那他们会不会死?”泪珠已从眼睛里落下。
“我们算过了,”她道,“得出了三种可能。一是亚伦德知道这个方法无效,放弃了杀人;二是他们遇上特赦,皇族内出了特大喜事,大赦死囚犯,他们便可免去一死;三是亚伦德等到了一定期限,你未回,直接杀掉了他们。这三种可能性中属第三种实现的可能性最高,不但得出的数值较高,而且较符合亚伦德本身的嗜血特性。”
说到这里,韩美琳颇有意味地道:“欣,你知道亚伦德这几年来犯下了多少杀戮吗?他不择手段地夺取了数个结界内的金银财宝,充盈了亚斯兰王国的宝库,却使结界里血流成河,哀嚎声一片。不是结界里的那些妖魔鬼怪的实力太差,而是亚伦德太精明卑鄙。他每次执行任务前都会秘密策划几个月,反复推敲每一步行动,直至没有任何漏洞为止。这样一来,成功机率自然高。他还精心培养了几个精英部下,成为他忠实可靠的左右手,为他的实力如虎添冀。这几年来,他还残杀过几百几千的精灵,占领了往北的几百公里大小部落所属地,将其强硬划入了本国领土内。他的双手已沾满可怕的血腥,其中还有不少是无辜者的鲜血。我们不敢保证他会对你的侍女们留情。
“现在,亚斯兰的国君都要忌惮他几分,关系已经逐渐变僵。可是亚伦德很聪明,他的实力早就悄悄渗入亚斯兰宫廷,好几个权臣暗中为他效力,时常在宫廷中为他说话。国君为了制约他的实力,开始暗暗支持德里尔家族,试图与他抗衡。最近,老国君还亲自将几年来悬而未决的第三个公爵爵位授予了德里尔苏德蒙。这样一来,德里尔家族就有了两位公爵,德里尔亚兰和德里尔苏德蒙,他们还同是父子,父子连心,实力相当强。这一做法目前成功地压制了亚伦德。”
我半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说不出一个字。
韩美琳又去厨房煮咖啡,边走边道,“顺带说一句,那里的价值观将为王国的利益而进行的掠夺、杀戮、侵略和战争设为正面的思想,哪怕需要用无数无辜者们的鲜血和尸体来祭奠和铺路。”
咖啡的浓香慢慢从厨房里传来,我烦恼地道:“亚伦德如果真杀了他们,我,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我不想回去。”
“那就不回去好了,”韩美琳在厨房里看着咖啡,对我道,“也许另外两个可能性也会实现,只是机率要略低而已。”
我长叹一声,横倒在了沙发上。
那天晚上,我又是一整夜未眠。独坐在床上一角,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夜景,脑子里乱糟糟的。
凌晨四点,我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看电影。茫然地盯着液晶屏,半晌过后,疲倦地闭上眼。听着电影里的声音,我x在枕头上,长吁短叹。
这个世界上,有时一加一便是等于二,再无其他答案。同样地,有时面临选择时,无论怎样颠来倒去地想,也似乎只有一个结果。
几天后,我终于做出了那个艰难的选择。
尽管我的决定是在韩美琳的意料之中,可当我真对她说起这事时,她还是有些微微的惊讶。她道:“我原想过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可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他对你的伤害实在是太大。我没料到你真会如此决定。”
我仰声叹气道:“我们都期待着唯美浪漫的爱情,却不是每个人能得到。我无法得到唯美恋情,只能认命。我不想别人因我这段奇奇怪怪的缘分而成为刀下冤魂。”
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没有绝世的美貌,也没有惊世的智慧,只能凭借自己最后一点的勇气、良心和固执去做那件让人想想都不寒而栗的事情。
韩美琳的眼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几分钟后,说道:“五日后出发。”
“好。”。
第九十五章重返(一)
五天后的凌晨两点半,我独坐在沙发上,韩美琳的客厅依旧挤满了人。他们三三两两散坐在厅内,轻轻私语。
一个短发大眼睛女孩朝我走了过来,她穿着露脐t恤和修长的牛仔裤,脚上穿着系丝带的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利落而时髦。
“欣,还记得我吗?你和美琳曾有一次受到异族的追击,美琳疯狂开车回到这里,是我亲自把你送到异界的。”她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牙齿,很漂亮。
我点了点头,她向我伸出了手:“我叫塞原琪,现在才自我介绍,多请见谅。”
我很喜欢大方型的女孩,也露出微笑,与她握手:“李欣然,也请见谅现在才自我介绍。”
我俩相视一笑。她的大眼睛里闪着动人神彩,“欣,也许我没有资格教什么经验给你,因为我从未去过那里。但我想告诉你,欣,如果你想在那个男权、情欲、欲望的世界里获胜,最大的秘决就是要学会去爱,去真正地爱。”
我迷惑地看着她:“真正地去爱?”
