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端了一盘子冻梨,进了西厢房的卧室。
大约是因为高兴,所以田骁夜里多喝了两盅酒,满屋子都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这会子他正悠悠闲闲地躺在榻上,背后塞了个枕头,手边还靠着个托子,正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本杂书。
嫤娘皱着眉头将冻梨放到了他的面前,说道,“吃个冻梨儿解解酒吧!”
田骁看了一眼,见盘子里盛着几个其貌不扬、且表皮还是漆黑一片的果子,奇道,“……这是梨?”
嫤娘笑道,“打了这么几场仗,城里也没什么可剩下的……这些冻梨也不多,是嬷嬷们去外头收回来的,我吃过,还成……你试试。”
田骁将信将疑地抓了一个冻梨,咬了一口。
略微有些发软的表皮之下,果肉却仍然还是洁白晶莹的,最重要的是水份十分充沛,咬在嘴里,因为果肉结成了冰、并且尚末完全化掉,所以咬在嘴里脆脆沙沙的,清甜沁人心肺。
嫤娘见一向不喜食用瓜果的他,居然也耐心地咬着果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以散散屋子里的酒气,然后燃起了香炉,打开了装香的小匣子,投了一把安息香扔进香炉里。
跟着,她去了小浴室,先洗净了手,然后又拧了块湿帕子出来,递给已经吃完冻梨的田骁,让他擦手。
田骁接过了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把脸,又擦了手,然后将那帕子随手一扔,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嫤娘拉到了自己身边!
嫤娘失声惊呼!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
其实屋里只有她和他,可这小院子本就没多大,东屋里还住着公爹,偏房里还睡着好几个小儿郎,她要是声音再大一点儿,恐怕大家都能听到!
嫤娘一下子就涨红了脸。
田骁却半眯着狭长的凤眼、戏谑地看着她,促狭的眼神仿佛在笑话她:你喊啊,喊啊?
嫤娘恨恨地咬住了自己的樱唇。
他的手,探向了她……
她侧过脸看着他,一双杏眼秋波盈盈,媚色无边。
一整个夜里,二人从榻上转战至大床……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个回合!初时嫤娘是隐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音来的,可到了后来,她是真没了力气,想叫都叫不出声音来,只能喘着粗气任由他随意摆布了……
等到田骁尽了兴,她就早已经浑身软透,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云歇雨散,直到餍足的他,心满意足地将她抱进了小浴室,又笑眯眯地亲手服侍她擦洗……跟着,他又抱了她回到房里,夫妻俩相拥而眠时,闺房里才终于变得宁静了起来。
嫤娘身子虽然已经酥倒、动不了,可人却还清醒着。
她被他搂着,趴在他的怀里,却用沙哑的声音无力地问道,“……腊月十二那日你领着孩子们去,是为了……我和你说,想给百姓布粥的事儿去的?”
她已经管了好些天的军中杂务了,自然知道军粮的存需。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恐怕就算她再怎么精打细算,也只能保证将士们不饿肚子罢了,哪儿来的余粮赈贫?
田骁笑道,“也不关你的事……”
那就是关了,只是或多或少的意思。
“总之这仇……嗯,此仇不报非君子。”他淡淡地说道,“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咱们本部的人马倒还算好,可曹彬那十万人马……只剩了二万余人!你去问问咱们瀼州儿郎,从六月间停战至今,他们收埋了多少同袍的遗骨!”
嫤娘不说话了。
田骁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忿忿不平地说道,“燕云十六州是我们汉人的!”
他虽心中愤怒,却也知道……此次大宋战败,恐怕元气大伤,今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恢复不过来的。他正直壮年、应该还能等下一次朝庭组织再战;可父亲田重进却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虽然老当益壮,但……大概是等不到了!
嫤娘懂得夫君的心思。
——公爹一向身体硬朗,可这一次,他却愁白了头……
当然,这其中,大约也有因为嫤娘被辽人掳了去的可能,但公爹的家乡,就在燕云十六州里的幽州,为了这一战,田家可以说,是几乎将所有的精锐和力量都投入了进来……
只是,公爹只是二路援军,并不是主帅,且手底下的兵士们又统统来自南疆,这南将北战已经吃了大亏,虽然凭他一己之力,还是能力挽狂澜的,奈何同泽无力,纵使他百战百胜,也拯救不了大战场的败局,这恐怕是……是给了心心念念想要收复故土的田重进一记重击!
田骁虽然气量小、气性大,但他忠国、忠父。
嫤娘能体会到他陡然失落、不甘的情绪。
当下,她便趴在他强壮结实的胸膛之上,悄声说道,“回去以后,咱们好好练兵……守好南疆,别出什么乱子。下回北伐,咱们当主帅……定能将辽人驱出关外去!”
闻言,田骁放在她腰间的手臂陡然一紧!
嫤娘温驯地趴在他的身上,任由他用力将她那温热柔软的躯体,更加紧密地贴近他那硬如钢铁一般的雄壮身子……
他低头,吻向她的发际,喃喃说道,“嫤娘,嫤娘……我如何待你才好?是不是要把你揉进我的身子里去,从此以后,你才能安安份份的,哪儿也不去,再也不离开我?”
嫤娘伸出玉臂,搂住了他的颈脖。
“我哪儿也不去,就守着你……”她努力抬起头,在他下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又用气音在他耳边低语道。
嫤娘的声音,沙哑之中带着些慵懒、无力,落在田骁的耳里,却显得妩媚、诱惑。
他的气息一下子变得粗重了起来。
嫤娘突然轻轻地惊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