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颇有些惊讶,能在这样的陈旧酒楼第遇上食客不是易事。转身望去,一抹红影飘入眼帘,来人是西月。他眯眼带着深意与笑意的上下打量我,我知晓他识破了我男相的装扮。
我冲西月做了个请的手势。西月缓步走了过来,不紧不慢的在我吃饭的桌前坐下,冲小二道,“来副碗筷,外加一坛好酒。”小二等我示意,我摆手让他下去准备去了。帐房先生见我来了客人也退了下去。
西月那狭长的凤眼一直看着我,满眼笑意。看得我浑身不自在,遂问道,“西月先生怎么会来这离思居?”
西月理了理大红的广袖,笑道,“来酒楼自然是吃饭,不然你以为人人都有当掌柜的命啊。”我看着笑起来的西月发了呆,妖媚莫过此,细致的脸又不让人觉得失了男子气息。不由心里对其美貌感叹一番。
说话间栓子取来了酒水与碗筷,替我跟西月斟好了酒又退了下去。
我耶揄的笑了笑,“西月先生就会挖苦格桑,这样的酒楼可是烫手的山芋,西月先生如此聪明的人岂会看不出。以后这离思居还要多仰仗西月先生了,请,格桑先干为敬。”说罢掩面吞下了满杯的酒水。
西月也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末了说道,“格桑公子有求西月定当尽力。”公子二字拖得长长绵绵听得我不由脸红了起来。
“这里离文园近,西月先生之前常来吗?”我正襟道。
“喜‘离思’二字,故有时会过来。”西月眼睛环视了四周一圈,“不过这酒楼之内实在不也恭维。”
我不禁又耶揄了起来,半晌道,“古有《离思》一诗,不知西月先生可曾听过?”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西月总是爱盯着我看,我不难看,可怎么也称不上是美人,的很对,必须得找到吸引人过来的事物,酒楼首先得有个好厨子,饭菜好吃了才能留住客人。
我没再说话,一直思忖着留住南宫亦寒的事。西月安静了半天又开口了,“我想在这离思居长住不知可否?”
我惊愕地抬起头看西月,眼里不掩饰的探究。西月接着说道,“一个人住久了想沾沾人气儿省得哪天羽化了都没人知道。”难得我正经想听他说说理由,又是这种调侃的话儿。
我转头冲在收拾旁边桌子的栓子问道,“栓子,我们这儿后院有几间厢房?”
栓子过来道,“接着酒楼的院子东西各四间厢房,后院还有其它房间。”
我笑笑道,“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吧。”转回头又对西月道,“什么时候搬过来?”
西月笑得跟吃了蜜糖一般,妖媚的脸上说不出的惑人。在那儿高兴的半晌才说道,“你哪天搬?我跟你一块。”
“我大概这两天就搬过来,趁着没搬先把店里好好打理打理。”环视四周又道,“你也看到了,这个样子怎么般?”
西月也四下瞅瞅,眼里滑出一丝诡笑,“这个交给我。”说罢便施施然地走了。西月走也我也忙起身帮栓子收拾桌子,栓子见状忙拦着,我笑道,“酒店不景气哪有什么掌柜小二之分,等酒楼生意好起来我再端掌柜的架子也不迟。”
我正准备吩咐栓子怎么重新整理离思居时一群人从门口涌了进来,清一色的文园的学院装扮。西月慢悠悠的走到我身边,然后对着身后的学生一挥手道,“开工。”后面的人立时忙开了,分工明确,秩序井然,各人找各人的地儿埋头猛干。
我本打算留下来一起帮忙却被西月拉到了后院挑房间去了。
穿过酒楼的侧门是连着酒楼的院子,帐房先生与栓子他们都住在这个院儿里,这里离厨房近,所以堆满了要劈的木柴还有一些没择的菜。院子里的空地支着竹架,上面晒着刚洗的衣服。西月看了看连连摇头,“太乱了,多影响我们二人世界。”
我没接话,直接穿过这个小院的门向后院走去。过了窄门便看见后院开阔的院子,让我没想到的是院里居然有大片漂亮的花圃,看样子应该有人经常打理。整个院子因为没什么人住所以显得很冷清。只西厢四间房,其余全是栽着花草的闲地,几条石子路穿插到房间门口,看着也别有生趣。
西月笑吟吟地转头对我道,“成,就这儿了,明儿我就搬。”
我笑道,“我让人把这儿收拾出来,你回文园的也好好归置归置。”
再回到前楼的时候己经打扫完毕,那张张桌椅的本来面目终重见天日,桌椅归置成一片一片的,中间是井字宽过道。地面墙壁栏杆楼梯无一不散着崭新的光泽,二楼的包间我还因着看到大厅的情形未层上去过,看门楣擦得干干净净估计里面也拾掇了。
栓子激动地跑过来,“这儿终于跟刚建那会儿一样了。嘿……”
我没多说话,瞅了西月一言,万千谢意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