“任何爱情都有它的共通之处,就是抛开世俗利益利诱之后仍有最纯粹的一面。比如阿芙拉当年能被乔诺特打动,就是因为他背着她在滂沱大雨的黑暗树林里走了整整一晚。他当年为她付出了全部情感,所以她才为他痛苦了后半生。当一份感情的冲击力越大时,它的反击力度也就越强。这种反击的力量有时甚至能冲破那个世界原有的规则。”她脸上的笑容自信而神秘,“只是想获取这种反击力量决非容易,其中的秘决还要靠你自己去寻找和体会。顺带说一句,每个人的秘决都不一样,所以没有唯一的答案,个中精髓需自己体验。”
凌晨三时五十分,房门被推开了。一脸苍白的冷月琳走了进来,她的头发上,衣服上全落满雨珠,全身湿淋。
我们对看一眼后,她向我走来。塞原琪见状起身,对我笑笑后离开。
“欣,”冷月琳来到我面前,颤抖地道,“我知你今日要离开。我佩服你的勇气,我是做不到了。我今晚过来,只是为了一件事。”
“什么事?”我好奇道。
她咬着下唇,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吉恩问起我的话,就说我死了,已经死了,自杀死了。”
“哦,好。”我应着。
“欣,要作准备了。”莎琳娜的声音从餐桌那边飘来。
“我过去了。”我对她微笑一笑,便朝那边奔去。
“欣,你需要这个吗?”莎琳娜甩手扔给我一个小盒子,我不知何物,双脚微向上一踮,用手稳稳接住。
拿到此物后,我定睛一看,脸顿时羞得通红,忙像甩烫手洋芋般甩到一边,恼怒道:“莎琳娜,你……”
她刚居然扔给我一盒避孕套,我的脸滚烫得要发烧。
韩美琳笑着把我拉过来,冲莎琳娜道:“别戏弄她了。”
莎琳娜嘀咕着,声音很低:“这个,我……”
我本想问她为什么要扔这个给我,韩美琳却把我按在了餐椅上,“准备好了吗?欣,只有几分钟了。”
“嗯。”
在她熟悉的声音中,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仿佛坠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整个人轻飘飘,飘荡着,再飘荡……
赤红的夜空像泼洒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天际。天边的延伸处,一轮藏进云层里的月亮发出微弱的光,仿佛是正在为城中广场绞刑架上的几个精灵作最后的哀悼。
雪花纷落漫天,缓慢而优雅地撒落在我身上。长发沾满了雪珠,肩上、衣服上全是雪花,使我看起来就像一个雪人。但也正因为此,才使我的现代长裙看起来没那么突兀。
亚斯兰城门口挤满了不少准备入城的精灵,他们三五成群地在一起小声说话。
“城门什么时候才开?已关闭两个时辰了。”有精灵焦急道。
“就是,再晚就进不去了,过了晚八时城门就再也不开了。”
“听说今晚城中广场有行刑,还是绞刑,要等行刑完毕后才开门。”
原本冷得直发抖的我正揉搓着双手,听到了这句话后,徒然一呆,继而惊惧。天,就要行刑了吗?我挤入满满的人群,奋力往城门方向挤去。
漫天的雪花肆意飞舞,电闪雷鸣,银白色闪电划过赤红色的夜空,触目惊心。也只有这片精灵的世界才会在下雪天里响起惊雷,惊现闪电。
雷声轰隆隆作响,闪电不断乍现天际,雪花落得更大了,落了我一脸的冰凉,也落了我一身的白,像个小雪人。
我用尽全身力气挤到了城门前,听到了几个精灵正在向门前守卫说好话,可才说上两句,就被守卫凶神恶煞的神情吓得后退。
我思忖着要用什么方法进去时,赤红的天际出现了一辆黑色的奢华马车。几匹黑色的飞马扇动着令人惊艳的黑色美翅,以一种灵动的优雅姿态,直直凌空而下。
守城的将卫们见状,纷纷向侧面移去,打开了城墙中间的大铁门。亚斯兰城共有四道城门。中间的一道是最大最高的城门,专供一品以上的权贵们出入;左侧的城门供四品及四品以上的小臣或主管们出入;右侧门则供一些略有品级的达官贵人、管事及富商们出入。最右侧的偏门才是平民们出入的通道。
高大城墙中间的一道大门缓缓开启,一道长长的木桥从半空中缓慢落下,两边的铁链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黑色的奢华马车很快飞到了木桥上,木桥此时还没有完全被放下。马车停顿了一会儿。我挤站在人群里,在离马车最近的方位,踮起脚尖,隐隐看到车窗里似乎有两个男女正在疯狂热吻。
那男的有几分眼熟,我又往前挤了点,同时把脚高高踮起。这时恰好一阵寒风吹过,将密密的雪花全吹散,那个男人的轮廓清晰起来。天,是德里尔苏德蒙。我暗暗叫苦,我一向最厌恶他,可现在居然要不得不求他了。
风吹得更厉害,雪花落在我的眼睛上,我站立如木偶。
“怎么还不开门?”又有精灵在议论。
“难不成要真等行刑结束?”
