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还小,她还叫宋敬业爸爸,每一声都叫得很甜腻,她也喜欢在他怀里撒娇,他似乎也很喜欢她……
十多年,宋若水都不曾知道他在外面还养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给他生了一个乖巧的女儿,只比她小一岁,最后,那个女人还害死了她。
而他,为了得到那份遗产帮着掩盖真相。
这一刻,宋黎心里的怒火如飓风席卷下的惊涛骇浪。
如果宋敬业站在她眼前,她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打死他。
强压下心里的愤怒,宋黎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冷诮的笑意,语气却淡淡的:“那你现在在家吗?我们见个面,然后好好聊一聊!”
听到宋黎提出要见面,宋敬业顿时满心欢喜,只要她肯回来,他就有办法说服她,那丫头就跟个傻子似的!性子鲁莽又冲动,总以为自己很聪明,实际上,蠢得跟猪一样。
他心里这样想着,嘴角也同时露出嘲讽和得意,忙不迭地说道:“在在!在的,阿黎,你就现在回来吗?”
阿黎轻敛眸色,淡淡地应了一句:“嗯,现在就回。”
“那,那爸爸等你回来。”
挂了线,宋敬业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回去,立刻将坐在沙发上一脸崇拜地瞅着他的冬梅抱住。
冬梅轻轻嘤咛一声,一双软若无骨似的柔夷,轻轻圈住宋敬业的颈脖,娇声问道:“大小姐答应回来了吗?”
“什么大小姐!就是一个野种而已!”宋敬业冷哼一声,“等她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别以为有薄寒池撑腰,只要进了我宋家的大门,就是我说了算。”
冬梅眸色微变,却还是笑吟吟地说道:“好,都听你的,你说了算!”
“阿梅,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看着怀里乖巧的小女人,宋敬业突然觉得很满足,心里暗暗下决心,等宋家这次的危机过去之后,他就守着冬梅和儿子好好过日子,不折腾了。
冬梅愣了一下,眼底闪过暗色,脸上却依旧笑容妍妍。
她歪着脑袋,崇拜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手指轻轻在他胸口轻轻划动,娇滴滴地问道:“宋哥,那你最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乖巧听话,体贴,善解人意……”
宋敬业只觉得浑身一麻,跟触电似的,看向冬梅的眼神瞬间变得不一样了,这小女人,简直太磨人了。
冬梅敛了敛眸色,红唇勾起妩媚惑人的笑意。
“你这小妖精,一点都不消停!等我把宋黎那野种的事情处理完了,立刻回去好好收拾你。”
“宋哥,你可不能太用力了,我肚子里还怀了你的宝贝儿子呢!”
“知道知道!你先去房间待着。”
……
一路疾驰,道路两旁的路灯光如飞舞的白练般。
挂了线之后,阿黎就没再说一句话,她死死地压着心里的愤怒和恨意,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发泄般大喊。
她低着头,落下来的短发刚好遮住了她的视线。
薄寒池很认真地开车,可,刚才阿黎跟宋敬业说每一句话,他都听了进去,明明很愤怒,却又拼命压抑着。
他偏过头,那双深眸如沉寂的古井般,若有所思地瞧了身边的少女一眼。
好一会儿,薄寒池才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阿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女孩儿微微一怔,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异样。
“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但是,阿黎,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你,会告诉我吗?”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薄寒池突然一脚踩下刹车,疾驰中的越野车以最快的速度停在了路中间。
因为剧烈的惯性,阿黎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往前倾去,安全带瞬间被拉长,将她牢牢地固定住,一双白净的柔夷下意识地抵在车台。
突如其来的刹车,让后面跟着车差点追尾。
可,人家一看到那车牌号,瞬间就不敢做声。
阿黎也被吓到了。
那一瞬间,五年前的那一场车祸如一场可怕而且摧毁力超强的飓风,将她席卷得只剩下一具毫无意识的躯壳。
阿黎似是傻掉了,她呆楞地注视着前方,那一双漂亮的杏眸,此刻荒芜得如同寒冬里的原野。
寸草不生,了无生机。
看着身边一动不动的女孩儿,薄寒池突然后悔了。
“阿黎,阿黎……”
他轻轻唤她的名字,嗓音低低沉沉的,沙哑而磁性。
阿黎眼前是一片血色,漫无边际的血色,鼻腔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儿,妈咪,妈咪……
额头上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掉,全都落在她的脸上。
黏糊糊的。
眼睛也被浓稠的血糊住了。
薄寒池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他再也忍不住,探过身子,将阿黎身上的安全带解开。
刚想要伸手抱住她,阿黎却扭过头,一双空洞荒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凝着近在眼前那一张担忧的脸。
阿黎忽地笑了,泪水毫无征兆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阿黎……”
薄寒池心头一痛,只觉得有一只大手牢牢地揪住了他的心脏,然后用力地撕扯着,痛,让他觉得呼吸都困难。
下一秒,他不顾一切地抱住她,嘴里喃喃地说着:“阿黎,对不起,对不起……”
有那么一瞬间,他脑子里突然生出一种错觉。
他好像要失去她了。
阿黎的胸口闷闷的,像是堵塞了的水管,她听到身边的男人不停跟她道歉,他做错什么了吗?
她伸出手,掌心抵在他胸口,然后很努力地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我没事。”
“阿黎,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忘记了……”
薄寒池还想说什么,嘴巴被一只微凉的小手堵住,然后他听到一个颤抖而痛苦的声音:“别说,求你,别说。”
薄寒池心头一痛,立刻握住阿黎的手,很用力地攒住,然后放在他的额头上。
阿黎轻轻挣扎了一下,他却越发握得紧了。阿黎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咧开一个极小的弧度,“我,我真的没事,只是刚才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