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不去冷笑:“我坏主意再多,在你比长城城墙还要厚的脸皮面前,也是枉然!”
凤霄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以绝对压制的力量无视对方挣扎,一副哥俩好的表情,亲热道:“你看,咱在边塞,风沙也吃过了,闹鬼的客栈也住过了,同生共死,九死一生,怎么说也是过命的交情了,你连这点小事都瞒着我,好意思么?”
崔不去只觉耳边有只苍蝇一直嗡嗡嗡叫个没完,他不禁蹙眉,定定看着凤霄,心道这人皮相俱佳,美中不足是会说话,若有朝一日能将他嘴巴缝上,只欣赏那张脸,便完美了。
“我来抓人。”他面色淡淡,终是透露一点风声。
崔不去的手肘撑在桌上,盘膝坐于桌前,身体微侧,半面在灯光辉映下,半面在树影斑驳中,黑夜既是遮掩,也为将他勾勒得更加柔和,但这句话一出,柔和随即化为杀气。
非关容貌,唯因气韵。
凤霄不知先前那两个小姑娘心中所想,此时竟是心有灵犀般,自动将这句话给补全了。
“抓谁?”凤霄问。
崔不去看了他一眼,“左月局与解剑府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凤府主问得太多了。”
凤霄啧啧道:“有用的时候,迫不及待抱着人家卿卿我我,没用的时候就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如此薄幸负心,怕是世间女郎,见了你就要掉头跑了!”
颜韵鼓起勇气,拉着高莹过来打招呼,正好就听见凤霄的话,不由愣住。
高莹轻咳一声:“两位郎君安好。”
崔不去颔首。
凤霄挑眉,不动声色。
投怀送抱的女人,他见得多了,从前走到哪里,都有许多女郎主动献殷勤,若非凤霄的轻功她们赶不上,掷果盈车的典故未必不能在本朝上演。
哪怕赴宴交际,凤霄也时常能遇到前来问好的年轻娘子,一次两次还有些新鲜感,次数一多就麻木了。
他正等着这两人说出意料之中的话,对方却迟迟不开口,凤霄略有不耐,用扇子敲敲桌面。
“我与故友叙旧,二位有事吗?”
颜韵被高莹一推,上前两步,面露羞赧,对崔不去道:“崔郎君,能否借一步说话?”
凤霄有点意外,似笑非笑:“良辰美景,佳人相约,崔兄何不从之?”
任凭小姑娘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凤霄在旁边推波助澜,崔不去始终不动如山,只淡淡道:“不方便。”
颜韵:……
言简意赅三个字,将一颗任君采撷的少女心碾成粉末。
站在他们后面的宇文县主见状,忍不住想上前为她说两句好话,却在崔不去抬眼时,顿住脚步。
四目相对,崔不去的眼神,比入夜之后的风还要薄凉几分。
他忽地朝宇文娥英一笑,拿起手中剥好的橘子。
“县主,吃橘子吗?”
宇文县主不答,甚至还后退了一步。
凤霄嗅出一丝不寻常。
宇文娥英跟崔不去,应该是不认识的,两人之间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熟络和旧识,崔不去虽然手段狠辣,却没必要对这样一个小姑娘做什么,更何况宇文娥英的身份,也不至于跟对方有什么瓜葛。
但,她这番表现,实在耐人寻味。
与方才晋王的刻意亲近,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凤霄大感兴趣。
他觉得崔不去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层层剥开,却总发现下面还隐藏着秘密。
没等他深入探究下去,兰陵公主身边的侍女一路寻人而来,在看见凤霄时,终于眼前一亮,跑了过来。
“凤郎君,我家公主有请!”
凤霄笑了笑,“抱歉,我与故友相谈甚欢,怕是无暇过去。”
堂堂兰陵公主,天之娇女,蕙质兰心,竟还请不动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