我咬了咬牙,挤开人群,直冲了过去,直奔到那辆黑色奢华马车后,深呼吸一下后,大声叫道:“德里尔苏德蒙。”
十来个卫兵奔了过来,将我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当刺客团团围住。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城门口的精灵们全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我,惊奇地对我上下打量。
“她是谁?”
“不知道。”
“居然敢直呼公爵大人大名?”
马车门很快开了,一个衣衫略有不整的漂亮美男优雅地下了马车,眼光投向我时,眼睛变得亮亮的。
大雪中,他的脚步很快,来到我面前,满脸欣喜,语气却仍是花花公子式的调侃:“李欣然,真是你?”他挥了一下手,让围住我的卫兵们散开。
我道:“我想请你帮一个忙。我现在想入城内。”
“哦?”他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容,“是不是想救你的那些近身侍女?”
我点了点头。“我真不想帮你,”他嘲弄地道,“我向来不喜你的丈夫,可怎么办呢,我又偏偏喜欢你。这样吧,你若肯改嫁给我,我就帮你如何?”
我蹙起眉:“苏德蒙大人,您在开什么玩笑?我现在真的很着急进城。”
“我没有开玩笑,”他的语气变得温柔,“我是真的想娶你,你若肯嫁给我,我什么都依你。”
我的头隐隐有些疼痛,额头似乎也在渐渐发热。强忍不适,我退了几步,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了。我等会儿再进去。”
我已不想与他再多纠缠,决定另想其他方法。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你还是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这几年来,想你的可不只是亚伦德公爵啊。我只是怨恨老天爷,为什么当初没把你派到我的府邸来做近身侍女?”
“大人,您怎么还不过来啊?”马车里传来了美女娇媚的呼声。
他扬起手,一位个子高高的卫兵奔了过来,他对他令道:“你带她进去。”
我很意外,说了声:“谢谢。”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温柔神色,“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我不禁一笑,道:“您还是赶快回马车上吧。”他颇为郁闷地一笑,然后低声对我道:“我准备回去后就甩了她。”
我转身就跟着那卫兵朝城门走去。漫天雪花里,我直直奔到城门口,偶尔回首,看到他仍在原地,不禁一怔。
入了城后,我在铺着厚厚积雪的街道上奔跑,直接奔往广场方向。这时天已完全黑了,赤色的天空比血还要红,红得可怕,红得触目惊心。
我的头晕眩得更厉害,却仍强撑住身体,拼命向前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广场,我却惊恐地发现广场上几乎没有人,空空荡荡的,只有冷风夹杂着硕大的雪片吹过。
我踩在雪地上,恐惧万分,四处张望。此时也许城门开了,往城门的方向有不少精灵陆续走入,他们边走边看向广场这边,眼光似乎全投向一处。
我也不由得看了过去,广场的左侧有一个搭高的台子,在广场高高的火炬光芒下,殷红色的血迹若隐若现。我直奔而去,惊惧地站在台下,看着台上仍未干的血迹一滴一滴沿着平台边缘落下。
第九十五章重返(二)
风雪之中,我的眼泪疯狂地流了下来,裴斯纳亚伦德,你真是个恶魔,你真的把她们杀了吗?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恶魔泪水仍从脸上肆意落下,我哭得身子不断发抖,头也痛得越发厉害。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原本,他们根本不用死的。
我泪水涟涟,不敢再看,勉强撑住身体,趔趄地往回走。可还没走几步,就撞到了一堵高大的墙上。
我被撞得鼻子生痛,痛叫出声,抬起泪眼,看清了眼前人,脸上顿现出了惊惧之色,且这种惊惧越扩越大。
怎么可能?亚伦德?
