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马俑身高一点九米,通首高一点五五米,比西安秦皇坑中的马俑矮上不少,造型更加灵动一些。
马耳如鹿,耳短嘴长,口呈半张开状态,口中有舌,眼圆如杏,鼻孔粗圆深邃。”
江枫若有所思,这具马俑和面世的西安始皇兵马俑差距不少,不像和那些物件是同一批东西。
“马鞍高,又深又翘,鞍两头高高突起,马俑外皮偶有脱落处,部分躯干微红,难道是唐代马俑?”
苏福胜手抚马鞍,新出土的物件没彻底清理,可能因为县城人知道他们不懂这些,怕盲目清理损坏马俑?
江枫摇了摇头:“唐代没这么大型的马俑,一般不超一百公分,这个马俑太大了些,比始皇兵马俑又稍稍小了些。
部分躯干微红不能代表是马身原有的红色涂料,红色不显眼,颜色细微而均匀,我猜是埋藏处土壤的关系,那里是红土地、浸了些颜色进去。”
唐代马俑更注重神态,为了更好的塑形与保持平衡,很多唐代马俑带有底座,马脚固定在底座上。
这个马俑马腿有力,蹄大而平,四个蹄子完全处于同一水平线,放在客厅的木板上,底部没有一丝缝隙,巧夺天工处可见一斑。
苏福胜疑惑道:“难道是元代马俑?马俑腹部肌肉健硕,马颈短,马臀高挺,符合元代对马的审美。”
“元代马矮小,马尾如兔,此马俑尾巴几近垂地,又细又长,马腿高,关节处刻画痕迹明显,显得很有力量感,不是元代马。”
江枫暗暗开启鉴别之眼。
“明陶马俑,马身高一点九一米,通道高一点五五米,此俑四足触地,马首前昂,马臀与腹部外皮脱落严重,其余部分保存较为完好,头宽脖短,为河曲地区马种。
双眼可拆卸,具体拆卸方法为:轻按马前额,指入眼角,微微向内侧用力……”
江枫半信半疑伸出手指,按照鉴别之眼的提示,轻轻一扣。
“啵!”
一个标准圆形陶球落入江枫手中,马眼处空空如也,露出一个大大凹形孔洞。
看着两人围着马俑转悠的苏欣然失声道:“江枫把马的眼睛扣下来了!毁物件!”
江枫忙喝住苏欣然,声音再大点吵醒父母咋办?
为保密没叫江文易过来,那小子嘴巴大,告诉他后,说不得日后江文易不小心说漏嘴,江枫一样没打算叫苏欣然来,打电话给苏福胜时,苏欣然在一旁听到,非吵着要来。
苏福胜做个禁声的动作,现在是凌晨四点,有些睡眠轻的人可能有起床意,江枫担着风险,这事被外人知道不好。
苏福胜看到江枫手中的马眼和马头处的空旷时,吃了一惊:“你小子玩大了,先不说此马俑的朝代,单单是这具马俑造型不拘一格的创新和艺术研究价值、足矣与始皇马俑相媲美。”
不是说物件的年头越久越值钱,有的物件年头很久但数量多,又没什么艺术价值,泛滥市场的同时,价格高不到哪去。
有的物件年头短,比如大清北洋三四年银币,发行的数量少,存世数量更少,个个价值非凡,因其币制开创数个先河,图案精美,一直是市场上的最具潜力的收藏物件之一。
此马俑不可等闲视之,苏福胜看过不少此类陶俑,像眼前马俑一般的几乎没有,换句话说,别管它是哪个朝代的,独一份的东西哪个不是天价?
江枫这小子力道太大了吧,看着看着居然扣下马眼,你告诉我你怎么扣下来的呗。苏福胜刚想斥责江枫几句,看到江枫手上浑圆的马眼,又瞧了瞧马俑眼眶处平滑的凹形缺口,讶然一惊:“这……这是可拆卸的马眼?”
接过江枫手中的马眼把玩,马眼入手微凉,凑近一闻,似带着泥土的特有的气息,对照着被扣下的凹外,苏福胜心中的震撼感越来越强。
“从没见到过哪个大型马俑可以拆卸眼睛下来,鬼斧神工的技艺啊!
拆卸处平滑、没有卡扣的地方,马眼与马首浑然一体,不像有机关的地方。”
问过江枫拆卸方法后,苏福胜试着逆向装上马眼,轻轻一扣,马眼回归原位,上下轻拨几下,眼球扣合处紧密严实,不按照特定的方法拿不下来。
苏福胜心道原来低估了此马俑的价值,看来它的实际价值还能再上浮几成。
又对江枫纤微毕现的眼力感到佩服,古玩功底扎实,细节处连他这个浸淫古玩小半生的人也比不上。
他看过很多年轻一辈,那些人初入古玩一行,无不眼高手低,自以为眼力天下无双,结果频频打眼,比不上江枫一根汗毛。
江枫为人沉稳,拥有如此高绝的古玩功底,一点不浮夸,人也懂礼貌,知道打电话喊他过来一起鉴赏马俑……
唯一的缺点就是胆子太大……这具马俑是“偷”来的。
两人拿出手机,各个部位拍照录像后,江枫扣下两只马眼,揣进衣兜。
借了宁家的马俑,他们看完得给人家送回去。
他和宁慧有仇不假,一样不能不归还马俑。马俑是县城人一致决定代放在宁工头家的,守夜的县城人有五六个,这时候说不定已经发现马俑被盗,早还回去保险些。
拆下马眼是为存个保险,这个马俑太不一般,文物局知道它后得发疯一样,不计代价收购。
县城人大多心善,仍偶有几个渣碎,如宁慧之流,如果马俑被有心人巧取豪夺,他留下马眼起码将来多一个谈判的筹码。
他家与马俑没有一点关联,处置马俑话语权最大的是共享此祖坟的那些人家与县城推举出来的代表,江枫很不幸不属于上述两类人。
想为县城人谋取最大利益,防止被有心人算计,只躲在背后出谋划策不行,万一决策集体不听他的呢。
如今江枫的名望与地位不够,留下马眼想增加自身一定的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