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皇垂眸,转着手中的佛珠,摇了摇头:“予儿,娘亲累了,想放下这一切,如今你的翅膀也硬实了,你走吧,去走你的路,如今没有人再利用你了,你已经自由了。”
宋凝予静静的站在佛前,她望着那起身,缓缓的消失在风雨之中的身影,纤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静逸师太走到宋凝予的身旁,颂了声佛号。
“静尘心中已了无牵挂,陛下何不放手许静尘最后一道牵连?”
宋凝予抬眸,那明晃晃的龙袍在大殿之内格外的显眼,她有些自嘲的笑了:“自由?居于万千人之上的天子?可我不过一介女子,要这天下来做什么?”
曾经拼了命的想要得到,如今得到了才发现竟然开始怀念起了从前。
她不过十九岁,却仿佛经历了大半辈子了。
静逸师太并不曾开解宋凝予,只是淡道:“世人皆道因果轮回,那些轮回因果,其实不过是世人于困境之中一再妥协的结果。”
宋凝予望了眼那消失得不见了踪迹,唯余一地脚印的雪地,抬眸沉声道:“朕今特封雪皇为静尘元师,于青云寺中带发修行。”
“是。”
宋凝予深深的望了眼那纷飞于雪中的青云寺,收回了眸光,缓缓的走了出去,刚走出那青云寺,莲清便抱着一件厚实的狐裘大衣赶了过来,宋凝予抬头望了眼那四十八骨的紫竹伏龙伞,思绪有些飘远。
那个时候,在聆城的石桥旁,也曾有那么一个人,站在她的身旁,打着一把四十八骨的紫竹伞,耐何雨急风暴,于是两人便一同淋了雨。
“陛下,朝中的大臣们已经在议政厅恭候多时了。”莲清小心翼翼的望着宋凝予,生怕哪句话她不喜,宋凝予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坐进了那十六匹马拉就的黄金马车中,马车里有明碳在烧着,温暖如春,来时因为知道皇宫大臣之事,滟华与赫连星笑已经自行去处理了。
莫姨望着神色有些晃然的宋凝予,无奈的叹了叹气,转身坐了后面的那一方小轿子,她不过是丞相府的小姐,无权无势无血统,在这血统权势与实力森严的皇岛,是没有资格与陛下同乘一撵的!
马车行了大约一盏花的功夫,那如同千军万马一盘的架势引得无数人争目相看,宋凝予精致得清冷,布满了威严与尊贵的容颜在那明黄的月华锦后面若隐若现,关于宋凝予的传闻有许多,有好的,也好坏的。
宋凝予虽然没有那个兴致去理会这些,但是适当的时候也是要听上一听的,她的耳边如今变得极佳,酒楼之中的声音络绎不绝,那些目光投注在她的身上,有憧憬的,也有厌恶的,千奇百态,各式各样。
莲清坐在马车前,扫了眼那议论纷纷的人,眉色紧紧的拧作一团。
马车一路疾奔停在了议政殿,宋凝予抬头扫了眼那及至正午的天色,在莲清那朗朗的宣声中缓缓的下了马车。那些大臣分为两例,远远的望去,一路朝着那宫宇之内蔓延而至,若是将那巨大的殿宇里容下这些人,只怕那大殿还犹有不足!
“恭迎陛下回宫!”
宋凝予缓缓的从中间走过,赫连星笑与滟华以及长孙无邪站在那条长路的尽头静静的等着她,那眉宇之间是隐隐约约里透着浓烈的笑意,宋凝予走到赫连星笑的跟前,赫连星笑是王尊,位比在内陆的摄政王,常理来说,是不必行大礼的。
宋凝予朝三人点了点头,缓步登上了那黄金的宝台,那黄金的大椅以莲花织成,莲花与龙的结合,宋凝予还是第一次看,莲清静静的站在宋凝予的身旁,垂眸静静的等着宋凝予的话。
宋凝予一拂龙袍,大马金刀的坐在了那黄金的宝位之上,那些在外面的大臣纷纷鱼惯而入,那姿态端得无比严正,朝宋凝予恭敬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凝予垂眸,望着那俯首的众臣,心里的那颗心突然变得无比的平静,直到这一刻,她才相信,如今的她已经是一代帝王了,之前因为那纯素一事,所以登基大典有些潦草,她感受到的,并非是那权势所带来的快感,而是一种责任,一种沉重的责任!
待众臣起身之后,宋凝予扫了眼那一方桌子上的奏折,余光落在气宇轩昂面色含喜神色自傲的丞相身上,她慢慢悠悠的望着那丞相,朗声道:“不知丞相可有话说。”
丞相怔了怔,出例摇了摇头:“臣恭贺陛下登基大喜。”
宋凝予支着额,那皇冠上的流苏垂在精致的眉眼前,那些大臣的目光纷纷落在了丞相的身上。
“还有吗?”
丞相垂了垂眸沉声道:“那玄林一族族林之地如今正在迅速重整,百姓对陛下是感激涕零,感恩戴德啊。”
宋凝予支着额,眸光凌厉的落在丞相的身上,那冰冷的语气令得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冰窖之中:“感激涕零?那朕倒是想问一问丞相,丞相私自屯兵,收买朝中重臣,于府内私制龙袍,区区一个丞相府,银财却堪比金山!丞相大人,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丞相猛的抬起头,那张刚逸的脸上一双精明的眸子望着宋凝予带上了三分狠戾!不过是个十九来岁的黄毛丫头,竟然在朝中如此放肆!
宋凝予扫了眼战析,眸色慵懒道:“丞相似乎颇有异议,战析,你且带人去一搜究竟!”
宋凝予一局摆出来,众臣子心里便开始明白,宋凝予这是要改朝换代了,新官上任那三把火,如今已民经开始烧了!
纯素坐在那皇位之下偏一些的王尊之位上,望着那一大群变得战战兢兢的大臣,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战析扫了眼那脸色突变的丞相,不等他有异议,朝着那丞相府里便大步而去!
当真是愚蠢至极,连皇位都还没有打下来,他倒好,已经开始着手制龙袍了!
宋凝予从那丞相略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划过,指尖缓缓的叩着那琉璃黄金色的御桌,那声音如同一把刀,在众人的心里慢慢的磨着,瞧得人一阵毛骨悚然,纷纷颇觉自危。
丞相大人站了出来,正欲开口,宋凝予凌厉的眸光扫了过去,沉声道:“丞相大人若是有什么想要辩解的,待战小将军回来了再谈,也不迟啊。”