这个男人比从前愈发俊美,魅惑性感,诱迷妖美。脸形完美俊雅,长长睫毛下透着冷光的深邃眼睛,高高挺直的鼻子,绝美优雅的唇形。他身着一袭华丽优雅的长袍,将他的高贵气质完全显露,同时还散发出因年月成熟而自然形成的难以抵挡的男性吸引力。
可这些却无法吸引我,在我眼里,他现在就像一个魔鬼,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他的琥珀色眼眸中透出深沉的冷冽,奇异莫测,将自己的真实情绪深深隐藏。
我拼命吸住眼泪,不再看他,转身往城门的方向跌撞奔去。
雪花落得更大了,我的全身已然凉透。我晕得更厉害了,不断对自己说着一定要支撑着走到城门口,这样才可以离那个该死的远远的。
冷风不断吹到脸上,我硬是拼起了最后一点力气,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城门口。
走右侧那边的城门,原本有点担心城卫们会检查出入证什么的,可他们看了看我身后,什么都没说就放我过去了。
我不敢回头看,努力向前走着,同时暗想要怎么摆脱他。我现在似乎无法动脑筋,多想一下头就会痛得更厉害。
城门口还陆陆续续有些精灵准备入城,他们都用诧然的眼光看着我,又看了下我的身后,似乎悚然一惊,又赶紧把目光收了回去。
我咬了咬牙,回头冲那高贵优雅的男人道:“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他并不搭话,依旧冷冷地看着我,那一瞬间,他的冷意直直穿透了我。那眼眸里冷然的深邃,仿佛深深看到了我的心底,让我心悸,不由颤抖。
我愤恨地继续跌撞向前走,从没见过如此厚颜的男人。我不会再和杀人狂魔打交道。
随着风雪的势大,我的全身几近僵硬。若非一直在走路,恐怕此刻已瘫倒在地。我的脚步已经越来越沉重,呼吸也变得困难,我不断对自己说,坚持住,坚持住,很快就要到了。
夜空越来越暗,原本赤红的夜空已变得暗红,我似乎迷失了方向。我停住脚步,努力朝四面看去,可看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我的泪水再次滑落,自己怎么会这么没用,难怪可以被人一次一次玩弄于股掌中。算了,只要现在能离开这个地方即可。
我想继续向前走,可发现脚步只停了一会儿,就像被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动了。我虚软地跌坐在了雪地上,再也没有了力气。几秒后,我被人打横抱起,相比起那男人的温暖胸膛,我的身体就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一样,僵硬而冰冷。
我已无力反抗,甚至没有力气说话。
他抱着我往城内走去,我的头越来越晕,直至陷入晕迷……
我不知道自己晕迷了多久,只知道还未醒来就听到了嘤嘤的哭声,哭声似乎很熟悉。我的睫毛动了动,艰难地睁开了眼,还没看清周围什么样,一声惊呼就在我耳边乍然响起:“欣,你醒了?”随即听到她高呼,“你们快去禀报大人。”
“尤妮?”我不确定地低喊了这两个字。
“是的,是我,欣,”尤妮哭得眼泪汪汪,“你终于醒了,我真怕你醒不来,你烧得那么厉害,我还真怕你烧傻了。”
“尤妮,”米塔冷静的声音传来,“你先去换盆水,再换条毛巾过来。”
房内安静了下来,米塔细心地我为换了条毛巾后,又为我解开了长长的睡裙。她解释道:“你现在全身是汗,我来你为你擦下身。”
我点点头,头依然微微作痛。
不到一会儿,尤妮打来了热水,和米塔一起为我细心擦身。尤妮道:“欣,吉罗大人已派人去城堡通知公爵大人,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
我的头偏向了另一方,我并不愿见到他。
米塔将毛巾放入了水盆里,道:“几日前,我和尤妮以为大限将至,谁知到了关键时刻公爵大人又命人松开了我们的绳索,把我们从广场带了回来。”
