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下午恰好是国防教育,院长托徐欣瑶联系部队,她便自然而然地拉来了李庆江。
军装笔挺,连风纪扣都没忘了系的李政委一出现在礼堂便顿时惊艳了全场,昏昏欲睡、做着各种杂事的女生们立刻两眼冒光的聚精会神了起来,交头接耳的人也刹那间绝迹了。
辅导员和院领导们全坐在最后一排,正一脸傲娇地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对李家男人的盛赞的徐欣瑶忽然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向坐在旁边的熊小乐笑道:“怎么样,这次的相亲对象总算合乎你那苛刻的要求了吧?什么时候请我和慕江吃喜糖啊?”
熊小乐撇了撇嘴:“不怎么样!”
徐欣瑶有些纳闷:“你对他哪点不满啊?高大英俊、事业有成、彬彬有礼、脑袋还聪明,对了,他的记忆力特别好,像这类演讲从来都是脱稿!”
熊小乐翻了个白眼地说:“英俊什么啊,下巴尖眼睛长,长得跟只狐狸似的,还那么老,是只老狐狸!脑袋好使又怎么样,没听说过那句话吗?上面行了,下面就必然不行,说不定是个太监呢!”
提起“彬彬有礼”,熊小乐就更生气了,自己好心去帮他的忙,他非但不感激还过河拆桥地指责自己帮倒忙,还说什么故意耍他,这是什么人嘛!明明是他让自己不用装也不用扮的,天生就讨长辈喜欢也不是她的错!
“原来你没看上他呀?那跟他回什么家!我还以为你要当我的二嫂了呢”徐欣瑶一脸失望地说“昨天二伯母还特地打电话来谢我们,说对你特别特别满意,她抱孙子的心愿大概很快就能实现了呢!”
熊小乐想起了李庆江那不符合主流社会审美的性取向,摇头叹道:“他虽然是讨厌了点,他妈妈其实还真是不错,慈眉善目的、还不停地给我夹菜,生怕我因为不好意思吃不饱。只可惜老人家的心愿估计是实现不了了!”
说这话时的熊小乐绝对没有想到,李家二夫人的梦想不但一个月之后就提前实现了,而且亲手为她圆了这个梦的居然还是自己。
而李庆江,不但成功的证明了自己的性取向有很主流,而且完全粉碎了在坊间流传已久的那句谣言——上面太行的男人,下面一般都不行。
一击就中,简直不要太行……
熊小乐清晰地记得发现自己闹出人命的那天是个yin雨连绵的午后,徐欣瑶从洗手间出来,一脸喜气地宣布自己的大姨妈如期到访,随手扔掉了没用得上的早早孕试纸。
熊小乐不禁感叹,只和财大气粗的资本家共同生活了不到两个月,原本有着艰苦朴素的好品质的徐老师就也染上了铺张浪费的恶习。
为了帮助徐欣瑶改正错误,她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摸摸地拣回了那张试纸。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那一晚应该只是场噩梦吧,例假没有按时来只是因为心理压力过大吧……
当她看到那两道红杠杠的时候,只希望自己是老眼昏花了。她从来都没有想到,总裁文中狗血无比的419然后一次就中枪的桥段会在自己的身上上演。
熊小乐六神无主地想,她错了,她不该天真地认为李慕江是钻石级的美男,那么他的朋友们也一定都至少是白金级的,然后一听徐欣瑶说什么一大群人一起去度假村钓鱼和烧烤,就满怀希望地打扮的美美的上赶着去,如果不是这样,她就不可能会遇到李庆江……
她错了,她不该在发现了美男是有不少,可即使是锈迹斑斑的黑铁级的都带着如花美眷之后,还不立即就走,而是主动地坐到了唯一一个和她一样孤身一人的李庆江的身旁,如果不是这样,她就不会因为挖苦他的性取向和他斗嘴……
