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汴京夏府已经得到嫤娘有孕的喜讯,老安人与夏大夫人喜出望外,连忙精心挑选了几个经验丰富的产婆子,又花重金请了两个从宫里退出来的嬷嬷,又带信儿让田骁派了两个侍卫回去,亲自护送这些嬷嬷们前来。
与此同时,夏府还为嫤娘准备了一大堆的东西……有夏大夫人亲手做的奶娃娃衣裳,夏家两位郎君为未来的小外甥亲手做的几样木马木剑的小玩意儿,婠娘与都虞候夫人亲自整理好的,寿郎小时候穿过的半旧衣裳……
田骁派人去城门处接到了汴京车队,拉着几位嬷嬷和几车满满的东西进了剌史府。
嫤娘满心欢喜地接待了嬷嬷们。
这回夏府一共派了六名嬷嬷过来,两名宫中退下来的嬷嬷,两个夏大夫人的陪房,以及两个原来在老安人身边做事的嬷嬷……
以及随着车队过来的,除了满车的娃娃衣裳鞋袜与玩具之外,还有些汴京特色小吃,以及夏府庄子上自晒的菜干,酱料与瓜果等等……
嫤娘喜不自禁!
而众嬷嬷们见了珠圆玉润又精气神极好的嫤娘,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侍候一个身子骨康健的主子,总好过病怏怏的不是?
宾主一堂相谈甚欢。
接下来,嫤娘自命人安排这些嬷嬷们在府中住了下来。
嬷嬷们安顿下来之后,就开始了对奶娘们的甄选,嫤娘将来要用到的产房该怎么布置,坐月子时要注意些什么,将来服侍小主子和娘子的侍女们又要如何学习……
有了这些嬷嬷们的把关,嫤娘顿觉松快不少,而田骁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这些个嬷嬷确实都是能干人,这才与嫤娘商议了,逐渐将重心转移到了剌史府的公文与军营之间的公务上去。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嫤娘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
她开始感觉到有些不便……
吃饭的时候,永远是只吃上两口饱了,可没过一会儿就饿了;白天走路的时候,走走就觉得累,一双纤细白嫩的脚肿得和馒头似的,原先的绣鞋如今一双也穿不上!到了夜里,原先总能一觉睡到大天光的,可现在睡不了两个时辰就会因尿急而醒来,但去一趟净房却又尿不出什么……
嫤娘终于感觉到有些焦虑与烦躁不安了。
尽管嬷嬷们劝告她,这些都是正常的,可吃饭吃不香,睡觉睡不好……她实在是没法子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
田骁为此特别请了几天假,留在府中陪伴嫤娘。
说来也怪。
其实嫤娘也知道,不能因为自己怀了孕,就把他绑在身边……毕竟公爹只顾着埋头练兵,剌史府里里外外的公务都由田骁一手掌管,他的事情也多。
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了他的陪伴,她的情绪确实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只得努力收拾好心情,尽可能不让他担心她。
就这样,转眼就到了八月底,眼瞅着再过半个月,她就要生产了。
这天夜里,嫤娘翻去覆地的,不一会儿就被憋醒了。她临近生产,小腹已经高高隆起,想从床上起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想着昨儿夜里田骁已经陪着她起了几次夜,这会儿好不容易才睡安稳了,她便不想吵他,想着自己悄悄的去快快的回,也就罢了。
只是,她动作多有不便,吭哧吭哧地扶着床柱子,好半天才坐直了身子,然后慢吞吞地下了床。
田骁大约也倦极了,此刻沉沉地睡着,嫤娘悄悄下了床,他也不知道。
她趿着鞋,慢慢走到了净房……
果然,就这么一点点,居然也把她给涨得半死!
嫤娘叹了一口气,提了裤子就往外走。
只是,她刚走回床边的时候,发现下身处有些湿腻腻的,刚才没擦干净?
嫤娘是爱洁之人,只得又走回净房,好生擦拭了一番,这才走回床边,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迷迷糊糊地陷入了睡梦之中,也不知怎么的,她竟觉得小腹处竟然隐隐作痛……
天刚蒙蒙亮,田骁起了身。
嫤娘也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头顶上方的帐子顶,过了好一会儿,才咬住了嘴唇,对田骁说道,“二郎,我,我……有些不对劲儿,许是要生了……你,快叫个嬷嬷进来给我看看。”
正赤足站在床边,准备穿衣裳的田骁一滞。
他紧张地凑了过来,将两根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脉门上。
小腹处的疼痛感一波强似一波的,嫤娘有些受不住了,声音也有些微微地颤抖,“二郎,我,我肚子疼……”
“啊!”田骁探知了她的脉象,得知她生产之日就在今天,不由得面色一白,光着脚就往外头冲……
刚刚才跑到门口,他又飞快地折了回来,先是喘了几口粗气,然后小心地替她拉过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这才转身又往门外跑。
不料刚跑到内室的门口,因为太心急,忘了门口还有个门坎儿,“砰”的一声跌在了地上,把在外头值夜的果儿给吓了一跳!
“郎君……”果儿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朝着田骁走了几步想要过来扶他,却又被他凶神恶煞的眼神给吓得一个激灵。
田骁赤着足,光着上身趴在地下,忙不迭地梗着脖子大骂果儿,“没眼力见儿的,我让你过来扶我了吗?快去喊嬷嬷来,你家娘子要生啦!”
果儿这才回过神来,趿了鞋就往外跑,“娘子要生了!嬷嬷,嬷嬷……娘子要生了!”
嫤娘躺在里间,听到了外间的动静,又好气又好笑的,肚子也疼得不舒服,可想着田骁也不能那副模样……只得恨声骂道,“田守吉!你也不看看你自个儿的模样!还不快快进来换好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