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书原本就怀着愧疚之心,如今被皇上一番逼问更觉难堪。
回话之时不免有些语无伦次,但还是极力向皇上表述着忠心。
毕竟自己有过在先,若这一次没有将差事办得稳妥些,两罪并罚只怕就不是降职那么简单了。
毕竟案情涉及的皆是公主和后宫嫔妃,以皇上的个性说不定还要罪加一等。
如此自己一生的大好的前程,说不定就定格在这一刻了,刘尚书如何能不紧张。
此刻七皇子坐在大殿之上,一双魅惑的凤目审视着面前的刘尚书,心中有些疑惑。
毕竟刘尚书也算得一朝老臣,而且担任刑部尚书多年,虽然为人稍显刻板但行事严谨,手下更是从未出现过冤案错案。
因此七皇子对刘尚书极其信任,也因此才放心地将公主一案交由他全力查办。
结果案情刚有一些进展,公主的奶娘以及相关证人皆在天窂里中毒而死,致使案情再无法追查下去。
如今自己再次寻问寒凝殿管事一案,刘尚书依然表现得让人失望。
不由得一股怒气冲上心头,正要出言喝斥几句,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发闷。
七皇子急忙伸手按住胸口部位,闭上眼睛努力缓和了一下心情。
但也不想再问下去,低沉的声音说道:“刘尚书,你一向行事果断办案严谨,但这一次实在是让朕失望。罢了,如今天牢中还有这许多不明之事要查,你便也不必在此耽搁着,快些去查。记住了,朕可没有功夫再等下去,更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等待。”
刘尚书一听皇后居然没有寻问公主一案,而且与自己说话的态度也极其的平和,完全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可怕,紧绷的情绪立刻放松了不少。
于是对着皇上恭敬地施了一礼,言辞恳切地说道:“微臣谨遵皇上之命。皇上但请放心,这一次微臣断不会再让皇上失望,微臣这便前往天窂,定尽快将事情查得个水落石出。”
说完尚书再次躬身施礼,也许是太过激动的原故,他的双手竟微微有些抖动。
待出得皇上的御书房,刘尚书不由得长长出了一口气。
刘尚书刚刚离开,安庆立刻端着一碗药走进去。
神情关切地看了看皇上的脸色,十分担心地说道:“皇上,就算奴才求您了,您可否歇息上一些时日,毕竟您这病还未彻底医治好。”
“说得简单,难道您看不到桌案上堆积的那些奏折吗?还是说你有心代朕打理?”七皇子瞪了安庆一眼,问道。
总管安庆一听皇上这么说,知道皇上是在调侃自己,立刻露出一脸谄媚的笑。
“回皇上,奴才可不敢有此等想法,奴才自问也没有那个本事,奴才能服侍好皇上便已经很了不起了。”说完将药碗递上去。
“哼,你还真是有志向。”七皇子接过药碗,稍稍闻了一下味道。
然后轻轻皱了皱眉头,将碗里的汤匙拿出来,端起来快速喝下。
安庆急忙回身从一个宫人手中端过一盘蜜饯,“皇上,赶紧吃一棵解解苦味。”
“蜜饯?你当朕是小孩子吗?上茶来。”七皇子吩咐道。
“奴才不敢,是,是六曲将军吩咐奴才的,将军说皇上不喜欢吃药,到时一定要备上一盘蜜饯才行。”
七皇子一听是六曲嘱咐的,不由得轻声笑了一下。
“六曲,离得那么远还不忘记操着这皇宫里的心,看来他在南境很轻闲啊。”
安庆点头,“那是自然,国舅爷在南境已经所有事都处理妥当,六曲将军只需要安心守在那里便可。”
“哼,你一个宫内总管既没上阵征战过,更没去过边境,如何知道守境的责任有多重大。”
“皇上,非是奴才胆子小,是皇上您每一次出去都不带着奴才。”安庆急忙说道。
