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心总算体会到,何谓遭遇突发状况,而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了。
听到许昌麟的晴天霹雳般的话语,她只感觉脑海“刷”地一下雾蒙蒙起来。
海岛墓园的夜晚,除了夜虫的鸣叫,四周的山丘和洼地都静悄悄的,闷热的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植物**的味道。
许昌麟见她两眼发直的模样,忍不住心软,“这墓穴里,真有你说的秦刻骨?”
她茫然地摇摇头,“我已经在夜视仪里确认过,他不在。”
所有人顿时黑线如瀑,纷纷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
铭心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是呀,我是*呢,他明明不在,他明明不在。”
说着说着,眼泪竟一颗一颗滴落下来。
许昌麟措手不及,靠近过去,正准备安抚她剧烈颤抖起来的肩膀,不远处丛林中突然传来枪响和打斗声还有急促紊乱的脚步声。
铭心发现情况有变,再顾不得儿女情长,对俩女兵喊,“赶快*战位!”
许昌麟也对海狮连的男兵下令,“全体都有,草丛设伏!”
脚步声靠近,正是和海盗们就近交火的谢伶君和另外俩女兵。
海盗们追到墓园中央,谢伶君和俩女兵利用坟地作掩护,悄声潜伏,狼狈地退到铭心隐蔽的地上。谢伶君一见铭心就指责道,“你们怎么见死不救?”
铭心骂了句“乱弹琴”,:
“走**,他不会回来了。”
她闭上眼睛,泪水在脸颊上恣肆冲刷,“要是我拉住他…紧紧拉住…不松开…”她轻轻说,“我就不会把他…丢失了…”
许昌麟垂下头,“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你。”
“我想一个人待着。”她说。
许昌麟转身步履沉重地离去。
朝雾越来越多,越来越浓,远处的山野和海洋渐渐消失在浓雾之中,铭心站起来,开始在雾气丛林中奔跑,沿着秦刻骨的道路。或许他此时也正急切地穿越浓雾,寻找着回来的路。
她不能相信。他已经死了,已经不在这个世界。然而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这一事实,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就算她亲耳听到钉他棺盖的“叮当”声,她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只是觉得,他们又分别了。
和之前无数次的分别一样。他们还会重逢。
她不能相信。因为他给她留下的记忆太过鲜明了。他轻轻地亲吻她的头发,他用额头摩挲着她的膝盖——那光景至今仍然历历在目。她还记得他的温情和*,以及苦闷交织后无可排遣的感伤。
那一幕一幕,仿佛就是五分钟前发生的一样,仿佛他就在她身边,伸手便可触及他的身体。然而他已经不存在了,已经不存在这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
她想起他迈着标准军人七十五公分步履的情景,想起德国hkp7型手枪的味道,想起国防大学收伞站的那个冰冷而执着的吻。
他的形象如同汹涌而来的潮水向她联翩袭来,将她的身体冲往奇妙的地带。在那里,她触摸到了他的那颗心,那颗愿意为她狂跳也愿意为她停止跳动的心。
一根倒地的腐木把她绊倒了,她倒在一片被炸开的红土上,土壤还残留着炸药的气味和烈火的余温,她索性翻过身,摊开肢体,躺在这片他用鲜血浇灌的土地上。
沧桑的日月和流年,但在那回首的瞬间,时光停留,永不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