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没大没小的一句话,挑起了陆二夫人的怒火,“我忙前忙后这么久,结果好心当成驴肝肺……”
可是这话一出口,她又后悔了。
陆菀容以后飞黄腾达了,会不会记恨今日小小的矛盾?
陆二夫人有些惶恐,脸色不太好。
陆夫人感觉到一丝尴尬和紧张的气氛,赶紧做和事佬,“楚王妃是奸险狡诈之辈,谁知道她满脑子是什么坏心思。菀容说的对,不能着了她的道。还有弟妹,也是一心想让楚王妃不好过,让菀容开心一些,大家啊都是好心。”
陆二夫人清了清嗓子,亲昵的拉住陆菀容的手,“菀容不要放在心上,婶婶刚才只是一时心急了。”
陆菀容撇撇嘴,“事到如今,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们陆家,巴不得我们自寻死路呢。母亲和婶婶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陆夫人按住宝贝女儿的胳膊,把人往后院带去,“好好好,我们菀容是陆家的大救星,我们全都听你的!”
陆二夫人看到她们要走,指着地上的箱子,问道:“楚王妃带来的这些东西怎么处置?”
陆夫人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陆菀容,现在陆家是女儿最大,什么事儿都得顺她的心才好。
“比对礼单,仔细整理好。”陆菀容随意的答道,“不管能不能用的,都收好,免得将来薛瑾仪拿御赐之物做文章。”
“呃……”陆二夫人望着那一箱箱的东西,有些眼馋,“这不都是给你用的吗,难不成将来要来查,发现少了什么东西,要治我们的罪不成……”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凌厉的视线先扫过来。
陆二夫人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人死死的掐住了,喘不上气,更说不出话。
陆菀容翻了个白眼,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去。
陆夫人低声哄道:“菀容啊,你婶婶只是为你感到不平。你这都要进宫做太子妃了,凭什么还要看别人脸色?”
“我知道。”陆菀容感到烦躁,但是不想和母亲为这点事争辩不休,“母亲,您多注意一些,哪怕将来太子接我入东宫,也不可叫家里人轻举妄动,惹是生非。”
“我知道,我知道。”陆夫人也想女儿开心些,所以连声应道:“你放宽心,听大夫的话,不要想太多。”
陆菀容看母亲的态度,一把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神色严肃的说道:“母亲,看看孙家,看看蔡氏一派现今的处境,您应该明白的。”
“嘶——”陆夫人手上疼的厉害,甚至都没有心思去想孙家与蔡氏一派如今的处境有多惨,下意识的想甩开女儿的手,“菀容,你弄疼我了!”
陆菀容却没想撒手,反而攥得更紧,“母亲,您要牢牢记着!”
她不顾自己的声誉清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必须步步为营,否则薛瑾仪那一关是很难过的。
陆夫人被女儿阴沉沉的目光给吓着了,连忙答应道:“好好好,我全听你的!你不叫我做事,你不准我做什么,我就什么都不做,也不准家里的人去做。”
“都盯紧了!”陆菀容还是不放心,今日再度交锋之后,她很清楚,对付薛瑾仪不做到十全十美是不行的。
“好。”陆夫人一口应道,心疼的望着女儿略显苍白的面容,“你啊,现在最要紧的是肚子里的孩子,我会看看能不能请来宫里的御医,再为你看看好了。”
“不用了!”陆菀容喝道。
陆夫人被吓了一跳,捂着心口,问道:“为什么?”
陆菀容躲闪开陆夫人的目光,“是药三分毒,御医更紧张女儿的身体,不知道会开出什么补药方子呢,是要吃死女儿吗?有那位神医就够了,薛瑾仪带来的竹大夫不也说女儿的身体没有大碍吗?”
“菀容?”陆夫人诧异,“楚王妃说不动是在糊弄你,她巴不得孩子有问题,就算诊出来也不会告诉你的。所以,为了稳妥起见……”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陆菀容烦躁的叫道。
陆夫人缩了缩脖子,忙轻抚着女儿的后背,“好好好,你说不要就不要。来,我们回屋里休息。”
陆菀容吐口气,可还是觉得胸口里堵着什么东西,难受的要命,她不想也不敢细究下去,强装镇定的与母亲一起走进院门。
她们回到的不是薛瑾仪来过的那间满是花草的院子,这里的布置十分简单,只有几棵矮树,连一棵开花的植物都看不见,通向厢房的小路也是青石板铺成的,稳当极了。
而厢房里,各种多余的家什都被搬走了,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但也防止陆菀容不慎撞到哪儿,或是被绊倒。
床榻上铺着最柔软的被褥,散发出一股晒过阳光后的香味,没有多余的熏香。
陆菀容躺在床上,终于稍稍感觉到一丝安稳,“母亲,你也去歇着吧,女儿想睡会儿。”
“好。”陆夫人哪敢不依女儿的话,给她盖好了薄被之后,又吩咐丫鬟婆子们照顾好小姐,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院子。
陆夫人一走,陆菀容将丫鬟婆子也都赶出去了。
厢房里清冷极了,她望着床帐,手不由自主地的按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苦笑一声。
薛瑾仪等人从陆家出来之后,几个人都挤在一辆马车上,先送宁公公回宫。
薛瑾仪问道:“竹大夫,陆姑娘的身体究竟如何?”
他们不会傻到当着陆家人的面,提起陆菀容有孕的事儿是真是假,所有的问题都得从陆家出来再说。
竹大夫没有下巴,眉头微锁,没有说话。
宁公公见状,忧心忡忡的问道:“不会是陆小姐有什么问题吧?”
竹大夫长长的叹口气,有些苦恼的望着薛瑾仪与宁公公,“从脉象与反应上来看,确实是有了身孕。”他顿了一下,“但是……”
“但是什么?!”宁公公紧张的追问道。
竹大夫又摸起下巴来,“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啊?”宁公公有些哭笑不得,“这……怎么个不对劲了?”
竹大夫又没说话。
薛瑾仪道:“陆家理应十分珍惜这个孩子,可是为什么她们要住在满是花香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