他可不觉得上沙场是多可怕的事,更何况他更不愿意让六曲比下去。
因为他当年服侍皇上之时,六曲也刚刚来到皇上身边,而且两人关系极好。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掌灯的小公公,六曲也只是皇上身边的小跟班小侍卫。
后来因为自己做事机灵又妥贴很得皇上赏识,没过多久便跟在皇上左右并升任了总管之职。
而那时六曲依然还是个侍卫,只不过与皇上在一起的时间比自己更多。
毕竟皇上还是皇子之时经常出宫,偏偏自己不会一点功夫,自然无法跟随。
所以这会儿皇上说他不敢上战场,对这个事安庆心里一直十分的介怀。
此刻安庆说完这番话后见皇上没有反应,便又说道:“皇上,奴才当真不害怕,若不信您下一次便带上奴才,奴才定然不会给皇上丢脸。”
“好啊,下一次朕若再有征战朕便带上你,到时可不要吓得半路上跑回来。”
安庆一听皇上答应了,立刻咧嘴笑了,随后从怀里拿出一份奏折递上。
“皇上,国舅爷回皇城了,如今娘娘生产国舅十分惦念,但他自知男子身份不便出入内宫,只待娘娘满月再行前来探望。而且国舅爷的母亲病了,便让奴才代为递上一份奏折向皇上告假。”
“告诉国舅,朕准了。”说着七皇子起身走到榻前慢慢躺了下来。
安庆知道皇上定是身子十分难受才会如此,喝退大殿上的宫人,让皇上好好歇息。
此刻刘尚书已经回到天窂,倔看到吏部尚书正在与侍郞花演说话。
刘尚书知道吏部尚书与左相相交甚深,这个时候花演这里打探情况也属正常。
因此并不出言阻止,与吏部侍郎说了向句,二人一同走向关押管事的牢房。
花演这两日一直守在刑部,皇贵妃花青锦突然薨世让他备受打击。
想想自己一早还与姐姐一同用膳,不过分开几个时辰,便天人两隔。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这若换做从前,只怕花演一早便持剑冲进去将管事杀死。
可如今他身为朝廷命官,无论如何气愤都要遵从朝廷律法行事。
这个时候虽然他心中像燃起了一团火,但也只能极力控制着。
他知道,虽然刘玉蝶死了无法亲手为姐姐报仇,但管事还活着,刘玉蝶再怎么样终究是人单势孤,这件事情管事必定也参与其中。
所以花演便一直守在这里,时时关注查探的结果。
他甚至没有回府去看望再次病倒的左相,因为他即使是回去了,又能对父亲说些什么呢?
倒不如守在这里,虽然自己也做不得什么,便至少心里会踏实许多。
此刻花演正向吏部尚书寻问查探的结果,看到刘尚书似是去见管事。
花演不顾吏部尚书阻拦,随便便跟了过去。
并问道:“刘大人,您可是要再审寒凝殿的管事?可否让下官当堂听审?”
“自然可以,只不过本大人希望花侍郞能够控制情绪,不要影响本大人审理案情。毕竟皇上那边追得紧,此事实在不能出半点纰漏。”
“大人放心,花演只会协助大人,断不会扰大人做事。”花演态度恭谨。
刘尚书这才放心,点头道:“如此便好,你且随本大人进来吧。”
于是二人一同走进天窂,花演看到管事手脚锁着手铐脚镣,此时正被绑在窂房中的柱子上。
刘尚书二人端坐在桌案前,花演侍立在侧。
几人看着柱子上的管事,此时因受刑,管事身上满是血迹。
看到两位大人同时来到天窂,不由得嘿嘿一阵冷笑。
“今日是什么日子,在下竟然可以同时见两位大人。”
“少要废话,本大人给你的期限可是快到了,若你再不开口,本大人保证你这左臂定是不保了。”刑部尚书刘大人怒声喝道。
吏部大人听得这番话也是一声冷笑,只是他这笑声有些阴森恐怖。
原本就十分干瘦的身型,此时也跟着这笑声有节奏地抖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