“是的,欣,”尤妮的声音似乎惊魂未定,微微带些抖动,“我还以为我和我的孩子,还有查尔,我们一家就快……”她哭出了声,没能再说下去。米塔叹息着让她把水盆拿出去。
擦洗身体过后,我觉得舒服多了,闭上眼,不知不觉中,又睡了过去。
醒来时似乎是午夜,窗外只有风在响。我睁开了眼睛,房内一片昏黄。烛光淡淡的,在不远处的桌上闪动。床幔只垂到一半,另一半被轻轻拢起,大概是方便看到我。我想坐起身体,可刚用手肘撑住床,就软软地倒了下来。
我喘着气,满额都是汗。这时有一双手轻轻伸了过来,拔开我额前的乱发,用毛巾为我拭去汗水。
我抬起脸,那个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床前。他边用毛巾擦拭我的额头边用深沉的目光凝视着我。
我闭上了眼睛,偏过了脸。他的手仍未停,继续为我拭着汗,直至擦完为止。
闭上眼睛后,我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起来,不到一会儿,竟又睡着了。
两天后,我的精神才逐渐好转。自那晚后,我再未见到他。
我x在床头,看着窗外疯狂飞扬的雪花。我现在正住在亚伦德当初为我买的大房子里,还是从前的那间房间,连摆设都和几年前一模一样。
我对米塔和尤妮道:“你们还是回玫瑰花国吧,在这里太危险,我以后也不一定能兼顾你们。”
尤妮垂下了头,米塔却问道:“欣,你为何突然间让我们回国呢?”
“我不是刚说了吗,”我道,“我以后不一定能顾到你们,这里对你们来说太危险了,还是回玫瑰花国比较保险。”
米塔着了慌,又问:“欣,你是不是又打算离开?”
我没有回答,只是再度看向了窗外。
“我和尤妮虽不知你这几年去了哪里,但能隐隐感到你来历不凡,欣然,”米塔道,“公爵大人似乎也知道用什么方法能逼回你。欣,我们不想你离开。”
尤妮哭道:“我们回玫瑰花国能干什么呢,虽然花店还在,可我不想抱着孩子带着丈夫回去后,被从前的老邻居耻笑。他们中万一有谁提起我捉奸的往事,我的丈夫一定会觉得面上无光。”
“我会尽量帮你们的,”我说道,“不去玫瑰花国也不要紧,关键是你们要离开亚斯兰。”
米塔和尤妮沉默了起来。我知她们已经习惯了公爵府的生活,现在一下子要流落四方,会觉得很不习惯。可她们若不离开,我会担心她们的安危。
“好,我们离开。”米塔答应了我,“等你完全康复,我们就离开。”
可待我完全康复,能下地走路时,尤妮却支支吾吾对我说不愿离开,她努力解释道:“欣,公爵大人刚给了查尔一个不错的职位,让他在庄园花园里管理花草,薪俸还不错。我们一家的生活刚刚稳定。”
我理解地点点头。尤妮既不肯走,米塔自然也不会离开,毕竟一个人也实在太孤单了。
我说道:“我为你们的安全着想才提议你们离开,你们既不愿走,只有自己今后保重了。”
米塔惊骇问道:“欣,你要去哪里?”
我浅笑了一下,并未回答,心中暗暗思忖,该怎么回家呢?难道真要用自杀的方式?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雪,我都待在室内。宽大的起居室异常温暖,我独自坐在地毯上作画,画着画着,就将画纸揉成了一团。我看向了水果篮中的水果刀,想过用割脉的方式,可又因为怕疼而作罢。
我的目光落在了曾经的断指上。那夜,我带着断指离开,之后,经医院及时抢救,我的断指被重新接上,可这只指头的灵活度从此也降低了不少。那夜用刀切掉指头的痛感现在仍让我心有余悸。若非必要,我不想再用这个极端方式。
夜已深,我从地毯上缓缓站起,将烛台上的火光吹灭。刚走到床边,就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我的心不由一惊。
我连忙躲到床幔后。轻微的脚步声缓慢向我x近,我的心突突直跳,如他敢侵犯我的话,我就跟他拼了。
一个高大的人影在我面前停下,晦暗不明的窗外雪景下,适应了黑暗的我仅能看到他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