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生留下了一封信。
他的手机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下面压了一封信。
没有指定是写给谁。于是甘甜就拿来读了。
“我最亲的人:
来不及一一道别,我出发了。
在彻夜难眠之后,我觉得我们家不能这样一直被动下去。现在的所有磨难都是外界强加于我们的。被动接受的同时我们都是在闯关式的自救。
然而我们并不能提前预知更多的凶险,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孩子们又长一岁了,他们需要安定的生活,而不是随着我们担惊受怕。
我决定提前出发,去找出所有存在的危险,一一破解掉。
我有几句话,几件事,要给你们做个交代。按照我说的去做,三年之内,应当是平安无事。
老婆,你切记,不可下海游泳。随郑和下西洋时,你专爱烤吃那满籽的大鱼,现在业障未除,你若下海,一朝毙命。
甜妮儿,尽量不要让卓尔哭泣。人间降水量都有定数,若是干扰秩序,恐会生出事端。若想存心让雨水泛滥,连干冰降雨都不能达成,所以,这孩子不哭不闹最好。
三年以后,我想办法。
老五,生意上的事,钱多钱少,都不必太在意。几个孩子才是你更应该关注的,把一半以上的时间留在家里,才是正道。
孩子们,若问李爷爷去哪儿了呢?
李爷爷可以郑重其事地告诉你们:
李爷爷会去三个地方,紫门山、五台山、川地密林。
但是,别来找我。短暂的分别,还不至于让我们乱了阵脚。
你们要努力进步,才有能力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告诉小麦穗儿,一九年夏天之后,不得出国。
小祐的弟弟,你们必须坚定不移地把他送出去。小祐记住,他是个灾星。
行了,青门那老家伙还在门外等我,烟袋锅子敲了好几遍了,写不了太多字。
不过,如果家里的情况已经糟糕到非要出发不可,那就把写封信烧了,到台怀镇等我。我会找到你们的。
就这样。
不说了。”
几百字的信件,李金生写得很潦草。很着急的样子。
周丝萍拿过信反复地看着,虽然信中提到自己的只有廖廖数笔。
她的眼泪不听话地落下来,然后把信塞给甘甜,捂着脸跑出去了。
丈夫离家,虽然是正事,却连个正式的告别都没有,真是太让人委屈。
但是……从认识他那一天起,就已经知道他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不是吗?
甘甜拿着信,捕捉着信中所有有效的线索和信息。最后她确定,三叔并不是被挟持的。
他是自愿离开。
看来自己忽然婚动,还是打破了原有的计划。很多事,恐怕要提前发生了。
她忽然想到,深夜来送拼图的青门老者,应该就是带走三叔的那个人。
个中原因,让甘甜百思不得其解。
几个孩子都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
“你们几个,等大哥哥回来,一定要把李爷爷的原话转给他,明白了?”
“知道了妈妈。”
陆雪梅站在门外,有些诧异。
李金生是极其不愿意离开家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让他改变了规划,在除夕前夜离家出走呢?
……
江乙集团总部。
中年人坐在章弘昱的沙发上,旁边坐着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子。二人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对面的小男孩,心里十分满意。
虽然眼睛小了些,皮肤也有些皴裂,但胜在结实,身板儿也看着健康。
正是他们想要的类型。
章弘昱想起这孩子对小祐说过的话,对来者说:
“如果你们愿意照顾孩子到十八岁,你之前欠我的200万不要了。另外提的县里的投资,我追加500万。”
中年人一抬头,有些惊讶:
“我……我直接带走孩子?不用掏钱吗?”
章弘昱笑道:
“我又不是卖孩子。我已经说过了,孩子的父亲爷爷去世,外婆潜逃,小姨和妈妈被抓,基本是无期甚至更重。所以孩子目前需要监护人,你没有孩子,又愿意帮忙照顾。我自然要感谢。”
年轻女子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一定照顾好孩子。就当成我自己生的那样。”
小烩面使劲儿把脖子一扭,冷哼道:
“谁是你生的?不要脸!”声音尖锐而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小祐赶紧拽了他一把,提醒他要有点礼貌。
这边夫妻二人有点尴尬,但还算有素质,马上恢复了平常神态。
“小孩子,缺爱就是这样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我能理解。”女子圆场道。
小烩面抠了抠鼻子,哼了一声:
“过一段时间我还是这样,我就是这样的小孩!你们考虑好了,我可不会叫你们爸爸妈妈的。哼……”
章弘昱也被雷的够呛,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可以教化得这么差。
小祐皱着眉头,恨不能上去打他一拳。不知感恩不识好歹,真像极了他姥姥那一家。
“咳咳咳……”章弘昱无奈地以咳嗽来掩饰尴尬。
“今天除夕,如果不着急回去,就留下吃饭吧。明天再返程!”
“不了章总,老太太今晚等着见孩子,我们还要给孩子买些新衣服鞋帽,打扮一下,就赶回去过年了。”
说着,年轻靓丽的女子走到对面的沙发边,坐下来拉着小烩面的手,满脸温柔的笑意:
“你要什么玩具阿姨给你买!你想还要吃什么,阿姨也会买给你。阿姨家大房子很大,足够你施展拳脚的了。天下都是你一个人的呢!”
小烩面想了想,看着眼前漂亮的阿姨,心情敞亮了许多。
“那好吧,去你家。”
就这样,小祐来到地下车库,目送着汽车载着离开。弟弟的事情告一段落,他们可以回家了。
一路沉默。在拐入小区的岔路口,小祐发现了边彩丽的车,也在往别墅方向开去:
“爸爸,吴叔叔的车。”
章弘昱点了点头,没多理会,应该是过来吃饭的。忽然,他又抬起头仔细看了看吴迪的车。
发现正在拐弯的车子,右后尾灯尽碎,车身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