她错了,她不该在发现了李庆江比伶牙俐齿的自己还伶牙俐齿,而且脑子特好使,能把自己一个小时前随口说的话拎出来反驳一个小时后说的之后,还坚持不懈地和他理论,期望能扳回点面子,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就不会被众人误会成打情骂俏的情侣,在喝的不省人事了之后被抬到一个房间的一张床上……
她错了,她不该在发现了想挖苦李庆江不但是不可能的,还只会被他笑话自己都27岁了还没有人敢要之后,还不立即给这个没风度、小心眼的男人一巴掌,而是恼羞成怒地仗着自己酒量好,非得拉着他拼酒,妄想让他喝到胃出血再进一回医院,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有后来的酒后乱性……
酒后乱性——最令熊小乐感到委屈的就是这个,第二天早上发现出大事儿了之后,李庆江居然一口咬定是她玷污了他的清白,证据就是他还是处.男。
最可气的是,在一向以输人不输阵为信条的熊小乐吼出了那句“我也是处.女好不好”之后,李庆江竟然还敢怀疑,直到发现他自己的那啥上和被褥上都是血迹才肯低头认罪。
最夸张的是她要报警,告他强那什么的时候,他不但完全不害怕,还一脸懊恼地诬陷她,说肯定是她先主动的。
她怎么可能主动!她只是梦到了一只毛松皮滑、脸上戴着和李庆江一模一样的眼镜的金毛寻回犬。她上去摸了摸它的脑袋,发现手感很好又无比暖和之后,就一路顺着脖子、前爪、xiong脯、肚子和小腹摸了下去,再往下移想摸后爪时就发现了个摸起来又q又软的东西,可是还没有几下就慢慢地变硬了,然后那只金毛犬就扑了过来,然后就狠狠地咬了她一口……
回忆到这儿,在洗手间里已然呆了半个多钟头的熊小乐终于明白了自己最最错的地方在哪儿,那就是那天早上,她不该在发现大错已经铸成了之后,还和李庆江争论是谁先主动的,是谁玷污了谁的清白,而是应该提醒他给自己买传说中的事后药,如果不是这样,她现在就不会大脑一片空白地呆在洗手间里。
她又用了半个小时才让自己适应了“未婚先孕”这个词儿,然后才开始想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是清穿,她就该没名没分地缩在某个与世隔绝的山庄或哪个同样爱着她的阿哥的亲王府里,凄凄惨惨戚戚地在医疗条件落后的旧社会因为大出血什么的难产而死,回到现代,查了一系列的资料后,终于知道她的四阿哥为了纪念她,把她生的这苦命的娃儿立为了继承人……
如果是台言她就该一个人远走高飞,独自生下孩子,含辛茹苦地把他(她)养大,等二十年后他(她)爱上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或妹妹时,再跳出来棒打鸳鸯,实在不得已时才痛哭流涕地告诉这苦命的娃儿真相……
如果是总裁文,她就该在养育这个孩子的过程中,因为贫病交加或是天灾人难什么的英年早逝,二十年后,这个在逆境中独自茁壮成长的苦命的娃儿会改名换姓的潜入亲生父亲的公司,在一系列的谋划之后终于赢了那场残酷的商战,在她的墓碑前迎风流泪地说:“妈妈,我终于为你雪恨了,你可以安息了。”……
如果是充满了伪文艺腔的高干文,她就该躲在天涯海角的某个角落,在某个空气中充满了暖暖的阳光的味道和氤氨的水汽的傍晚,打开电视机,抱着那个苦命的娃,在心底里默默地说:“看,孩子,新闻联播里的那个面容英俊但神情苍凉、内心孤寂的人就是你的父亲,他其实很爱很爱你,可原谅妈妈选择了逃避。”……
可是生活又不是小言,她和李庆江也无怨无仇更无爱,当然不可能远走高飞不负责地生下这个孩子,那么她只能选择扼杀掉这条无辜的小生命。不过错误是两个人一起犯下的,她怎么好一个人独吞这个血淋淋的成长的机会。
终于从洗手间出来了的熊小乐向徐欣瑶问清了李庆江所在的军区的具体位置之后,没有理会徐欣瑶的好奇和追问就直奔他那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